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注定孤独
殷圣奕慢慢走过来,好像没有看到楚妍般,只对裴忆凡问道:“你也会弹这首曲子?”
“嗯!”裴忆凡应了声,反问:“还有谁会弹?你会吗?”
“哼!”殷圣奕以一声冷哼来回答,不屑地加了句:“是我爸爸!”
裴忆凡苦笑,不过也没什么。
楚妍有些不平了,为裴忆凡话:“你爸爸不也是他爸爸嘛!哎,对了,既然他也是你爸爸的儿子,那么你爸爸的遗产岂不是也应该有他的一半?冠凰、三合会,还有你家的房产、跑车……”
“还有你呢!我要不要也分给他一半?”殷圣奕阴森森地开口问道。
“你……”楚妍胀红脸,半晌只憋出一句:“不要脸,我是你的吗?”
大概是怕他们吵起来,裴忆凡连忙提议道:“我们进房里喝水吧!有朋友刚给我捎来一筒极品大红袍,很难得。泡茶用的水是后院的井里汲取出来的,可不是普通自来水。”
楚妍有点感兴趣了,不过还是忍不住了句:“我喜欢喝绿茶!”
“偶尔换换口味嘛!”裴忆凡伸手大概想去拉楚妍,在某人的森冷目光“灼射”下又缩回来,“走吧!”
楚妍和殷圣奕互不理睬,两人分别走在裴忆凡的两侧,慢慢向着那座沐浴在夕阳下的豪华独体别墅走过去。
进到里面,楚妍在第一眼看到客厅正面墙壁上悬挂的那巨幅照片,还误以为是裴忆凡的照片。待到弄清楚了原来是他们的爸爸殷凡,不由赞叹道:“没想到你们的爸爸这么帅啊!”
裴忆凡含笑了声谢谢,而殷圣奕却送她一记白眼,讥嘲道:“除了我,你看谁都帅!”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长得不帅!丑死了!”楚妍恨乌及乌,看他哪部分都不顺眼,所以就认为他很丑!
“圣奕,吃醋也是有限度的,哪有像你这样连爸爸的醋都吃!”裴忆凡拍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你有强迫症的迹象哦,强迫楚妍的目光只许留连在你一人身上,不允许她欣赏赞美别的男人,哪怕是你的亲爸爸都不行!用不着这样紧张,其实女人欣赏帅哥比男人欣赏美女单纯多了,就像看一幅漂亮的画,一朵美丽的花儿,很纯粹的欣赏,别动不动就想歪了!”
殷圣奕推开他搭在他肩上的手,冷哼一声:“我看你才有强迫症,别动不动就把人当你的病人开导,有病的是你!”
“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裴医师开导你几句是为你好,要我根本就不用管你,反正你的心理疾病已病入膏肓,就让你发展下去变成个真正的神经病好了!”楚妍深深鄙夷他,想了想又加了句:“谁让你以前无耻卑鄙地诬谄我是神经病,等你变成神经病的时候就会明白什么叫作恶有恶报。”
“不要吵好吗?在爸爸的面前,我不愿任何不和谐的声音扰到他。”裴忆凡敛了笑容,微微沉下俊脸。
见裴忆凡不高兴,楚妍也就不再跟殷圣奕吵,她冷哼一声转过脸,不愿再看他。
裴忆凡带着他们俩走向沙发处,并且亲自动为他们沏了红茶。
坐在这怀旧风格十足的豪华客厅里,楚妍有种进到古代宫廷的错觉。
除了这套结实的牛皮沙发,几乎所有家俱都是檀木或者红木做成的,墙壁的格子里摆放着精美的玉器和古玩,假如不是仿品的话,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楚妍将手按到沙发前的矮桌上,不禁吃了一惊……又是一张玉桌!
暗红色的纹理,就像水墨画的皴染,重重叠叠,既抽象又唯美,墨红里面隐隐透出美丽的血红,令人愈看愈惊艳。这张矮桌是按八仙桌的外形是用整块玉石雕刻,浑然天成,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见楚妍对这张桌子如此感兴趣,裴忆凡便主动讲解道:“这桌子是用整块的天然鸡血玉石雕成,全世界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张。”
“哦!”楚妍点点头,才断定这张鸡血玉桌比在雷鸣家看到的那张岫玉桌更加珍贵。
殷圣奕浅啜了一口茶水,问道:“爸爸的床头柜里有一叠信,是留给你的,看到了吗?”
“看到了。”裴忆凡知道他问的不是那些信而是另外的东西,便接道:“那些信其实是写我妈妈的,等我去看望妈妈的时候带给她。”
楚妍惊奇地抬起头,“你妈妈也在香港吗?”
裴忆凡点点头,随后加了句:“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原来是这样,楚妍便不吭声了。不知道裴忆凡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估计应该比乔恩娜强吧,裴忆凡既然比殷圣奕大,那么明殷凡早在跟乔恩娜结婚之前(乔恩娜曾跟她炫耀过,她蜜月里就怀上了宝贝儿子)已跟裴忆凡的妈妈有了孩子,为什么他们没有结婚呢?
想了想,认为多半是乔恩娜横刀夺爱,仗着她妖媚的外表从那个可怜的女子手里抢走了殷凡,想到这里不由对殷圣奕投去鄙视的一瞥。
恰好殷圣奕也正在冷睇她,两人目光相碰,都极不友好。
裴忆凡想了想,又:“虽这座宅子爸爸留给了我,不过在我眼中看来,这是我跟圣奕两个人的……”
“得了吧!我不领你的情!”殷圣奕冷冷地断他,“我答应过爸爸话就不会反悔,这里面有什么宝藏我也不希罕!”
看殷圣奕应该知晓了爸爸留给他的遗产,裴忆凡也就一阵轻松。
“你当然不能再希罕了!”楚妍忍不住抢白道:“殷家那么大的家业全被你霸占了,裴医师只分到了这幢房子,你这个当弟弟的也够吝啬,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这里面有什么宝藏,你还真不愧是你妈的儿子……极品中的极品!”
“凌楚妍,你皮痒了是吧!”殷圣奕危险地眯起眼眸,薄唇抿紧。
吃过他无数次苦头,楚妍深知他每露出这样的表情都表明他开始酝酿暴力倾向,便噤了声。
“吵什么呢,楚妍,你这样可不太可爱了。”裴忆凡轻轻摇头。
楚妍低下头,不再话。也许她真的是个庸俗的女人,所以才无法理解裴忆凡的宽容豁达。想想也是,倒霉地摊上殷圣奕这样的弟弟,除了豁达还能怎么样呢?抢?争?斗?恐怕一般人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唯一忍让才能换来安宁。
也许裴忆凡早就看透了这点,所以他索性什么都不争,给他他就拿着,不给他他也不要。
殷圣奕紧蹙俊眉,沉默不语,与其他在生气倒不如他在迷茫。他很奇怪,为什么楚妍那么听裴忆凡的话,只要裴忆凡一个不悦的眼神,她就立刻闭嘴,这是种从心底发出的敬佩,跟畏惧他是完全不同的情绪。
他也可以让楚妍听他的话,不过得用暴力威胁,如果不捏拳头,她根本就当他的话是放屁。
大概是看出气氛有些僵硬,裴忆凡便提议道:“昨晚我在爸爸的房间里找出一些东西,圣奕,你也一起上去瞧瞧。”
殷圣奕无动于衷的样子,“我没兴趣!”
“我有兴趣!”楚妍扯扯裴忆凡的袖子,挽唇道:“我陪你上去参观你爸爸留给你的遗物!”
裴忆凡呵呵笑着上前拉起殷圣奕,拖着他一起往楼梯边走,“爸爸给我留的东西,有的对我来很有用,有的对我来没什么用处,既然已经给了我我就有处理的权利,圣奕,支票和黄金我都给你吧!”
“我不要!”很干脆地拒绝。
“不要拉倒,裴医师你不用跟他客气,他得到的够多了,对你这么苛刻,你还……啊,你想干嘛,我看不平就要,你这人就是太自私霸道,人人都讨厌你!”楚妍忍着手腕快要被捏碎的剧疼,流着泪也要坚持把话完。她觉得殷圣奕太霸道了,对待同父异母的哥哥也这样冷酷,实在让她看不服。
“我的事情用得着你插嘴?你有什么资格话?”殷圣奕恨不得折断她的手腕,不过看看天色已经快黑了,还要送她去医院有些麻烦,便作罢。不过口头警告却必不可少,不然这东西会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在我面前最好想清楚了再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抚着自己差点被他折断的手腕,楚妍唯有用目光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不过她知道跟他争执也没用,便默默地拉开跟他的距离,转到裴忆凡的身边。
殷圣奕心里一阵后悔,他发现楚妍刚才居然跟他走在一起(虽然是为了跟他吵架更方便),早知道……他就不弄疼她了,让她吵几句好了,因为他都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主动走近他身边。
裴忆凡站在两人的中间,既要分别安抚他们,又要注意不让他们距离近了(以免吵架或者直接动手),未免有些辛苦。从楼下到楼上,这段短暂的距离,也花费了不少时间。
太阳似乎落山了,暮色笼罩着大地,楼道的走廊里光线有些昏暗,裴忆凡便开了壁灯。
三人一起向里面走着,只有裴忆凡一人在话,另两人充当安静的听众。
裴忆凡指着其中一间房门:“这是我住的房间,刚刚布置好,不过里面的窗纱我不太喜欢……”
“明天我陪你去买吧!”楚妍主动自告奋勇。
“好啊,我对这些家居用品不太懂行。”裴忆凡转过头热情地对一直沉默的殷圣奕:“圣奕,你也一起来吧,买完了我正好请你吃饭!乔迁之喜,应该请请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嘛!在香港,我的朋友并不多,亲人也只有你……”
“夏子寒算不算你朋友?”殷圣奕冷冷地断他。
楚妍听他突然提起夏子寒,不禁一凌,警惕地瞧着他。
“是朋友,不过怎么比得上自己家兄弟亲。”裴忆凡的语气毫不生涩,他亲切地看着他,这一刻,他的眼神几乎跟殷凡重叠。
“谁跟你是自家兄弟!”殷圣奕不屑地哼一声,扭过头去。
楚妍无语,这殷圣奕刁蛮跋扈,看来并不针对她,对他唯一的哥哥也是如此。
好在裴忆凡什么事都不跟他较真,面对他的蛮横他都付之一笑,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就像慈父宠溺自己的娇儿,丝毫没有掺杂讨好谄媚的成分。
话间,三人已经走到殷凡生前住过的卧室前,裴忆凡开了房门,招呼两人一起进去。
楚妍犹豫地问道:“这是你先父的卧室,我进去不会扰到他吧?”
“这个问题你问错人了,该去问我爸爸才是!”殷圣奕这话纯粹是故意跟她较劲,其实他还是很高兴她在进陌生男人的卧室之前还知道矜持一下。
瞪他一眼,楚妍没理他。哼,让她去问一个死人,这不是存心捉弄人嘛!见那两兄弟都进去了,她犹豫了一下也就跟了进去。
在卧室里,楚妍见到裴忆凡的妈妈,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一样端庄而又美丽,柔美中透着英气。她好像是一位女兵,因为有好几张生活照她跟殷凡都穿着军装,或依偎或拥抱,神态间极是亲昵甜蜜。
裴忆凡直接走到床头处,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支票还有一张银行代存单。他把这些东西拿给殷圣奕,很平静地:“这是爸爸留给我的,不过现在我用不着,你做生意需要周转资金,先拿去用吧!”
殷圣奕冰冷的眼瞳隐隐悸动,裴忆凡轻易地将爸爸留下的巨额财富随手转送给他,而他看他的眼神里除了宠溺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好像他送他的不过是孩子眼中的一颗糖果或者一件玩具。
难道他在把他当孩吗?殷圣奕有些生气,但却发不出脾气来。不可否认,他的确把这些东西看得很重,而这些在裴忆凡的眼中看来却似乎云淡风轻。
这位神色淡然举止优雅的心理医生好像对一切都无足轻重,哪怕在他面前摆一座金山,他的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漆黑的眼瞳就像两汪清泉般澄澈,看不到任何利欲的渣滓。
两张泛黄的薄纸却盛载着令俗世人类疯狂的财富,除了十亿的现金支票,当年价值五十亿的黄金现在已经疯涨了十几倍,可以足够抵得上一个冠凰。
这些东西当然逃不过殷圣奕的眼睛,这也正是他郁结的所在。从很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他的爸爸对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要比对他在乎得多惦记得多,尤其是爸爸一遍遍地嘱咐,如今每每回响在他的耳边时,都会让他感觉爸爸始终在怀疑他,怀疑他会吞掉留给哥哥的遗产。
这对他来是一种侮辱!在见到裴忆凡的时候,他甚至真有心将他骗到这座宅子里杀了他,然后一把火烧光这里的一切。
爸爸留给哥哥的东西他不会侵夺,但让他眼睁睁看着裴忆凡享有这一切却会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起杀心不止一次了,却每每在对方如水晶般纯净的目光下消了杀念。
而现在,当裴忆凡挂着一贯的温淡神情,连一丝烟火浮躁气息都没有地将这些东西转送给他,他再也无法保持漠然。
尤其楚妍还站在旁边看着他,也许她并不知晓这两张纸片包含的内容,但她也知道这应该是殷凡留给裴忆凡的遗产,她的清眸已露出不平和激忿,似乎准备鄙夷地等着看他如何接过这些东西。
他挺直颀长的健躯,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裴忆凡,怎么看怎么令他汗颜,便悻悻地转过头,:“我有呢!爸爸留给我的不比留给你的少!”
“我不多少的问题,也跟爸爸无关,这是我送给你的!”裴忆凡笑着拉起他的手,将那两张纸塞进他的手里,“拿着吧!你能经常过来看看我陪陪爸爸,这比任何事情都让我们开心!”
“我们?”殷圣奕挑了挑眉峰。
“哦,是我们一家人,爸爸、你还有我!”面对喜怒无常的男子,裴忆凡就像面对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极有耐心地迁就他,却绝不会表现出丝毫的烦躁或者惊惧。
“谢了。”殷圣奕将那两张纸再还给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洒脱些,“我现在还不缺钱,等缺钱的时候再跟你借。”
见殷圣奕始终不肯接受,裴忆凡也就不再坚持。他招呼两人到阳台上的古藤编桌椅前坐着,他则去端来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今晚的月亮不错,我请你们吃糕点赏月。”裴忆凡开开心心地忙碌着,楚妍也闲不住,殷圣奕见楚妍跟在裴忆凡的后面转,他当然也坐不住,三个人一起忙活,不一会儿功夫,一桌不动烟火的美味大餐便摆上了藤编的桌面。
各种各样的中式糕点,全部出自裴忆凡的厨艺,看来为了今晚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有各种新鲜的珍稀空运水果以及各种干果,然后就是酒水,有香槟有红酒还有鲜榨的果汁。
“裴医师你真是心灵手也巧!”楚妍赞叹着,她想不到裴忆凡不但是位出色的心理医生而且还是位厨艺高超的面点师。
女子热情的赞美让某人极不受用,不禁反驳道:“做饭是女人的事情!”言下之意,厨艺好的男人都像女人。
臭屁拽拽的沙文猪!这句话楚妍只敢在心里骂,冷哼一声:“我又没跟你话!”
“我跟你话了嘛?”殷圣奕不善地冲她瞪起眼睛。
不理睬他,楚妍尽量距离他远一点,只跟裴忆凡闲聊着。
裴忆凡却不再话,连一句话都不再跟楚妍。他似乎对桌上的酒更感兴趣,不但自己连喝了好几杯,还不停地劝殷圣奕和楚妍多喝点。
楚妍不禁有些担心地劝道:“虽然这些酒没有多少酒精度,但喝多了也会醉的,你还是慢慢喝比较好。”
“怕什么?喝多了大不了去睡觉。”裴忆凡着话再喝下一杯。
只是,他很快就证实了一条真理:人无完人!
这样各方面都让人无法挑剔出缺点的优秀男子竟然酒量奇差,几杯香槟下肚就头晕。在喝过楚妍递上的蜂口口后醉得更厉害,只好在殷圣奕的搀扶下躺上了床。
“躺一会儿吧!等头不晕了再起来!”殷圣奕淡淡地道。
楚妍忙加了句:“还要送我回去呢!”
可惜,躺在床上的男子已经梦游仙境去了,根本就没听进去她的要求。
“让他睡一会儿,反正时间还早!”殷圣奕着看了看墙壁上挂的仿古风格的金壳自鸣钟,时针才指向八点。“再过去吃点东西!”
“谁要跟你一起吃东西!”楚妍瞪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一口拒绝。
“不吃拉倒!”殷圣奕独自回到餐桌前,他的神色很笃定,因为这幢房子地位偏僻的郊区,根本就不到出租车。
裴忆凡已睡得死死的,楚妍感觉自己老是坐在男子的床前有些不雅,待要到外面走走,又有些害怕(这么大的房子居然没有佣人),权衡再三便不情不愿地走到阳台上,那里殷圣奕正在吃糕点。
男子用餐时的样子还是极其优雅,只有这个时候他跟裴忆凡才最相像。娴熟地用着刀叉,口地嚼着食物,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别想看到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楚妍不禁恶毒地想:把他关个三天五天的强制绝食,然后再放出来,不知道他会不会还这样细嚼慢咽。
幻想总是幻想,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便悻悻地坐下来,继续品尝美味的糕点。
边吃边赞不绝口,楚妍胃口不错,那些芝麻酥、松卷、鹅油卷、栗子糕、枣泥月饼……真是好看又美味,每盘盛的并不多,她一样吃一两个就去了不少。
填饱了肚子,又喝了一大杯果汁,楚妍很满足地了个饱喃。
殷圣奕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讥诮,嘲讽道:“都失恋的女人吃不下饭,看你吃得还很香,如果被夏子寒看到了,会误以为你很高兴离开他!”
楚妍怔了怔,却无话反驳。经过殷圣奕的提醒,她才发现,自跟夏子寒分手后,她虽然消沉低落但从没有吃不下饭的时候,这明什么?是她不够爱他?或者这段感情对她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深刻?
颦起秀眉,她沉思了好一会儿,认为主要是夏子寒的家人对她太冷漠了,让她丝毫都感觉不到温暖,甚至是望而生畏的。潜意识里,她渴望的美满家庭包括亲人的祝福和友善,在充满了敌视和排斥的家庭里,她跟夏子寒的爱情之花又能盛开多久?
夏子寒是个孝子,她不忍他左右为难,这段感情不止夏家人感到厌恶和反对,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丧失了信心。
如果夏子寒还关在监狱里,她无论如何都会等待他,绝不会中途变节,但他现在出狱了,有了自由选择的权利,她在他的选择中被淘汰,所以她的退出也就心安理得。
被抛弃的沮丧和失恋的挫败击得她一蹶不振,但哭过伤心过之后(甚至寻死过)她也就接受了现实。
原以为自己会心痛好多年,看来是她高估了自己对夏子寒的感情。
殷圣奕完了话,等着楚妍的反驳,没想到她竟然沉默以对,不禁微感诧异。
难不成被他中了吗?她其实并没有多么爱夏子寒,这个笨女人也许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深浅。不过一想到那天她为夏子寒跳崖自尽,他心里就一阵的烦闷。
都没有再话,她已经吃饱了,他却没有胃口再吃,两人就这样大眼瞪眼地对坐着未免有些尴尬。
楚妍便起身拿了本书坐到裴忆凡的床前看书,她定了主意,宁愿对着醉酒不醒的裴忆凡枯坐静等,也绝不会让殷圣奕送她回家。
“走不走?我送你回去!”殷圣奕走过来,主动开口道。
“不用。”楚妍头不抬眼不睁继续“认真”看书,“你有事先走吧,我不急!”
殷圣奕蹙起俊眉,不满地问:“你想一个人留在他的卧房里?”
“那有什么?他是君子!”女子的回答充满了信任。
“正常的男人在床上都不会是什么君子,除非有病!”殷圣奕肯定地一口否决。
楚妍鄙夷地瞧他一眼,冷哼:“别把所有男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无耻!听过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吗?正人君子从古代就有的!”
“柳下惠是玻璃,你太故孤陋寡闻了!”男子着话便欺近前。
“信口雌黄!喂,你要干什么……”楚妍惊叫一声就被男子揪起来并且抱到怀里,她赶紧拼命挣扎,可惜力气悬殊太大,最终被他制服。
“别吵,我送你回去!”殷圣奕完想了想,又加了句:“放心,我现在对你不感兴趣,不过没离婚之前可不能允许你在别的男人房里过夜!”
被他这一提醒楚妍又想起了那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便质问道:“你为什么拿走了离婚协议书?怕我签了它吗?”
“那当然!”男子抱着她走出卧室,顺着走廊下了楼梯,边走边:“我过必须是我甩掉你,你没有权利甩掉我!”
楚妍一阵郁闷:“是你提出的离婚,我接受都不行?”
“不行!”男子拒绝得很坚定,“必须要你等两年,尝尝我被逼离婚的滋味!”
送她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男子很拽地:“我不喜欢你住的地方,所以就不送你上去了!”
楚妍边下车边声嘀咕:“谁要你送了!”
关上车门,她回身对他摆了摆手,:“快回去吧!”
不管怎么是他送她回来的,而且除了强行抱她上车,也没做其他出格的事情,她跟他挥手道别后,便迈向公寓楼的门口。
知道身后车子里的男子并没有走,在静静地看着她进门,她没回头看,但就可以这么笃定。
果然,进大门时,她回眸望了一眼,那辆黑色的保时捷还停在那里,男子犀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很快转回身,毫不犹豫地走进门去,不愿再给他造成任何错觉和幻想。
进到楼内大厅,刚准备走向电梯间,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正脸色阴沉地望着她。
是夏子寒!
楚妍怔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招呼,想了想又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先跟他招呼,明明是他甩掉她这只“累赘包袱”,她总不能看到他还一脸的亲热吧!
慢慢走过去,她站到他的面前,低垂下清眸,没有话。
夏子寒也没话,只是用相当不善的目光盯着她,半晌才怪怪地问道:“约会刚回来?”
楚妍猛地抬起头,俏脸上有着毫不遮掩的愤怒。
“我错了吗?”夏子寒拔高腔调,扬起眉毛,“是他送你回来的,你还跟他道别!那么难分难舍,怎么不邀请他进你房里坐坐!”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更何况她认为现在自己也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了!闷闷地生了一阵子气,才赌气道:“那是我的私事,现在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跟我没有关系?”夏子寒尖叫起来,不可置信地紧盯着她,好像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大骗子。“凌楚妍,今天你居然还可以跟我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来!你的良心是不是喂狗了?”
在男子痛彻心肺的伤心目光注视下,楚妍简直差点认为自己该被千刀万剐。想想也是,他为她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地步,工作丢了,前程毁了,家庭被连累了……她亏欠他太多,怎么能出这样绝情的话,想想不由汗颜。
“对不起啊!”楚妍决定道歉,并且解释道:“我并没有跟他约会,而是去裴医师家里吃饭,他也一起去了,结果裴医师喝多了,所以才让他送我回来!”
“裴忆凡?”男子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而释然,相反剑眉更加紧蹙,俊目里满是疑惑,“你去他家吃什么饭?他跟殷圣奕很熟吗?我怎么从没听他提起过!”
楚妍倒不是想瞒他什么,不过关于裴忆凡跟殷圣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没有得到裴忆凡的允许,她不愿随便透露出去,毕竟这是他们的隐私。便含糊地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凑巧遇到一起了。”
“怎么可能这么巧!”男子叫起来,甚至是更加气恼,他将她拉过来,抓紧她孱弱的肩膀,问道:“拜托你用脑子想一想,为什么你能在裴忆凡家碰到殷圣奕,你认为是凑巧吗?你这个笨蛋!”
“你才是笨蛋!”楚妍生气了!就算不是凑巧又如何?反正殷圣奕并没有对她怎么样,而看夏子寒一副被蒙骗的样子,她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我是笨蛋!”夏子寒气得浑身都在抖,他突然将她搂进怀里,狠狠吻上她的唇。
“唔……”楚妍连忙推开他,怒道:“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受你的刺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夏子寒俊目涌出泪水,显然极伤心,喉节不停地窜动,看样子情绪很激动。
“子寒……”她低低地喊一声,垂下头,咽哽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分手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去找别的男人?凌楚妍,我为你差点坐二十年的牢,难道分手后你连几年都不肯为我守身吗?”夏子寒狠狠推开她,胸口剧烈起伏,用怨怒忿懑的目光睥睨着她。
楚妍顿时感到惭愧(虽然她并没有去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所有委屈和怒气都消了。是啊,她有什么理由生气呢?他为她失去了那么多,就算偶尔误会她一次又如何?
想到这里,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怯怯地靠近他,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被甩开后再贴上去,这次他没有推她,却依然板着脸。
“是我错了,子寒,不要再生气!”她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低低地嗫嚅道。
他想搂住她,不过自尊让他依然扭过头,似乎不愿看她。
“子寒!”她伏在他的胸前忍不住流泪,热热的泪水渗进了男子的衣衫,烫灼着他的胸口。“我不想再连累你!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知道他的回答一定是否认的,他爱她舍不得离开她,就像她对他一样。接下来,假如他抱住她要求跟她重归于好,她恐怕无法拒绝。
但有的时候事实跟预想相差太多,让人措手不及。
“子寒,你在干什么?”一道尖尖细细的女音在他们旁边响起,接着就听到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咔嗒声。
楚妍对这个声音不陌生,因为每次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都不会有她喜欢的内容。
雷芊芊千娇百媚地踱过来,一脸纯洁无辜地将楚妍推到一边,她霸占了夏子寒的怀抱。“子寒,你好坏!不是一会儿就回去嘛,让我等那么久!”
面对如同牛皮糖般粘在身上怎么都扯不掉的女子,夏子寒有些无奈,他望向楚妍,嘱咐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有时间再找你!”
楚妍直接无语。
“子寒,人家饿了,去陪我吃宵夜嘛!”雷芊芊半拧在他的身上,拖着他向外走。“明天你不许找她哦,你答应陪我去看婚纱的……”
“咳……”男子拼命咳嗽。
“你怎么啦?是不是感冒了?这阵子节气不是很好,患伤风咳嗽特别多!”雷芊芊边笑着软语呢哝,边拽着夏子寒往外走,走出门口的时候回头炫耀地看一眼楚妍。
楚妍木然地立在那里,半晌一动不动。
原来夏子寒要跟雷芊芊论及婚嫁了!怎么这么快呢?他们才刚刚分手几天?
不过这样也好!做了雷鸣的女婿他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夏家也可以重振雄风,这不正是她所期望看到的吗?
牵动唇瓣的时候,不心掉下了两颗泪珠,可她依然微笑着……流泪!
子寒,希望你能过得幸福!我没有福气拥有你,因为我是个注定孤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