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贴(五),(六)
山茶花贴(五)
冰封雪盖中过完了年。到了二月份两人的亲密关系更加深厚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艺妓同伴的嫉妒歧视也更厉害了。
八重到了二十一岁的这一年,前辈艺妓的大多数都已经去了各自的归宿安定下来。剩下的也就两三人,八重也已算是姐姐辈了,但是由于平常不同的习惯和宴席上客人们的优待,至今被白眼看待的相处关系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听结城大人是城代家老注6:城代家老的继承人呢。”经常能听如此像在讽刺人的话,“------就算做不成八千五百石的夫人,能被收入侧室也不错呢。”
“那就期待着尽力耍花招吧,做得再好顶多能搭上一个背的下人或者搬土的苦力算是不错了,人不都得本本分分才行嘛。”
八重并不理会任由她们胡。她们在讽刺自己那是很明显的事,那时她已经知道,新一郎的父亲大学是城代家老,拥有八千五百石的高贵身份,而他则是家中的独生子。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些八重也许可能会自己退避,但此时在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了能够参入这种单纯干脆想法的空隙了。八重知道在新一郎眼中闪过的那一瞬间的阴影。在八重过分自卑时必定会出现表达他不愉快的阴影,在那其中有着能让八重相信他会给她一个交代的信心。------只需相信这份感情。对其它的任何事都不必理会,她就是这样鼓励自己的。
“听你能读写汉字?”有一晚,新一郎像在笑话她那样道,“------那时井村的是真的吗?”
“那是假的,七番町的里弄里有位叫松室春树的教授诗歌的先生,在一位客人的介绍下,我五年前就开始去那里学习了,在那里学到伊势物语注:伊势物语的时候,店里的同伴误会被成了在学汉文。”
“还在继续学习吗?”
“可能是成习惯了,不去的日子会像忘了什么东西似的。”
“看样子比三弦更合你的性子呢。”
“不是那么回事。”着她马上脸红了,“------哎呀,不过能弹奏那三弦的人,怕是几千人中才会有那么一个人吧,再怎么样也不是我能做到的呀。”
“在大坂有位我母亲师傅的检校注:检校,你要学的话我可以让他过来啊。”
这话他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八重看向他的脸察看,但新一郎只是毫不在意地在微笑而已。------到化雪的季节为止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在相会,后来想想,对两个人来那时是最快乐的时期。不必考虑过去将来,忘记一切只存在一起相会的现在,只要在一起就足够幸福了。既没有要弹奏三弦那样的事,也不需要唱歌,只是喝酒,东道西地会话然后离去,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事。有时也会只是面对面愣愣地待着什么话也不,哪怕就这样也是心情愉快的一段时间。
“最近传得很厉害,结城家的少主照样还来吗?”
“不会今晚也在吧?”
当另外一个人这么插嘴,井村像是在鄙视那样冷笑道。
“他在江户就玩得相当狂妄,和那无聊的柳巷花街的花什么好上了,结果比预定早了三年被赶回来了,沾染上的恶癖想要治好可不容易,这次应该会被赶去哪里吧。”
“不用担心,这不是有八重娘子在吗。”
“那就来个天涯海角不离不弃吧。”
都是刺人心痛的话语。他们都是地位超然,高贵家族的子弟,以前从来没听过他们这么话,肯定是有什么理由。新一郎和他们之间,发生了和八重无关的什么问题。那以后过了三天新一郎来了。也没看到他有醉态,和平时一样放松愉快地在喝酒,然后不多久忽然很是自然地他微笑着看向这边。
“可能得过段时日才能再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大事,只是一点事被盯上了,也不会太久,稍微忍一会儿吧。”
他不怎么在意的法反而更加重了八重心中的不安。于是在回答“是”的同时,她的心也因为阴沉的不祥预感而颤抖。
山茶花贴(六)
是一点事被盯上了。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事情,八重根本无法推测,所以不安也就更甚了。------虽然他了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么想着她整日里都是坐立不安。
隔了一天,那是个暖和晴朗的下午,在河岸边叫“西源”的料亭发来了请八重的召唤。这地方召唤其他店里专属的艺妓并不常有,而且和西源那家店也没什么来往,但八重感到像似被什么吸引便就过去了。------那是在城区西部的边缘,有着和河岸相邻的宽阔庭院,周围还有椎树,杉树,松树的茂密树林。八重进店后,女招待过来“就这样请这边来------”着她带八重沿着庭院向里走去。在靠近河边的树丛中围着一处别院,像似茶室那样的房屋,看到站在梅树边的新一郎,八重不由地“啊啊”地喊出声来。
他微笑着点头,自己先从边缘走廊处进了房间。
“没名字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过来,------吓了一跳吧。”
“真吓了一跳。一点也没想到会是您。”
“是啊,刚了那样的话才只过了一天呢。”
来到准备好的膳台前坐下,新一郎用从不曾有过的眼神注视着八重的脸。------那里有无法压抑满溢而出的感情。他的视线也笔直侵入了八重的心中。
新一郎默默地伸出了。同时八重用双抓住了那只,靠近了他身边。嗡地一下脑子里热血喷涌而上,瞬间她好像失去了视觉,等恢复过来时双肩已被紧紧地抱住。全身上下颤抖得令她羞愧万分。
“最初见到你在画山茶花的那时开始,”他轻轻的声音在耳边道,“------从那时起八重的身影便无法忘记了。前天了那样的话,作下了暂时不见面的决心后,才发现明白了这些。”
八重呜咽哭泣。心中悲伤难受的感觉胜过了喜悦。他将抱紧的松了一些,让八重满是泪水的脸朝向了他。
“不用再多你该明白吧。八重,事情不会很简单,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障碍,得再忍耐一段时间,明白吗一定要相信我。”这么完他轻轻地放开了,快朗地微笑道,“------来,把眼泪擦干了,今天不能待太久的,让我高兴地喝一杯再走吧。”
八重像似在梦中一般。她是陷入了陶醉也可以。最初在持光寺见到时,------男人的这句话一直都留在了她的耳中,将她以无法形容的幸福感层层包围了。那天只待了一刻钟便道别了,第二天又被西源召唤去了,之后一直大约都是三天一次在西源相会了。
“这样的话,恐怕又会遭您责骂,但是我渐渐地越来越害怕了,您知道,我的幸福太大了呀。”
“是你的东西没有必要胆怯。幸福只是才开始而已啊。”
“可是渐渐地有些难以相信似的,我明白您的心,我也一生中再也不会有其它的希求,但是怎么,就好像偷了什么人的幸福似的”
“人是对幸福也好不幸也好都很容易习惯的,不久你也会变得希望更幸福。”
常常会起像这样的问答。八重并没有夸张话,新一郎给了她将来的约定,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她开始感觉到难以理解的不安。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呈现的好运就是属于自己。甚至他越是表达对自己的爱,却越让她感到自己在从他身边远离而去的感觉,------终有一日会醒来的梦。就像能在耳边听到这样的低声细语。
“够了。别再这个话题吧。”
几次反复后,新一郎加重了语气这么道。
“如果老是往坏处想真的会带来坏运气的。如果能够相信我,其他的事都没必要去考虑。不然那就和抱怨一样了。”
“对不起。我绝不会再了。”
八重抓住了新一郎的,将贴在了自己的脸颊像在撒娇似地看向他。他任由八重抓住自己的看向庭院。在他的眼中,八重明确地发现像似有着和她同样不安的阴影在闪动。
注6:城代家老=在各藩国中,诸侯藩主不在领地时,代替藩主率领家族武士团守卫城堡的官职。
注:伊势物语=日本公元00多年的平安时代初期描写贵族诗人花花公子的恋爱,对日本最著名的恋爱源氏物语和后世的诗歌有极大的影响。
注:检校=古时赋予盲人的最高官位,大多以从事琵琶,古筝等音乐工作或针灸,按摩等为生。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