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秃毛白斩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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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酒仙店郊区,一处路段封路修桥。

    经纪人傅满把车开到桥下空地。

    石凌风给傅满递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把迟鸣和曾唯搬下车。

    傅满:“艹他妈,还挺沉的!”

    石凌风:“收钱时候你怎么不嫌沉?”

    傅满:“这话怎么的,石哥您也体谅一下我这个胖子,您这活儿可比想象的难搞。”

    “少废话,回去给你加钱。”

    两人将迟鸣脱了上衣,绑住手脚靠在树边,傅满又将曾唯则脱得只剩内衣,摆个任何成年人都懂的姿势,让她趴在迟鸣身上。

    傅满挺粗暴地把曾唯头发弄乱,“SB,就你这身材脱了都未必能红,nitama还不肯脱。”

    石凌风用手机拍完又拿相机补了几张,“换个动作。”

    傅满:“石哥喜欢什么姿势?”

    “我发现你今天废话特别多。”

    “高兴呗,早想给SB一点教训,石哥你她有多傻,来公司半年了也不听听背景,叫她去请迟鸣她还真就去了,还乐颠颠一口一个师兄呢,而且人傻也就算了,还一天什么都不想付出,光靠长得好就想当明星啊?我看相亲节目才适合她,真的石哥你现在的孩子真是,一点儿都没你们那会儿敬业。”

    石凌风瞪了傅满一眼。

    傅满:“哎呦别多心啊,我石哥能红,靠的是真本事。”

    本♂事。

    石凌风一会儿手机一会儿相机,照片视频拍了一堆,弄好后,他先把成果发给事先约好的狗仔,让他暂存以防有变。

    傅满帮替唯穿戴整齐抱回车里,整个人笑得乱颤,“石哥你这点子真的特别好,我都等不及了,SB一觉醒来发现满世界都是自己艳照,她得激动死吧?什么都他妈没干,睡一觉就他妈红啦!”

    石凌风显然不想理他,几瓶冰水浇在迟鸣身上,把他弄醒。

    “迟哥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啊,也难怪,今天陪客人累着了吧?”

    迟鸣头晕,手腕脚腕被绳子勒着很疼,且全身被浇透了,西裤紧紧裹在腿上,难受。

    那两人给迟鸣拍照前怕他中途会醒,就提前把人绑了,后来虽然想把迟鸣跟曾唯一样扒光,但绳子一不心了死结,实在不好解开,就只让他裸了上身,几张大尺度都靠借位。

    迟鸣昏迷之前就有所预感,这会儿看到自己又光身子又被绑的,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石东风,你想怎样?”

    “我还能想怎样呢?重头戏都得拍完了,迟哥果然是情圣呢,本色出演就特别精彩。”

    迟鸣四下看了看,没见曾唯,就又看向车里。

    石凌风:“您真是心地善良,还有工夫关心别人呢?就摆几个动作,又不是真日上了,就算艹出感情也不带这么快的。”

    “石东风nitama是不是有病?对一个姑娘你也下得去手?”

    “要不是那个姑娘,你也不能上我的车呢,叫你几声师兄你就真觉得她多崇拜你了?实话吧,都是人家姑娘一手安排的戏,借你炒作,我这前辈也就帮她个忙。”

    迟鸣:“胡JB扯。”

    他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怀疑曾唯跟石凌风是一伙的,毕竟公司都知道他跟石凌风不和,就算曾唯再是新人,经纪人应该也提点过她。

    但她的经纪人是傅满,外号“皮条满”的那个傅满。

    于情于理,迟鸣都愿意相信曾唯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石凌风今天造型做得妖娆,头发挑染了几绺紫色,他开了一根雪茄点上,拿前端在迟鸣腰上戳了戳,再把一口白烟喷他脸上。

    迟鸣皱了下眉。

    石凌风用那种一听就刻意凹过的腔调问:“怎么?呛着你了?”

    迟鸣没接话。

    石凌风冷冷地勾起嘴角,细长的眉毛挑了挑,凑近些:“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很有个性,咱们同期的艺人一比一个争强好胜,但其实锋芒太露不是好事,不如你低调含蓄……”到这里刻意顿了顿,“十年如一日的,给大家垫底。”

    “重点。”

    “周总经常,他就喜欢你这么与世无争。”

    果然。迟鸣心想,这货找他麻烦,每次都是为了周季。

    前阵子听这两人在闹分手,石东风大约恼羞成怒,要拿他开刀“埋葬逝去的爱情”。

    石凌风:“演员嘛,白了,吃的都是青春饭,比如你吧迟,刚出道的时候年轻漂亮,连周总这样的人物都上赶着要抬举你,但是当时年轻啊,心高气傲还不识抬举,到现在怎么样呢?也就只有那些饥-渴的老富婆还愿意找你,今天屁颠颠儿的送货上门够辛苦啊,老富婆姿势多吗?我可是听过的,那老婆子年轻时就不是省油的灯,四十岁能嫁二十岁的男人,呵呵,现在更厉害了,八十岁能艹二十岁的明星……”

    迟鸣眯了下眼,这次没接话也看不出特别的表情。

    他这人,真要发火的时候并不烧在表面。

    石凌风:“别误会啊迟,这事儿要是放我头上,我可下不去手,所以我才真心佩服你啊,你也别有什么包袱,真的,这世道谁不卖呢?还不就是个卖什么的问题。”他拿烟屁股在迟鸣额头敲敲,笑,“当然,也要物有所值才行。”

    迟鸣面无表情,只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石东风,你tm脑子有病。”

    一句话语气如常,却好像每个字都在声带上施了重压,沉沉地撞着空气。

    石凌风本能地觉得危险,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即使迟鸣被绑着,他还是不怎么放心,这人前几年曾经为了沈丹青过一架,直接把一个保安揍进了医院。

    像他这种有(kao)头(lian)有(chi)脸(fan)的人,可不能拿自己冒险。

    石凌风起身拿出手机,朝迟鸣晃晃屏幕。

    照片上是曾唯□□的后背,和迟鸣的半张正脸。

    “迟哥你,咱们沈大经纪会不会喜欢这个姿势?要不要我帮你发给他,研究一下,好下次跟你一起试试?”

    另一边,迟鸣家。

    沈丹青坐在桌前,慢慢剥着某种细的种子,灰绿色的壳里结着金huangse的米。

    他剥一颗,就往保温箱边放一颗,秃毛鹦鹉隔着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米粒”。

    沈丹青:“饿就自己来吃。”

    鹦鹉发出一声低鸣,完全不像普通雏鸟该有的叫声,仿佛一滴看不见的水落在空中,以它为中心荡出低缓的涟漪。

    “奶粉有什么好吃?还是你真学人家认主,非要他来喂你?”

    鹦鹉不满地扇了一下翅膀。

    沈丹青:“我早过,叫你多等一段时间再来,好歹把毛长齐。”

    鹦鹉又是一声低鸣。

    沈丹青语带笑意,“到底还是年轻,心急。”

    这时手机响了信息提示音,一人一鸟同时看向屏幕。

    沈丹青看到发信人是“石东风”,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眉。

    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才点开微信,就看到一张大尺度照片。

    沈丹青啧了一声。

    “咚——!”

    秃毛鹦鹉用嘴巴啄了一下玻璃。

    沈丹青:“有点麻烦,我去处理一下。”

    听到这话,明明没有眉毛的鹦鹉,却好像皱起了眉头。

    沈丹青:“很快就回,你在家里等……”

    尾音还没落地,就见保温箱里闪出一道细的蓝色闪电。

    刚刚还蹲在那里的秃毛鹦鹉,就这么凭空没了。

    另一边,桥下。

    迟鸣脾气本来就不算好,时候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班里几个爱告状的班委没少被他教做人,后来长大了磨平了,变成包着棉花的炮仗,但心里还是存了一桶火-药,只要踩准位置,一点就着。

    石凌风发信息告状还不断在他面前逼叨,迟鸣终于炸了。

    他虽然被绑了手脚,但没固定,还有着相当的活动空间。

    他找了个石凌风背对他的时机,以双手在背后支撑,抬腿一招直接把石凌风扫翻在地。

    如果迟鸣可以自由活动,别石凌风,就是再加两三个人也不够他揍一顿的,但虎落平阳不如狗,石凌风挨了一腿,恼羞成怒就往迟鸣身上扑。

    迟鸣一边跟他纠缠,一边试着解开绳子,但绑得很紧,只靠他自己很难成功。

    这时,桥头第五根路灯闪了一下。

    接着第四根,第三根,一路闪到附近。

    空中炸出一朵的火花。

    火焰的光芒从放射状聚拢成一团,浅huangse,周围绕着细丝一样的蓝色闪电。

    它急速飞到迟鸣身后,光团在收缩的同时变得更加明亮。

    忽然,一道细闪电凌空劈下,稳准狠地切断了绑在迟鸣手脚的绳子。

    迟鸣并没注意到身后的一切,只觉得手脚忽然解放出来,又见石凌风扑向自己,来不及细想,就一拳过去,直爆面门。

    这边架,傅满自然要来帮忙,他架菜鸡,但仗着体重优势扑在迟鸣身上,想块狗皮膏药格外恶心。

    光团悬浮在迟鸣身后,看到这一幕,周身闪电顿时亮了几度。

    石凌风本想利用傅满拖住迟鸣,自己再动手找回一局,却没想到傅满没坚持几秒就惊叫一声,“疼疼疼!有电有电!”

    石凌风对傅满一脸嫌弃,亲自抱起石头往迟鸣身上砸。

    迟鸣身后的光团闪了一下,迅速变换位置,似乎想替他挡下石头,可惜石凌风手上没谱,石头连迟鸣影子都没挨着。

    这次石凌风站在原地,没再轻举妄动,似乎在掂量自己能不能赢。

    迟鸣却掰掰手指,嘴角下意识微微上扬,“还有别的招吗?没有就换我了。”

    炮仗这东西,不点着的时候,就是个包着纸皮的圆筒,有时候画着卡通还能卖萌,可一旦点了却没那么容易熄灭。

    迟鸣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有机会自然不会得饶人处且饶人,风卷残云就把两人都揍成了猪头。

    火-药烧完剩一地皮。

    迟鸣身上药劲儿还没过完,头晕得厉害,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回车上,找到了仍旧昏迷不醒的曾唯。

    见她衣服有些凌乱,迟鸣把今天穿的那套西装盖在她身上,自己只披着衬衫下了车。

    靠在车边点一根烟,让自己缓缓。

    桥路灯不知出了什么毛病,隔几秒就闪,眨眼睛似的。

    河水在身后匆匆流过,迟鸣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心底问:你没事吧?

    迟鸣仿佛自问自答地摇了摇头。

    别管因为什么,他现在把姓石的了,这事儿就不会轻易算了。

    就像印证他的猜想,石凌风嚷道:“迟鸣!照片我已经发出去了,敢对我怎么样你就完了!”

    傅满在旁附和:“对!你完了你!”

    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们,都被捆成粽子了还那么大的口气。

    迟鸣动作不变,只抬起视线扫他们一眼,“闭JB嘴。”

    瞬间又安静地只剩水声,路灯也狠狠地闪了一下。

    huangse光团在迟鸣肩膀碰了碰,轻轻一跃,消失了。

    迟鸣抽完一支烟,拨通了沈丹青的电话。

    “对不起,我一时冲动,断了石东风的鼻子。”

    沈丹青倒很淡定:“医药费从你余额宝扣。”

    “……”迟鸣,“还被拍了照,然后那个女孩儿……”

    “曾唯是吗?这事我来处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石东风算吗?”

    “或者什么怪事。”

    “哦,路灯一直在闪。”

    “好,知道了,你在哪儿?我叫人过去接你。”

    “不用,有车,我直接回去。”

    沈丹青皱眉放下电话,又看了一眼保温箱。

    依然空着。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平均十秒钟就要检查一下箱子,终于,客厅的吊灯剧烈闪动了十几秒钟,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颤音,接着一声闷响,整栋楼一片漆黑。

    远远听到楼下大妈中气十足的喊声:又跳闸啦!

    吊灯晃了两下,可怜巴巴地掉下来,落在迟鸣那张两米二的豪华床上。

    黑暗中,一个浅huangse的光团在保温箱中渐渐聚拢成形,待微光褪去后,再度变回了那只刚出壳没多久的秃毛鹦鹉。

    沈丹青见它平安回来,脸上的表情先是松了一瞬,随即又皱起眉头。

    鹦鹉头顶的胎毛原本是整整齐齐的四根,现在却少了三根,残余的那根也着蔫儿,仿佛烈日下一棵即将枯萎的豆芽菜。

    “一去一回,只要两次瞬移,怎么会少了三根?”

    秃毛鹦鹉低着头,好像非常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沈丹青很没同情心地拿了个镜子过来,立在保温箱外。

    秃毛鹦鹉似乎受到了一万点惊吓,头顶胎毛瞬间高高竖起,它连退几步,完全没了之前的傲气,钻进锯末堆,拿翅膀遮住自己光溜溜的头顶。

    “看来你自己也知道这样难看。”

    秃毛鹦鹉:“!”

    沈丹青也不再逗它,拿了迟鸣的旧衣服塞到保温箱里。

    秃毛鹦鹉很自觉地钻进去,把自己裹成一团。

    “才刚出壳一天,你再这样浪的飞起,不出三天就得回炉重造。”

    秃毛鹦鹉哼了一声。

    “人间已经太平了将近百年,他一个普通艺人能遇到多大危险?而且我都了我去处理,你怎么还那么心急?”

    鹦鹉似乎嫌他太烦,把身子往衣服堆里缩缩,又用翅膀拉扯一些布料盖住自己脑袋,俨然是一颗粽子——鸟味,带夹心。

    隔了一会儿,它把一双眼睛露出来,像两颗星,时不时朝大门方向闪上一闪。

    一时后,迟鸣终于回来了。

    衣服有些脏有些皱,手腕还留着绳子勒出来的淤青。

    沈丹青把他上下量一番,“好在你自己也挂了彩,姓石的想把责任全推给你也不太容易。”

    迟鸣揉了揉鼻子,低着头不话,就像学生见了教导主任,炮仗里完全没有火-药。

    沈丹青:“看你这样,是知道错了?”

    “嗯,人是不对的,而且也不该上他的车,更不该乱喝东西。”迟鸣简要地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车钥匙抛给沈丹青,“我直接把车开回来了,人都在车里。”

    沈丹青:“嗯,去看看你的鹦鹉,剩下的不用管了。”

    迟鸣走到保温箱边,又想起什么,对沈丹青:“那姑娘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别为难她。”

    “话那么多,就不怕你鹦鹉饿死?”

    迟鸣立刻把鹦鹉从衣服堆里剥出来,一眼就发现它头顶光溜溜的,仿佛遭遇中年危机。

    “怎么就一根了?饿的?鹦鹉也会脱发?”

    沈丹青嘴角轻轻抽了一抽,“你倒是挺会发现重点。”

    迟鸣被沈丹青吐槽惯了,不用他把话全,自己就能脑补——

    再不吃饭,它就要从活鹦鹉变成死秃子了。

    迟鸣心里咯噔一声,再不废话,立刻去调了一份奶粉,自己试过温度,动作轻柔地递到鹦鹉面前。

    “来啊秃毛,张嘴吃饭。”

    鹦鹉依然很不配合。

    沈丹青在旁边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踹了迟鸣一脚,“你就不会对它好点?”

    迟鸣今天闯了祸,丝毫不敢顶嘴,只:“好,会的,既然养了一定负责到底。”

    秃毛鹦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沈丹青嘴角带笑,“好,记住你今天的话。”

    迟鸣:“……”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先走了,还有好些事要处理。”沈丹青走到门边,停了停又,“还有,你别那样叫它,动物也是有自尊的。”

    “它又不懂人话。”

    “但能感受到你话的语气。”

    屋里只剩迟鸣和秃毛鹦鹉。

    动物也是有尊严的?大概吧,但迟鸣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没做过什么伤害秃毛自尊的事情,除了总爱叫它秃毛。

    但鹦鹉又听不懂人话对吧?

    迟鸣心虚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沈丹青已经走了,才贴近鹦鹉:“秃毛?你不喜欢啊?”

    鹦鹉扭过头,不理迟鸣。

    果然是因为话的语气?

    迟鸣把鹦鹉捧到眼前,试着把声音放轻,非常柔和地再叫一声,“~秃~毛~”

    “啪——”鹦鹉抬起极短的爪子,狠狠一脚踹在迟鸣脸上。

    好吧,每个秃子都有一颗敏感的心,不分物种。

    迟鸣注意到秃毛脚上套着一个紫色的圆环,鸟店老板过,脚环是人工鹦鹉的身份证明。

    仔细看,脚环上还刻着一个编号。

    ……66?

    还是99?

    可能是66吧,因为666。

    迟鸣试探着叫:“六六?喂,这名字你喜欢吗?”

    秃毛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应该是不讨厌吧,那看来它确实不喜欢秃毛那个昵称。

    脾气这么倔,八成是个公的。

    迟鸣再一次把针筒放到秃毛嘴边,“来啊六六,吃饭。”

    奇迹般的,之前怎么喂都不肯张嘴的秃毛,居然真的配合着,叼住了软管。

    迟鸣给它喂了一口奶粉,眼见着它吞咽下去,内心忽然十分雀跃,居然有种做爸爸的心情。

    “儿子真乖,虽然你秃,但是爸爸不嫌弃你。”

    鹦鹉头顶的胎毛抖了抖,忽然飞起一脚踹开针管,然后鼓起腮帮子,把嘴里的奶粉吐了迟鸣一脸。

    作者有话要:  昨天两点睡,感觉自己要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