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106章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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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未开始时, 殷祺便主动将军符上交。

    皇上先是笑他事多,然后才万般无奈地收回军符。

    人不多,又都是自家人, 四人便围坐一桌。

    桌面很宽, 正好一人一边, 皇上坐主位上, 肃王爷与他相对。

    冯笃面无表情,站在皇上和贵妃中间位置向后不远的地方。

    除开这一桌吃饭的,以及一个侍女外, 院中皆是冯笃的人。

    几句寒暄后, 皇上举杯, 众人将酒一口喝掉。

    陆贵妃隔着轻纱,抿了一口。

    待放下酒杯,侍女上前,将酒挨个斟满。

    到殷祺身边时,她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殷祺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苏然混进来干什么, 不要命了。

    没错, 这个侍女正是苏然。其实她也不想来,她一不会武功, 二不会下毒, 进来能不捣乱就不错了。

    但是这次晚宴, 皇上连蔡全都不让进, 除了留一侍女外, 就是他们四个人外加密探。

    他没坏主意都没人信。

    苏然只能硬着头皮上, 给殷祺传递信号,让他知道她的人来了,要见机行事。

    她将酒杯挨个斟满后,就端着酒壶站到皇上斜后方。如果情况有变,她就用怀里的匕首威胁皇上,嗯……出其不意的话,或许能成。

    冯笃侧头看她一眼。苏然目不斜视,心中有点紧张。

    冯笃没有见过她,但见过苏夕。

    她和苏夕是有一点相像的,不过她二人气质大不相同,而且她刻意化过妆。

    皇上也看了她一眼,笑道:“西南果然风土好,美人就是多。”

    贵妃听闻,跟着回头看了看,轻笑:“皇上又想拿臣妾趣吗?”

    皇上将目光转回来,瞅着她道:“因为你,我对这边一直多有照顾,实在不忍让这片土地染上战血。”

    她的容颜一如当年她第一次进宫时。

    那时她才十六岁,听闻自幼身体不好在山中习武,才刚接回来。

    他当时正与初登宝座不久的皇兄一同从书房出来,远远地看到她,阳光洒在她身上,便和那画中人一样一样的。

    他不记得自己傻了多久。

    皇上沉入往事,忍不住叹息:“到底还是没有得到你的心。”

    贵妃慢慢收起笑容。每个人都停下手中动作。

    院中一时安静。

    皇上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吩咐:“冯笃。”

    四周的密探纷纷掏出兵器,将肃王爷三人团团围住。

    来了!现在正是套话的好时机,邓艾就在这院外听着。

    苏然递了个眼神给殷祺。

    贵妃面色平静,像是早有预料。

    皇上更觉心痛:“莲儿,你到底为什么?难道我这些年给你的恩宠还不够吗?”

    苏然有些好奇,错眼看过去。

    陆贵妃不语,只是侧颜便令人心动。

    殷祺开口:“姨母是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

    皇上狠狠一锤桌子:“你闭嘴!朕这么多的兄弟,最信任的就是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和她串通一气!”

    殷祺不顾身后的冷剑,厉声道:“皇上何曾信过别人。当年你为了坐上皇位,派人追杀皇子,害死萧将军满门,还有先皇的死,皇上敢发誓与您无关吗?”

    “我为什么要发誓?是我做的,又能怎么样!!”皇上怒吼,“哪一个帝王霸业不是从尸堆上建起来的。都是我殷家的江山,谁坐不一样。”

    苏然:很好,继续。

    皇上站起身,指着肃王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他的手挪向陆贵妃:“你想要的一直都我一样,要江山要美人。只是你没有我大胆,做事非要找什么理由,白白浪费好时光。如今又怎么样?还不是我一声令下,想杀就杀。”

    或许是气急攻心,他这话完,便觉得喉头梗住,一声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皇上!”站在贵妃身后的冯笃两步蹿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上,还未用力,自己身上的力气倒像是一下子被抽光,抵抗不住地坐倒在地。

    其它密探见首领倒下,正觉奇怪,手中兵器纷纷落地,人也跟着委顿下去。

    苏然:……什么情况,她还没出手呢,怎么全都自己倒下了。

    没有冯笃帮扶,皇上一手撑住桌面,勉强坚持两秒,也跟着倒下。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贵妃:“莲儿……你……”

    一直低头不语的陆贵妃终于缓缓抬起头。

    她伸手,将面纱轻轻摘下,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她坐直身体,目光温婉,嘴角微弯。

    这一笑,让院中众人俱是倒吸口气,就连曾见过她多次的肃王爷也是目不转睛。

    苏然嘴唇半张,觉得全世界的光彩全都汇集到她一人身上。

    陆贵妃没急着开口,而是先把一个红色球样的东西扔进烛火中,一阵噼啪声后,球“咻”地蹿上高空,在空中炸出一朵烟红色的花。

    她对众人目瞪口呆的效果非常满意,低头看向身旁已无力支撑的皇上,轻轻开口,声音有股撩人的妩媚。

    “你给的恩宠?”

    她慢慢起身,绕过冯笃,站到皇上身边,用脚将他踢开。

    她虽然武艺不高,到底也是学了十来年的,这一脚加了些力气,皇上被踢到一旁。

    他挨了这一脚,又是一口血喷出。

    中间的主位让了出来。

    陆贵妃站到主位上,没有坐下,俯视院中众人。

    “我要的恩宠,全天下也没人给得起!”

    她斜睨刚刚还高高在上的男人,语气渐渐狰狞起来。

    “我应该是太后!摄政太后!!给我恩宠?你也配!”

    苏然咽了咽口水。卧槽,女王啊!

    她心里松了口气,身体不再紧绷,原本时刻准备抽出匕首的手也放下了。

    估计这一出就是殷祺和贵妃他们事先串通好的。就嘛,他怎么可能不做些安排。

    害得她白担心。

    她看了看园中东倒西歪的密探们,心道,就是手段狠了点,一毒毒死一片,连皇上都不放过,啧啧。

    就在这时,殷祺忽然起身扶住肃王爷。

    “父亲,你怎么了?”

    他想到什么,猛地看向陆贵妃,咬牙问:“姨母,这是什么意思?”

    肃王爷嘴角流出暗红的血,他看向正中那个美得不似常人的女人:“莲儿,原来你对我也……”

    陆贵妃眼中透出一种不清的情绪,她看着肃王爷,:“殷禾渊必须死,你也一样。你不死,我儿子皇位难保。没错,你们所有人都中毒了。”

    苏然倒吸一口气。殷祺也中毒了?

    她下意识抬手抓向匕首,目光落到陆贵妃后脑。

    她和她的距离这么近,她可以逼她交出解药。

    殷祺皱眉,暗自运功,却未觉得身体有何不适,正疑惑时,就看到陆贵妃身后的苏然抽出了匕首。

    他顿时明白,父亲确实中毒了,但自己并没有,陆贵妃总要留下一个知晓真相的人来帮她。

    所以,她刚刚那句话是在骗人。

    骗谁?这里谁听到他中毒会着急?

    殷祺看向苏然,急急出声:“别动。”

    苏然立刻意识到他这话是对自己的,还在愣怔间,眼前一道红影闪现。

    一只手掐上她脖子,另一只手将她手中的匕首落。

    苏然受钳制,用余光往身边看。

    来人一身红衣,墨色长发,五官完美。

    “逍……逍遥客?”

    陆贵妃转头,语带责备,但到底人美,生气时是冷山美人,一笑就能让大地回春:“你怎么才来。”

    与陆贵妃的冷淡相比,逍遥客明显兴奋很多:“荷,我看到你的烟火立刻就赶过来了。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红花绽放。”

    他完,掐着苏然脖子的手用力,语气邪邪的:“敢对荷动手,你想怎么死?”

    殷祺怀中抱着肃王爷,这药性很强,此时王爷已经没了气息,便如他的皇兄一样。

    殷祺眼睛发红,压着怒火,咬牙问:“肃王府这些年费尽心血。姨母今日所为,祺儿想不明白,可否请姨母解释一二?”

    陆贵妃却道:“祺儿,姨母对不起你。但是你父亲不能留,他的野心你应该心知肚明。我不想我的孩子做一个傀儡皇帝,甚至根本当不上皇帝。”

    殷祺眯起眼,一手握成拳头。

    陆贵妃提醒他:“莫要乱来,你不过他的。”

    她回过头,对苏然:“丫头,皇上在你面前中毒,做为丫鬟你的反应实在太冷静了,而在听所有人都中毒后,又太不冷静,立刻就动了杀气。想让我不发现你都难。”

    “你是偷偷换进来的吧?”陆贵妃量着她,“因为原本的那个,这时应该也毒发身亡了。”

    她一生被男人追捧,对情字一事看得极为通透,目光往殷祺那边个转,就能发现这二人间不同寻常的情愫。

    这样正好,她起初是要用死来威胁殷祺,只怕效果还不如用这个丫头。

    殷祺出声:“姨母留下祺儿的命,想要我做什么?”

    陆贵妃转回身,对殷祺道:“姨母只要你发下重誓——必将助我儿登上大宝,此生忠心辅佐,永远不会觊觎皇位。”

    就在这时,邓艾带人围了进来,不管怎样,陆贵妃杀了这么多人,不能让她走。

    苏然看向殷祺。他想不想当皇帝,她也不知道,但是那个位子,应该人人都想要吧。

    殷祺没有犹豫,举起右手,伸出三指:“苍天在上,殷祺今日立下誓言,此生必将忠心辅佐真龙天子,永不觊觎皇位,若违此誓,苍天不佑。”

    “很好……”陆贵妃轻笑,唇角溢出鲜血,“祺儿,你别怪我。我儿尚幼,不能无人辅佐。而我若活着,只能成为他的污点。请你一定要告诉他,他的母亲已经在多年前病逝。”

    “荷!”逍遥客推开苏然,冲到陆贵妃身边,“你怎么自己也吃了。”

    他抓起她的手腕,口中念念:“我来救你。”

    陆贵妃推开他,唇角挂起嘲讽的笑:“你不要再表现出这副关心我的样子。我交给你的孩子,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逍遥客眨眨眼,想了会儿才想到,忙:“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给他好吃的,教他武功,后来,我带他去找你,结果……结果看到你和他……”

    他指向皇上。

    “所以,你就把那孩子杀了?”

    “没有,我怎么会杀你的孩子呢!我只是封了他神识,将玉佩埋入他体内,就……让他走了。”

    苏然这时已经跑到殷祺身边,听到这话,终于知道,原来傅刀真是被逍遥客抱走的那个孩子。

    陆贵妃轻笑:“师兄,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做事全凭喜好,毫无理智。也因此,我从一开始就没算将孩子交给你们。果然,你最终还是背叛了我。”

    她咳,又吐出一口血。

    逍遥客面上惊慌不已:“我没有,是他——他用你的性命威胁我!荷,你别话了,我带你走,我一定能救你。”

    他抱起陆贵妃,脚尖轻点,红衣鼓鼓,飞出院门。

    苏然看着他们离开,恍悟,什么苏夕啊,真真啊,包括自己全都靠边站,陆贵妃才是真正的女主角!

    **

    何进终于摆脱看守他的人,带着时一冲进院中。

    只见院内一片狼藉,尸体横陈。

    何进只稍微愣怔片刻,立即嘱咐身后的人备马,自己刚快步走到殷祺身边。

    他看到老王爷的尸体,面色沉痛,但话依然冷静:“世子,请立刻出发回京主持大局。此处交给属下处理。”

    皇上死亡的消息要瞒一段时间,等世子回到京城将一切点好,才可以公布此事。

    再者,到底如何向世人宣告此中原委,还需再议,肯定不能将真相全部出,使皇家颜面受损。

    殷祺不语,双目发红,跪在老王爷尸体旁。

    苏然默默地站在他身边。

    何进深深叹气,劝道:“属下知世子此时心情,但眼下有更紧迫的事要办,王妃还在等着世子回去,万万不可感情用事。属下必定将王爷带回京。”

    殷祺喉头滚动,对着老王爷的尸体深深地磕下头。

    他站起身,对邓艾道:“邓将军,事关皇室颜面,还请将军不要宣扬。人已死,再论孰是孰非没有意义。”

    邓艾拱手:“老臣明白,请世子即刻回京主持大局。”

    殷祺发的誓他都听到了,也就对他非常放心。

    时一将马牵过来。

    殷祺看向苏然。

    苏然也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从怀中掏出他给的信,递过去。

    何进在一旁看到,心中大骇。

    世子什么时候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苏然了,甚至没有告诉他。

    如果苏然不交出来,而是自己拿着去京城,那事情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万幸,苏然并不知道这信代表的含义,又或者她只是没有这个野心。

    倘若朱晗知道曾有这么一封信与自己擦肩而过,大约会心痛死了,天大的好机会就这样被她拱手让给殷祺。

    殷祺接过信,沉默许久,对她了两个字。

    “等我。”

    很快,京中传出消息。

    圣上在御驾亲征时,发现先皇尚有遗孤在人间,便将人接到身边,准备带回京。

    不料,皇上不适应西南的水土,身染重疾,临死前决定将皇位交还给先皇遗孤。

    此事,有邓艾将军从旁作证。

    又有雷安发声支持。

    同时,相传当年因此事获罪的萧将军有个副将柏江,带着将近两万的兵马围住京城,以身证明,先皇确有遗孤在世间。

    朝中不少老臣纷纷站出来力挺。

    眼看着大势已去,本应继位的大皇子明智地选择后退一步,做个闲散王爷。

    **

    此时,已是入秋时分。

    清,多数百姓还未起床。

    一辆原木马车驶入七里巷,停在一家门脸的包子店前。

    店门“吱呀”一声开,店主林三满从里面走出,大步迈到马车前。

    “属下见过世子。”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里面将车帘开,殷祺面色淡淡,从车中出来。

    他尚在孝期,穿着白色长袍,青冠挽发,一身素雅。

    他微微点头,随即看向立在门边的少年。

    少年年纪不大,正好奇地看着殷祺,眼神明亮,丝毫不怯。

    殷祺冲他走过去,到他面前停住。

    一撩衣摆,双膝跪地。

    “臣,参见圣上。”

    跟着他来的一众侍从全部双膝跪地,包括林三满。

    看到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父亲居然对着自己下跪,少年眼中终于露出惊慌。

    殷祺声提醒:“皇上此时可以‘平身’。”

    少年一脸懵懂地:“平身。”

    “谢皇上。”

    殷祺起身,看向少年,道:“请皇上随微臣回宫。”

    “回宫做什么?”少年看了父亲一眼。他正低着头站在人群中,他的穿着和那些侍卫很不一样。

    少年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青年才是有决定权的人。

    殷祺回道:“回宫做皇上。”

    “我不会做皇上。”

    “没关系,臣会慢慢教您如何做一个好皇上。”

    “做一个好皇上难吗?”

    “难……但皇上也是人,并不需要做到非常好,只需足够好就行。”

    “要怎么做?”

    “为百姓做实事、为国家扛责任、抛弃个人情感。”

    **

    殷祺离开后,苏然回到从西王府。

    战争结束了,雷安的兵留在这里没有用,苏然便让熊良带着他们回西北。

    而她自己则与苏夕留了下来。

    西南气候好,物产丰富,适宜待产。

    朱晗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苏然就让他回四方会帮厉名轻。

    他们才得了西北所有城市的经商许可,要开市场,肯定很忙。

    吃土人熟悉逍遥客的套路,一翻检查后,帮刀取出脑中银针,便独自离开,要去找逍遥客和荷。

    刀并没有立刻恢复神智,还好有许如在,帮他慢慢调理。

    苏夕生孩子那天,苏然吓了个半死,想到再过两月自己也要经历一番,便在心中将殷祺默默地骂了一百零八遍。

    骂过之后,又是怅然。

    也不知她要等多久……

    **

    冬去秋来,转眼就过了三年。

    在殷祺的辅佐下,朝中事务慢慢走上正轨。

    皇帝开始独自处理事务。

    这期间,雷安发来奏折,为自己的义妹请封。

    皇上批复很快。

    将北王义妹苏然忠义有加,以四方会所在的兰城为封号,封为兰城郡主。

    殷祺又一次收到属下送来的信。

    他看过后,笑道:“夏天去北地,冬天跑西南,她的日子倒是潇洒。”

    他拉开抽屉,将信细细收好。

    抽屉里是厚厚一摞这样的信。

    何进在一旁笑道:“苏姑娘与两位主人过得很好,王爷可安心了。”

    殷祺点点头,看向窗外,道:“天又凉了,我也想去西南看看。”

    这日下朝后,殷祺单独面见圣上。

    皇上今年已满十七岁。

    他自幼聪慧,又有养父暗中教导,本就不是无知懵懂的少年,同时因知晓百姓疾苦,坐了这位子便兢兢业业,白日早朝,晚间学习帝王之术。

    殷祺将自己所知尽心尽力教给他。

    少年天子对他非常尊敬,见他来,忙起身道:“皇兄来了。”

    殷祺看他桌上一批奏折,便随意拿起一本翻看,接连看了几本,非常满意。

    “圣上如今足可自行处理朝政,不需事事过问微臣。”

    皇上微愣,问:“皇兄可是想去找皇嫂?”

    殷祺诧异他的敏锐,同时又好奇:“你如何知道?”

    皇上脸红:“我听他们的,皇兄有位心上人一直在等着。但是你离开,若是有难事,我该和谁商量?”

    殷祺想了想:“臣可推荐一人,此人姓朱名晗,极擅合纵连横之术,而且为人……勉强算是正派,只是野心略大。所以皇上只要大事上多多参考他的意见,却不要给他太高的官职即可,也莫要让他与有兵权的世家联姻。”

    皇上点点头。

    殷祺笑笑:“臣还有一事请奏。”

    “皇兄请。”

    “请皇上为臣下旨赐婚。”

    **

    四方会,院里。

    苏然正翘着腿,坐在石桌边。这石桌还是当初她与殷祺常坐的那个。

    苏夕在她对面,给孩子们补衣服。

    苏然她:“老是补啊补的,买几件新的好了啊。”

    “孩子调皮,衣服爱坏,哪能总是买新的。”

    这时,有人跑进来通报。

    “总舵主,圣旨到,叫您去接旨。”

    “接旨?”苏然瞪起眼。

    四方会建会这么多年,接圣旨还是头一遭。庄门口,厉名轻,朱晗都已经到了。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细着嗓子问:“哪位是苏然苏郡主?”

    苏然原以为是殷祺来了,结果出来发现真的只是个传圣旨的,心下有点失望,听他叫自己名字,才应道:“我是。”

    “请郡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将北王之妹兰城郡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肃王爷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肃王爷为妃。你二人需做到,不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一辈子忠于对方,爱护对方。钦此。”

    苏然:……

    内官将圣旨交给苏然,笑道:“恭喜郡主,请尽快择吉日成婚,这是圣旨,不可耽误。”

    苏然捏着圣旨,心想,光有圣旨,没有人,这婚也成不了啊。

    正想着,就听路尽头传来马车声。

    朱晗原本正请内官进庄休息,听到车声,停住脚步,转头看过去。

    一辆眼熟的原木马车朝着庄门驶来。

    车身低调,车轮包着皮,嗯,没错,与她当年在齐州府桥头看到的那辆一模一样,透着一股子低调奢华。

    苏然忍不住翘起唇角。

    殷祺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低头看到她手中的圣旨。

    “圣旨已经送到雷安手里,你若不答应,就是抗旨。 ”

    “谁我要抗旨啊。”

    殷祺弯唇,从怀里掏出两个银元宝:“这是我当年送你的定情信物。”

    苏然接过,纳闷地翻看,这和普通元宝没什么区别嘛。

    殷祺道:“齐州府桥头,你我见面那天,我送了你两个银元宝。你把它们放在梅花寨屋中,后来我见没人要,就收起来了。”

    苏然抿唇轻笑:“我还以为苏夕带走了……什么没人要啊,你这么有钱居然好意思拿我的。”

    “还有,”她朝他瞪眼,嗔道,“你居然让我等了三年。”

    殷祺笑道:“好歹是个总舵主,注意点言行。周围这么多人呢。”

    苏然抬头,眼神晶亮:“那我们进屋去?”

    殷祺趣她:“我们才刚见面,你就想……”

    苏然怔了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眯起坏坏地问:“嫌我不注意言行?那你到底来不来?”

    “……来。”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