墨丸(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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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丸(五)

    据刚开始父亲也是面露难色的。

    “其实正好是有一门亲事的”

    他这么,和石子的事被暂时保留了。后来父亲也“也好吧。”地同意了,这才由母亲向石子开。结果石子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就摇头坚决地拒绝了。

    “我想以琴业为生,终身都不打算嫁人的。”问她理由她会如此回答。

    “但是你的琴并不适合教授人啊,那时检校不是曾经过嘛。”母亲对她的回答很是意外,

    “哪怕没有琴艺的问题,你想独自生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在你年轻的时候还可以,等岁数大了那可都是没法忍受寂寞的。”

    然后对她了一大通道理,劝她好好考虑,但是石子异与她平时温顺的性子,竟然顽固地一直拒绝摇头。

    “这件事还请您原谅吧,而且我正想过段时间请求允许我前往京都检校大人那里去的。”

    “那是因为和检校大人有过什么约定吗?”

    “是的,那是检校大人离开时,我向检校大人恳求的。”

    “检校大人了让你去吗?”

    “是”石子咬紧嘴唇低下了头。

    “真没想到啊。”母亲述着经过,像是被背叛了似的眼睛在发怒。

    “不会到今日为止照顾她的事,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打算的,但是稍微懂一点人情也就不会那样拒绝的,就只这一点还好,背着我们偷偷地和检校约下那样的约定那就太过分了。”

    “这么生气也是没用的,唉,等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吧。”

    平之丞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想着自己直接去和石子谈谈看。但是还没有这个会,突然父亲倒下了,他在城堡中发病,用担架抬了回来,就那样昏迷不醒三天后去世了。

    在悲叹中平之丞也发现自己错失了会。那就是未能弄清楚石子的出身来历。刚开始收留时只被告知了“旧友的遗孤”,她是那里人谁的孩子连母亲都没听。曾经在不经意间平之丞询问过父亲两次,但都只有“以后和你。”这样的回答,终于失去了确认的会。不过或许能在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什么。只剩下如此仅存的希望,但是之后,在葬礼之中繁忙,紧接着又忙于继承家督,接替父亲职务等等也没能抽出时间来仔细查找,而就在法事完毕出七后不久,终于定下了石子离开铃木家前往京都的事。应该是石子自己请求的,国学的师傅榁尚伯来到家里,服了母亲,服了平之丞,

    “除了琴艺外,她还想继续钻研学问,刚好在京都有位名叫北村季吟的学者,以前就有书信亲密来往,我的请求他应该会帮忙照顾,石子姐在国学方面也有不错的才华,也是有可能能以此立身的。”所以还是希望能给她实现愿望的会,老学者纯朴的语气如此道。平之丞在此时明白已经无法挽回。母亲也只好断了念头。但是她心中有多不甘心啊,

    “我连想起她的事都会心烦,随她去吧。”

    她伤心地着这些话,满脸都是可怜的沮丧。

    想来应该比受到亲生女儿的违抗要更伤心,更难受,更不甘心吧。但是等到临近将要出发去京都的日子,

    “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呀,”着,为她开始了夏季,冬季的准备,买齐了各种细的用具,出发时还亲自为她梳理做好了头发。

    “定下了住处马上给家里来信啊。”分时母亲着哭泣了。

    “这世间比你想得要艰难得多,不知什么时候会遇上伤心的事。你是和铃木家的女儿一样的,那时候不可以倔强得马上回来。我什么时候都会高兴地等着你的。”

    石子没有哭,稍微有些苍白的脸朝向了下方,只是,“是”,“是”地回答而已。在平之丞看去,她的心像似早已不在此处了,然后他替母亲感到愤怒,连和她话的心情都没有了。石子就这样离开去了京都,干脆得令人难以相信,就像似旅途的客人住了一宿离开那样,毫不留恋地石子离开了铃木家。

    墨丸(六)

    平之丞将石子完全忘却需要渡过了很长的时间。当石子不在后才发现她是多么不能失去的存在,才明白她对自己是多么需要的人。曾经向她求过婚,自己明白那不只是单纯喜欢那么一点的感情。但还是没想到,会留下那么深刻,那么激烈的感情。从丑陋的女孩时期开始,开始写诗的时分,到在松井家庭院第一次被吸引之后,每日每夜见惯的身影,众人不曾察觉之处她的用心所为,各种各样的日常琐事,就连稗子所做团子的味道,一切都比她在时更加鲜明地在他记忆中浮现而出。在自己的心中深处刻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为何能那么毫不留恋地离去啊。每当遇上与她相关的事物触发起对她的思念,在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平之丞甚至会发出如此懦弱的感叹。

    ------起来还不清楚她的出身来历呢,有一天记起了这事,将父亲的遗物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但是没有任何线索。父亲留下了从非常年轻的时期便开始记下的日记,将这些用看着令人眼疼的细文字写成的日记仔细查看,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关于石子的记录。他茫然无措,像似在追寻已经飞离远去的飞鸟踪迹,怀着无法掌控的空虚渡过了每一天。

    他在二十七岁时的春天结了婚。母亲忍受不住寂寞催促他,而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就是父亲在世时曾经谈起过的那桩亲事,他娶了松井六弥的妹妹。婚礼过后过了一段时间后,六弥来访一起在喝酒时,

    “你还记得那次的赏花宴吗?”六弥笑着,

    “其实那是想让你见见袖子才举办的,你没察觉到吗?”

    “嗯”

    这时平之丞回想起了那时绚烂多彩的场景,然后在其中忽然找到了石子的身影,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了心痛的感觉,那身影已经变成朦胧虚幻的印象,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给六弥的酒杯倒上了酒。

    虽然平凡但温暖平静的结婚生活开始了。第二年长子出生,再一年后生下了长女。袖子有着爽朗直率的性格,应该是喜欢热闹的那类人。身子胖乎乎的,脸上总是有一双带笑的眼睛,在她身边总是充满了活跃的气氛。但是当怀上第三个孩子后她的健康开始崩溃,嫁过来第六年的秋天,怀着七个月的孩子像似一场梦默默无声地去世了。那是对平之丞一场不的打击。他被击垮,神昏意乱,“我像似没有妻子的缘分呢。”他对母亲如此,那是包括了对石子之事的感概吧,母亲在那时便猜测到他怕是不会再结婚了。

    时间能抚去一切创伤,不管是多大的悲伤痛苦,没有不能被流逝的时间抚平的。虽然和石子的情况并不一样,妻子的去世在不同意义上也是一场非常沉重的打击,但是幸好母亲很是健朗,她将养育两个孩子的事都接了下来,在繁忙无暇的工作中终于平之丞恢复了过来。

    之后便没什么可以述的事了,就像母亲猜测的那样,他没有再婚。给他推荐的人有过许多,但他总是微笑着婉言谢绝了。俸禄被增加了好几回,因为胃病在病床上躺了半年等等,可以一下的也就这些事了。不对,还有一次,他遭遇到了未曾预料的灾难,那是他三十二岁,被任命为藩主世子右卫门佐忠春的近侍统领时,遭到了妒嫉他升职的那些人的谗言诬陷,在老臣注:老臣列席下他接受了审查,但谗言的内容只是私人行为而且还是毫无依据的事情,马上怀疑就被解除了,只是内容编得实在太巧妙,就连根本没有任何记忆的他自己也一时心中紧张了一下,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过这件事,从那以后他反而更加得到了重用,成为了右卫门佐身边侍臣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之一。

    就这样平之丞到了五十岁。此时监物忠善已经逝去,忠春获得了从五品,右卫门太夫的官位。平之丞在那五年前就任了国老注2:国老,他成为了藩国政治的核心存在。那年秋天,因公出差去京都回来时,在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遇见了不曾预料到的人。在到达离冈崎不到十二公里的叫池鲤鲋的驿站时,他忽然想起附近有一处名为“八桥古迹”的名胜古迹。一直都想去看一次,刚好公务顺利提前完成,离回城里多出了不少时间,于是便让同行的部属先行回去,自己则一个人往古迹去转了一下。

    在东海道注3:东海道往东进入以前被称之为镰仓道注4:镰仓道的岔路,顺着草丛茂盛的曲径细路前行,在牛田村的松树林边缘,竖立着一块爬满青苔的标记石碑。按照石碑的指引往左拐,越过满是已经开始抽穗的芦苇山坡,在金灿灿成熟稻田的远方可以看到遇妻河的水流。“此地被称为八桥,乃是因为河川如同蜘蛛之足分流四面八方,则有石桥八座横跨溪流之上,故称之为八桥。就此溪流树荫处下马盘坐,进食干粮。”在这里自然便让人想起这段伊势物语注5:伊势物语中的片段,平之丞的心被怀古的心情充满。去看了一下据从前曾有过燕子花的古迹,山坡上的池塘,再去看了看业平墓注6:业平墓,感觉到略微有些疲惫,发现就在附近有一栋古旧的住房,便想着去那里暂作休息来到了门前。柴木栅栏内有颗树枝超然绝俗的古松,不太宽大的庭院里萩树丛和芒草长满了一地。将“就此溪流树荫处下马盘坐,进食干粮。”的句子与现在的自己相印,他推开木门进入了庭院,在屋檐下有人向这边回过身来,那是一位梳着切下发注:切下发的中年妇人。

    “在下是来游八桥古迹的,请原谅冒昧打扰,能在此休息一下吗?”如此向她请求询问,妇人稳静地起身,

    “请这边坐吧。”马上在那里准备了座席。

    “家中十分散乱很是失礼,请您不必客气”

    平之丞向里面走去,心中在想这位妇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来到屋檐下时,他啊地站住了脚。然后不由地用激动的声音,

    “这不是石子吗?”叫道。妇人睁大眼睛看向这边,

    “啊啊。”像在颤抖似的声音响起,她像崩溃了似地跪倒在那里。

    注:老臣=官职为中老或家老之类的重臣。

    注2:国老=管理领地的长老重臣。

    注3:东海道=京都和江户之间的干线道路。

    注4:镰仓道=镰仓幕府时代整理铺设的各地通往镰仓的道路。

    注5:伊势物语=日本公元00多年的平安时代初期描写贵族花花公子的恋爱,对日本最著名的恋爱源氏物语和后世的诗歌有极大的影响。

    注6:业平墓=伊势物语的主人公诗人藤原业平的坟墓。

    注:切下发=女子将头发汇集一起垂下在脖子处剪断的发型,未亡人或出家人的发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