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客栈
李晗听见车内寂静无声,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听见里面传来询问“到了?”
“是”
车门开,安侯爷半靠在陛下怀里,李晗目光不自觉的追过去,想看出些究竟。
“看什么?”秦宇皱眉“扶他下去”
“是”李将军暗骂自己,赶紧扶着安子期下车。
“别碰我”安侯爷看也没看,一拳在李晗脸上“陛下呢?”
“····”皇帝陛下很尴尬,沉默了一会儿,冲李晗吩咐“等在这里”
这··这··李将军看着二人,脸上怪异了一阵,琢磨着要不要将护卫营暗暗调来,若陛下下榻怎么办。
呼··累死老子了!将安子期放到床上,秦宇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子,然后···咚!
“····”老子今日就不该走那条街,接住安侯爷的身子,秦宇气急败坏的“朕非要治一治你这耍酒疯的毛病”
“王爷”安子期忽然睁开眼睛,眼神清亮的看着他。
呃··秦宇下意识的一退,讪讪的“你醉了,朕明日再治你的罪”
“治罪”安子期笑着,笑意惨淡“你又要把我撵走,您怎么不干脆杀了我!”
心里猛地难受一下,秦宇眉峰沉下“你好好躺下··”
啪!安子期甩开他的手臂,竟然站了起来,抓着他“为什么你只会为难我,只为难我!”
秦宇扶住他快要摔倒的身子,脸上绷得更紧,沉默着再次将他放到床上。
“你话!”安子期仰起头,双颊被烧的通红“你告诉我··为什么只为难我!”
“我没有想为难你”秦宇终于开口,坐在床上看着他。
“你撒谎,你只会欺负我··只会··”安子期抓着他的衣襟,平素坚毅的眉轻轻颤抖“你怕所有人难过,却偏偏不在乎我难不难过,你撒谎!撒谎!”
安子期的怒斥太过脆弱,心里的那股难受化为极度苦涩,秦宇微微俯下身子,声音温柔和熙。
“子期,我没有不在乎··唔”
安子期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双梦里总是冷淡的眼睛终于浮起暖意,他心间一暖,圈住人轻轻的吻上了。
“啊!”那带着酒香的吻还没化开,唇上一阵剧痛,秦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安子期!”
“这样你就记得我了”
安子期眼神朦胧,印着自己的倒影,秦宇咽了一下,犹豫片刻,轻轻圈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胸口。
“安子期你醉了,睡吧,我再也不送你离开”
安子期没有出声,贴在他的心口,似乎是已经睡去,秦宇轻抚着他的背,舔舔唇边的血迹,腥咸伴随着刺痛。
“子期,其实··”
“呕!”
“····”老子真不该那街前经过!
“公子?”李晗奇怪的看着他的袍子,瞥见陛下难看的脸色,明智的住口“公子,还去西苑吗?”
“去!”秦宇跳上车,砰的关上车门“叫钟行过来”
“是”
“传旨,朕要到西苑避暑行猎”
“是”马车向城门驰去,李晗心中暗自奇怪,这陛下是改主意了?怎么一个人出来。
西苑原也是有行宫的,可自从那位痴情的昭皇帝修了更为华丽的南山行宫,后来的天子便很少来了。
冬狩时也不过在猎场落下行营,从没住进行宫,行宫留守的宫人忽然听天子驾临,一时间都慌了手脚,索性皇帝陛下没心思想这些。
“些许事,钟行便可以,何必还劳烦你”秦宇坐在白云飞对面,讪讪地笑着。
白云飞看看他,没有话默默低头弄药膏,他正和钟行一起商讨秦宇的病情,忽然听闻秦宇叫钟行前去,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目光落在他的唇上,白云飞淡淡的问“怎么弄的?”
“一不心咬到了”
咬到了··白云飞站到他身边,将药膏轻轻涂到他唇上“你是怎么咬的,牙印都落在唇内?”
“嗯··啊!”皇帝陛下一激动这次真的咬到自己了,吃了一嘴的药膏。
“这才是咬到”白云飞了一句,捏着他的下巴一扭,又拿起药膏“你··去青楼了?”他犹豫地问。
“没有”秦宇囧着脸不想话。
“那是怎么弄的?”
“云飞,你何必揪着我的窘事为难我呢?”秦宇擦擦嘴角多余的药膏,低头“总之,是个不太好的意外”
白云飞看了他一会儿,拿起药膏,向外走去“山间阴凉,夜里心些”
山间确实有些凉意,秦宇站到窗口,从行宫向京城的方向远望,听李晗风两日未进食,今日安侯爷又醉酒当街,闭上眼睛,他抬手碰了碰唇上的伤口。
嘶···手指用力,他疼的一个激灵,睁眼看着指尖的血迹,他轻捻了一下。秦宇你他娘的活该!
这天梦里,他又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马五,只是这一次面对质问,他回的掷地有声,毕竟崽子要走了不是吗?
梦里还有安子期,秦宇跟他待了许久,只是记不清他们了什么,但安侯爷似乎在笑着。
西苑行宫比皇宫简陋许多,但毕竟也是行宫,又常年有宫人照看,所以大臣们倒没什么担忧,只是不明白陛下为何忽然跑到西苑。
大殿内,钟行正心的替皇帝陛下上药,他知道陛下为什么不见人,嘴上的伤口如此明显,如何能上朝让众臣看见。
“嘶··”秦宇将书扔下“废物”
“微臣有罪”钟行跪倒。
“朕现在就治你的罪”秦宇重重的一拍桌子,钟行胡须轻颤,赶紧叩首“陛下··”
“我来吧”白云飞出现在门口。
“····”秦宇看看跪在一旁的钟行,踢踢他“还不滚”
“谢陛下”钟行行礼,飞快退了出去。
白云飞走到他身边,拿起药膏,一边上药一边“明明是你自己不心,何必为难钟大夫”
“他没轻没重”秦宇不服气的辩解一句。
“是你自己碰到伤口了”白云飞斜了他一眼,冷声“否则今日该愈合了”
秦宇没话,白云飞坐到一旁,看了他一眼,开口问“这么不高兴,是因为那位临公子要走了吗?”
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宇摇摇头没有回答,白云飞看着他侧脸,嘴唇动动。
“秦宇,为什么让他离开?”
呵··秦宇忽然笑了,站到窗口“我是天子,让他走他就必须走,没有为什么”
“陛下,安定候求见”李晗进来回禀。
“朕不是了,除了赵志平和薛相一律不见,你是怎么办事的”
“呃··”李晗为难的看着他“安侯爷拿着陛下的金令,末将无权阻拦”
金令?倒忘了他还有这东西,秦宇看着门口,沉思一会儿,吩咐“传”
白云飞坐在原地,秦宇忽然拉着他的手臂,对他“大侠,我们里面坐”
殿外
安子期恭立在御阶下,李晗看看他,笑着走上前“侯爷,陛下让您进去”
“有劳将军”
“不敢”
李晗行礼退走,安子期看着他欲言又止,片刻又放弃,提着袍子向殿内走去。
“微臣参见陛下”安子期行礼。
“安子期,你好大的能耐”声音在内殿传来,口气严厉“竟敢酗酒闹事!”
“陛下”安子期一抬头才发现人不在外殿。
“一日之内,朕收到数封弹劾你的奏折,安子期你的眼里可还有朕”秦宇坐在内殿呵斥一句。
单听声音皇帝陛下必是盛怒,可白云飞看着对面的人,秦宇看看他,仍勾起一抹贱兮兮的笑容。
“微臣有罪,陛下息怒··”安子期跪下。
“你当然有罪”秦宇断,更为严厉的“堂堂安定候,醉酒闹事,竟然还当街拔剑杀人,你知道京兆尹的奏折里都写了什么,他你恃宠而骄,朕包庇纵容,朕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秦宇摔了一个茶杯,冲着外殿怒声“立刻回府思过,朕不想看见你,滚!”
安子期跪在外殿,神色低沉,却没有听命,他看着内殿,下意识的咬咬唇,忽然起身“陛下,微臣有一事要问您?”他着向内殿走去。
“什么事?”内殿皇帝陛下的声音有些慌张。
安子期没有回答,脚步加快,秦宇听见外殿的脚步,心知不妙,一把抓住身旁的白云飞,用力推到一旁的床榻上,抬手开上面的幔帐。
珠帘响动,安子期大步迈进内殿,看见床帐里的两个人影忽然呆住。
“安子期!!”秦宇咬牙切齿的怒喝,背对着他“你竟敢··擅闯”
“微臣冒犯陛下”安子期赶紧后退出去。
“滚!!”
“是”安子期眉峰沉下,快步离去。
殿内安静下来,秦宇松了一口气,回神看向白云飞,大侠一双微冷的眸子盯着他,看的皇帝陛下心底发毛。
“云飞,那个··”
“还不松开我”白云飞声音压低,掩盖潜藏的波动。
“哦”秦宇赶紧松开手臂,坐到一旁,扯着一个谄媚的笑容“迫不得已”
白云飞神色忽的一冷,坐起来瞥着他,冷硬的“别笑了”
“····”皇帝陛下收起笑容,盯着地砖,无比听话。
“怎么回事?”白云飞气不一处来,站起来问“你奇奇怪怪的干什么?”
“呵呵,来话长,改日再”秦宇笑笑,站起来一边向外走一边“我还有不少奏折,晚些再去找你喝酒,顺便赔礼”
“等一下”
“嗯?”
秦宇停下疑惑的看着他,白云飞眉间轻皱,看着他许久开口问“为什么之前没将临公子送走?”
“你就想问这个?”秦宇微微皱眉。
白云飞点点头,秦宇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转身“因为之前不清醒,现在醒了!”
心口忽然一疼,白云飞似是明白了什么,冲他“秦宇,他可以陪着你”
“此事”秦宇微顿,背对着他眼神凌厉“只有朕能做主!”
皇宫
曲封辉斜倚在门口,脸上的嬉笑不见了,看着不远处的临晚风,难得一见的严肃。
临晚风手里握着那半块玉佩,低声问“你是来催我离开的?”
“那王八蛋既然如此绝情”曲封辉站到他面前,看着他“你又何必如此?我早过,何必呢?”
临晚风没有回答,手掌收紧“我要等他”
“干什么?”
“我要等他告诉我,为什么?”临晚风抬头继续“为什么突然这么对我?我不信他··”
“有什么不信的”曲封辉看着他略有些憔悴的脸颊,避过眼神“你不是听过福子的话,还不明白吗?兴许,他的心就是不在你这儿”
临晚风抿抿唇,低下头,许久坚定的“我不会走!”
曲封辉脸色一变,一动不动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崽子,我帮你”
殿内寂静了一刻,福子一瘸一拐的推门进来,看见抱膝坐在长榻上的临晚风,心里不忍,不过还是上前。
“临公子,宫门落锁前,您··必须离宫”
“还有多久?”
“还有几个时辰”福子勉强笑笑,上前一步“奴才来帮你收拾东西”
几个时辰··临晚风嘟囔一句,抬眉看他,轻轻的问“福公公,皇后··住在哪?”
“金华殿”
“我想去看看”临晚风忽然。
这···福子知道自己该回绝了,只是很难有人面对楚楚可怜的美人出拒绝,更何况这美人真的可怜。
“公子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