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关于我又被我竹马怼了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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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月觉得她竹马的幼稚病大概是不能好了。

    晚上吃饭连续三次跟她盯上了同一块炸虾, 生生把平凡的晚餐吃成了一场战役,这是什么新的“我很烦, 你赶紧走人”的赶客方式?!

    当然最终这场战役以爆豪胜己第四次和她戳中了同一块烧豆腐时, 被自家亲妈一筷子敲在爪子上“切”了一声作为结束。

    然后他就安静了下来, 端着一副懒洋洋的死人脸,连饭后被亲妈指使着去洗碗都没有例行抗议一下, 起身端着盘子就走了。

    辉月看着自家竹马晃进厨房的背影,原本是想进去帮忙的,但是被光己阿姨拉住了。

    “这点事让胜己去做就行了,辉月你吃不吃水果?”

    残忍抛弃了自家儿子的爆豪光己一边着一边开了冰箱,转身朝姑娘手里塞了一盒草莓, “呐, 今天刚买的,你先吃着。阿姨有事一会儿要出一下门, 你等会儿回家让胜己送你,不要一个人走。”

    从辉月家到爆豪胜己家基本只隔了条人行道,总共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虽然觉得光己阿姨法太夸张了点,辉月还是乖乖道了谢, 拿着盒子去厨房准备把草莓洗一洗。

    她进门时,爆豪胜己站在洗碗台边正拎着只盘子冲水,闻到水果的香气懒洋洋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我要吃。”

    辉月洗了个草莓递到他嘴边,被熟练地一口叼走。

    两人一边洗一边吃,等爆豪胜己的盘子洗完, 一盒草莓已经被干掉大半。

    关上水龙头,又甩了甩手上的水,爆豪胜己双手抄兜走出厨房。客厅里没有人,爆豪光己已经出门了。他漫不经心地往房间走,刚踩上一截楼梯,身后忽然传来青梅的招呼声,“咔酱,帮我把沙发上的书包拿一下。”

    爆豪胜己脚步一顿,拧着眉心扭过头,“你干嘛?”

    语气仿佛在“你怎么还不回去?”

    他的青梅踢踢踏踏地走出厨房,手里端着剩下洗好的草莓,理所当然地抬头望他,“今天的数学作业我不会。”

    “啧。”

    .

    只要不涉及到某些特定的人或事,辉月和她家暴躁竹马对上时,非常神奇地,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胜利的一方。

    或者,其实爆豪胜己在很多事情上都没和她计较。

    “这里画一条辅助线。”

    纤细的笔尖戳在作业纸上划过一道笔直的线条,金发少年略低着头,声线低哑磁性,是那种落在人耳膜上自带震慑感的好听,去做声优的话大概会大有前途。

    他随手在草稿纸上列了几个公式,笔尖轻轻一划拉,直接写出了正确结果。然后他就把笔一扔,“步骤你自己算。”

    辉月乖乖扒拉过作业本、草稿纸和签字笔,认真地按照爆豪给她讲的思路算了一遍,结果果然跟他给出的数字是一致的。

    她把解题步骤写上作业本,然后敲着笔帽往下一点,“下一题呢?”

    爆豪胜己一手枕在脑后,闻言撇过来一眼,目光往题干上一扫,停顿几秒,报出一个数字。

    辉月于是拿着笔继续往下算。

    人一旦认真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等菅原辉月停下笔,下意识抬头看时,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一半。楼下路灯的灯光照亮一方空荡的街角,寥落几分萧索。

    她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身体往后一靠把自己挂在椅背上,晕晕乎乎缓了一会儿才从公式和数字海中把自己拔出来,回头去找自家安静了好久的竹马。

    然后她就看到爆豪胜己正靠在椅背上发呆。

    他单手支着额角,身体后倾,椅面和地面拉出一个极其危险的角度。他就保持着这样高难度的平衡,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放空表情。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十分赏心悦目的画面,少年人的锐气张扬和嚣张桀骜在这张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往常锋利得仿佛看一眼就会将人割伤的气质被身后暖黄色灯光柔和,眉宇间多出了一分难得的沉静。

    菅原辉月顺手就掏出手机,“咔擦”拍了张照片。

    闪光灯拉回了金发少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魂,他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手机,没跟她计较,身体往前一倾,放下椅子,然后伸手拽过了她写完的数学作业。

    把几个大题拉出来算了一下结果,发现都是对的,爆豪胜己伸手拿过自己的作业本单手摊开,然后抽出一支笔开始对照着往上抄。

    辉月望着他的一系列动作,默默出声,“咔酱你为什么不自己做?”

    爆豪胜己头也不抬,“太简单了,懒得算。”

    哦,那你真的很棒棒哦!

    辉月鼓起了脸,然而并不敢出声抗议。她干脆站起身,挪开椅子把位置让了出来,竹马同学也紧跟着毫不客气地就霸占了整张桌子。

    其他科目的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辉月把笔和橡皮扔进书包,无所事事地环视一圈。

    爆豪胜己的房间基本就是大部分运动系高中男生应有的风格,桌脚放着哑铃,床边上滚着颗篮球,正对床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欧尔麦特的海报。但除此之外,他的房间比大部分男孩子要整洁多了,房间另一端立着的书架上塞满了书,桌上床头柜上衣物架上,大大所有东西强迫症一般摆放在该摆的地方。

    辉月有时候怀疑如果她哪天送一套俄罗斯套娃给他,他都会按照从到大的顺序规规矩矩摆好,乱一个次序都不行。

    该怎么?这种严谨到苛刻的作风和脾气暴躁的爆豪胜己本人放在一起,真是有种奇妙的反差。

    辉月又看了一眼还在奋笔疾书的自家竹马,默默走到书架旁准备挑一本书出来发时间。爆豪胜己的书架上的书非常杂,化学、设计、法学甚至还有古典音乐相关,除此之外,时下少年人喜欢的漫画和也没落下。大俗大雅摆在一起,阅读量着实让家里有个家父亲的辉月都有些汗颜。

    她站在书架前抬头看,指尖在并排的书脊上掠过,然后忽然一顿,有些意外地停在某个十分眼熟的书名上。

    那本书所在的位置十分舒服,抬手就可以拿下来,按照爆豪胜己的习惯是他最近经常看的书摆放的固定区域。辉月疑惑地把它从书架上抽出来,入眼的封面非常漂亮,是水彩勾勒出的古典庭院,一支粉色八重樱从侧页斜伸出来,平添三寸意境。

    她父亲获得直木赏的旧作《月亮与公主》,不但已经拆封了,看书页最近被人翻得还挺频繁。

    菅原辉月有点奇怪。她爸爸的书,每一本刚出版的时候她都给自己的两个竹马送过,她手里这本是今年的再版,这张封面图还是她帮忙挑的。就算胜想把她爸爸的重新找出来看,为什么要跑去买本新的,原来的那本书被他弄丢了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也没有多想,顺手把手里的书放回去,又从旁边的书格抽了本漫画出来,转身走到床边上蹭了个角。

    爆豪胜己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他扔下笔,把作业往前一推,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时发现他的青梅还没走。黑发少女抱着膝盖靠在床头缩成的一团,正在看漫画。

    不知道是不是被重复繁琐的题目消磨掉了多余的火气,爆豪胜己坐在椅子上转了个身,身体往后一倾,手肘搭上桌面,话的语气跟他平常相比甚至堪称平和,“你今天倒是安静。”

    “嗯?”辉月抬起头来,眼神还有点迷糊地徘徊了一会儿才落到他身上,“啊,咔酱,你作业写完了。”

    “嗯。”金发少年懒洋洋从鼻孔里哼出口气,“啰啰嗦嗦一大堆,全都是没用的东西。”

    “……这句话你敢直接跟老师吗?”

    “了他能免作业吗?”

    “大概不能。”

    “所以老子做这种没用的事干什么?”

    ……意思是如果跟老师一架有用的话你就去做了是吗?

    辉月默默地合上手里的漫画书,放过了这个话题。

    “话你刚刚什么来着?”

    “啧。”爆豪胜己嫌弃地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看在她今天出乎意料地很乖的份上,他扬了扬下巴屈尊降贵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我,你今天倒是很安静。”

    菅原辉月茫然眨眨眼睛,“我平时也不聒噪啊,大概?”

    爆豪胜己闻言挑了下眉梢,用莫名的目光注视了她几秒,然后,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老子今天跟废久了一架。”

    “啊,然后呢?”辉月同样以莫名的目光回视他,然后忽然警惕,“你总不能指望我你揍久揍得漂亮吧?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想这样做很久了。”

    “老子的意思是……”

    辉月刚刚完就发现自己的竹马以一种看无可救药的蠢货的目光看向她,虽然这个表情他经常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好像在他眼里更蠢了一点,“往常这个时候,你不是该拐弯抹角劝告我一堆话,好像生怕老子哪天心情不好就把那个废材掐死一样?”

    辉月愣了三秒,重点完全错误,“……所以我之前拐弯抹角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啊?那为什么每次我完你都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还以为自己得太含蓄了!”

    然后她就看到她的竹马挑起了唇角,暗红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不出的恶劣,“有时候看你卖蠢比欺负废久有意思多了。”

    “……我哪儿蠢了?”

    “送老子一本刑法,拐弯抹角提醒我杀人犯法还不够蠢?”

    菅原辉月不可置信地凝视他,“那你还把那本书看完了?!”

    “我还以为你后面还会准备几个刑法相关问题来跟我深入讨论,啧,结果没有。”

    黑发少女震惊地看着他不爽地咂了下舌,居然还挺遗憾的样子。

    菅原辉月:“……”

    这种幼驯染谁要谁拿去!绝交,一定要绝交!!

    然而,以往的无数次经验告诉她,无论是从武力上还是从智商上,她是绝对玩不过爆豪胜己的。

    大部分时候,只是他不跟她计较而已。

    最终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漫画书往床头柜上一放,鼓着脸自觉跳过了以上那段重点完全偏离的话,“嗯,以后都不了。”

    “哈?”

    “虽然我以前的确是很担心你跟久啦。”她垂手拨了拨自己掠过床沿的发梢,语调拖得有点长。然后,她顿了顿,抬起头直视自己的竹马,表情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但是现在,我相信你和久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朝着什么目标前进。所以以后我就不管啦。我想明白了,就算你和久以后都没办法好好当朋友,至少我们永远会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完她顿了顿,忽然理直气壮,“再,才不要一直围着你和久转,我也有自己的目标啊!”

    她的话音落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对面的竹马斜倚在书桌上,红瞳盯紧她,没有话。

    半晌,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嗓音低哑,“这才像话。”

    “哈?”他的声音压得太低,近似呢喃的音量几步之外的辉月都没听清楚,以莫名的表情注视他。然后她就看到自家竹马抬起头,眼睫半压,带出几分逼人的气势,“谁提醒你的?”

    辉月茫然地回视。

    金发少年“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扩句,“以你的迟钝不会这么快注意到这一点,谁提醒你的?”

    菅原辉月:“……”

    她不知道该先反驳前半句的“迟钝”,还是该先抗议自家竹马对自己的不信任……虽然的确是被人提醒了没错。

    然而这两个念头刚在她脑海里囫囵转一圈,还没来得及先一架,她的竹马已经低低嗤笑了一声,压着嗓子开口,“那个阴阳脸吧?”

    不知为何她从他喑哑的声线中听出几分不爽,但显然并不是冲着她去的。

    哦,那就是冲着轰君了。

    辉月回忆了一下轰焦冻大佬的武力值,然后就选择性地忽视掉了这个问题。

    反正,就算哪天咔酱真的和轰君对上了……这两个都是大佬,真正需要担心的从来都不是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