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依旧音信全无，春日暖洋洋，朱瑞处理好政务，没在紫禁城里待着，而是跟几个心腹出去骑马。

    距离京城内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围场，他翻身上马，感受到久违的畅快。

    打猎后，立即有随从过来递上帕子和水壶。

    他接过猛灌了一口，心腹瞧着他今日心情大好，胆子也比从前大了许多。

    上前恭维道：“瑞王爷宝刀不老，英雄不减当年。”

    朱瑞差点晕倒，他有那么老么，也不过三十余岁而已。

    男人三十而立正是魅力的巅峰，之后便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不过他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计较属下言辞上的得失。

    断断续续的想着心事，母后如今回来了，他要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至少要将坤宁宫布置一番罢，金屋藏娇，让她住得更舒适些。

    在外头颠沛流离，哪有在家里好。

    他想让她看见，跟着那个死太监没什么好结果，回到自己身边，才是最优的选择。

    他爱慕她，跟他想杀了她的儿子并不矛盾。

    在帝王家身不由己，试问为了利益，谁的爱不狭隘。

    心腹继续恭维：“可惜没能亲眼见过瑞王爷昔日在边关退敌时的情景，一定是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朱瑞依旧是淡然一笑，他去边关时，匈奴已经只剩强弩之末了，他并没有经历过战争，也不是十分怀念军旅生活。

    他更迷恋权力，而不是上战场杀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无可厚非。

    另一位心腹立即接上：“是啊，大铭有瑞王爷，实乃我等之幸。

    遥想昔日丘王叛乱，也是瑞王爷去退的兵。”

    朱瑞只是唇边带笑，遛完了马，准备打道回府了，许久未回王府，也该回去看看。

    心腹跟随左右，糖衣炮弹一句接一句：“难能可贵的是，王爷对王妃如此深情。

    据想给王爷献女人的，几乎要将王府的门槛踩破，然而都被王爷婉拒了。”

    朱瑞的心事，自然不足以为外人道也，只搪塞道：

    “皇上如今生死未卜，本王哪有心思操心自己的琐事。”

    这番措辞又引来一阵夸张的赞叹：“王爷勤政爱民，当为我等表率。”

    朱瑞忍着笑意，勤政爱民不是形容皇上的么？

    他没有反驳，欣然接受。

    从前对于大家的推举欲拒还迎，如今火候和时都差不多了，他也到了顺水推舟的阶段。

    从围场回到王府，穆朝曦有几日没看见他，思念得紧，请了安后过来替他更衣。

    “王爷可是有什么喜事？今日看起来容光焕发，颜如舜华。”

    因为王爷不大穿朝服，喜欢着私服，穆朝曦便只为他换了身居家衣裳，希望他待得舒坦点。

    纵然人靠衣裳马靠鞍，但瑞王爷如今势焰熏天，早不需要那身衣裳来证明什么。

    朱瑞站在铜镜前，没看身侧的女子，只是注视着自己的容颜，明知故问了句：

    “本王果真面如冠玉么？”

    穆朝曦微微惊讶，王爷什么时候关注起自己的容貌了？

    随即真诚的点了点头。

    先帝和被先帝见色起意的尤氏诞下的孩儿，强大的基因哪里会丑。

    朱瑞心情大好，女为悦己者容，也许男人跟女人都一样罢。

    汪烛得知师父跟太后回来的消息，心底五味杂陈。

    他们曾勇敢的去找寻自己的生活，如今再次被形势所逼，回到牢笼。

    到底是好还是坏？师父还能力王狂澜么？瑞王爷是否能够悬崖勒马？

    他猜不透，想得头痛，也想不明白。

    出门吩咐属下：“你带些人过去接应一下，免得太后在路上出什么事。”

    属下本来不欲告诉他实情，却又不得不：“您所有不知，瑞王爷如今替换了孟渊全部心腹，京城内外实在无可调用的人马了。”

    汪烛早知道司礼监从前不是保命符，只因为冯初在那，纵横捭阖，才能让司礼监一不二。

    如今的他，跟昔日的李有全有何区别？

    他没有过分自责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是在心底隐约感到气数已尽。

    他早被瑞王爷架空了所有权力，遮蔽了双眼，他的再长，瑞王爷不让他伸出去，也是徒劳。

    但不管怎样，他也不能坐以待毙，得为师父做最后一点事。

    出门想找韫夫人商议对策，才下了台阶，便听管家来回禀：

    “老爷，有人找您。”

    “何人？”汪烛不知道如今司礼监门前冷落鞍马稀，谁还愿意来同自己结交。

    巴结和雪中送炭都不可能，除非是趁乱过来耀武扬威亦或是踩一脚。

    “老爷，来人她叫青茄。”管家毕恭毕敬的答道。

    汪烛迟缓了脚步，往事蹁跹而来，他们从前一起在紫禁城里的日子，如今物是人非。

    “快请。”

    管家不敢耽搁，立即转身，却被他叫住了：

    “罢了，我自己去。”

    直到他出了汪府的大门口，看见青茄的身后背了一个布口袋，头发盘起来，从来精明伶俐的丫头，如今沦为平庸的妇人。

    二人久别重逢，汪烛险些没认出她来。

    她的目光呆滞而迟缓，望着街角的一处发呆，直到回过神来，四目相对，她笑中带泪，方才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进来。”他接过她肩上的包，领着她到前厅。

    青茄抿唇浅笑：“这是送给你的，都是家婆自己种的土特产，望您不要嫌弃。”

    汪烛心下一疼，原来两个人已经如此生分了么。

    她踹他腿的日子，仿佛就是昨天的事。

    汪烛没有推辞，也没有将包交给厮，而是往背上又颠了颠，背正之后，请她一块进屋。

    “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土特产？谢谢你，青茄。”

    进屋后，他才将包放下，给她倒了杯茶，又叫厮上点心。

    他坐在她对面，仔细端详她的面容，久违的熟悉感又回来了，起话来也亲切许多：

    “如今你怎地这样瘦了？”

    青茄未言语，到底嫁作人妇了，有些难为情，掖了掖鬓角的碎发，不好意思跟他直白的对视。

    汪烛的下一句话却将她惹哭了：“我听你后来嫁给了杨一，只可惜杨一”

    感谢“伯赏慕凝w”送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