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从西王府地处西南, 水量充足,府中有数个大不一的湖。
罗乘风正半躺在湖边的草地上,双手枕在头下。
月色如华, 照得水面点点粼光。
突然, 一样不知什么东西被人从远处扔进湖里, 掉在距离岸边一米左右的位置。
罗乘风眯眼, 好像是把……匕首?
他懒得动。
这时,就见一道人影急匆匆跑过来,从他身边不远处闪过去, 直接趟进湖里, 在匕首掉落的位置弯腰去摸。
罗乘风坐起身子, 心里纳闷,苏然这是折腾什么呢?
苏然正在发泄情绪。不是分手嘛,那就不能再留前男友的东西,省得睹物堵心。
她抱着殷祺给她的匕首,跑到湖边, 将它直接扔进湖水里。
那匕首甫一落水, 苏然就后悔了。
万一哪天……再,上面还有红宝石呢。
还好掉的位置不远, 她很快就捡回来了。
苏然后退两步, 离开水面, 一屁股坐在地上, 反正裤子也湿了, 脏就脏吧。
心地把匕首开, 用干净的衣服轻擦上面的水。
一边擦一边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像她这么懂事又漂亮的女人去哪找,多少男人巴不得遇到一个。没眼光!活该单身一万年。等他以后娶上一堆貌合神离的老婆就会念起她的好,到时候,不管他怎么哀求,她也绝对不吃回头草。
骂着骂着,眼泪扑刷刷就掉下来了。
凭什么啊!别人分手,至少还有点原因,她这叫什么,情正浓时,分手?就不能先好上几年,等激情慢慢退了,再和平分手吗?
刚上床就分手,渣男!
她抬手,用衣袖擦眼睛,结果眼泪越擦越多。
罗乘风叹气,这时候他若离开,一定会弄出动静,苏然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了。
看来今晚难免尴尬了。
他索性开口:“哭什么,不是捡回来了。”
苏然一惊,回头见是他,责备道:“你怎么突然出现在人身后,也不一声。”
罗乘风无语,明明是他先来的。
他看她胡乱地抹眼泪,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哭,只会笑。”
“怎么可能,平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
所以现在不好了吗?罗乘风心里想,却没问。他视线落到那把匕首上。
他们三人被逍遥客抓住那日,罗乘风就看出苏然与殷祺之间不一样的关系。
她今晚这个样子,必是和那人有关。
他独来独往惯了,不懂如何安慰,等了会儿,问:“哭够了吗?”
苏然抿唇委委屈屈:“没有,还想哭。”
她转头看罗乘风一眼:“你快点离开啊,你在这看着,我怎么哭啊。”
罗乘风挑眉,这是赶上寸点了,惹不起。
他起身,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就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他停下,转身盯着她。
虽可能性很,但万一想不开跳湖了呢。
突然,身后有人语带惊喜地叫他:“二当家,你在这干吗呢?”
罗乘风回头,见是侯三,拍拍他肩笑着问:“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
侯三憨憨一笑:“我跟着熊将军,每天练武,你看,我是不是壮了很多。”
他举起胳膊给他看肌肉,眼一抬,发现远处的人影,疑惑地问:“那不是大当家吗?”
罗乘风拦住他:“她丢了很值钱的东西,正难过呢。”
侯三大惊:“那可惨了,大当家最爱钱了。”
罗乘风看看远处缩着脑袋的苏然,叹道:“可不是,正哭呢。你这几天没事,先跟在大当家身边,看着点她。”
侯三马上点头:“没问题,我跟熊将军一声。”
随后他又看向苏然,口中喃喃:“居然让大当家都哭了,这得是多值钱的东西啊……”
同一时间,殷渣男正在院中舞剑。
他眼中没有光彩,全身被汗水湿透。
何进一脸深沉。
世子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耍了两个时辰了。
他已经想好,明日要如何跟府中其它人解释:世子自幼不喜练武,肃王爷逼着,好歹练了点花架子。
殷祺收势,冷着脸,将剑扔到一旁,迈开大步往院外走。
何进忙跟上,问:“世子可要先洗个冷水澡?”
冷静冷静。
殷祺道:“我去见丁灼。”
他一路不停,直接进了牢房。
何进不放心,也跟了下去。
殷祺将狱卒坐的椅子提到丁灼面前,气势全开地往上一坐,隔着栏杆冷冰冰地看着他。
丁灼感觉到殷祺的寒意,敏锐地察觉他今日充满危险气息,这是一种同类间的感应。
丁灼并不放在眼里,这人终于要扒掉那层伪装了吗?
他笑着:“我要见的是苏夕,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完挑衅地看了何进一眼。
殷祺开口:“你想见她,她不想见你。不过我倒是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
殷祺胳膊支在腿上,往前探身,勾唇笑道:“把你上次过的话写成血书交给我。三日后这个时辰,我若拿不到,就派人去杀了苏夕。”
丁灼咧嘴一笑:“你和她姐姐情投意合,却去杀她妹妹?”
殷祺:“你也了,我是和她姐姐情投意合,和她妹妹有什么关系。反而这样我更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
丁灼:“你觉得我会在乎?”
殷祺起身:“既然你我都不在乎苏夕的死活,看来她是死定了。一尸两命,真可惜。”
他转身就往外走。
丁灼往前一步,用力拉动栏杆,威胁道:“殷祺,你敢动她!”
殷祺没回头:“不是敢不敢,是看我想不想。而我想不想,就要看丁大人如何决定了。”
转眼到了第三日,殷祺收到丁灼的血书。
他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叹了一句:“这世上,果真不可能事事由己。”
何进道:“人从一出生,便自带枷锁,就是圣上也不可能事事由己。像许大夫那样的,已经算是很自由了。”
但她不是照样要受丁灼威胁,自由都是相对的。
殷祺过了许久,才问何进:“我这几日有些急躁,你是不是已经传信父亲了?”
何进没出声,算是默认。他是跟在殷祺身边的下人,也是肃王爷安排的眼线,一边帮着世子一边监督他,这也不算秘密。
他:“王爷很相信世子,属下也相信世子,必能理智面对。”
“这是从宫里传来的消息。”何进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圣上要您在一个月内攻破古栖城。”
殷祺目光落到信上,没有伸手,沉默半晌,才慢慢:“等圣命下来,你不必知会我,直接派使者传信崔秉龙。限他们七日内投降,否则四万大军一起攻城。”
**
苏然那晚把匕首捡回来后,穿着湿衣服在湖边坐到半夜,亏着西南的夏天非常潮热,才没有生病。
第二日,她被自己铜镜里的披头散发的女鬼样吓住了,要是就这样出门了,还不得被围观。
她无精采地化了个妆,两手在脸上“啪啪”拍了几下,感觉有点疼了,才调整面部表情,挤了个笑出来,走出门去。
就这样,连续过了十来天,殷祺没有消息,也没有过来。
苏然只好承认,他是真的不来了。
也对啊,这个人不像她,他话一向算数的。
许如找到苏然,表示苏夕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对身体不利,应该经常出来走走。
苏然觉得奇怪。她之前不是经常出门吗,怎么几日没注意,就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了?
许如:“她的肚子有点显了。”
这下苏然就明白了。
其实大家看到孕妇会下意识扫过对方鼓鼓的肚子,挺正常的,并非恶意。
只是苏夕这孩子来的方式让人不好接受,她又是个未婚女子,就算别人是好意,都会顾虑一二。
总要有人把这层纸捅破了。
和苏夕的事比起来,她和殷祺那点矛盾就显得题大做了。
苏然起身,一溜走到苏夕门口,伸手敲门。
屋里传来苏夕略有慌乱的声音:“……请,请进。”
苏然纳闷,推门进去。
苏夕正忙着收拾桌上的东西,她将那些玩意胡乱塞到笸箩里。
苏然眼尖地看到,那是一双的鞋子,非常。
她心里一喜,原来苏夕已经在偷偷给宝宝准备衣物了。
苏然心里转了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让苏夕以后不再回避这个话题。
她像看到什么好宝贝似的,一脸惊喜上前,直接将那鞋子拿起,爱不释手。
“哇塞,太可爱了吧。你自己做的?手艺真好呀,我们可以拿出去卖了。”
苏夕原以为她会装没看到,先是脸红,正想解释什么,听到苏然这样,下意识回道:“没有人买的,这个料子太好,卖便宜了亏钱,卖贵了没人买。”
苏然“哦”了一声:“也是,穷人就自己做了,富人估计看不上。这个世界就是缺少中产阶级。”
苏夕听不懂她在什么,脸红红的。
苏然把鞋子放手心,疑惑地问:“比我手还这么多,宝宝的脚真的这么吗?”
苏夕回道:“我帮村里婶子做过,我还往大了做,能多穿一两年。”
“干嘛往大了做,就做合适的。她姑不差钱,可劲花。”
苏夕莫名:“她姑?”
“就是我呀。”苏然理所当然地。
苏夕被她的语气逗笑。
苏然看她一眼,又问她是不是还做了衣服,非要拿出来看看。
苏夕无奈,拿出两件做好的袄,样子别提多好玩了。
苏然死活要拿走一件,苏夕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苏然又在她屋里转了转,一会儿嫌窗户太,阳光进不来,一会儿又院里的树把阳光挡住了,要找人砍掉。
苏夕忙拉住她:“这树长这么高也不容易,砍了多可惜。”
苏然想了下:“那给你换间有院的房子吧,这样你可以在院里晒太阳,还能在院子里活动活动。”
苏夕明白她的意思,片刻后:“都听姐姐安排吧。”
于是苏然也有事忙了,她拜托真真选了个离她不远的院,又把里面重新布置一番,让苏夕住了进去。
这一通忙活又过了好几日。
这天,朱晗来找她,开门见山地问:“总舵主最近可好?”
苏然瞥他一眼,这人一叫她总舵主,准是有事:“挺好啊。”
朱晗点点头,又问:“那总舵主可知世子好不好?”
苏然一愣,有些躲闪:“我怎么知道他好不好。”
朱晗掏出个信,递到苏然手边:“那总舵主知不知道,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然把信开,看了下内容,大概就是劝他们投降,否则七日后攻城。
朱晗在旁边问:“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苏然也拿不准:“应该没有……”
分个手而已,不至于为此开仗吧,搞得她像个红颜祸水似的。
嗯?!
苏然猛地抬头,蹙眉想起。原主在书中就是被成红颜祸水的,最后还被世子一剑刺死了。
卧槽,这特么不会是要走原剧情吧。
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要不要搞得这么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