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木门开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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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钱是我借的。”喜兵卫慢慢地道,“怎么用该是我的自由吧。”

    “任何事都有一个限度。”久之助,“在这之前,高林为了他的事犯过好几次难吧,就因为他是你妻子的兄长,在一定范围内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但是没有限度的话反而对本人不利的,该放了。”

    “没法不管啊。”

    “实际上,他的亲兄弟不也都放弃了嘛。”久之助,“他做的事太无法无天了,我听过许多他不配做武士的传言,不该再和他搭上关系了,不然的话不知道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呢。”

    “但是,就算我放了,他会有所改正吗?”

    “他有一位叫三郎兵卫的大哥,还有一位在冈岛家作女婿的二哥,虽然父亲已经去世,可母亲应该还健在。”

    “你不是刚过大家都放弃了嘛。”喜兵卫微笑,“而且藩国中的武士好像也没人还和他交好,如果我再和他断绝了关系,他会怎样不难想象吧。”

    “朽木该从根底伐除。”

    “他不是树木,是一个人。”

    “所以才麻烦呀。”久之助皱起眉头,“树木的话不会把麻烦带给四周的树林,但败坏了的人却会往周围的人身上散毒。”

    “藤井十四郎是一个人,和其他人一样,有烦恼有悲伤有痛苦,我觉得是有的,他作出了各种各样的失误和不良行为,每次都会痛苦烦恼,到如今,我有幸还不曾有过像他那样的失误或者不良行为,但对他伤口的痛苦和他在心中的所想,还是能理解的。”

    久之助“是啊。”叹了一口气,一只软弱地拍打了一下腿。真的是一副想“实在难以忍受,太残酷了。”似的模样。

    “我经常这么想,”久之助,“高林的这种想法,是鼓励人,其实会有更多让人失去努力奋斗这种意志的危险。特别是像他那样的人更是这样,同情,安抚,只要还有人在为他搽屁股,他的行为绝不会有所改善,只会让他陷得越来越深。”

    喜兵卫点头“也许是这样。”喜兵卫伤心地(像在控诉似地),“他现在确实非常需要同情,安慰,帮助,一刻都不能耽误真的很需要。可是,这么做,反而可能会更加加速他的堕落,为什么,和生,这是为什么呀。”

    “那是十四郎自身的问题,不过是十四郎就是这么一个人而已。”

    “不明白,我不认为只是这样。”喜兵卫垂下头,“人变得不幸这事,并不会只是这个人的问题,环境,才能和运气等等,那是各种条件的不和谐所引发的------他是一个有伤的人,我有幸没有受伤,我自己没有伤痛,怎么能将有伤的人抛弃呢,这不是我能做得到的事。”

    久之助递过纸包,“我懂了,这话就别再了。”他道。然后突然看向喜兵卫,对了,------他刚想出口,马上摇头,“不,没什么。”他咳嗽了一下,把话吞了回去。喜兵卫收起纸包,又了一会公务上的事,不久便告辞离开了和生的家。

    当接近黄昏时,喜兵卫去过一趟川端町回来。只见妻子在等着他,“松之助又发烧了。”她告诉他。

    “长玄大人刚回去。”加代,“这就要让人去取药。”

    然后看向丈夫的脸。喜兵卫“怎么了?”的眼神向她看了回去。

    “医药费欠了不少。”加代,“已经有三个月没付医药费了,不带上钱没法让人去取药。”

    “但是,”喜兵卫有些疑惑地,“药费那点钱应该还有吧。”

    “还有的话就不会这么了。”

    因为妻子的法太蛮横,喜兵卫一下子回答不上话来,他沉默着去了孩子睡觉的房间。松之助正睡着,房间里的空气(因为高烧)充斥着一股病童特有,食物发馊那样的气息。------孩子已经五岁,生来就身体病弱,稍微有点伤风感冒,就会病上半个月,今年夏天睡觉时着凉后,腹泻和发烧一直没完没了,九月中旬几乎一直都睡在病床上。

    ------孩子该给他更多的自由空间,你们太神经质对他保护过分了。

    藩国御医的村田研道好几次这么劝告。妻子加代对此十分不满,主治医换成了平民医生的氏家长玄。长玄已经快六十岁了,在儿科方面确实评价很高,但他的高酬金也很有名。

    喜兵卫静静地在孩子的枕边坐下,在调暗的灯光下,看向孩子的睡脸。松之助有张像妻子那样神经质的脸,浓眉非常明显,鼻尖高高的。因为腹泻不停,营养不足,现在非常消瘦,那张脸因为发烧(尽管皮肤发红)看上去却像个老人。加代在丈夫后面跟来,在他边上坐下,“夫君”她低声。

    “睡熟了。”喜兵卫。

    “药怎么办?”

    “药?”他回过头,“还没让人去拿吗?”

    “这不了需要钱吗。”

    “现在突然告诉我,我也没准备啊。”

    “钱没有吗?”

    喜兵卫看着妻子的脸“有困难。”着,站起身来,去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到桌子前,将灯笼调亮了一些,正在翻弄火盆里木炭时,加代过来坐下了。喜兵卫没去看她,但还是好像看到了妻子苍白僵硬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表情。

    不管在谁家,家计支出都是很难控制在预算之中的,特别是松之助身体虚弱,半年中肯定需要请医生,所以就这一点也得考虑到会有意外的支出,不能付医药费,连药都没法去取的话那就太可悲了,加代这么。喜兵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桌子上摊开了书写的准备。他开始抄写古书赚取工钱已经有两年多了,这对加代来,也是“不体面”而被她嫌弃的事。

    “家计支出确实没法控制在预算中的,”喜兵卫静静地,“但是,有松之助的事,我向你过以防紧急情况要做好准备,所以杂用的费用前不久也多给过你吧。”

    “我买腰带用了,和您过的。”

    “什么,买腰带了,------”

    “确实和您过,应该是您忘了吧。”加代,“十一月是娘家的父亲去世满两年,得去参加佛事,亲戚族人大家都会聚集一起,如果连腰带都没有一件新的,我哪有脸敢去啊。”

    喜兵卫打开了砚台的盖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