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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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雅言回到原家时,整个原家灯火通明,每个游廊上的灯全部都被点亮了,不像是平日里有的模样。

    他穿过游廊到了正房大厅的位置,就听到他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听起来心情还算不错的样子。

    他走到大厅的门口就看到老爷子坐在堂上,另一边则是尚教授,他大哥和越翌坐在下首陪着,这种组合的阵势看着就透着几分奇怪。

    “爷爷。”原雅言问了个好。

    “来了,坐下吧。”原老指了着原雅谨边上的位置,让他坐下,才朝尚云兮继续道:“这就是我家的二孙子,你瞧着怎样?”

    尚云兮微微一笑,缓缓地道:“早前便见过这孩子了,学校里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刚巧昨天还遇到他了。”

    “哦,是么。”原老笑着道,然后又对原雅言道:“越家的子,明天开始他也开始在医院实习了,你看着点。”

    原雅言抬头看了一眼,抿着嘴头低的都快要到膝盖的越翌,笑了一下道:“爷爷,越翌已经出师了吧,让我这个还没出师的人带,有些不妥当吧。”

    越翌一听,就觉得原雅言是在讽刺他,顿时心里更加的不爽,来京市之前家里人就一直在原家的孩子天赋多好多好,年纪不大就已经学有所成了,还一天到晚拿他作比较,结果他来了京市才知道原家这一辈的,竟然没有一个人拿到了行医资格证,这样还有脸让人夸是个好苗子,他两年前可就拿到了。

    所以一来京市,他就听到了原家老二的住所,想要过去找他切磋一下,没想到会遇到那么倒霉的事情,结果还惹了一身骚,最后还要被姨削一顿,赔本买卖做的他肠子都快要毁青了。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他才没输给原雅言呢,昨天那人最后不也是靠另外一个人救下的吗,和原雅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么自我催眠的越翌,又很理直气壮的鄙视原雅言了。

    “翌这孩子,心性不定的,虽然早早就跟着他师傅拿到了资格证,可是手上的功夫怕是连你的三分一都不到,听原老先生你诊脉的能力,早就已经超过他在你这个年纪时候的水平了,还是请你多指点一些翌。”尚云兮看着原雅言笑道。

    “尚教授严重了,我这才哪到哪,怎么能和爷爷比的上。”原雅言谦虚道。

    一旁的原雅谨这时候插嘴道:“二弟就别谦虚了,尚教授我二弟确实是我家中天赋最好的孩子。”

    尚教授抿嘴笑了笑,没有继续夸奖下去,而是朝原老道:“原老,这孩子既然这么难得,您舍得?”

    原老一听,就笑了,“既然尚丫头你也这么看,那这事情我们就好了。”

    尚云兮点了点头,道:“行,我等着雅言来的那一天了。越翌这孩子也拜托您老人家了。”

    原老摆了摆手,道:“放心吧。”

    两人聊完后,尚云兮就带着越翌告辞了,送走他们俩,原家祖孙三人又坐回了大厅里,原雅言思考着他们刚刚的对话,没有贸然开口,他现在也不是很明白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原老抿了口水,润润嘴,看着一直垂着头没话的原雅言,半晌才道:“老二,过几年去考考尚丫头的那个考试吧。”

    原雅言猛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原老,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有些心灰地垂下了手臂,抓着椅子的边缘,心底涌出一股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原老见状,叹了口气问道:“你这是不想去?”

    原雅言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才道:“没有,听爷爷的吩咐。”

    “我没有什么好吩咐的,你要是同意就去,要是不同意可以不去。”原老有些生气的道。

    原雅言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没忍住道:“爷爷你不是已经决定了,还需要我同意吗。”

    “雅言。”原雅谨见两个人气氛越来越僵,出声提醒了一句。

    原老朝原雅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话,然后才转头看向原雅言,道:“你这是对我不满了?”

    “不敢。”

    “不敢,那就是有了。”

    整个大厅里气氛凝重的,仿佛刚刚尚云兮在时的谈笑风生一点没出现过。

    好一会,原老突然笑了出声,“知道不满就好了,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逼着自己忍耐,你你都图些什么,我看着你都快成我这年纪的老不死了。”

    原雅言和原雅谨都被原老突如其来的笑声给弄懵了,不懂刚刚那么低沉的气氛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老爷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老笑够了,才慢慢平缓了下来,看着原雅言道:“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你跟我看,我让你去的时候你想什么东西去了。”

    原雅言抿了抿嘴,捏了捏椅子的扶手,半晌也没有话。

    “我知道,你是不是在想着,原家终于找到法子可以把你摆脱了,以后把你扔到尚丫头那里自生自灭,我老头子就开心的立刻可以出去放炮了。”原老越脸色越是不好,狠狠瞪了一眼原雅言,“我知道,你嫌我出事不公,放任老三他们针对你,可是你也是我原家的子孙,还能因为他们,直接害死你不成。”

    “爷爷。”原雅言被的有些难受,低低的喊了一声。

    “爷爷,你还知道我是你爷爷啊,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事了,你还有把原家放在眼里吗,你能耐的都快要自立门户了,这个时候又来嫌弃我把你推给别人了。”原老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原雅谨怕老爷子气坏了,赶紧上前给他顺了顺气,看着下正襟危坐的原雅言也不知道要些什么好,他也知道家里现在会变成这样,跟爷爷偏心他有很大的关系,虽然刚刚爷爷嘴里着老二的错处,但是家里对老二也不是没做错什么。

    原雅言咬了咬牙,刚刚心里那一点因为原老规劝他而产生的雀跃,一下被入了谷底,他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下来,脸色非常差的朝原老道:“我若是不能耐点,怕是现在坟头的草都跟我妈一样高了。”

    原老看着原雅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孩子心里不平,但是这一家人的水,不可能每个人都能端的平呐。

    “肖笙笙那么能作,您管过吗?我妈妈怎么死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她是傻的自杀,但是那也是被肖笙笙逼得,如果不是这样她会死吗?您这一段日子才刚教我点什么,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了。”原雅言咬牙道,“她那么想要原家,还有一个人没看出来吗?到底是谁一直在纵容她的。”

    “老二!”原雅谨喝断了原雅言的话,厉声道:“你够了。”

    原雅言一眼看过去,“够了?没够,爷爷我之前已经过了我对原家没半分想法,您愿意给谁给谁,我只求了一个机会,可是肖笙笙把主意到他身上了,这回就不怪我了。”原雅言越声音越冷,他只要想到那两个人是奔着利民先算计的,就克制不住火气,一定要用针的救治,他身边除了利民会出手还有谁,若不是被越翌搅乱了浑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还不好呢……

    “那你还想怎么样,为了一个外人,要搅得整个家宅不宁吗?”原老平静的问道。

    “他对我来不是外人。”原雅言眼神直接对了上去,半分退让都没有。

    “那我们才是外人了?”

    原雅言顿了一下,抿嘴道:“既然让我去考尚教授的学徒,我就去,原家的这一切我都没有任何想法,但是肖笙笙做的这件事情,您也不能插手。”

    原老看着站起来无惧一切和他对峙的原雅言,心想论能力论心性果然还是老二最像他大哥了,可惜了。

    但是为了原家,他也不得不把这孩子推出去,他的天赋太好了,若是这么留在原家,老大怕是立不住的,他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原雅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道:“我跟尚丫头了,你只要参加最后的考试,原家这一大摊子家业我会划出一部分给你,但是再多便没有了,这也是你母亲求我让你学医时定下的条件,绝不会把原家交给你。”

    原老看着不话的原雅言继续道:“可是无论你是不是还在家里学习,你身上流的是原家的血,我们老原家欠肖家太多了,这次的事情无论是找不找的到证据,你都在放手一次吧,就当……就当给我这个老头子最后一个面子了。”

    原雅言抿了抿嘴,看着有些颓废地原老,半晌才开口道:“最后一次,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

    “我会把原家诊脉的方法教给韩利民,爷爷,也请您在这一段时间里尽心的教他。”原雅言道。

    原老一听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原雅言道:“这孩子到底什么地方入你的眼了,要这么为他考虑,原家诊脉的手法向来不外传的。”

    “所以我是条件,既然要我不去计较,那我就只有这一个条件。”

    “好,但是学多少就看他了。”原老最终还是同意了。

    “爷爷。”原雅谨出声道,原家诊脉的手法向来不外传的,怎么能因为这种事情就传出去的。

    原老朝他摆了摆手道:“诊脉的技术,你师伯他们也都会,是不外传,但是也没有那么深规矩。”

    “那好,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考试我会去。”原雅言听完后,静静的道,便朝原老行了个礼离开了。

    原雅言一走到门外,觉得自己背后衣服都湿透了,紧握的拳头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每次和老爷子针锋相对一次,他都觉得心力交瘁一次。

    而原老在原雅言离开的瞬间,就塌坐到了位置上,深深地喘了口气,闭上眼睛感慨着岁月不饶人了,原雅谨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原老,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爷爷没事吧。”

    原老叹了口气道:“老大,你去跟你云叔,让肖笙笙明天来见我。”

    “爷爷?”原雅谨不解的看着原老,这个时候还叫那女人来做什么,雅言不是已经不算计较了。

    “老二不算追究,是我逼的,但是她这次做的太过了,再不敲敲,怕是要出事的。”原老叹气道。

    “好的。”原雅谨应道。

    等原雅谨和易云完这件事情回到大厅时,原老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让他坐了下去。

    “刚刚的事情,你是怎么看的?”原老问道。

    “爷爷?”

    “看。”

    原雅谨想了想道:“爷爷送老二到尚家去是为了不让家里争起来,那老二其实不同意?”他有些心地道,“还有昨天的事情,本来老二应该是要个结果的,但是最后却换了个条件,被我们逼的?”

    原老看着原雅谨,闭了闭眼睛道:“你觉得老二不同意?还是真的被我逼的不得不走这条路?”

    原雅谨看了过去,难道不是?

    原老很无奈的看了一眼原雅谨,这孩子还是太嫩了,老二那猴精的已经能跟他讨价还价了,这孩子竟然还以为真是被他逼的,原老最后还是缓缓的解释道:“肖笙笙这件事情,老二一开始就没想要个结果,他就是拿来换条件的,至于尚丫头这件事情,他应该是有不甘心的,但也不能就是不同意。现在大概还是很乐意吧,他也知道我教不了他多久。”

    “怎么会?”原雅谨惊讶道,刚刚那剑拔弩张、□□味十足的场面,难不成是他的幻觉吗。

    原老拍了拍原雅谨的头,道:“你还得多学学啊,不仅是医术上,驭家上也得学学了,原家这一摊子的事情,可不比外头的事简单,你这些兄弟里,除了老三那个蠢货,没一个是简单的,你要降住他们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原雅谨懵懂地点了点头,实在不明白一家子兄弟为什么要弄成这幅样子,活的也太累了。

    原老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孩子也没听进去多少,心里想着也只能慢慢教了——

    原雅言顶着一身的冷汗回到了家里,回来的时候,整个家里暗摸摸的,想来利民在久颜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他先去洗了个澡,才倒在沙发上,思考老爷子的用意,今天他原本就没算去兴师问罪,肖笙笙干的事情多了去了,还差这一件么,反正所有的东西他都记着呢,总有还给她的时候,现在也不着急,但是能从老爷子那里坑出一点好处还是不错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竟然真的想要让他去考尚云兮的学徒,他一个流着原家血脉的人,让他跟着尚云兮学习,老爷子到底怎么想的,想着这个事情,这回他连肖笙笙的事都没什么功夫考虑了。

    就在原雅言过滤着一晚上的事情时,韩利民终于从久颜的实验室里收工回家了。

    “怎么了,大晚上的不开灯,一个人坐在沙发发呆。”韩利民进门直接把客厅的灯开了起来,看到原雅言像一座雕像一样坐在客厅正中间,被吓了一跳,“你今晚回去的事情怎么样了?”

    原雅言见他回来了,朝他道:“跟往常没两样。”

    韩利民无语的看着他,道:“不是吧,这都快要害人命了好吗,这样还包庇啊,你们家这事情做的有点不对吧。”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总会出问题的,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原雅言淡淡的道,“我还是受害者呢。”

    “原老就这么看着?话你到底哪里碍着肖笙笙的眼了,按理她要谋夺家产什么的,应该也是先针对原雅谨吧,怎么会越过他们直接针对你?”

    “嗯,大概我招人妒吧。”原雅言突然笑道。

    韩利民白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心情还可以了,不然怎么还有工夫笑呢。不过看你的样子好像问题也没有很大啊。”

    “确实不大,不过另外一件事才是想不通的。”原雅言把原老让他和尚云兮学习的事情跟韩利民重复了一遍。

    “啧,他这是要赶你出原家吗?”韩利民皱着眉头问道,不然的话怎么会突然让他去和尚教授学习的,学识上来也是原老的经验更丰富吧。

    “应该不会,原家走的是医生的路子,我们家那几个你也知道,我大哥人还行,虽然没怎么开窍,但是天赋也只能是一般,另外两个不提也罢,所以肯定要剩一个人在原家坐镇,老爷子想的就是我大哥能平稳的继承了原家,之后让我们其他人帮衬的把原家撑起来。”原雅言解释道。

    “可是原老对你也太差了,他不怕你有本事了,直接把原家的人全给踩下去,然后自己干啊?”韩利民总觉得这么解释不通。

    原雅言挑眉,道:“你觉得我会踩他们下去。”

    “呃,感觉如果有可能的话。”韩利民想了想还是把话出来了,毕竟上辈子最后原家还不是原雅言的,哪里还有听到其他人的消息,原雅谨还算有个名头,知道原家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废掉的人,但是原雅慎他是听都没听过了。

    “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啊?”原雅言认真的看着韩利民问道。

    “哈?什么样的?”

    “心机深,手段狠,随时想着搞死他们?”

    韩利民白了原雅言一眼,道:“就你这样还手段狠,你就差没狠的自己上去送人头了,而且想报复不是很正常的吗,肖笙笙这不是也逮着机会就想搞死你,更何况你又没要他们的命。”

    原雅言笑了笑,道:“谁知道呢。”

    “你会罔顾人命?”韩利民认真的问道。

    原雅言摇了摇头,他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呢。

    “那不就结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也别怪谁了。”韩利民总结道,“对了,你今天去的时候,原老越翌明天要跟我们一起上班啊?”

    “嗯。”

    韩利民叹了口气,道:“招这种人进来真的没问题吗?”想到那家伙看个病还那么冒进,要是弄出个医疗事故可怎么办啊。

    “大概也只是个不重要的岗位,老爷子才没那么傻。”

    “看来我以后还是少用针了,还是心一点的好。”韩利民想到越翌的梅花针,就觉得最近自己还是心一点的好,要是不心露了马脚就麻烦了。

    他现在可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足够抗衡越家的。

    原雅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马上就去查查看梅花针的事情,免得夜长梦多了。”

    “嗯,多谢。”

    “我们俩,什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