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五)
“娘今晚要加夜班,你们两个先睡觉。”这么的也是芳子,“快睡,不加夜班明天拉去商铺,就不能买米啦,快去睡觉。”
这种时候都一样。这个的家庭也十分贫困,辰子还年幼不懂事,龟吉总是让人操心,一点也没用,芳子一个人准备饭餐,缝补衣被,没日没夜地干活赚钱。
“不要吵,不要吵。”芳子又道,“在拉个地方,转来转去,娘还怎么干活呀,你们两个都出去外面玩。”
重吉想要把耳朵封起来,心中实在不忍,他站在那里。
“十号的庙会里卖些啥,”在土间边上的榻榻米上,重吉望着外面,低声唱起了走了调的歌来,“------有爆米花的袋子和盛美食的碟,钱包,判注:判和钱箱,”
他唱到这里停住,摇了摇头,“连一段歌都唱不好。”
重吉一双泄了气的眼睛,惘然望着屋外。那边的井边有良吉的话声。他正边洗涮鱼盆,边和附近的女人们话。在那活泼的话声中混杂着刺耳的洗刷流水的声音。良吉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一副大人的口气。重吉像似从身上失去了气力,他无精打采地听着那些话声。
不久直子和继子回来了,良吉也从井边回来家里。直子她们背着在家加工干活的货物包裹,是运气不错,好像到下个月的活都有了着落,直子这么告诉重吉,进了六张榻榻米的房间,放下包裹,良吉快速收好了自己卖鱼的用具。
“娘,”良吉在土间叫道,“我可以和爹一起去下澡堂吗?”
“别那么大声,你好意思吗?”在六张榻榻米处直子,“要去的话,把龟吉也给我一起带去。”
“不行,今天不行。”良吉回话,“今天我有话要和爹的。”
他给父亲打了一个眼色,“下次带你去,龟,今天你跟着娘,啊。”
“坏,良。”听到芳子装模作样的话声,“带他去啊,良,你坏。”
“哼,”良吉耸了耸肩,“真想看看娶你这家伙作媳妇的男人,爹,我们走吧。”
继子拿来了重吉的毛巾。
澡堂是在面向川口町的壕沟边上。走在太阳西斜黄昏的路上,良吉向父亲露出笑脸,回去时我请爹喝一杯,他道。别开玩笑。不是开玩笑是真的,良吉高声抗议。回来时我们去一下东屋,今天我赚了不少,真的,爹。随你吧,我刚才喝过一口了,着,重吉发现自己咽下了一口口水。因为时间还早,男浴室里没什么人。简单冲一下就走吧,良吉这么,然后他给父亲搓起背来。
“爹,问你件怪事。”一边搓背,良吉一边问道。“蝶姐是个什么人啊?”
重吉的身子一下子绷紧了。
“蝶姐?------哪儿来的蝶姐?”
“就是在音和町酒馆的那个人。”
“那还用问是什么人吗,就是那酒馆的女主人啊。”
“但是,就这些吗?”
“当然就这些了,再要的话,那就是欠了些酒钱吧。”着重吉改了口气,“—----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良吉压低了声音“------真就这些的话,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他顿了一下,然后好像感触很深地,“------娘好像挺担心的。”
“是这样啊。”重吉想了一会儿,,“我没注意到呢。”
“听以前是娘的朋友,”
“就住在这个町内的。”重吉,“她父亲是个木匠,在她十五岁时去世了,她母亲是个性格软弱的人,过了两年,家里硬来了一个男人,成了她的继父。”
这继父是个好吃懒做的人,好像她们母女两受了极大的苦。正好是重吉和直子成婚不久的时期,蝶姐经常来直子这里哭着诉苦。就这样,有一天她们忽然不见了。就好像半夜逃债似的搬去了别处,完全断绝了联系。
------蝶姐不会是被卖去吉原注:吉原了吧。
邻居大家都这么,重吉和直子聊起也曾以为是这样。然而过了五年后的有一天,重吉在音和町那个里弄被蝶姐喊住,才知道她在那里开了一家酒馆。
“因为那个继父,是遭了很大的罪。羞得都没脸,所以也没详细听她,真的受了极大的苦,喂。”着重吉突然扭了下身子,“喂,轻点,你是要扒我的皮吗?”
“哎哟,坏了,”良吉慌忙,“啊啊,对不起,”着,他往上沾了自己的唾沫在父亲背上轻轻抚摸,“通红了,疼吗?爹。”
“不要紧,泡一下吧。”
两人泡在了浴池中。
“你跟你娘这么,”在昏暗的浴池中重吉静静地道,“不用担心,只是去那里喝酒,欠了些钱,懂了吗?”
“哦,”良吉回答道,“------那个人,现在也还过得很苦吗?”
“应该是吧。”重吉回答,“虽然继父那男人是死了,但她母亲一直倒在病床上,好像是接受了什么人的援助,虽然她不曾详细过,应该还是没能脱离苦难吧。”
良吉不话,然后用打探的口气道,“------那个叫蝶姐的人,听她曾经想嫁给爹作妻子的,是真的吗?”
“别这种无聊的事。”
“可是,是我娘这么的呀,蝶姐那人自己对娘过,”
“住口,无聊。”重吉阻止他,“就算蝶姐这么过,那也不关我的事,别操心这种无聊的事,告诉你娘,------我哪有这份闲工夫啊。”
“走吧,爹。”良吉快朗的声音道,“快去东屋吧。”
注:判=江户时期金币的一种,一枚为一两。
注:吉原=江户时期在江户娼馆聚集的花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