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工具人庶长子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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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氏能嫁给成国公的嫡三子, 出身自然相当硬气。

    米父四十多岁便官居三品……当年以寒门才俊之身在二十出头中了进士,有才有貌的米父就让米氏外祖眼光独具地“榜下捉婿”了。

    需要明的是,米家的这个寒门称谓是相较于顶尖勋贵成国公府,累世公卿王氏这样的真豪门而言。

    细数一下米家的家底, 在米父发达前, 也要比如今的周家更为富裕。毕竟在封建时代, 想供得起儿孙启蒙读书, 家里起码是个富户或者地主。

    然而米父再厉害,凭米父和米家都不可能给米氏毫不犹豫出“我帮你”这样的底气,但米氏的外祖家安王府可以。

    安王今年都九十多了, 身子骨硬朗, 难得的是脑子不糊涂。

    老爷子当年在两件大事, 先帝诸王之乱以及皇帝登基之际, 不仅站对了还多少出了点儿力。所以安王府地位超然, 自是不用多。

    米氏她亲娘年纪不大, 却是皇帝和燕王的姑姑辈。

    作为老来女, 自备受她爹安王的疼爱。嫁给米父后, 先生了两个儿子,再生下米氏这个女儿——姑娘五官长开后, 外表像极了她外公安王。于是米氏跟她亲娘一样, 成了安王的心肝宝贝。

    话先帝和皇帝父子在平乱后励精图治, 如今亦是太平盛世, 但当年作乱的诸王仍有残余势力蠢蠢欲动,所以米氏身边有她外公安王亲自安排给她防身的两个人:一个负责“脏活累活”的管事,还有一个身怀绝技的暗卫。

    米氏虽然恋爱脑, 但也不至于毫无良知。

    刚刚得知丈夫并非公公成国公亲生子后,她内心也纠结过也挣扎过, 然而呆呆地看了英俊的丈夫好一会儿,再念起那粉团儿一样的女儿,她终究选择了“助纣为虐”。

    妻子愿意帮忙,卢琨心中大定。

    不过临近年底,各家都忙着过年处置庶务,等到那位负责“脏活累活”的管事领命,亲自到蔡州府探的时候,都是第二年的春末了。

    这会儿尚晖已然痊愈,去书院见过老师和同学,聚会过几次,便借口身体不曾完全恢复,先回家边读书边休养,今年乡试到时候再看——他清瘦的身材还是挺有服力的。

    他先后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善意劝解和安抚,更得了王家几个兄弟好一波迟疑的“青眼”:怎么大病一场更好看了几分?

    至于白姨娘依旧在家庙祈福念经,她叫天天不应见地地不灵了足足两个月……新年倒是在家过的,出了正月就又被送回家庙。

    她动用体己,让人带消息出去,偏偏求救无门:周父萧氏和尚晖一概装不知道,别白大爷夫妇,就是特地告过状的白二爷知道妹妹的遭遇后都一声没吭。

    周家的家庙不大,即使是冬天白姨娘在那儿也吃不了什么苦头,比她在娘家时的日子好过多了。

    反正这位出身安王府的管事来到蔡州府的时候,尚晖又回家猫着去了。管事在城里仔细探了一通,心里也有了数:强攻绝不可取,他不可能用安王府的腰牌哄点卫士来完成任务。

    蔡州府是整个中原仅次于京城的大城,周父不过是个乡绅,自家却在王家大宅和萧家大宅中间,而且周家明显养得起家丁……管着家丁的刚好是个解甲归田的精锐。

    这管事心明眼亮,经验丰富,一眼就瞧出来了。

    那……就只能智取。

    却这管事在蔡州府蹲了两个月,周铎出门居然一次都没等到过。

    而这段日子收买的人又没有一个能接触得到周家那一家五口……萧氏世家大族出身,管家管人自有章法,一时找不到好法子,他也无计可施。

    从京城过来快三个月,一点进展都没有。

    那位管事只能硬着头皮写信解释:向自己的主人米氏坦诚自己无能后,再告诉她缘何差事没有进展。

    米氏并非不讲道理,她收到信不免叹息:没有结果亦在意料之中。

    在告诉丈夫“一切交给她”之后,丈夫真就再也没过问过。她估计三郎和她都是一样地举棋不定:把人除掉好,但往后万一成国公知道真相又该当如何?一想到这里他俩全都犹豫了。

    米氏琢磨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定主意给那位管事回信:若是一时不能出手,就先盯住了他,想办法不要让他再科举,也不要让他出头。

    三天后,管事开新收到的回信,两个太阳穴一起“砰砰”地蹦着疼,心姑奶奶您得轻巧,可真看得起我。

    有一一,府试院试兴许还能试一试,用老王爷的名头起码能和知府提学官商量一二,但是周铎要参加的是乡试!在京城的乡试!

    别他这个管事办不到,句不敬的话,便是老王爷昏了头非要给主人出气,敢插手的话最轻最轻也得脱一层皮,赔上王府在陛下那儿的脸面和情分……

    他史书读得不多,却也记得每次科场舞弊,不管身份如何,主谋都必死无疑,从犯能流放都算侥幸。

    管事连着两三天辗转反侧睡不好觉,终于算自认无能之际,他见到了出门访友的尚晖。

    和老师友人来往也多通过书信,在家里连着猫了好几个月的尚晖终于静极思动了:眼见着要到京城乡试,再不出门吹吹风见见人刷刷存在感就不赶趟了。

    这天他坐着马车出门,喝茶会友——朋友们非常体谅他,不敢让他沾酒,在府城里久负盛名的茶楼门口下车,他缓步踏进门去。

    一楼大堂里坐着的茶客大多数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向了他,也包括得到消息等在这里,只想看看周铎是何方神圣的安王府管事。结果这一瞧,眼珠子差点没掉到鞋面上。

    他险些当场跪下,高呼一声“参见王爷”……这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燕王!

    这位管事颇有城府,可此时实在控制不住面部表情,思绪亦如脱缰的野马:这些年燕王深居简出,弄得好些年轻人都不曾见过他,但他作为老王爷的手下,远远地瞧见过燕王好几次。

    即使是现在,燕王的容貌他依旧能记忆犹新,原因无他……燕王是个绝色,虽然这话他绝对不敢对着燕王,毕竟他还没活够。

    管事此时心如擂鼓,再次瞧了这位好几眼,终于垂下头喝茶掩饰:得亏当初他慎重为先,没一上来就用什么下作阴狠的招数……

    燕王这些年为什么缠绵病榻,心情郁郁?不就是他和王妃坚信儿子是失散了,且一直没找到?

    这管事相信但凡出手必然会留下痕迹,他要是真莽撞了,燕王要是得知真相,别主人,老王爷也讨不到半点好。

    尚晖决定在这个世界轻易不会动用什么超凡技巧,但自带的“耳聪目明”他也犯不着主动关闭不是?

    随意扫上一眼,就知道这位表情扭曲目光闪烁的中年男子从何而来,又想做些什么,他不以为意,只对对方笑了笑,便跟着二上楼,奔着友人们订好的临街包间去了。

    被抓住了!

    那管事不敢对上尚晖的视线,却再一次心惊肉跳。这会儿他猛一仰脖,把杯子的茶水全灌进口中,而后抬脚就走:赶紧回京向老王爷报信儿去!

    他回到住处,跟同出于安王府的同僚和部下解释了几句,然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他行李还没包好,就收到了老王爷的密信,让他南下办件要紧的差事——追查牵涉进当年诸王之乱某位不甘失败的大人物下落。

    管事很是无奈,但王爷远比主人要紧,他领了差事就预备着南下,而他“惊人的发现”则写成了密信,也不让信鸽来送了,而是交给心腹,千叮咛万嘱咐地让他亲自带回京城安王府。

    来也巧,燕王和燕王妃在托梦之后,再次燃起“儿子尚在人世,找回儿子”的希望,但一时之间有没有靠谱的线索,便干脆派人沿着燕王妃当年逃难的路线“地毯式”地追查起来。

    这个朝代的内阁比较有意思,由两位宗室亲王,两位勋贵,两位大将,再加六位科举出身的文官,总共十二人组成

    燕王作为在内阁之中极有相当话语权的实权亲王,这么多年来都几乎无欲无求,而他一门心思要做点什么的时候……皇帝在得知自己这个哥哥的算后,别劝阻他,还要帮他一臂之力咧。

    所以那位带信回京的年轻心腹赶路赶到一半,已经察觉出哪里不对:作为那位管事的心腹,主人的算,以及赏识他的上峰,也就是那位管事的惊人发现,他都有所猜测,从而难免心虚。

    所以他就在一众往来的客商和行人之中显得比较特别,然后他就一点都不意外地让陛下的人按住了。

    这倒霉蛋儿哥倒是知道守口如瓶,而且他身上的密信是用暗语写成,看起来真的就是封普普通通的家信。

    他眼见着就要熬出头,而尚晖的乡试都已经放榜了:毫无争议的解元。

    必须得,在实力足够傲视群雄的时候,美姿容也是拉近彼此关系的利器,文人尤其是年轻举子,花痴起来不可觑。

    当然也不是没人不怀好意,只是在他们一起拜见座师,本次乡试主考官就盯着尚晖一直瞧,瞧到周围人都以目示意就差窃窃私语的时候,这位老大人直接把尚晖拉到自己身边,“你且坐着。”着又叫过心腹来低声吩咐了好一通才把人发走。

    尚晖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坦然又从容,实则内心正在遗憾:主考大人再近视眼,这会儿也认出来了。

    想想也是,到了皇帝钦命,一般都是六部侍郎级别的乡试主考官这儿,没见过燕王不知道燕王家里“破事儿”的几率实在是太了。

    哎,想“钻空子”考一次会试,怎么就这么难!

    之后在殿试现场让皇帝,也就是便宜叔叔认出来,这种狗血剧情也只能停留在想象里了。

    尚晖这次的座师其实是燕王妃的表哥,也能算是燕王的舅子……于是自被认出来,这位大人就堂而皇之地护犊子了起来,谢师宴上他整个人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在尚晖这个表外甥身上。

    谢师宴散了,尚晖的几个好朋友给他使眼色到眼睛都快抽筋,他只好上前安抚几句,就在这个时候燕王直接闯进门来。

    尚晖和燕王来了个四目相对,父子俩还没如何,几个好朋友先傻了:好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

    不瞒大家,这个故事曾经我想写长篇的。

    今天也有二更,就是二更依旧得明天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