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弄长屋里的人情世故(四)
(四)荞麦面也能养大夜里啼哭的孩子
四人的肚子都饿了吧,一个人先吸溜一下将面条吸入口中,但瞬间便噗地一声,他呛了出来,那不是普通的被呛着了,那可是在热腾腾的面条上撒了一大把的辣椒粉啊,呛到的瞬间辣椒便扩散到了整张嘴中。
四人“啊,呸,呸。”的惨叫声响起,他们呛得流着鼻涕,口水,不住地“咳,咳”咳嗽不停。那痛苦,抓着喉咙满脸通红闹得是天翻地覆,
“这,这老东西,”
其中一人将面碗摔在地上。
“给人吃这种东西,和我们有仇吗?是想把我的喉咙烧坏吗?”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这么怒骂,“好大胆的老东西,我会打得你别想再站起来。”
他的搭上板车,打算推倒板车,但比之更快,信兵卫中的长筷子已经刺中了他的眉间。“啊,”地一声,他仰面倒下,其他三人,
“啊,这老东西。”
都跳着退下,
“喂,大伙都出来,须藤被人打了。”
向武馆里叫喊,于是拿竹刀的一伙十四,五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围住了信兵卫。
“哎呦,出大事了呢。”
信兵卫弯着腰走出板车前。
“我倒是想要道歉的,可你们人太多,算了,就一起来吧,让我好好和你们道道,不用顾虑。”
“老东西,别忘了,这可是你自己的。”
话声中其中一人举起竹刀打了过来。
瞬间十四,五个人影纷繁乱舞,但信兵卫的身姿更是无法捕捉,他中一柄不知何时抢来的竹刀,向四面八方东跳西跃神出鬼没,“嗖”,“啪”伴随着激烈的拍打声,三个,五个,七个人惨叫着被打飞出来。其中还有自相攻击的家伙,他们马上便崩溃“扑通扑通”滚爬着逃往武馆。
从后面追赶着,又打倒了两人,三人,最后逃进武馆的就只剩下了两个人。
但不等他们庆幸逃脱成功,信兵卫也已经踏入武馆,所以两人,
“快来人啊。”
高喊着可怜的求救声,同时取过长刀抽出刀鞘。------就在此时,从内里,先前那两位太田助教和折笠先生奔了出来。
“吵什么,出了什么事?”
“这,这个老东西,”门人中的一人用拔出刀鞘的刀尖指向信兵卫,“在门口闹事大家都,在门口施暴行凶,惨不忍睹,”
“把话清楚,怎么回事?”
“我来吧,”信兵卫喊道,“昨晚有位老人来这里卖荞麦面,你们这里的门人不仅吃霸王餐,还毁了面摊板车,伤了老人的腰腿骨,只贪吃一,两碗面条,那可以只是年轻人的恶作剧,但毁了人家的买卖工具,断了软弱无力老人的腰腿骨,可就没法只以恶作剧了结了,折笠先生,您教的剑术可是如此不讲道义的东西吗?”
这么喊着,信兵卫这才将包在头上的头巾取了下来。------做梦也不曾忘记的这张脸。先生和太田某某,还有剩下的两人在此瞬间变了脸色。
“啊啊,这是,”折笠跳下台阶,“这是取阁下,还请先稍等,首先,您刚才的话在下也是第一次听,确实是十分痛心的事件,能让在下好好听您吗,总之请先进内里吧。”
“不,今晚在下这就回去了。”
信兵卫将中的竹刀扔下。
“门口躺着不少这里的门人弟子,快去给他们泼点冷水吧,在下明天再来话,打扰你们了,莫怪。”
第二天早晨,信兵卫去拜访了折笠武馆。
然后在那天下午,十五名门人弟子带着慰问的金钱礼物访来了长屋,他们一个一个来到重助老人的枕边谢罪。
这是多么稀奇的情景啊。长屋的大伙都高兴万分,哈哈笑着在边上挺有趣地看着他们的笑话。没有比贫穷者更看重情义了。哭泣着控诉怨恨的老人,被两,三人平伏下来谢罪,便开始觉得对方太过可怜,始终拘谨,不好意思的,那模样最终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
“如此,此事就算是一笔勾销吧,”信兵卫将门人们送出门道,“从明晚开始我会代替老人去卖荞麦面,我可是非常期待折笠武馆的,这回可得付了钱给我全包下啊,拜托了。”
门人们就像得到了最好的赏赐一个个放下心,老老实实地回去了。------骨科和内科的两位医生会每隔一天过来,但重助只能躺在病床,自然就没法离开闻子的亲照料。所以信兵卫只能独自看管鹤之助了。当然邻居的妇人们也没光看着不管,或是帮忙哄孩子抱抱,或是帮着洗衣缝衣过来,但对此他都拒绝了。
“作为我的孩子养育,自然得由我亲照料。”
这么着能做的事尽量都是自己来做。然后到了傍晚,将鹤之助托给闻子,他还真的推着夜鹰荞麦面的面摊板车出去做生意。
三河屋的童工最近可是望眼欲穿了。要知道,自从那以来先生的捐献完全停止了,就只是从门前匆匆路过而已。还好,地震好像是没来,但这心情怎么都没法安稳下来,一边卖给客人们东西,定吉的眼角却总是留意着门外。
何时先生突然闯进来,突然“上一升酒”被这么要求,他总是这么期待着无法定下心来。
------在炭铺河岸的丸源那里也一样。店主的又平和童工的锅仔,还有常客的熊哥,八叔,竹造那些人,也都因为松村先生躲避不来而起不了兴头,一不留神便会谈起先生的话题。
“好像听是捡了个被舍弃的婴儿,整个晚上背着那孩子,嘴里唱着摇篮曲一直跑去三十间的壕沟那里呢。”
“有这个可能,事关情义那先生是会奋不顾身的,就是个好人啊。”
“可总不会就此不再来吧,以前可是喝得那么厉害的,什么时候应该还会再来吧。”
“真想由先生带头再大喝一回啊,那时真的好痛快呀。”
但是信兵卫,三河屋也好丸源也好都没再见到他的身影。他背着鹤之助洗衣,怀抱着睡下的孩子唱摇篮曲,晚上四处去卖荞麦面条。折笠武馆是最好的顾客,剩下的面条拿去那里一定都会被全部包下。不过麻烦的是五郎左卫门会出来劝他出仕。
“不知是什么缘故您在这么做,像您这么武艺高强的人却在卖荞麦面条,实在太可惜了,在下受一处大藩国的委托,能推荐您去那里作教官,怎样,可有愿意前去出仕就任之意吗?”
“多谢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有一回信兵卫忽然冷笑道,“我也曾拿过俸禄,也曾拿着俸禄教过人刀法,但这世道终究不过是那些阿谀逢迎,口齿伶俐之人的天下,在这太平之世玩弄什么无用的刀剑,这才是错误的根源所在,身穿武士正装伺候别人的心情,还不如卖这夜鹰荞麦面过日子来得更轻松呢。”
“您所言大约能听得懂,”折笠先生,“不过,这螃蟹就算是螃蟹不是也都不可能缩在鳗鱼的细窝里吗,用半年,一年的眼光来看可能会是口齿伶俐之人胜出,但这人生可是五十年的胜负,您这想法未免太过狭隘了吧。”
“狭隘也好宽阔也罢,这就是在下的本心啊。”
秋天到来。重助的腰总算能站起来了。据医生,如果现在能去温泉疗养四,五十日那就能完全放心了。于是,信兵卫去了趟好久不曾去过的武馆游,准备了十两多的钱。正好相邻街道,叫杵屋的那家典当铺的隐居老人要去热海温泉乡作温泉疗养,所以便请求一起带上了重助老人,雇了轿子把人送走,那是九月初时的事。
------鹤之助过了一周岁的生日,已经能扶着墙壁拉门站起来了,他长得圆墩墩胖乎乎的,常常眼睛眯成一条线笑个不停,好像生来就是个嘴巧的家伙,舌头还没能正常转动就开始争着想话。吃饭的时候,不吃自己盘里的东西就是想要信兵卫盘里的食物,鼓起圆圆的脸蛋,指着盘里的东西“噗”。有时也会“叭”。信兵卫摇头。“这个不行,你的在那里,懂吗,你还不能吃这个,这个是不行的噗。”这么。“简单地就是,喂,鹤,你的牙齿还太少,还不能完全咬碎,所以在胃里消化会有困难,所以对食物来也是有,”
“噗------”鹤之助坚决要求,指着信兵卫的盘子,“噗,叭叭叭,噗。”
“嗯,这个,作为你来,确实也会有你的想法,”信兵卫快速地察看了一下四周,“没办法,那就给你来一口吧,但是对闻子阿姨可得保密啊。”
自从重助去了温泉疗养,闻子便有了空闲,所以总是会跑过来。因为是女子,对付孩子自然很拿,但那嘴里烦的,也绝对不少。那个不行这个有危险,这个有害那个会坏了肚子,整日里都是她在啰嗦。只是难以接受的是,当孩子发脾气哭闹时,自己再怎么做也没法让他停下来,可闻子一抱上他马上就会消停。心中惊讶还会有这种事,仔细观察一看,原来当她抱起孩子就会让他把塞入自己的衣襟握住自己的乳房。孩子闹得再怎么厉害,当那按在乳房上便会马上安静下来。发现这个事实信兵卫很是气愤,
“现在就拿这一诱惑,那将来可就不知道会怎样了,不许这么做。”信兵卫这么道。
闻子睁大了眼睛。
“什么现在呀,先生,这婴儿不就应该用奶骗他的嘛,要这是诱惑,那全天下的婴儿可就都是被诱惑了呀。”
“嗯,------那假如就算是这样的也,”
“不是什么假如,先生,您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不也曾抱着母亲的乳房------”
“够了,太刺眼了,快把你那胸遮起来。”
信兵卫不出道理来,他看向了一边。
就这样日子又过去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