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
两个人到底还是又滚到了床上,正事一句也没。
田一笙很想碰碰陆蔓子,却总是被她压住手腕,不让她主动,不让她挣扎,只让她顺从而又被动的承受。
她发现陆蔓子现在尤其喜欢让自己靠在她怀里,一边被亲吻脖子和耳垂,一边被狠狠的侵犯。
两人上床的时候,已经近清五点,所以等一切结束时,窗外天色大明,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外,朝阳正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
田一笙被榨干了精力,强撑着别立即睡过去,靠在陆蔓子怀里翻过身,仰头望着她:“我其实有件正事……想跟你。”
两个人滚了半夜,陆蔓子却只是脱了外衣和裤子,单手撑着额头躺在床上,头发全拨在脑后,露出纤长的脖颈,白色吊带松垮的滑在手臂上,雪白的肩上落着bra的黑色细肩带。
姿态随意而性感。
田一笙看着这样的她,思绪不由散乱起来。
一会想她这个样子真好看,一会又想她为什么总是不愿脱下衣服……
“什么?”陆蔓子轻声开口,拉回了田一笙的理智。
她急忙收敛思绪,组织语言,心:“就是关于林初美的事情……”
陆蔓子哦了一声,挑眸看着她:“你来帮她情。”
肯定的语气。
田一笙换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放松的姿势,趴着:“对,她也挺不容易的,老公生重病,又没钱治疗,跟五年前……我的情况,很像。”
终于引话到了五年前,田一笙紧张起来,忐忑的看着陆蔓子。
她会怎么回应。
陆蔓子僵了一瞬,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缓缓道:“都是为了钱,的确很像。”
“我不是为了钱跟你分手的!”田一笙坐起身,字字用力,“我当初跟你分手,不是为了钱……”
陆蔓子同样撑身坐起,黑色头发滑过她肩头,挡住了她忽然沉冷的半侧脸,语调莫名:“不是钱,那是因为什么呢?”
田一笙忽然感觉有些窒息,心虚慌乱的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事情……
“因为……”陆蔓子兀自继续话,微微侧头,眸光沉沉的盯着田一笙,“不爱了吗?”
“不是!”田一笙立即否定,抓住陆蔓子的手腕,着急道,“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
尖锐的手机铃声,忽的在这个时候响起,断田一笙的话,她本不想管,先解释完了再,可陆蔓子的视线,却定格在了她身后。
床头的手机激烈震动着,屏幕明亮,清晰写着三个字——林温景。
田一笙心脏狠狠一缩,慌张的想挂电话,被陆蔓子拉住。
“是谁?”
田一笙张口结舌,还没想出谎言辞,脸就已经无意识的红了。
陆蔓子太了解她的反应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虚和慌乱。
伸手,指尖滑过屏幕,她接通了电话。
“妈咪……”电话里传出孩子稚嫩绵软的嗓音,“你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昨晚生病了……”
田一笙脑子里咯噔一声,彻底僵住。
“妈咪?”蔓蔓又叫了两声,可电话另一边始终沉默,她不知原因,便向林温景求助,“粑粑,妈咪怎么不话呀?”
“拿来我看看。”林温景接过了手机,喂喂问道,“一笙,你在听吗?”
沉默。
“信号出问题了吗?”林温景疑惑着,挂掉了电话。
屋子里,仍旧是沉默,直到林温景的下一个电话进来,手机铃声突兀的破寂静。
田一笙回神,手忙脚乱,挂掉了电话。
口舌干燥,她想解释,却又无从起。
比起田一笙的无措和慌张,陆蔓子平静得像没有波澜的水。
“你有孩子了……”她顿了一秒,又怪异的露出笑容,盯着田一笙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重新,“不,应该是,你有家庭了。”
田一笙急忙道:“是形婚!我跟他是事先好的形婚……”
陆蔓子从她脸上移开视线,一言不发的下床,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香烟,沉默点上。
她只穿着吊带和黑色的平角裤,修长高挑的身材曼妙毕露,黑发披肩,散在清瘦的脸颊旁,若不是眼妆未卸,指尖夹烟,她与五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生的孩子?”陆蔓子一口气抽掉半支烟,平静的看着田一笙,“你女儿现在几岁,四岁吗?”
五年前分手,怀孕九月,孩子四岁。
换种方式,就是她在跟她分手之后,就立马找了对象形婚,然后生子。
她与人领证,与人产检,与父母,孩子享受天伦的时候,是否有想过,那个几乎断了脊椎,半死不活躺在手术床上抢救的自己。
陆蔓子捏着香烟的手指,忽然开始无法自控的颤抖。
“阿蔓,我真的能解释……”田一笙不顾□□的身体,想去拉陆蔓子的手,被她躲开。
她往后退了一步,垂眸看着田一笙,字字冰冷:“田一笙,你能解释又如何?背叛,是不分形式的。”
田一笙瞬间哑口,心脏难受的缩紧,搅疼,却什么解释的话也再不出来。
陆蔓子随手将烟在柜子上摁熄,丝毫不在乎光洁的柜面是不是会留下疤痕。
她重新拿出一支,点上,深吸一口,稳住颤抖的手指,然后指着门边:“出去。”
田一笙红着眼睛哀求:“阿蔓……”
陆蔓子狠狠又抽调半支烟,雾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表情。
“田一笙,你为什么让我碰你?”她又抽了一口烟,继续,“为了钱,为了让我帮你忙,还是纯粹的……犯贱?”
心口好似被人掐住了,闷得田一笙不出话。
犯贱。
她的确是犯贱,明知道自己有家庭的羁绊,明知道自己不该扰,却还是遏制不住心里的贪恋。
她应该离她远远的。
“对不起。”无数话在嘴里翻涌,可到最后能出来的,却只有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陆蔓子闭上了眼睛:“你出去。”
田一笙在僵冷的气氛里穿上衣服,站在陆蔓子背后,床的另一边。
还想再些什么,可陆蔓子只是背影冷硬的对着她。
犹豫半响,田一笙只能败身而退。
她和陆蔓子的每次见面,都没落得个好收场。
但也对,她一边藏着自己生过孩子的秘密,着配不上,要保持距离,识相点别去扰的话,可另一边却又可耻的靠近陆蔓子,任由她触碰自己,再与自己一起沉沦。
她这样的行径,与立牌坊的表子有什么区别?
田一笙走出公寓,用力的捂住脸,压住发红的眼眶。
天际,朝阳渐高。
陆蔓子走到了窗边,盯着那片明亮的天空,沉默抽烟。
一支接一支,烟灰与烟头落了一地,她却全然不管。
客厅,蓦得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有人开门进来了,陆蔓子仍旧没回头。
门板推开,是三厌。
她提着一个巧精致的木色纸袋子,扫视了一圈客厅,闻着烟味,找到卧室。
外面天光极亮,映得陆蔓子的身形轮廓极深。腰肢纤细,长腿匀称,背影动人,可惜表情冰冷,带着强烈的疏离感。
“甜甜走了?”三厌睨了一眼凌乱的床单,脸上并没有意外,将纸袋子放在床头柜上,随即并排站在陆蔓子旁边,一起吞云吐雾。
等她抽完了一支烟,陆蔓子才开口:“我接到了她女儿的电话……”
三厌挑了一下眉,唇边挑笑,却没接话,而是慢条斯理的抽完一支烟,再重新点上一支,吸了一口,转手递给刚抽完一支的陆蔓子。
陆蔓子没表情的接过,沉默的继续。
“放手吗?”三厌轻柔的问,脸上自始至终的带着笑,自然的拿过陆蔓子手里的烟,两人分抽,“放不了手,那就假装你不知道。”
陆蔓子皱眉道:“她也知道我知道了。”
三厌笑起来:“你绕口令呢?”
陆蔓子冷着脸不接话。
三厌没收敛笑,只是睨着陆蔓子的眼睛,慢悠悠的:“我的意思是,你,假装不知道。”
她将那支烟的最后一口抽完,勾着笑容,缓和道:“自欺,欺人。”
另一边,田一笙在站牌下等公交时,又收到了陆蔓子的信息,简单明了的两个字:“回来。”
回来?她叫她回去吗?
手机又跟着一震,陆蔓子重复了一遍:“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