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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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是复式结构,很大,且空。

    像是故意搬走了大部分的家具,只留下必要的几样,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干净的空旷。分割厨房和客厅的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置物架,可每一个格子都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

    整个客厅里唯一的装饰就是餐桌上的细口粗陶花瓶,里面孤寂寂的插着一只干莲花。

    陆蔓子掩上门,赤脚走到沙发边,坐下。

    茶几上放着一瓶开了的红酒,一个用过的高脚杯。在田一笙来之前,她一个人在喝酒。

    田一笙走到客厅中间,无所适从的站定脚步。

    陆蔓子没招呼她坐下,只自顾自的拿起红酒瓶,往玻璃杯里倒入液体,玻璃相接,发出清脆的声音。

    田一笙注意到她又换了一种指甲颜色,是浅淡得近乎透明的藕色,很柔和。

    放下酒瓶,陆蔓子端起酒杯,后仰靠在沙发上,这才侧眸盯着田一笙,对她的尴尬和不自在视而不见,从容的抿了一口酒。

    “喝酒吗?”她开口问。

    田一笙其实只会喝啤酒,白酒太辣不会喝,红酒又总觉得苦苦涩涩,除非兑上汽水,不然一口也不想沾。

    但眼下这种情况,她只怕拒绝了会冷场,便点头:“喝一点。”

    陆蔓子勾唇露笑,手腕一转,直接将她喝过的杯子递了过来。她眼妆画得精致,眼尾修长上挑,眸底若有若无的压着一抹笑,极尽撩人。

    “来。”

    田一笙有些被勾住了魂,僵住了。

    陆蔓子挑眉,低低的嗯了一声。

    田一笙连忙回魂,脸颊发烫,低头走过去接杯子。

    拿过玻璃杯的瞬间,陆蔓突然抬手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力道很轻,一触既收。

    田一笙却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差点翻了红酒。

    陆蔓子没再话,只是靠在沙发上,沉默的用视线压迫着田一笙的一举一动。

    田一笙心跳急促,手足无措的僵了好一阵,撑着一口气,在尴尬里一口闷掉杯子里的酒。

    一如既往的又苦又涩,酒精的味道直冲鼻腔,她开始眩晕了。

    “杯子给我。”陆蔓子伸过来修长漂亮的手指。

    田一笙急忙杯子送过去。

    陆蔓子重新倒上酒,然后指腹捏着杯脚,转动杯子,视线在杯口上寸寸搜寻,同时开口:“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田一笙晕乎乎的茫然问道:“嗯?”

    陆蔓子停下了转杯子的动作,明亮的灯光之下,能清楚看见杯口处留下的那枚浅淡唇印。

    她就着这个唇印,慢条斯理的押了一口酒。

    田一笙也看见那印子了,那是她留下的,心跳顿时快得像是要炸开了,她没由来的感觉到口干舌燥。

    陆蔓子喝完酒,掀起眼帘,再度盯着田一笙的眼睛,但这次她的眸光却忽然变得柔和起来,还隐约的夹着一点缱绻的温柔,温声出后半句:“总是一样爱脸红……”

    田一笙这才猛然惊觉自己的满脸滚烫,她肯定从进门开始,就是一张大红脸了。

    局促的急忙捂住脸,她愈发觉得尴尬和无地自容。

    陆蔓子唇边仍旧勾着笑,一口喝光杯子里剩余的酒,边重新倒上,边:“别站着了,过来坐吧。”

    田一笙如临大赦,急忙就近坐下,撇开头不住用手扇风,期盼自己通红的脸能尽快恢复正常。

    “过来坐。”陆蔓子再度开口,手指轻拍她旁边的位置,一字一字,缓慢低哑的,“坐到这里来。”

    田一笙大脑一片红白,陆蔓子低哑撩人的声线在她脑子里咚咚回响,思绪全被乱。

    这样的陆蔓子,让她无力应对。

    以前……以前的那个陆蔓子,她认识的那个陆蔓子,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撩人得要命。

    要命……田一笙想着,身体不受理智控制的坐到陆蔓子拍过的地方。

    “乖。”陆蔓子夸了一个字,再度递过去杯子,“再喝一杯。”

    田一笙思维全是乱的,又紧张又慌张,接过杯子,壮胆似的咕噜两口闷掉。

    酒精上头,她更晕了。

    偏偏陆蔓子还慢悠悠的叫她再喝了一杯。

    转瞬之间,消了大半瓶红酒。

    “你这么晚找我,干什么?”陆蔓子终于开始正题。

    田一笙潜意识的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她根本没算在这种深更半夜,上门找陆蔓子的啊……

    但陆蔓子并没有给她时间让她用晕乎的思维捋清楚事情。

    她一手撑着沙发,身体微微前倾,逼近田一笙。

    红唇轻勾,笑意惑人,语调暧昧:“干你……还是干别的?”

    田一笙完全招架不住,通红着一张脸望着她,眼睛瞪得大大,像是一只被吓到了的林中鹿。

    好半天之后她才颤抖着睫毛,结结巴巴道:“不是干、干……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蔓子红唇开合,尾调上扬的哦了一声:“不是干你,那是……干我吗?”

    田一笙脑子彻底炸掉了,连着耳尖都变得滚烫通红,心跳急促猛烈,呼吸却停滞在了那要命的紧张里。

    陆蔓子继续贴近,看着那绯红的耳垂,轻轻呵气。

    “想吗?”她红唇擦过敏感的耳际,“想干我吗?”

    田一笙呆滞道:“我、我我……”

    结巴半天,她也没能出下半句。

    她想的,可她没勇气承认。

    陆蔓子却继续道:“我不想你干我……”

    田一笙紧张滚烫的心跳发凉的一滞,又听陆蔓子呵气如兰吐出后半句:“我只想干你……”

    完败。

    田一笙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镇定,全都被轰碎了。

    不管陆蔓子接下来要她做什么,她都一定不会有拒绝的力气。

    可偏偏,陆蔓子抽身而退了。

    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倒了半杯酒,一饮而尽。

    田一笙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望着她。

    陆蔓子淡淡睨了她一眼,用一种介于热情和疏远之间的态度,问道:“要去洗澡吗?”

    话题转陡转,弄得田一笙更懵。

    陆蔓子将酒瓶里剩余的酒全倒进杯子里,递过去:“还是,你要继续喝?”

    田一笙急忙摇头,她酒量不算好,再喝就真醉了。

    陆蔓子便自己抿了一口,口气近乎命令:“去洗澡。”

    洗澡之后再继续的意思吗?

    田一笙自己略微想想后续,脸上就藏不住的泛出了红。

    她总是这样容易脸红,皮肤又太白,完全遮掩不住。

    陆蔓子盯了一眼,慢慢将杯子里的红酒饮尽。

    田一笙进了卧室的浴室。

    关上门,看着镜子里仍发红的脸,她不由羞耻又懊恼,明明曾经,她跟陆蔓子同居过两年,日夜厮守,早就没了那种刚开始坦诚相对的羞耻和紧张。

    可隔了五年,再遇见这样的陆蔓子,她竟比当初两人第一次时,还要紧张和无措。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用冷水洗把脸镇定,但又担心脸上的妆花了。

    盯着镜子半响,田一笙还是一咬牙把脸上的妆全洗了。

    洗了澡却又不卸妆,太刻意了,而且……陆蔓子又不是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

    她镇定下来,独自在浴室细致的洗了澡。

    浴室很宽,用磨砂玻璃分了两间,外间有一整片的镜面墙,光滑干净,清晰地映照着人影。

    田一笙赤身走出,对着镜子量自己的身体。

    她虽然生过一个孩子,但身材却并没有走形松垮,只是腰腹已不如年少时紧致,毕竟已经二十七,不再年轻。她提起一口气,让腹看起来更加平坦。

    不知道陆蔓子现在身材如何。

    两人再遇以来,她还没看过她的身体,甚至连触碰也很少。

    那天在酒店的第一次,她被陆蔓子欺负得太厉害,一点还手的力气也没有,她的双手不是被陆蔓子压着,就是颤抖着去抓陆蔓子的手腕,好让她别那么激烈……

    脸上又开始发热,田一笙赶紧摇头,驱散那些旖旎回忆,裹上浴衣,心翼翼的拉开了门。

    浴室门正对着落地窗,陆蔓子就站在窗前。

    顶层高楼,视野极其开阔,整个城市的灯光都尽收眼底。

    听见动静,陆蔓子回身看了过来。

    田一笙披散着湿润的头发,脚步踟蹰,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连陆蔓子的脸都不敢看。

    陆蔓子手里还端着酒杯,但里面的酒换成了浅棕色的威士忌。

    她盯着田一笙,眼神幽深,表情晦暗。

    田一笙屏住了呼吸,在尴尬僵硬里,艰难的找到话:“我洗完了,你可以去洗了……”

    陆蔓子慢慢勾起了唇,她将杯子放下,抬脚走近,捏住田一笙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

    带着醉人酒精味道的吻一落下来,田一笙就软了身体,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壁上。

    陆蔓子的手从宽松的浴袍里探了进去。

    田一笙慌张的抓住她,低喘着结巴:“你你还没卸妆……”

    要是两人又那么直接睡去了,陆蔓子就又要带妆睡一夜,对皮肤不好。

    陆蔓子缓缓笑开,冷艳的面容逼近,笑意撩人。

    “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只是……吃你。一分一秒,也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