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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想问的是,皇上,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皇上对她一见钟情,怎么可能,在恭房那种地方里一见钟情吗?皇上才没有这么重口味。

    那又是什么时候呢?

    这个问题沈平姻早就想问,但是一直一直她都没好意思问,今晚霍朝渊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好温柔,她实在没忍住,就问出来了。

    她感觉霍朝渊缄默了许久,在她耳边的呼吸都好像乱了些,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对方回答自己,沈平姻嘟了一下腮,揪住霍朝渊胸口那颗红点,娇得不能再娇地喊他:“皇上”

    霍朝渊宽额微汗,捉住沈平姻调皮的爪子,他低头看她,女孩娇嫩的脸蛋似被温汤煮过,红透透的,半衔了碎发的耳尖也粉扑扑,此时是一副顽劣却也乖软的表情。

    他在想,他可能真的是太宠她了,胆子都大成这样了。

    那声音却又如猫儿的爪子,在他心口挠。

    霍朝渊翻了个身,与怀里的人调换了个位置,不多时,帐中传来女孩嘤嘤哭泣的声音。

    这一次霍朝渊弄了很久,沈平姻的膝盖与被褥磨擦出深深的褶皱,逐渐都生了疼意,可那撞击如那窗外忽变大的风,待树影和花草快弯断了腰,才瞬间从高处落到低处,疾风消去。

    “嗯。”沈平姻累得要瘫过去时,似乎听见一道声音在耳边。

    这声音清哑如沙,浑浊不清,却徐徐掷地,裹挟诚挚。

    霍朝渊将怀中女孩的湿发一点点拨开,动作轻柔。

    前世,他自然对她一见钟情。

    可他没有夺别的癖好。

    这一世,他遇见她时,她可怜兮兮,他又怎会不捷足先登。

    “皇上”女孩似在梦里喊了他,霍朝渊瞳孔一清。

    *

    翌日醒来时,沈平姻头有些晕,身侧的人已经上朝去了,她此时看不见他,脑海里却是他的影子。

    因为昨晚,她竟然梦见皇上了。

    他头一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可是画面一转,又出现了萧南王,他在跟她吵架,问她为什么天黑了才回家,训完了她将他抱进怀里狠狠亲了一顿,他很担心她,她被他吓哭了,捶打了他好几下。

    那是梦里,他头一次吻她吻得那么凶。

    “啊!”沈平姻努力抽回神,紧揪住被子,她竟然在回想梦里萧南王亲她时的感觉,她是疯了吗,要是被皇上知道,会把她浸猪笼的。

    可那感觉清晰无比,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她才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在床上呆坐的这一会儿,沈平姻脊背冒出了薄薄的冷汗。

    下午,如同往日一样,御膳房来了一堆太监,他们里都端着一块紫檀木盘子,盘中是花色不同的玉瓷盛具。

    这些盛具都是特质,保温效果极好,菜从御膳房送到太青宫,等揭开盖子,具中的珍馐还是热的。

    御膳还在鱼贯而入时,霍朝渊的仪驾在太青宫门口落定。

    沈平姻看着皇上又直接无视对面的宫门,长身朝自己走来,唇角不受控制地轻弯。

    她觉得自己变贪心了,她似乎不仅想安稳度日,还想要皇上的心。

    皇上能永远这样偏爱她就好了。

    “今天怎么出来了?”霍朝渊大掌摸到沈平姻脑袋上,院中白雪皑皑,却也白不过女孩的脸蛋,他摸完她的脑袋,又忍不住掐了把她水嫩嫩的脸。

    沈平姻扑进霍朝渊怀里抱住他,“想早点看见皇上呀。”

    今堂上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反对他迁都之事,批奏折时也看到了关于此事新的参奏,忙到现在,他心神疲惫,火气也大,但只是听一句女孩软软的音,那些烦闷都消去了。

    霍朝渊吻了口沈平姻的脑顶,将她打横抱起。

    沈平姻愣了一下,挂住霍朝渊的脖子,她在想她刚才是不是也太热情了点,然后勾起了霍朝渊的色心,他不会是想

    饭都还没吃呢。

    好在是她想多了,男人将她抱进了殿里便放了下来。

    他的确捏着她下巴吃了会儿她的唇,但没有下一步动作。

    用罢晚膳,霍朝渊叫焦福海抱了样东西进来,好像是一个画匣子。

    “什么呀皇上?”沈平姻觉得皇上又要送它好东西了。

    霍朝渊道:“自己打开看。”

    沈平姻好奇地走过去,把画匣子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副画。

    她双把画捧出来,发现还有点重的,差点没抱稳。

    见她抱都有点抱不稳,更别自个打开那画了,霍朝渊眼尾浅压出几分无奈,伸拿过女孩上的画,将它展开来。

    下一霎,沈平姻乌黑的眸便睁大了。

    因为那画上是一幅美人图,图上的美人不是别人,而是她。

    她身穿一件粉红色罗裙,站在一颗杨柳树下,柳条纤细,一根坠进右边的碧绿湖中,柳树上有一只微胖的鸟,昂着头好像在唱歌。

    画里的人极美。

    如果不是生得和她一摸一样的脸,沈平姻都要问一句霍朝渊他画的这是不是梦里才能见到的仙女了。

    “皇上,这是您画的呀?”沈平姻蹭到霍朝渊怀前问,贴着他看他里的画。

    霍朝渊:“嗯。”

    完成这幅画差不多用了半月,他每天批奏折批累了就画一点,今天终于将她完工了。

    他以前画花画鸟,没画过美人,但是出来的成果他还算满意。

    “臣妾好喜欢哦,臣妾要将它挂起来!”沈平姻兴奋地。

    她这半点没有在演,而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尊贵的圣上爷会为了她动笔挥墨,她的身影会从他的笔端生出。

    “随便你。”霍朝渊道。

    “皇上,臣妾要它把挂在那!挂在那怎么样!这样臣妾每天起床睡觉前一抬眼就能看见了!”沈平姻抱着霍朝渊的臂将他拽到她想挂画的位置。

    霍朝渊道:“行。”

    霍朝渊将画交给宫人们,宫人们按照沈平姻的意思,将画挂到了她想挂的那面墙上。

    等画挂好了,沈平姻站在画下仰着脑袋看,越瞅越喜欢。

    见她这么喜欢那画,霍朝渊有些意想不到,他以前送她那些珠宝首饰时,都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沈平姻还在看着,男人的宽掌拍到她脑袋上,“一幅画而已,你要是喜欢,以后朕还会给你画。”

    沈平姻一把抱住霍朝渊的腰,软音甜甜,“皇上,您怎么对臣妾这么好呀?”

    霍朝渊道:“你再乖点,朕对你更好。”

    “臣妾还不够乖吗?”

    “不够。”

    这日霍朝渊用罢晚膳,没有回诩华宫忙,直接在太青宫留了下来,在香气四溢的寝殿中和沈平姻做一些荒废时光的事。

    沈平姻想提高画技,霍朝渊便教她。

    她在纸上花了一朵花,似海棠,又不似海棠,虽然她画技不怎么样,但霍朝渊一眼就认出来她画的什么。

    他从后面抱住她,吻了口她的耳尖,问:“你脚底心那朵花?”

    沈平姻身上每个地方霍朝渊都吃过,自然见过她脚底心上那块胎记。

    那块胎记形似海棠,的一朵,长在女孩嫩嫩的脚底心上,尤其漂亮,他好几次舔那里的时候女孩都会被痒得脸红,可他很喜欢那。

    那朵花跟她的人一样美。

    “嗯。”沈平姻点点头。

    其实沈平姻真的只是想画一下自己的胎记而已,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就把霍朝渊弄支愣起来了,他开始在后面亲她,渐渐的,里的毛笔就掉了,墨水染脏了那朵漂亮的海棠。

    “不想,不想在这”她声地,桌上太硬了,又冷,她想到软和的床上去。

    以前她是不敢挑的,霍朝渊想在哪做就在哪做,但是被他愈发宠了后,胆子真是比以前大了许多。

    霍朝渊也难得地体贴了一次,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了床上,他将她脚上的绣花鞋腿去

    “皇上,你觉得画上的臣妾好看,还是现在的臣妾好看?”沈平姻湿汗淋漓地问他。

    霍朝渊眸很深,“都好看。”

    等男人彻底尽兴后,沈平姻在他胸口画圈圈,“皇上,臣妾想想当昭容”

    这是第二次,她厚着脸皮主动问霍朝渊要封位了。

    趁着他这么喜欢她的时候,她不多要点,兴许哪天就没会了呢。

    即便有了想皇上永远偏宠她的心思,可也还有理智在,帝王怎么可能一生只宠一个女子?

    等过个一年,两年,六年,十年,反正早晚,跟霍朝渊耳鬓厮磨,你侬我侬,被他绘到纸上的,就会变成别人。

    “皇上,其实臣妾是个很庸俗的女子,臣妾,臣妾喜欢银子,如果做昭容了,可以领更多的月钱,臣妾想拥有一个金库。”沈平姻“坦白”的样子,也有点天真无邪玩笑的模样,反正不想叫霍朝渊生嫌。

    “好。”

    很快,她听见他。

    沈平姻没想到霍朝渊会这么爽快,有些惊讶,主动把自己的唇送了过去。

    谁知道第二天,她等来的不是自己被晋封的消息,而是卫妃被晋封为卫贵妃的消息,还有古嫔被晋封成古妃的消息。

    两个人是前后升的位分,中间只隔了一天,不久后,到了卫贵妃生辰,皇上还要给卫贵妃办生日宴。

    宴设在想云台,不少大臣出席,皇上没邀沈平姻去,卫贵妃那边更不会来邀请,沈平姻便没有去。

    沈平姻在寝殿里一个人画画,忍不住想,皇上肯定是故意的,他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女人不要太贪心。

    越想越后悔那晚上她那么厚脸皮,也明很多事情她都太乐观了。

    皇上只不过觉得她好睡,心情好才一两句甜蜜话哄哄她,她却以为皇上对她动了真心。

    沈平姻一下子就攥紧了里的笔,脸白了分。

    这时候太青宫来了位客人。

    “哟,沈婕妤还有心思在这画画呢。”静德公主一走进来,就阴阳怪气地。

    沈平姻看见她里提了只鸟笼,笼子里是一只麻雀。

    麻雀正扇着翅膀扑棱扑棱地飞,想飞出笼子,可是却出不去。

    沈平姻总觉得静德公主来者不善,不过她还是叫人给她倒了茶水,欲招待她坐下。

    静德公主道:“不坐了不坐了,你沈婕妤的贵椅,那是我能坐的?我今日来啊,就是想送沈婕妤一样礼物。”

    静德公主提着鸟笼走到沈平姻面前,笑嘻嘻地道:“沈婕妤,你瞧瞧里面这只麻雀,像不像你?哈哈哈哈我把它送给你了,不要客气哦!”

    丝毫不顾沈平姻的脸色,静德公主将里的笼子放到沈平姻的书桌上。

    沈平姻淡淡道:“这个礼物我不要,公主拿回去。”

    “哎?你怎么能不要呢,本公主捉了好久才捉到的呢,你必须要!”静德公主完这句,就要离开的意思,不过她走前,凑到沈平姻耳边,对她道:“麻雀永远是麻雀,变不成凤凰的,你看我皇帝哥哥再宠你,你不还是一个婕妤吗?”卫妃都成了卫贵妃,古嫔也成了古妃呢。

    静德公主完,腿抹了油似的就走了,似怕沈平姻打她巴掌一样。

    静德公主只想来嘲笑沈平姻一番,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她可听过太多关于沈平姻的传言了。

    古嫔婢女的脸被打肿是一件,太后刚给沈平姻塞一个教习嬷嬷,第二天皇上就上莘盛宫是一件,明这个婕妤在皇上心里还是有点份量的,如今她没了母妃庇佑,她又不是太后亲女儿,事情闹大了,没人袒护她。

    “主,奴婢现在就把这个鸟笼扔出去!”胡桃桃上前道。

    沈平姻拦住她,“不,麻雀又没有错,你为何这样残忍?”

    “”

    沈平姻掐掐额心,道:“打开笼子放走了罢。”

    “是。”只要眼不为净就好,静德公主竟然用这只麻雀嘲讽她们家主,真是太气人了,胡桃桃刚要把笼子提走,却听见沈平姻道:“等会儿。”

    沈平姻道:“先养着,它还有用。”

    “好。”胡桃桃不多问,把笼子提到外面去。

    沈平姻不是个多么大度的人,这个事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呢,她想了想,动笔画了幅画。

    画好后,她对鸦儿道:“你明天和鸠子把这幅画送去莘盛宫,交给静德公主,交给她后,在她打开前,只几句话,完这几句便离开,别在那多留。”

    沈平姻是怕静德公主看完画后会打她两个宫人板子,自然是学今天静德公主的做派,匆匆送罢礼物,不带走一丝云彩的离开。

    当晚霍朝渊来沈平姻这里时,便看见外殿挂了一只鸟笼,笼里的麻雀正啄玉米粉啄得开心。

    “那只鸟哪来的?”霍朝渊问。

    沈平姻踟蹰了一下,回道:“臣妾自己抓的。”

    若是几日前,她肯定会蹭到霍朝渊怀里,借着那鸟把话题引到静德公主身上,然后对霍朝渊委婉地告状。

    可现在她没这个胆子了,被嘲讽成笼子里的麻雀着实是幼稚的一件事,她不想显得自己很气,而且这几日让她意识到,她之前作得过度了,接下来还是收敛点吧,她和静德公主那点不快,她自己会解决。

    “怎么想到养麻雀?”霍朝渊将沈平姻的身子抱住,盯她有点不开心又强装没事的脸蛋。

    他吻了口她的脸,似想用吻哄哄她。

    这两日姑娘有点老实了,都不勾他了。

    沈平姻道:“麻雀不可以养吗,臣妾,臣妾就想养麻雀。”

    “怎么会不可以,你想养就养。”霍朝渊掐她的脸。

    沈平姻抬头瞅他,水汪汪的眸似有薄薄的一层雾,“皇上,今天不是卫贵妃的生辰吗?您怎么不去她哪啊?”

    她还以为宴会结束,他会去卫贵妃宫里。

    她问出的这句话分毫没有赶人的意识,而是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嗔嗔醋意。

    忽听见霍朝渊笑了声,揪她耳尖,“你想要朕去她哪?”

    沈平姻摇了摇头。

    霍朝渊将她打横抱起,去往内殿。

    与此同时,泉阳宫中。

    卫连秋看着里的一把铜匕,走了神,眼底清亮。

    铜匕忽被自己贴身婢女落落抽走。

    “你做甚?”卫连秋抬眼睨她。

    落落把铜匕藏到身后,在她身前跪了下来,“娘娘!算奴婢求您了行不行,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陛下今天给您办了这么隆重的生日宴,您却还是称病不侍寝,长久下去,陛下会起疑心的!”

    卫连秋道:“把匕首还给我。”

    落落抽出匕首,比到自己的脖上,“如果娘娘还是执迷不悟,就让落落死在您面前吧!”

    “”

    卫连秋蹙眉,“落落,你放下刀。”

    “不放!娘娘继续这样,不仅落落会死,老爷,还有——还有大公子他们!也会收到连累。”

    落落眼里砸出一颗泪,“还不如让落落先死了呢,至少可以让娘娘您清醒一点。”

    落落罢,就想划了脖子,卫连秋眼疾快地推她胸口一掌,那匕首堪堪碰到脖肉,落落跌去,匕首掉落。

    卫连秋将匕首捡起来,用帕细细擦去上面的灰尘和沾染上的点血迹。

    落落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她家主是在惜她的命,还是怕她把那把匕首弄脏了。

    卫连秋道:“你以为那生日宴是给我办的?父亲和两位哥哥就要回来了,这生日宴看起来是在为我庆祝,实则是给父亲和两位哥哥面子。突然给我升位份也是如此,皇上的心,只在那个沈婕妤那,我装病恰好也顺了他的意。”

    落落愣在那,卫连秋分析的前半段她能理解些,可这后面两句

    她觉得卫连秋更像是在给自己找不侍寝的借口,落落道:“娘娘,您把皇上想成什么人了,就算是宫外的普通男子,也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如果娘娘您主动一点,皇上也会喜欢你的,那沈婕妤不过是因为貌美才——”

    “貌美也是人家的本事!”卫连秋不想听落落那些废话,打断她,“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娘娘!”

    “出去。”

    *

    静德公主吃完早饭,心情甚好,她哼着曲想去长熹殿找生病生了好久也不见好的倪千思下这几天宫里发生的新鲜事。

    可还没出门呢,见太青宫来了个宫女和太监,太监里捧了幅画。

    “公主,这是我家主命奴婢送给您的,这幅画是我家主亲自画的呢,她这幅画特别符合您的气质,您要是喜欢,可以把它挂到墙上日日观赏。”鸦儿嘴叭叭地。

    静德公主涌到嘴边的“谁稀罕你家主画的破画”还没出口,鸦儿和鸠子就:“画既然已经送到,那奴才们先告退了”拔腿就走了,有些昨个日她跑出太青宫时的风范。

    瞅瞅那两个奇奇怪怪的奴才,静德公主的贴身婢女银翘视落回那幅画上,道:“公主,要打开吗?”

    静德公主道:“打开啊,我倒要看看沈婕妤那麻雀给本公主画了什么。”

    银翘便把那画打开了。

    画打开,上面是一只漂在碧绿荷叶上的青蛙,它周围一朵朵粉红色的荷花盛开,沈婕妤那蹄子的画功不错,乍一看这幅画还挺美的,可静德公主越看越不对劲,待她看见青蛙头上还有“呱呱呱”几个字,立马气炸了,抢过那画就往太后寝殿跑。

    静德公主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拿着画跑到太后面前,把画举在太后面前,“皇母后,你,你看这幅画,沈婕妤她,她竟然讽刺儿臣是呱呱叫的青蛙,呜呜呜。”

    “”

    太后瞧她一眼,又瞧了眼她里的画,道:“这画跟沈婕妤有什么关系?”

    看静德公主哭成这样,太后心疼起来,对她道:“茹茹别哭了,到哀家这来坐下,发生了什么事跟哀家好好,哭什么呢。”

    静德公主只管哭,肩膀一抖一抖的,她的宫女银翘把这画是沈婕妤派人送来的事情禀给太后听。

    太后听罢,瞧瞧哭啼不止的静德公主,对身后的宫女道:“你去把沈婕妤喊来。”

    “是。”宫女快步去了。

    太后摸摸静德公主的头,“好了,怎么还在哭,等沈婕妤来了,哀家会好好问问她。”

    静德公主擦擦泪,吸吸鼻子,道:“谢皇母后,这个沈婕妤肯定是仗着皇帝哥哥宠她,真是愈发嚣张了,好端端的,竟然画只青蛙送到儿臣这来,儿臣平日是话比较多,可是也不能讽刺儿臣是那叫得吵人的青蛙啊!”

    沈平姻来的路上,轿尾被与此同时要转弯过来的天子仪驾遇见,驾上的龙袍男人瞥见她的婕妤往莘盛宫的方向去。

    黑眸盯了婕妤的背影一瞬,他咐宫人转了方向。

    人来就来了,怎么还提着一个鸟笼?

    鸟笼里不是画眉也不是喜鹊,而是一只丑兮兮的胖麻雀。

    太后看见沈平姻时,蹙起眉。

    “沈婕妤,这幅画是你画的?”她问。

    沈平姻猜得不错,前脚送完静德公主画,后脚太后就传她,果然是静德公主跑太后跟前告状了。

    这时候霍朝渊已经来到殿外,不过他没让宫人通报,让他们噤了声,选择安静地立于长帘之后,神色浅淡。

    沈平姻道:“是的母后,这是儿臣给静德公主的回礼。”

    太后:“回礼?”

    “对呀。”沈平姻从许枝枝里接过鸟笼,举上前些。

    “母后您瞧,这是静德公主昨个跑去儿臣宫里送给儿臣的礼物,是只可爱的麻雀,公主这只麻雀跟儿臣有几分神似呢,儿臣虽然瞧不出来这只麻雀跟儿臣哪里神似,可是麻雀胖嘟嘟的,儿臣挺喜欢,走哪都想带着,这不,来太后宫里儿臣都舍不得离开它,要将它一起带来呢。”

    静德公主:“”

    太后:“”

    以前太后只觉得沈平姻装乖有一套,可没发现她嘴皮子这么能的。

    原来是因为静德先送了只麻雀去讽她,她今日才送来一只青蛙图。

    她就,沈婕妤再受宠爱,也是与那卫贵妃和古妃更有纠缠,怎么找茬找到静德那里去了。

    静德的性子她还不了解?她跟倪千思一样,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可又很不相同,倪千思是活泼又可爱,也懂事听话,可静德的性子偏任性和刁蛮。

    一般肯定是她先去招惹别人。

    不过太后是想偏心静德公主一些的,因为静德公主跟倪千思一样,都是她的亲亲外甥女,可在这事上,还真是静德公主没有礼貌在先。

    太后道:“茹茹,真有此事?”

    静德公主从榻上跳起来,“你,你胡!这只麻雀是,是我送的,可我哪里有它跟你像?”

    沈平姻气势不让:“你有。”

    丝毫不惧静德公主的模样,她的确也不需要惧,现在皇上还宠着她,就算太后要偏袒静德公主,还有皇上能保她。

    静德公主紧抿了下嘴,不悦道:“那你也不能送我一幅青蛙图啊!还这幅画符合本公主的气质,你这不是明摆着骂我是呱呱聒噪的青蛙吗?!好吧,我是过这只麻雀跟你长得像,可是也就是随口一啊,我是真觉得它很可爱,跟,跟你一样啊,不行嘛!又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今天这幅画就是明晃晃地在骂我!”

    许枝枝都快气炸了,凭什么你能暗讽我家主,我家主就不能画幅画暗讽你?

    沈平姻道:“没有啊,我哪里有这个意思,静德公主,你误会了。”

    静德公主:“你还想狡辩!你那个宫女给我送画的时候明明有你觉得这幅画的气质跟本公主很像,我宫里好多宫人都听见了!皇母后,儿臣没有骗您,她,她那个宫女真的有这么!”

    沈平姻道:“公主,你莫要动气,这幅画跟你的气质的确很像,但是你怎么只看见这只青蛙呢?我是觉得这画中纷纷嫩嫩的荷花气质跟你很像啊。”

    “”

    静德公主愣住。

    沈平姻指尖在她眼前指,“你看,这朵,还有这朵,哪一朵不美?哪一朵不符合静德公主你粉嫩可爱的气质?你偏偏只看到呱呱乱叫的青蛙,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

    静德公主半天不出话来,瞪着大眼睛看沈平姻。

    和着还是她“自作多情”了?!

    太后道:“行了你们两个,一个送麻雀,一个送青蛙,是公主和宫妃该干的事吗?尤其是你”

    众人都以为“尤其是你”会的是沈婕妤,但太后道:“尤其是你,静德,以后不得再做这样无礼的事,沈婕妤,你以后气量也大些,别跟静德呕这种气,都是一家人,传出宫去不是闹了笑话?”太后道。

    沈平姻忍不住瞧太后一眼。

    她还以为太后会护着静德公主训她一顿,她都做好了应付的准备,可没想到太后没有偏心,甚至她感觉到太后对她的态度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之前出了教习嬷嬷这件事的不快,她不是应该更看她不顺眼才对吗。

    静德公主只有在她母妃面前才敢肆意嚣张,对于非亲的太后,她还是有些怕的,没狡辩什么了,瓮瓮地音:“嗯嗯,皇母后,儿臣知道错了。”

    沈平姻也没再什么,回了跟静德公主差不多的话。

    “好了,拿上你们的麻雀,还有那青蛙,都出去,哀家要午休了。”太后道。

    沈平姻往外面走时,如何也没想到会迎头碰见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上,她本能地埋下头去不想叫他看见自己,可做完这个举动,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里的感觉。

    静德公主也是有些惊讶,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

    她顿时有些害怕,匆匆行了个礼就快步跑了。

    沈平姻行罢礼,也想先走了,可臂突然被男人冰凉的握住,他凑到了她耳边,似要咬她的耳朵,但差了半分的距离,他声音带了浅浅的笑意,可又低沉沉的,像训人,“能耐了啊你。”

    听到这话,莫名的委屈感冒上了头,沈平姻不理会他,噘了下嘴,提着裙子跑了。

    霍朝渊微愣,看女孩背影的眼神却是失神了一刹。

    女孩这副模样,像是生气了,但该生气的应该是他吧,昨晚他问她那麻雀哪来的,她不实话,今天到太后这来,倒是老实得很。

    太后刮着茶杯,脸上笑意不浓,可心情藏不住地不错,她对骆姑姑道:“哀家突然发现,看这些辈斗嘴皮子,还挺有意思的,这个沈婕妤啊,她”

    骆姑姑突然咳嗽一声,对不远处喊:“皇上,您怎么来了?”

    太后抬眸,霍朝渊正走过来,她便微讶,“皇帝,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外面都没有人进来通报一声,太后顿时有些庆幸还好方才她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静德,不然可能会让皇帝生了疑心。

    毕竟,静德于她只是一个“外人”,而沈平姻是她的儿媳妇之一。

    *

    入夜,沈平姻瞅着都这个时辰了,皇上还不来,肯定就是不会来了,她便不等了,褪罢衣裳上了床去。

    裹紧被子,眼皮刚刚阖上,却听见鹂儿快步跑进来的脚步声,“主,诩华宫来轿子了!皇上诏您去诩华宫侍寝!”

    “”

    沈平姻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被传侍寝是好事啊,可是她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沈平姻从暖烘烘的被子里出来,趿上绣花鞋,合好衣裳和暖裘后,在几个宫女的团团包围下朝外面走去。

    今夜飘的雪,雪片轻飘飘的,落在沈平姻头顶的伞面上。

    沈平姻心想,这大冷的天,还要自己跑到诩华宫去被皇上睡,做皇上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皇上天天睡她,却话不算数,连个昭容的封位都舍不得给她,那古妃和卫连秋每天不用应付皇上,在宫里好爱好喝地养着,就因为出身得比她尊贵,封赏来的轻而易举

    或许是天太冷了,在轿子里颠来颠去的沈婕妤陷入惆怅。

    等人送到龙榻上,霍朝渊看着她被冻红的鼻尖,还有她露出疲惫的粉嘟嘟脸蛋,心疼了,浓眉蹙起。

    他低头吻她的眉,吻她的眼睫毛,吻她眼底饱满的卧蚕,吻她的脸颊,再到她的唇

    霍朝渊吃了许久沈平姻的唇,见她还是一副蔫蔫的模样,忍不住掐她的脸蛋,“怎么了你,不高兴?”

    沈平姻摇了一下头,脑袋靠进霍朝渊怀里,“没有呀”

    她是不高兴,可也不敢肆意到跟霍朝渊闹脾气,自己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还得强颜欢笑地讨好他。

    沈平姻蹭了下霍朝渊的胸口,道:“臣妾就是太想皇上了,臣妾还以为今晚上看不见皇上了呢。”

    霍朝渊看出她努力挤出来的那点心翼翼的讨好,再想到她昨天在静德那受了委屈也不跟他,心口莫名扯了一下,他低头又吻了她,这次浅尝则止,对她道:“朕带你去个地方。”

    沈平姻心想,他不会是想带她去泡水池吧?她好累,好像快点被他睡完躺下见周公去。

    可她发现霍朝渊抱着她走的方向不是浴阁,而是

    她还瞧不出是哪。

    霍朝渊怕她冷着,用裘子把她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和鼻孔露出来,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骨碌碌转,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害怕。

    不多时,来到了御书房。

    沈平姻脸立马垮了,大晚上的,皇上怎么这样重口味,在龙榻上不暖和不舒服吗,为何要来御书房这种冷兮兮的地方,里面只有坚硬的桌子和椅子。

    沈平姻咬住了唇,很多情绪上了头,眼睛竟有些红了,更多的是害怕,因为皇上的脸色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冷淡威严,又这样神神秘秘的,她真不知道他到底抱他来御书房来是想做什么。

    直到霍朝渊将她抱到书桌后面,包裹着她的爪子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卷明黄色的书帛。

    像是像是一封圣旨?

    霍朝渊把书帛放到桌上,当着她的面将它展开来。

    白铜灯照亮了上面的字。

    沈家女沈平姻,圣授殊缘,兰姿蕙质,清颖毓秀,自今册书,赐号瑞,着封为正二品瑞妃,钦此。”

    沈平姻瞪大了眼睛,身子差点跌下去,有霍朝渊坚实有力的臂抱着,她才保持站得稳稳的。

    那帛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起来她却仿佛读不懂?

    作者有话要:  本来想再写点的,太晚了,写不完了,先发出来给大家看吧,明天再会啦,姻姻的升级之路会不会太快了点?(深思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