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正与柏寒青在校武场比试。

    二人休息的当空, 就见苏然带着傅刀兴冲冲地走来，她手上还握着一把剑。

    苏然见到雷安, 先是问：“他们去商量剿匪的事，你怎么不去？”

    柏寒青看她一眼。剿匪不就是剿你吗？怎么你还这么高兴。

    雷安低头擦刀, ：“有二哥在, 不用我。”

    苏然“哦”了声，原来将北王的两个儿子，是分工合作的。

    雷安负责吃苦受累上战场送死的活, 雷敏才负责耍帅出风头拿权力的活。

    可惜再怎么耍，肾虚就是肾虚，帅不起来的。

    柏寒青一眼看到苏然手中的剑, ：“你这剑倒不错, 借我看看。”

    苏然递给他, 笑道：“可惜是别人送我的，要不然送给你都可以。”

    柏寒青将剑拔出，雷安不由得起身, 被吸引过来。

    他赞道：“果然好剑，你能舍得送这子？”

    “什么子？”柏寒青不满，明明年纪一样大, 雷安就总是一副老大哥的口气。

    雷安的话里有丝调侃的味道。

    苏然当听不出, 回他：“这剑在我这，百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雷安斜眼看她：“看来你与送剑之人关系菲浅。”

    “还行吧。”苏然随口答道。就官兵和匪徒的关系。

    “你们看我用什么武器合适？”她边边把匕首也抽出来。

    雷安看到匕首, “呵”了一声, 不客气地来了句：“果然浪费。你呀, 别想武器了，学学逃跑的功夫就行了。”

    他完，一抬头，目光看到远处廊下走过的人，一时无语。

    苏然接着他的话：“逃跑的功夫也可以啊，教我几招呗。”

    她等了会儿，没等到回话，有些纳闷地抬头，顺着雷安的视线看向远处。

    王妃正与侍女经过长廊。

    苏然眨眨眼，又回头看一眼雷安。

    待王妃离开，雷安才回过神，问：“你什么？”

    柏寒青将剑收起，：“她学点逃跑的功夫。”

    雷安道：“上阵杀敌我就会，逃跑我就教不了了。”

    他一推柏寒青，咧嘴笑道：“你可以让他教你，他一准会。”

    柏寒青脸一红，一拳就过去：“谁会逃跑。”

    两人瞬间挪出好远，斗成一团。

    **

    苏然与他二人在校武场玩了许久。

    又换着骑了几匹战马。

    她才知道，经过训练、带着马鞍的战马，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认主，稍微通晓马性就可以骑上去。

    雷安笑她：“战马若是认主，到战场上，不肯让别人骑不是麻烦了。”

    晚饭后，苏然才带着傅刀回到院中。

    一进去，就看到殷祺正坐在院里，面前的石桌上摆着棋盘，他正同时执黑白两色，自己和自己下棋。

    苏然走过去，坐到他对面。

    殷祺头也不抬，问：“在校武场玩了这么久，学到什么了？”

    苏然坦然回道：“嗯……骑马逃跑时不能回头，还要伏身防着敌人放冷箭。”

    殷祺失笑，抬头看她：“就学了这些？”

    “很重要的好嘛。”

    她看了眼棋盘。

    殷祺问：“会吗？”

    苏然先问了一句：“你下得好吗？”

    “一般。”

    “那我就会。”

    殷祺无奈摇头，收拾好桌面，将黑子放到苏然手边。

    苏然确实会下围棋，不止围棋，中国象棋也下得不错。

    时候，住在胡同里，每天都有许多大爷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下棋。

    苏然放学后，就喜欢看他们下棋，没办法，娱乐活动太少了。

    她仗着点聪明，竟也摸索出一套自己的下法，渐渐在胡同里出点名气，学时甚至拿了回全校第一。

    当她以为自己颇有天赋时，碰上个真正学过的孩子，被对方杀的落花流水。

    人家的定式之类的，她完全没听过。

    这就是科班出身和野路子的对比。

    通常两个第一次碰见的棋手，前面几招一般是试探对方棋路。

    占过金角后，多数人会开始走定式。

    到苏然这，两子金角过后，就是自由发挥的时间了。

    第三子，她便落了天元。

    殷祺与人下棋，都是走古式的稳定路子，甚少见到如此跳跃的对手，一时间被得有点懵。

    待他熟悉苏然的棋路后，便笑着认输。

    苏然得意洋洋：“我这就叫乱拳死老师傅。”

    殷祺收棋：“再来。”

    第二盘，苏然感觉殷祺的作风变了。

    上一回，她每次都占先手，虽然下着下着，就会被他抢了地盘去，但她换一处还是占先手。

    这次，她到哪，他就跟到哪，他跟到哪，哪就被他抢去。

    苏然不高兴地认输。

    殷祺温言：“你的棋风猛一看，似是毫无章法，但细细思索，便很容易赢了。因为你一看形势不对就放弃，明明还有机会占地，却直接舍了。上一盘，我以为你还会回来，就固守一地，保证这片已经圈到，而此时，另一块就被你抢了先机。”

    苏然嘲他：“殷老师，下个棋你也能分析出这么多，不动脑子不行吗？”

    “不行。了解越多，才越安心。”

    苏然：“那你现在想到怎么对付雷静海吗？我觉得雷安不错，你不是想换个王爷。”

    殷祺看她一眼：“他不好控制。”

    “雷敏才好控制？好色之辈……”苏然到这，想起校武场时看到的，声对殷祺，“雷安和王妃……”

    “不要乱讲话。”殷祺警告她，“你是想冤枉他们罔顾伦常，要陷他们于不义吗？”

    “我这不是只跟你吗。”苏然声辨白，“你不觉得王妃很可怜吗？”

    殷祺不以为意：“她是公主，生于皇家，享受了常人享不到福，自然要担些苦。即便是平常人家，若是父母执意将女儿嫁给年长富户为妾，做女儿的又能如何。她现在是王妃，已经是高高在上，完全可以想办法为自己谋得力量，根本不必如此忍气吞声。”

    “就是她自己不争气了？”苏然不同意，“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似的。”

    “像我如何？”殷祺好奇地问。

    “像你这么有手段有野心呗。”

    殷祺笑了下。手段，野心，听上去没一个好词。

    他道：“我答应事成之后，接她回京，但是她拒绝了。你看，并不只我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也懂。她回去了，还是个公主，还得履行公主的责任，将来会不会再次和亲都不好。”

    苏然挑眉：“事成之后？这么你都安排好了？王妃也知道了？”

    “她知道她该知道的，与她无害就行了。”殷祺看向苏然，“你这次不要再坏我的事。”

    苏然莫名：“我什么时候坏你事了？再，你不想让我坏事，那你得告诉我你的安排是什么呀。”

    殷祺想了下，觉得这些让她知道也没什么，便：“雷敏才与雷静海之间矛盾重重，我们只需稍加利用。让雷敏才去对付雷静海，到时我们掌握他弑父的把柄，便可以此控制他。至于雷安，他还是镖旗将军，只是他的兵往哪，要我们了算。”

    苏然听着不喜。但这是她主动听的，又是殷祺第一次出他的计划。

    反正雷静海和雷敏才都不是什么好鸟，雷敏才有把柄在王妃手中，应该就不敢欺负她了。

    就是雷安……她看了眼殷祺。

    昨日他二人还就北夷问题谈论许久，今天就在算计人家的兵。

    **

    第二日，苏然往校武场走。

    半路上，看到王妃在前面，就想追上去招呼。

    却看到雷敏才从一旁路走出。

    他先是与王妃见礼。

    随后王妃与他了几句话，二人一道往路走去。

    侍女们远远跟着。

    苏然想了下，没再追。

    雷静海与雷敏才之间，除了迟迟不立世子这个矛盾外，王妃也是矛盾之一。

    雷敏才对王妃不敬，谁都看得出来。

    王妃想必心中清楚，才会与殷祺合作。

    只要她手中有雷敏才的把柄在，等老王爷身死，她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苏然想得烦，心不在焉地走着，到校武场发现那两人都不在。

    一个侍卫告诉她：“两位将军要文斗，同去书房了。”

    苏然噗嗤一笑：“还文斗？”

    那侍卫见她笑，也跟着笑，：“姑娘若是想去观战，沿着路到头，转个弯，第二个屋就是书房。”

    苏然谢过他，往书房去。

    那侍卫看着她的背影，移不开目光。

    另一人上前，了他一下：“看什么，这是贵客。”

    侍卫揉下肩膀，忽然疑惑地问：“将军有没有是去哪个书房？”

    另一人想了下，摇头道：“好像没。”

    府里有三个书房，一大两，王爷自从迷上丹药后，书房就甚少去了。

    雷安常年在外，又是武将，书房本就去的少。

    三间书房基本上都是雷敏才在用。

    **

    殷祺事先让王妃牵住雷敏才，自己则偷偷进入书房，寻找东西。

    此物不可让别人看到，所以他只能亲自动手。

    几处格架抽屉都找过，没有发现，殷祺便在书架上随处按转，看看有没有密室。

    这时，院中传来脚步声。

    殷祺皱眉，四下环顾，闪身藏进柜子中。

    柜子是双开门，但中间有条隔断，一侧分了格，不好藏人，另一边可容下一人。

    殷祺进去后将门关好。

    苏然按着侍卫指的路，找到这间书房，却发现院中安静无人。

    她推开门的瞬间，一下想起四方会时的事，手一抖，没敢进屋。

    房间缓缓开。

    苏然先是问了两句“有人吗”，又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这间书房不大，里面的摆设一目了然。

    没有死人，她这才放心地跨进屋。

    屋内有一张书桌和两个书架，与书架并排有个柜子，书桌对面还有一软榻。

    这个书房更像是私人憩的地方。

    苏然明白自己走错了，正要离开，听到外面有人话声。

    “讨厌，这么多天不来找人家，这会怎么，吃□□啦？”

    是元瑶的声音，这语气，这内容，绝对不可能是跟老王爷的。

    苏然暗自“啧”了一声，她该不会是要撞见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正想着，外面的人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拐过来了。

    苏然忙把书房门关上，在房间里转，想寻个藏身处，尽量避开尴尬场面。

    这时，书架旁边的柜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殷祺冲苏然招手，无声命令。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