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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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份的建邺城,正是时节正好的时候,阳澜河上的画舫生意正好,南北客商都愿意到此一游,这两个月,建邺城内的美酒都涨价不少。

    秦坚带着侍卫,一个人在河岸游荡,卫景的事情已经传来有几日了,他也是圣谕昭告天下时才知道,原来京城出了如此大的事,卫景竟然涉嫌通胡。

    他不是没想过替卫景求情,他知道筝儿与兄长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只是··陛下诏书里严明国法,抛去通胡,卫景确实擅离职守,所以他又犹豫了。

    “安王殿下”

    嗯?秦坚顺着声音看去,安子期正站在街角,看见他走了过来。

    “安王殿下”

    “安侯爷多礼了”秦坚赶紧扶起安子期,笑着问“侯爷这是去哪?”

    “闲来无事,随便逛逛而已”安子期回答一句,一指旁边的街角“安王可有雅兴共饮一杯”

    “当然,侯爷请”秦坚答应着,率先向酒楼走去。

    伙计上了两碟菜,一壶上好的酒,关上门离去。房间里,安子期举起酒杯,看着对面的秦坚。

    “安王殿下请”

    “侯爷请”仰头一饮而尽,秦坚放下杯子“好酒,谢谢侯爷了”

    “安王殿下客气了”安子期笑笑,脸上显出一丝犹豫。

    秦坚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疑惑一下,探寻的问“侯爷是不是有事同本王?”

    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安子期端起酒杯,浅尝一口放下“不瞒安王殿下,确实有事,想托于安王”

    “侯爷不妨直,本王自当尽力而为”

    “是这样,我久戍建邺··”

    安子期还没完,雅间的门忽然推开,他正要呵斥,竟看见是安子默站在门口,安子默瞧见他也是一愣。

    “安大夫”秦坚一怔,看着他笑问“您来的真巧,我和安侯爷刚要了一壶好酒”

    “安王殿下”安子默收拾心思,拱手“京使人传信,安王妃诞下一子,来人找不见您,下官特意来告诉您”

    当··酒杯被碰翻,秦坚坐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筝儿生了,我当父亲了!我要回京”

    安王着绕开安子默,忘记道别,直接离去。安子期见他离去,眉心一动,也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安子默一下子挡到他身前。

    “我有事同安王”安子期着也要绕过他。

    “我知道你要什么”安子默一把拉住他,按坐在椅子上“不许去,不许”

    “兄长!”

    安子期脸色不快,安子默皱皱眉,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压低声音“子期,陛下一直没有允你归京,还不足以明吗,为何还如此执迷不悟!”

    面容一滞,安子期忽然沉默下来,不看他的“我只是想回京,陛下答应过我”

    呵··安子默心里冷笑一声,陛下学会撒谎的时候,你安子期还是个毛头子呢,骗你还不容易。

    按下心思他不愿击安子期,转而“你想跟安王归京?”

    “没错”

    “糊涂”安子默斥责一句,严肃的“卫景擅离职守,流放羌地,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之时,你这么回去,和卫景有什么区别,你岂不是让陛下难做”

    “····”安子期沉着一张脸不出声。

    安子默瞧他固执的样子,心里叹了一下继续“况且,还是不要与安王走的太近,以免陛下或是其他人,以为我们安氏已经站队安王,这时候的京城,不回去也罢”

    京里的风吹草动,即便远在千里,他也能察觉,陛下之意已经十分明确了,卫氏恐怕不保,至于这安王··是生是死还不一定呢。

    安子默不是京中的旧族,更不是卫氏,他是眼看着陛下是如何一步步坐上皇位,所以他不会像当年一样,糊涂的擅自做什么决定。

    安氏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决定如何应对,而且以安子默对陛下的了解,越是这种时候,陛下越讨厌其他人插手,根据经验,插手的人通常下场不好。

    不只是他,其实晋国旧臣,除了申学文等新派年轻人,都因为忌惮当年的晋王,不敢擅自插手。

    收回思绪,安子默看向他,缓和了声音“所以即便要归京,也不能在此刻,更不能同安王一起”

    安子期绷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向外走去“知道了”

    门扉被重重的关上,安子默坐在原地,看着犹在震颤的门扉,摇摇头,一声长叹接短叹。

    多少年了,你这个子,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京城

    初冬的寒气已经袭来,皇帝陛下有些怕冷,昭和殿早早就摆上火盆,福子被殿内的暖意一熏,倚着柱子直瞌睡,偷眼瞄向皇帝陛下,陛下勤奋的看奏折,没有注意到自己,福子看看殿外,悄然离开。

    殿外,他看看御厨的方向,准备给皇帝陛下拿点点心过来,也顺便精神一下自己,刚刚拐出昭和殿,迎面就看见李晗快步走来,神色严肃。

    “福公公”李晗停下行礼。

    “李将军,这是何事,如此急迫?”福子上前问。

    “福公公”李晗看向他,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安王殿下从建邺回来了”

    “可是陛下没有··”

    福子到一半,一下子收住话头,瞥着李晗的神色,赶紧调转方向,又返回昭和殿。

    “陛下”

    “福子”秦宇奇怪了一下,看着门口的他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陛下,李将军来了”福子着,身子一让,李晗进入大殿“参见陛下”

    “什么事?”

    “安王回来了,刚刚回府”

    还挺快,秦宇笑笑一摆手“还有事吗?”

    “没有了”李晗心里暗自奇怪,陛下竟然如此淡然。

    李将军刚刚退下去,昭和殿的宫门又进入一个人,正是刚刚归来的安王。

    昭和殿内,秦宇坐在桌案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坚“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京”秦坚低着头,恭谨的“侄儿回府换过衣服,立刻就进宫,跟皇叔请罪”

    “什么罪?”

    “无诏返回”

    “卫景也是无诏返回,你知道吗?”秦宇看着他。

    秦坚又伏低一些,低声“侄儿知道”

    “索性,你是朕的侄子,你姓秦,也索性这不是军营,你没有军令在身”秦宇扶起他,摇头“既然已经身为人父,以后稳重些吧”

    “是”秦坚羞愧的看着他,扯扯嘴角“筝儿是在宫中诞下儿,侄儿谢谢皇叔”

    “呵呵”秦宇不在意的一笑,又坐下问“取了名字吗?叫什么?”

    “匆忙间来不及想,要不皇叔替侄儿想一个”

    眉毛一动,秦宇别过脸“此为人父之责,你自己想吧”

    安王瘪瘪嘴,答应了一声,没再多,秦宇没有看他,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忽然问。

    “坚儿,你有多喜欢卫筝和这个孩子”

    “皇叔?”

    “”

    “重于性命”秦坚想了一下,坚定的。

    重于性命··唉··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收起心里的自嘲,秦宇看向他,神色平静的“那朕告诉你,马上迎娶越姐,断绝与襄候之间的来往”

    “我··”

    “你听着这是圣旨”秦宇断他,语气冷了下来“不可以违抗,想想卫筝和孩子吧”

    宫门外

    夕阳照在皇宫前的御道上,一阵大风忽然刮来,吹开了秦坚的冒兜,他回身看着金光闪闪的琉璃瓦,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皇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连您也变了呢!

    安王府

    福子扯着明黄色的圣旨,紧了紧心神,开口“天子诏:越氏有女霖,温良恭谦,册封为安王妃,卫氏德行有失,不配妃位,念其生有一子,暂留于安王身侧,日后谨言慎行,勿生妄念”

    安王跪在地上,不敢去看身侧的卫筝,只是垂头看着地面。

    “安王殿下”福子叫了一句,提醒“该接旨了”

    “微臣接旨,陛下万岁”秦坚回神接过圣旨站起来。

    “王爷”福子欠身对他“下月二十是吉日,陛下希望您能尽快完婚”

    “多谢福公公,坚儿记住了”

    福子又行一礼,带人离去,秦坚捏着圣旨缓缓转身。卫筝仍旧跪在地上,手掌按在地砖上,骨节分明。

    “筝儿”秦坚弯腰想去扶她,卫筝刷的一下子躲开,低声对他“我去看看鸣儿”

    筝儿··秦坚上前一步,半个手臂悬在空中,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消失。

    襄侯府

    皇帝赐婚的消息早就传来了,襄侯坐在椅子上,盯着院外凋零的梧桐,神色陡然阴寒起来。缓缓起身,他绕过中堂,来到西边的暖阁,门口站着两名丫鬟,看见他刚要行礼,被襄候挥手斥退了。

    “老爷”襄候夫人看见他起身。

    襄候点点头,没有话,走到她身边坐下“我们没有退路了”

    “老爷想做什么?”襄候夫人坐回椅子上,手上还绣着手帕。

    “你该去见见他了”襄候看向她,压低声音“该联手了”

    “老爷确定,任何联合都是相互的”

    “放心,我有他们想要的”襄候放缓声音,低压的眼角里闪着寒光。

    襄候夫人没有出声,秀好最后一个针脚,放下手里的针线,整理一下衣袖,冲他施礼,缓缓离去。

    京城,纵横交错的街巷上,商铺,酒楼,戏院,书馆不胜枚数,正午时候,正是人来人往热闹的时候。

    东城最为繁华的大街上,高楼林立,尽是江南大贾开设的商铺,来往的尽皆是京城内的达官贵人,在这里碰见一个纨绔子弟,或是豪门姐,亦或者公侯夫人,都太过正常。

    马车刚刚到达街口,车夫一拉缰绳,马车停下,他跳下来放下脚凳,掀开车帘。

    “你等在这里”襄候夫人扶着他的手下车,带着身旁的侍女,径自向街道深处走去。

    “兮儿,咱们去看看胭脂,可有没有什么新鲜样式”

    “是,夫人慢点”

    襄候夫人带着侍女,一路上将能逛的铺子都逛了一遍,累了还到戏楼听了场戏,日暮时分才返回。

    陆琮府邸,一名相貌普通,但穿着华丽的人站在中堂,正等着陆琮。

    “怎么样?”

    “大人”那人微微躬身,行礼后“襄候夫人中午出府,一直在那里待到日落才回府”

    “都去了哪?”陆琮坐下,端起一旁的茶杯,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去了许多地方,京城里豪门贵族姐夫人愿意去的地方,襄候夫人基本都去了一遍”

    “那可见过什么人?”陆琮追问。

    “倒是见过几个人,也是京里的勋贵家的姐夫人,不过只是寒暄,并没见过什么特殊,人一直心跟着,没见她特别见过什么人”那人着,脸上也显出疑惑。

    哼··陆琮冷哼了一声,直觉告诉他,襄候夫人的举动一定有问题。

    陛下刚刚下旨赐婚越氏和安王,自己女儿刚刚被夺去妃位,甚至连侧王妃都没获得,她还有心思和人聊天,闲逛,此事定然蹊跷。

    “将与她交谈过的人都查一遍,襄候夫人到过的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查一遍,记住要心,不要草惊蛇”

    “是”

    属下退去,陆琮看着门外暗了的天空,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扩大,和卫景一起的那个人仍不见踪影,谣言的事也没有进展,他若是再不能查出些东西,陛下绝不会轻饶他。

    陆琮有种不安,这背后的人,能躲藏的如此久,做的如此严密,一定也是熟稔此道,甚至也出自···

    猛地回神,他没敢深想下去,若真是如此,他必须尽快抓到,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自己跳进河里也洗不清嫌疑。

    暮色沉沉的时候,明月公府的偏门开,丫鬟冲开门的人轻笑一下,迅速进门。

    “这是去哪了,这时候才回来?”门口的厮关好门,转身问。

    “东城”丫鬟扭头看着他,眨眨眼睛“我还带回了两盒点心,送你一盒,你别告诉别人,特别是夫人”

    “知道了”厮傻傻一笑。

    丫鬟甜甜一笑,递给他一盒点心,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这里。穿过外院,进入内院,穿过几道垂花门,她站到一间房门外。

    “夫人”

    “进来”

    丫鬟扫了一眼两侧,迅速收敛神色,半分没有刚刚的天真无邪,眼神睿智而明亮。

    “夫人”她进门,掏出怀里的信笺,轻轻放到张氏面前“这是襄候府传来的”

    “嗯”张氏拿起信笺,看了她一眼“可有异常”

    “夫人放心,襄候夫人将能绕的地方都绕了一边,就算发现异常,也要调查一阵子”丫鬟端起旁边的茶壶,一边给她倒茶,一边。

    果然还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法子还真不是任何人都能想出来的。她冷笑一声,开信笺,对丫鬟“你去门口守着,心陛下过来”

    “是”

    丫鬟开门出去,张氏扫着信笺上的字迹,嘴角不自觉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