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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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野被阻挡的那一瞬,茭白的脑子是空白的,他浑身湿透地蹲在木桶里,瘦削的身形一阵阵地颤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猎物。

    “郁岭”茭白一只摸到眼睛上的布料,一只在木桶外划动,神志不清地喊,“郁岭郁岭”

    一遍又一遍,如一片被火烤过的松针叶,轻轻撩着湿躁的空气。

    木桶里的水流突然一晃,有东西被丢了进来,溅起一片水花后落在茭白的脚边。

    是冰袋。

    接着又有几个掉进来,分布在茭白周围。

    木桶里的水变得冰冷刺骨,寒气白雾状往上萦绕。

    茭白绷带下的眼皮不停痉挛,他浑身都疼,仿佛有无数把刀在一下一下戳他的骨头。

    刀尖还是打磨过的。

    茭白蹲不住地坐到了木桶里,他的脑袋歪倒在桶的边沿,黑色布料和他惨白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视觉冲击。

    这样的色彩对比,混杂着一声声压抑而粘乱的呼吸声,很容易激发一个人血液里的兽性。

    然而在场的观众不是普通人,他因为身份的原因,经历过太多金钱或肉|体的诱|惑,定力早已到了非人类的地步。

    因此郁岭有条不紊地拿着淋喷头,不断往茭白身上冲水。

    只不过,

    郁岭的目光却看的浴室天花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再低头,往下看一眼。

    木桶里的水满了,溢出来,源源不断,下水道都来不及吞进去。

    浴室的水量已经漫上了郁岭的皮靴,他稳如磐石。

    郁响下的药是军|方的,平常人弄不到,也抵抗不了。茭白一个病弱之体,如果不是信念够强,他早就放弃了,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到了极限,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别放水了帮我郁岭帮我”

    茭白的两条臂往外伸,紧贴着他冰寒皮肤的衣料滴滴答答往下淌水,他在求生欲之下不断求郁岭帮他,实际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

    回应他的只有冷水。冰凌一样从他的头顶心刺入,贯穿他抖如筛糠的身体,将他钉在木桶里。

    我要死了,他想。我就要死了。

    茭白的下巴忽然被捏住,牙关在那股力道之下打开,又咸又硬的东西贴上他的嘴唇,伴随两个深沉混厚的字音,“咬住。”

    茭白无意识地照做。

    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他嘴里,他不自觉地做了个吞烟的动作。

    等他的意志恢复了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嘴里叼着的是一块皮肉,就嵌在他的齿间。

    我喝血了?

    不会吧?肯定不会!不会的不会的!不会吧?

    一嘴的腥甜在告诉他,喝了。

    茭白大脑轰隆作响,如遭雷劈,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拽下了眼睛上的布料。

    然后,

    他看见郁岭弓着背,膝盖抵着木桶,一截臂在他嘴边。

    茭白猝然惊醒,他猛地吐掉郁岭的臂皮肉,见那处泛白,不见血,显然被吮过了很多次。茭白顿时一阵反胃干呕。

    “你干什么?”

    吼出来的那一刻,茭白才发觉自己的精气神没有太差,身上的骨头也没那么疼了。

    他的表情变换个不停,心底直呼卧槽。

    郁岭的血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茭白将脸上松松垮垮的布料全扯下来,捏在指间想,不愧是狗血漫画世界。

    继囚|禁,绑架,下药之后,又出现了喂血。

    茭白就要爬起来,却又跌坐回去,虚软的四肢再次被一股股滚烫的温度缠上:“不行,我还不行”

    他喘着,睫毛颤得厉害:“继续。”

    茭白的意思是继续放水。

    郁岭则是扫了扫自己的臂伤口,又拿军刀一划,递过去。

    一条血丝顺着古铜色的肌肉线条蜿蜒。

    茭白只挣扎了几秒就不客气地凑上去,烧红的眼睛瞪着郁岭,老子这样是被你弟害的。你也有份!不绑啥事没有!

    郁岭沉默着把臂往报复性强烈的年轻人嘴里送了送,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执行任务的那些年被打过很多药,体内的血液有一定的抗体效果。

    仅此而已,并非仙丹妙药。

    只能让这个年轻人在对抗药效的时候,能稍微不那么痛苦。

    “唔”

    茭白的鼻息越发轻腻起来。

    郁岭的臂伤口上覆着冰软触感,来来回回地蹭着,就像是奶猫在进食的过程中撒起了娇一般。他仰起来的下颚线抽了抽,几秒后就猛然将淋喷头放进木桶里,快步出了浴室。

    茭白茫然迟钝地动了一下眼帘,嘴角挂着的血液被他舔掉,他往木桶里埋,整个浸了进去。

    片刻后,郁岭回到浴室,他把还浸在木桶里的茭白拎起来一点,之后就扣掉下水道的盖子,放掉那些变浑浊的水。

    茭白迷迷糊糊地望了他一眼。

    就被淋了一脸冷水。

    “草”茭白呛到了,他扣在木桶上的两只瞬间收紧,断断续续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他肩胛骨直颤。

    振翅欲飞的落水蝴蝶一样。

    郁岭的唇线更加紧绷了几分,他地站在木桶旁,继续之前的工作。头也照样后仰着,看天花板。

    ——似乎只要他往下看,便会堕入什么阿鼻地狱,又或是人间仙境。

    茭白在木桶里待到了后半夜,扛了几个时,他被郁岭抱出来的时候,人没有完全昏迷。

    “给我按按尾椎”茭白撑不开眼睛,摸索着抓住郁岭,正好抓在了他的伤口上面,被冷水泡得白白皱皱的指腹本能地掐上去,如溺水者抓浮木,“给我按。”

    “你先换衣服。“郁岭任由他抓着自己。

    茭白哪有劲换,他昏昏沉沉地躺着。过了不知多久,他身上的湿衣服没了,一张大毯子将他裹住。

    尾椎被按了没一会,茭白就放松下来,他收了满身的毛刺趴在毯子里,紧闭着被冷汗和生理性泪水濡湿的眼睫,进入了睡梦中。

    安静又乖顺。

    郁岭把空调遥控器放到柜子上面,他去浴室,从木桶里捞起自己的绷带,也没挤掉上面的水,就这么绕回了自己的腕部。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坐在地上的郁响没抬头,他的脸跟下巴上都是泪痕,眼睛红肿得厉害,嘴巴被牙齿咬破了,都是凝固的血迹。

    郁岭反带上门,听到了弟弟怨恨至极的声音。

    “我以为你绑他是为了让我实现梦想,原来是你自己有私心!”

    郁响的指扣在地板缝里,指甲都劈了,不知抓挠了多少次,他自言自语,“怪我,都怪我,那时候我整理照片的时候心点,不让你看到就好了”

    着就蹦起来,指着他哥的鼻子大骂,声嘶力竭,悲愤难过到了极点:“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从头到脚都满意的,连他坑坑洼洼的指甲我都觉得可爱,你非要和我抢,这个满地飘零的年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过得有多惨,郁队长!你把你弟往死路上逼!”

    郁岭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径自往楼上走,鞋底都是水,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串湿印子。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跟上来,郁岭被拉住,由着弟弟闻来闻去。

    郁响没闻到他以为的味道,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你怎么让我的瓜瓜解决药效的?”

    “放冷水。”郁岭沉声道。

    “那瓜瓜憋得多难受。”郁响嘟囔了一句,他在他哥的无声指责中缩了缩脖子,虚张声势地叫嚷:“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不用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帮他度过去,你是不是不行?”

    郁岭继续上楼。

    “我那群里的姐妹们瓜瓜的一血还在,你怎么不趁拿到?”郁响还在嚷。他的高智商仅限于他的学术上面,并不能融进其他领域。他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譬如这件事。然而他哥不会跟他解释。

    “算了”

    郁响看着墙上的全家福,那上面没有爸妈,就他跟他哥。没什么灰尘,经常擦。

    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一般,割肉似的痛,脸都扭曲了,他重复着,“算了,算了。”

    “算了,瓜瓜比我,我又不了,我在门口幻想了很多次那个画面,发现还是不和谐,我不能含泪做。”郁响沉痛地喃喃了句,咬着牙冲他哥吼一嗓子,“让他给我当嫂子吧!”

    郁岭正在上楼,没给任何回应。

    “哥,你别让我失望。”郁响“咔咔”啃了几下指甲,咀嚼着吐掉,他神经兮兮地威胁,“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郁响着就开门进房间,蹲在床边,一眼不眨地守着熟睡的人。

    二楼,郁岭将腰后的枪取下来放桌上,他背对着枪械墙,面朝阳台和夜幕。

    “啪——”

    突有一声轻响在郁岭脚边炸开,晕出一片湿痕。

    是他腕部绷带上的水。

    “啧。”

    郁岭像是尝到了什么,现在才回过味来,唇齿间摩擦出一个模糊音节,他点了一支烟,大刀阔斧地走到阳台,前倾上半身趴在护栏上,一口一口地抽了起来。

    烟雾爬上他锋利成熟的面庞,掩掉了他隐隐翻涌的神色。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