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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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你了别,这孩子,真拿你没办法。”直子道,“------差不多快好了。”

    她用筷子翻动了一下锅里的豆腐,在饭桌的七厘炉注0:七厘炉上,豆腐汤正热气腾腾。重吉里拿着酒杯,好像在仔细地观察冒起的蒸气。一刻钟之前他起床后去了趟澡堂回来,在饭桌前喝下了两盅酒,但只是在鼻子里闻到了些酒味,一点也没来醉意,也提不起一点精神。

    “吃吧,”直子道,“吃点热的东西便会清爽的。”

    “被偷走了什么东西?”

    “这种事都忘了它吧,比起丢了东西,恩将仇报才是更让人可恨的事啊。”直子,“而且,如果真是你的朋友那就麻烦了,还好只是个不认识的人,没有关系的人那就当作糟了一场灾算了吧。”

    重吉睁大眼睛看向直子,“没人看见他离去吗?”

    “良他看见了,在门口回头,打扰你们了,他低声的。”直子将七厘炉的通风口关了些,“良以为,他是不想吵醒我们家里的人,所以就故意假装睡着了。”

    “那子,”重吉两次,三次张了张口,然后不好意思地,“良那家伙,他很生气吧。”

    “生什么气啊?”

    “当然是我带了那个混蛋,来了家里的事喽。”

    “良了什么要告诉你吗?”直子看向丈夫,“—----要是爹作了这种事那就出大事了,还好只是我们家里被偷,良只了这么一句话。”

    “是吗。”重吉细声着,一口喝下了酒。像似想什么。又好像只是在心中了,他将酒杯放在饭桌上,就在那里躺倒了,“还没睡醒呀。”

    “吃点什么再睡吧,空着肚子伤身子啊。”

    “没关系,让我再睡一会。”

    直子嘴里着不满站起身来。

    她拿来枕头给他垫上,又给他披上了棉大袄。重吉是想作些思考。他人是完全醒了,头好像还有些晕乎乎的,脑子里空荡荡的,胸口闷得很厉害。他自己以为是醒着的,不知不觉中又睡着了,被孩子们的声音吵醒,将棉大袄盖上脑袋,一直就那样睡在了那里。

    点上灯吃晚饭时,良吉过来喊他。重吉随便应了一声,芳子在那里了句什么。结果良吉,芳你别话,训了她一句,自己回去开始吃饭了。------重吉想了半天,终于作下了决定。他对自己的决定是否真的完全确定,也确认了好几遍,然后才躺在那里等着大家吃完饭。

    “等一下,大家都等一下。”

    吃完饭时,重吉坐起来,在那里坐好,“都别动就这样,等一下,我,对大家,”

    “别啊,”良吉,“别那么一本正经的,是喝酒吧,爹。”

    “嗯。”重吉点头,“------喝酒。”

    “我去热酒,”继子站了起来。

    重吉对直子,“等一下再收拾,就这样,大家都别走,都留下。”

    “喝醉喇嘛,大。”芳子道。

    直子站起身来,烫酒之间能收拾的先收拾了,就这样的话太脏乱了,着匆忙将桌子上都收了,芳子和龟吉也在帮忙。良吉最近开始去学习读书写字了,就在隔壁那条街上的浪人武士家里,办了一个很的寺子屋注:寺子屋,他只在晚上去学习,他“今晚要迟到了。”着,也不管父亲,准备好学习用品站起身来。

    “对了,”重吉发现后,“你在学读书写字呢。”

    就这样失去了会,重吉就像躲过了一劫似的,放下了心事,他放开端正跪坐的腿,盘坐了下来。------良吉出去,酒上来了。直子和继子开始了在家里的工作,重吉逗着芳子和龟吉,自斟自喝起来。这回酒喝得很舒畅,马上酒劲儿就上来了。

    “十号的庙会里卖些啥,”重吉用低沉的鼻声唱了起来,“------有爆米花的袋子和盛美食的碟,”

    “哇,又是同样的歌,”芳子笑话他,“同样走道的歌。”

    “芳,”继子喝住她。

    “没事,芳得对啊。”重吉非常高兴地笑着,“爹很久前开始就只知道这一首歌,还是走了调的,这样什么都做不好的人还真少有呢,对吧。”

    良吉回来时他已经完全醉晕了,酒钱昨天都喝光了,他在嘴里吐着醉话逞威风。之后不久便躺下了,了些听不清的胡言乱语睡着了。他本人还以为自己还在话,忽然醒来发现,灯笼里的灯火已经调暗,只能听见大家的鼻息声。------他穿着衣服,但还是睡在被窝里,身边睡着龟吉。隔壁人家传来了有谁在梦话的声音,大路上传来了狗叫的声音。

    重吉一动不动地躺着,好长时间,注意着大家的鼻息声,然后静悄悄地爬出了被窝。龟吉动了一下,重吉赶紧给他盖好被子,轻轻地按了一下被角他才不动了。重吉眺望了一下四周,嘴里“有条巾就是了。”自语。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时报的撞钟声。白金町那里的时钟吧,数了下是八次(深夜两点)。听过钟声他站起身来去了厨房。

    厨房是在两张榻榻米处的里面。放低声音,打开拉门,从挂毛巾的架子上拿了一条干燥的巾,包在了脸上。然后将厨房门口的防雨门,轻轻脚,非常心地拉开,这时,从身后传来了直子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回过身来。

    “您要干什么?”直子穿着睡衣,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但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想做什么,孩子他爹,您到底想做什么呀。”

    “我那个,就是,去下厕所。”

    直子快速赶来将他推开,静静地将打开了大约十公分的门关上。

    “去厕所要包上脸吗?”直子,“去,去那边听你理由,您想做什么,把事情给我清楚了。”

    注0:七厘炉=用细木炭作为燃料加热加温用的型火炉,用来作烧烤或者火锅保温。

    注:寺子屋=教授平民孩子读书的私塾,最初由寺院举办的比较多。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