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夜(七)
“他妈的你敢骂人,喂,穷武士,你给我到外面来。”
一直等听到这样的骂声为止,昌平满怀想哭的心情在喝酒,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喝醉了。他只是很高兴,全身心满满的都是温暖,充实宽容,愉快的心情。就好像可以,在漫长的旅途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那样,他感到甘美的疲惫,心中被终于能放下心来休息的念头所占居。
------去你的,不就是有嘛。
他想这样叫喊。
------这么温暖的世界,这么善良的人们,不是正在这里嘛,去你的。
他想对三位兄长和嫂嫂,这样。想对,麴町家中的所有人,不,所有的武士全体控诉。还有向从新吉原开始,那些狡猾卑贱的男女们控诉。他们欺骗,欺侮了昌平,剥光了他,然后臭骂侮辱了他。
------本田家中无以伦比的无能者。
------别在那里晃荡乱跑,钻回你自己的窝里去。
兄长们的骂声清晰地在耳边回响。然后避开家人们的视线,抄写那些香艳书籍自己的身姿。到二十六岁这个年龄为止,昏暗馊味的每日每夜。正是现在这个时刻,他想对这些过去吐出舌头扮个鬼脸嘲笑。
------去你的。
昌平的脑子有些糊涂了。他像一只迷了路的狗进来这家“仲屋”的酒馆。身穿从兄长们传下来的旧衣服,插着油漆剥落刀鞘的长刀,从头到脚湿透了全身,踩着啪唧啪唧作响的旧草履进来。而且他还抱怨免费的附带菜。公平客观地,他不过是个令人厌恶,在这里是根本毫无任何关系的人。可他们却对他这么善意关爱。这么无条件地关心他,给了他善意的关怀。
------真想让那些人看看这些,这世上也是有这样的地方,还是存在着这么善良的人。
昌平醉了。好像了许多各种各样自己的感动,他记得自己和右边的男人,对面的男人,和他们很长时间一起喝酒,聊天的事。右边的男人好像是这家店里的常客,“我名叫佐兵卫。”他这么自报姓名。对面的男人一直都是一张在和谁赌气似的脸,但那只是脸上的事,并非特别难以相处,自己是一名不怎么样,发饰品的匠人,就住在不动神社后面,只要问一下德治就能找到自己。记得他就是这样认真介绍自己的。
但是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现,两人的座位上坐着其他客人。后来换成了另外的客人,而之后又换了一张脸。
------佐兵卫和德治不在了。
他感到极强的孤独和寂寞。希望能让两人回来,如果两人不在,他感到好像会发生极可怕的事。所以昌平请求。
------请把那两人喊回来。
自己是这个意思,但实际并不是这样。他醉过了头,所以脑子也糊涂了。
------去你的,你们这些卑鄙的蛀虫。
他开始这样乱喊。(还有更多,都是些骂人的脏话)这些是针对什么人的话自然不用多。但在那里的人并不知道真实情况。更不幸的是,此时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客人们几乎都是过来喝酒的熟客。
“你他妈的敢什么,喂,穷武士,想打架我陪你,你给我到外面来。”
“你敢骂我穷武士?”昌平反骂回去,“------你们又想要侮辱人吗,还没完没了呢。”
他站起身来。对方就在眼前,是个还很年轻穿着短外套的男人,他头上用一条巾像头带那样(就像在嘲笑人那样)绑在前额,红润的脸膛,正面怒视着自己。昌平把他看成了在新吉原的那个男人,那个站在恶毒老太婆后面强壮的男人,昌平一下子怒气冲天。
“我再也忍不了了,还我刀来,让我把这家伙宰了。”
“笑话,了出去就出去啊。”
年轻男人右抓着热酒盅,站起身隔着台板就打了过来。
白色短棍那样的东西,往头上笔直落了下来。“不要。”听见女人的惨叫声,脸上“哗”地一下什么东西破碎了。好多脸和眼睛朝向这边看来。昌平想要去取刀,那应该在座位的右边摆放着的。
------全都宰了。
他向右边伸出了,但是,没有刀,抓了个空,他就那个姿势横倒了下来。
“混账东西,把他扔出去。”
“等等,他认错人了。”
“吉哥,别让他欺上头来,打死他。”
“住,别打了。”
只听见男人们的怒吼和女人的叫声。昌平在座椅和台板之间狭窄的部分挣扎,他没能站起身来。有谁抓住了他的脚,很强的力量将他一步一步拖了出去。
------我被抓住了,是兄长。
昌平发狂了。他看到了吝啬兄长恐怖发怒的脸,嫂嫂无情冷笑,平坦的脸。她一只拿着八个金币纸包,一只指向他,然后用她尖锐刺耳的声音大喊。
“就是这个男人作的,这个男人,把他的刀夺下,他是个盗贼。”
昌平在发狂。于是有人打了他的脑袋。他身子翻滚了好几圈,好像地面也在动。他落向哪里,被打,被卡住了脖子。
------杀了他们,把他们都杀了。
他很想取过刀来。但是伸出去的只能抓住冰冷的烂泥。又被卡住了脖子,想要反抗起身又被殴打。
“母亲,”昌平不由地叫喊,“------原谅我,我不会再作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