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生活
北疆广袤的平原上,一望无际,毫无遮挡,黄土铺就的官道笔直的穿过其中,十几匹骏马飞驰而去,马上的人神色凝重,忽略了他们身侧巍峨雄峻的祁山雪景。
一行人几乎驰到天边才停下,为首的一人看了看地图,回身拱手“侯爷,前面不远就是朔城,到朔城后就离宣城不远了”
“嗯”安子期瞥了眼身侧的雪峰,皱了一下眉“走吧”
“是”刚喘了半口气的属下,立刻扬鞭远去,不敢迟疑。
宣城
如茵站在军府前,看着眼前的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将军”
王蒙看着他二人,双臂微微颤抖,大步跑了过去,将王长忠拥入怀中“如茵,夫人还有平儿,是不是··”他嘴唇颤抖,不敢出口。
“温候疯了!”如茵回想起那一天,整个人颤抖一下“我对不起将军”
啊···早已了然的一切真的宣之于口时,王蒙痛呼一声,双眼陡然变红,头颅低垂,泣不成声。
“如茵,我会报仇的”
四方山上的晋王,夫人,还有平儿,每一笔血债都要还回来。
人间惨剧不知道的时候,无关痛痒!
京城西郊的那个茅屋,白六爷翘着二郎腿,怡然自得,旁边曲少爷跟他一样,只是捏着一粒黑色棋子,眉毛皱着。
“曲爷,你再想下去,太阳都落山了”
“不下了”曲封辉啪的将棋子扔回“老子没你那附庸风雅的毛病”
“连个棋都输不起”秦宇嗤笑一声。
“吃饱了撑的,才下这个东西”曲封辉翻了个白眼,干脆将棋子摸乱,靠在椅子上望天。
“谁让你天天赖在我家”秦宇边捡棋子边不满的“你为什么不住在你自己那,挤在我这么的草庐里”
“姓白的,你有良心吗?我是来给你烧纸钱的,哪有住的地方”
“老子没死烧什么之纸钱”
“无耻之徒”曲封辉慨叹一声,顿了一下又“这是你家吗,你跟老子一样”
我怎么能跟你一样!秦宇哼哼一声,刚要反驳,真正的一家之主回来了。
临晚风一推开院门,就看见两个大爷似的人,翘着二郎腿,有有笑。
“姓白的,白吃白喝这么久了,欠老子的银子什么时候还”临晚风没有好气。
“····”白六爷无所谓的耸耸肩。
“还有你,赖在这里不走”临晚风看向曲封辉,冷言冷语的“他瘸了白吃白喝,你也瘸了?”
“我只是有点跛而已”白六爷弱弱的争辩。
“是我不对”曲封辉满脸堆笑,立刻道歉“这些时日叨扰了,些许银两,你笑纳”
接过银两,临晚风扬扬眉,斜了一眼白六爷“姓白的,学学人家”
临晚风缓缓进屋,秦宇一脸怪异的盯着曲封辉,曲封辉回身看见他的眼神,一个激灵。
“六爷,干嘛这么看着我”
“姓曲的,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话了?”
曲封辉嗤笑一下,抱着肩膀“老子从不舍得美人生气,更何况是临美人”
唔···秦宇看了他一会儿,转头看着身前,抱着肩膀缓缓的“姓曲的,你要是敢风的主意,老子就跟你拼命”
曲封辉斜了他一眼,没有意外,仍悠悠的“你占着人不动手,难道还不许我想”
“滚,老子可不想马五死不瞑目”秦宇瞪了他一眼,凑近些“马五遗愿就是希望风娶妻生子,你要是敢想,老子就废了你的东西”
“好,姓白的”曲封辉瞥着门口向这边来的临晚风,故意问“你呢?”
“老子是他爹!”
“你是谁爹”临晚风一巴掌拍在白六爷的后脑勺,挽着袖子“姓白的,你又欠收拾了是不是”
秦宇抱着脑袋跳起来,发现曲封辉得意的笑容“姓曲的,你赶紧滚出去,不许住在我家”
“老子可是出钱了,不像有些人”曲封辉摇摇头,悠悠的“仗着腿瘸··”
“姓曲的···”
“都给我闭嘴”临晚风呵斥一声,瞪着两人“这是我家,谁再多嘴,给我滚出去”
临晚风又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冲那边“姓白的,进屋干活”
“来了”秦宇临走前踹了曲封辉一脚,略解心头之恨。
曲封辉坐在原地,拍拍袍子上的脚印,听着厨房又挨了骂的白六爷,笑着转回身,继续望天。
马五,老子觉得你八成是要死不瞑目了,你还是爬上来掐死他吧!
宣城
“白大侠夜探王府,王爷受伤,为了拖住白大侠,答应十日内返回大梁”王蒙简单的着。
其实他也不明白具体原因,只知道晋王答应了白云飞,而答应白云飞的事,晋王是不会食言的。
“所以才会决定仓促离开”安子期着手心攥紧,尽量平静地问“为什么不抓住白云飞?”
“当时京中形势紧张,王爷不让声张,密令王光启和陆琮寻找白大侠,王爷不想让严世君等人知晓”王蒙低着头,声音渐渐低沉。
“那为什么不杀了他!”安子期低喝一声。
杀了?王蒙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睑没有出回答,安子期明了他的意思,自嘲的笑了。
“王光启故意隐瞒王爷,后来··”王蒙张张嘴,手掌握拳,没有再继续下去。
安子期冷冷的接着“后来王光启从白云飞那里知道了王爷准备离京,联络赵王,赵军星夜赶到东山,拦截了李晗他们,而王爷就那么被逼入四方山,再也··没回来”
‘王蒙,走吧,离开京城’
晋王言犹在耳,双手握紧,王蒙看着前方,良久艰难的“没错”
呼··安子期深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起身,冲王蒙拱手“多谢了,告辞”
宣城门外,安子期骑在马上,马鞭扬起还未落下,身后又传来马蹄声。
“安侯爷留步”赵志平追了过来。
“赵大人”安子期看着他没有询问,神色淡然。
“安侯爷,你在关中··”
“赵大人”安子期断他的话,心里明了的问“你是劝我不要针对朝廷吗?”
“严士君、王光启等辈死不足惜,可是天下不能再经战乱,明月野心勃勃,这么下去··会亡国”赵志平对他。
“先生既然料到了,那也该料到我的心思,何必多”安子期又要转身。
“安侯爷”赵志平拉住他,慎重的“这是王爷的遗命”
安子期神色变了一下,沉默片刻又忽的笑了“晋王不在了,要天下太平干什么”马鞭一扬,安侯爷身影迅速消失在远方天际。
您不许伤害白云飞,我听从了,您你我只有君臣之谊,我遵守了,您的每一道命令我都听从了,可是改变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等来您尸骨无存!
“传命”安子期平静的开口,声音却让属下一怕“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白云飞”
城楼上,王蒙望着安子期消失的方向,身后脚步声传来,他没有回头的“老赵,安子期没答应对吗?”
“嗯”赵志平脸色阴沉,沉默许久,长叹了一声“王将军,我终于明白你曾经的话了”
“什么”
“人是不可能摒弃七情六欲的”
王蒙呵呵的笑了,转过身,憨厚的脸庞显出沧桑“老赵,你和王爷都料错了,也许这世间本就是该乱的”
西郊草庐
“你怎么不去?”秦宇问曲封辉。
“你不你是他爹嘛!”曲封辉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你不敢?”
哼··秦宇不屑的哼了一声,晃悠着脚步进屋“风”
俏眉一扬,临晚风听着这个称呼,就知道姓白的准有事“什么事?”他故作平淡的问。
“嗯··咱们搬到西镇去住吧”
“为什么?”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自己白日太无趣了”秦宇看着他。
临晚风笑了,斜了一眼窗外“你不是还有那位好兄弟吗?”
“谁跟他是兄弟”秦宇撇撇嘴,坐到他一旁“你天天从西镇往返也挺累的,搬到那里也免了奔波”
“我乐意”
“····”秦宇无语片刻,双肩一塌“你要把我永远关在这里不成”
临晚风心里怪异一下,腾地站起来,瞪着他“谁关你了,你喜欢去西镇就去,又没有人拦着你”
“老子一把年纪,还要走那么远”
“你活该,干老子什么事”
临晚风丢下一句,瞥了眼他的脚微微蹙眉,一甩袖子离开。
“失败了?”曲封辉见临晚风气鼓鼓离去才进门。
“嗯”白六爷点点头,咚的一下瘫倒在床上“这个不孝子孙”
“他要是认你做爹,可真是瞎了眼”
曲封辉讽刺一句,躺到对面的塌上,刚刚闭上眼睛,临晚风又推门进来。
“回你那去”临晚风指着曲封辉,不耐烦的“你要借住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不撵白六爷”曲封辉无奈的起身,向自己又又的房间走去。
“因为我爹眼瞎,认了这么个兄弟”临晚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白了一眼姓白的,那人正笑的一脸得意。
吹灭烛火,临晚风把白六爷撵到塌上,自己躺倒床上,却失了睡意,转头看去,姓白的也正好看向他。
黑暗里,他听见姓白的问“风,你什么时候回水镇?”
“怎么了?”临晚风心里别扭一下,姓白的的语气好像又要溜掉。
“晋王都死了,你也不用折腾了”秦宇看着头上,随意的“回去和芊芊一起生活不好吗?”
“我来京城的时候”临晚风笑了一下“告诉她我是来找你的”
“嗯?”秦宇诧异。
“要不她不会放心我走的”
“那你更应该回去,你们兄妹在一起多好啊”
越来越奇怪了,临晚风翻身,盖好被子背对着他“管好你自己吧,我和芊芊··早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唉··马五你怎么养了这么别扭的一个儿子,秦宇叹息着,想起水镇未成年的崽子,和那个又黑又瘦的姑娘。
对不起,我当年真的不得不离开,我也回去看过你,我以为你过的还好,我不知道你在建邺,我没想让你亲眼看着吴王死去。
严士君屏退了引路的人,独自进入大殿,看见南宫玉良直接开口“玉良,天气渐热,不如你我同陛下一同到南山避暑如何?”
“宫里还好,长信殿也不热”南宫玉良摇摇头“算了吧”
安乡王的事已经迫在眉睫,王光启建议最好能让南宫玉良和陛下此时离开皇宫,避开此事,以免对温候生疑,严士君也觉得应该如此,他也不喜欢南宫玉良插手。
“兄长还有别的事吗?”
严士君回神,听见他的话,暗自皱眉“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只是听朝政繁琐,兄长很忙”南宫玉良回答一句,之前的思量又浮上心头,又补了一句“大可不必天天来探望玉良,这宫中还有什么不妥”
“可是这宫里只有你一个人”严士君上前一步“我想来看你”
南宫玉良后撤一步,敛起神色“兄长忘了,我还有惜儿,请兄长见谅”他颔首行礼,转身离去。
“玉··”严世君站在原地,脸色一阵变换,半晌之后,攥紧手心离开。
殿外,严世君阴沉着脸,看向身前的吉安忽然问“太后最近经常到何处散心?”
吉安暗自皱眉,但又不敢不答,温候气焰一日胜似一日,唯有太后不知道,其实这京城内外温候眼看就要只手遮天。
“西边塔楼”
塔楼··严世君嘟囔一句,停下脚步对他“带本侯去塔楼”
“是”吉安调转方向,后悔刚才多言。
穿过御园,一座孤立的高塔伫立在庭院中央,四周毫无遮拦,唯有正门前,长着一颗梅花树,这个时节嫩绿的叶子缀满枝头,
“再看几次红梅,惜儿就长大了,我就去陪您”南宫玉良站在枝头下,仰着头,笑的灿烂优雅“等我,王爷”
一墙之隔,温候陡然色变,吉安扫到心的后退一步,低着头掩盖自己恐慌的心绪。
“走”严世君压低嗓音,咬牙切齿的出一个字。
温候府
所有的下人都噤若寒蝉的躲在门外,房间内,严世君面对着满地狼藉,粗重的喘息着,但仍消散不了他心中的愤怒。
之前的一切只是他的猜测,如今他印证了这个猜测,严世君无法接受。
他杀死南宫询,拆散了晋王和玉良,他一直隐忍到宣帝死去,如今他已经成功的将晋王送进坟墓,可仍然··得不到一颗心。
多少年了,这漫长的等待、隐忍、算计,严世君在这条路上走的太远了,所以他无法接受失败,唯有陷入疯狂。
吱!门扉开,院内的人都提了一口气。
“叫王光启过来”
“是”一名手下答应着,如蒙大赦的离去。
片刻王光启就来了,王先生看着屋内的狼藉,双眉一沉,躬身行礼“侯爷”
“动手”严世君咬着牙脸庞扭曲“立刻马上,我要安乡王的人头挂上城头,任何敢与晋王有关的人,都得死”
“是”王光启答应着离开。温候已经疯狂,很好,如此要免去很多借口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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