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姚小姚
卫瑺尧盯着瑺菱吃了药又在耳边念叨着,瑺菱起初认认真真听着,可越听越不对劲,这不都刚才爹过一遍的话吗?只不过是用词遣句文绉绉些,听得让人直犯困。
“方才我在医药署煎药的时候,谭大夫告诉我那位姚姑娘总算是醒了。”夏日里蚊子多,瑺尧追着它们跑前前后后拍死了几只,等他回过头来才发现瑺菱困得直翻白眼。
“哥哥和你话呢你听没听到啊,怎么又犯困了,像只猪崽似的永远睡不够。”瑺尧嘴上埋怨着妹妹却拿起了一旁的扇子给瑺菱扇起风来,另一只也不闲着,从瓷罐里取了颗蜜饯拿给她吃。
“听到了听到了,那姚姑娘怎么样了?”
“她的刀伤伤在了要害,所幸谭大夫医术高超她也算是命大,若是伤口再深半寸怕是就没命了,现下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些,只是那刀刃被抹了毒,此毒想要全部清除要耗费不少时日,恐怕要三五个月。”
“毕竟她这一刀是为了哥哥挨得,等我好些了便去医药署看看她。”想起姚雾怜瑺菱又道:“这姐妹两也是命苦,好不容易团聚了偏偏还遇上于此一桩糟心事儿,姚家妹身子骨弱,也不知这几日在医药署照顾她姐姐可还吃得消?”
姚雾怜这几日一直在医药署最里间中照顾姚思思,鲜少迈出房门,救治姚思思的是邹月露,谭吟只定时送些吃食进去,旁的问题他也没有多问这问题当真是难住了瑺尧。
“这,我未曾过问。”瑺尧收回扇子瞄了眼妹妹见她隐隐有些担忧,道:“不然我现在回医药署看看?”
谭吟忙了一宿此刻终于可以停下歇息,刚在椅子上坐下没过一会儿就靠着椅背睡着了,瑺尧端着药碗回到了医药署,见伤兵与谭吟都进入了梦乡,怕吵醒众人他蹑蹑脚的走近最里间的独室,轻轻叩响了房门,“姚姑娘?听你醒了卫某无意打扰,前来看望,我家妹也挂念着令妹,还请行个方便,开门相见。”
屋内的人听了声音显然有些慌乱,忙脚乱不知忙活着什么,瑺尧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
“卫副将。”姚雾怜大大方方敞开了房门,依旧是初见时那副美人垂泪我见犹怜的样子,只可惜卫瑺尧没有他妹妹怜香惜玉的习惯,不吃这一套。若是瑺菱在,这泪眼朦胧的美人低头垂泪,她定是忍不住要为美人拭泪的。
瑺尧微微颔首,“姚姑娘,我家妹托我向你带声好,她有伤在身不能来探望,待她好些了就来看望你与你姐姐。”
姚雾怜抬了抬眸,眼里的吃惊显而易见,“不打紧的,指挥使有伤在身该是我去看望她才对。”
完姚雾怜后退了几步,请瑺尧进屋,他看了大敞的房门安心进了里间。
姚思思躺在榻上,脸色惨白双唇因为长时间未曾饮水而起了皮,瑺尧凑近了些,放轻了声音道:“多谢大姚姑娘救命之恩,卫某不胜感激。”
大姚?姚思思刚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只记得自己领了穆苍交代的任务混进军营中,记忆停留在卫瑺尧中了药自己替他挨了一刀后就中断了,一睁眼她已然到了军营中。
她定了定神将思绪收回,“卫副将救我于水火,为你挡刀我心甘情愿。”
姚雾怜将姚思思扶起端了杯水过来喂给她喝,“只是姐姐得罪了安乐窝,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若是日后他们找来”
“这你们尽管放心,安乐窝如今已被铲除,只剩下几十人,冯刀武丘也已被就地正法,留在这里安心养伤便是。”
“那真是太好了,我与长姐无依无靠角村又即将迁进城内,卫家军愿意暂时收留我们,我们也断然不会白吃白喝,我虽身单力薄可洗衣做饭还是做得来的。”姚雾怜脸上的愁绪散去,面上渐渐有了神采。
“眼下照顾好你姐姐便足够了,只是营中多是男子,恐有不便,不知二位能否适应?”
姚雾怜并未答话,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姚思思。
“无妨,我们姐妹两如今能有个安身之所已是不易,副将不必担心。”
“我会与谭大夫打个招呼,在伤养好之前你们就留在医药署,洗衣做饭这种活我们的士兵已有安排,不用劳烦你们。”
“劳烦副将了。”姚思思话锋一转,又道:“方才副将道安乐窝的众匪徒已被就地伏法,可否将此事详细些与我道来?”
“流寇在玉叟城祸乱多年,与卫家军积怨已久”
瑺尧喋喋不休的着,直到姚思思饥肠辘辘,肚子叫响发起了抗议他才止住了话题,一旁的姚雾怜许是累了,已然趴在桌边上睡着了。
瑺尧有些不好意思,看来他确实唠叨了些,不光是瑺菱听了直犯困,姚姑娘干脆直接去会周公了。
“抱歉,我话太多了,耽误了你们吃饭的时辰。”
“不会,我很喜欢听你话,以后你能常来给我讲讲吗?”
瑺尧神色和悦,只道了一个好字。
姜扇拎着食盒再次出现在瑺菱营帐前,他强摁下忐忑不安的心绪掀开了帐帘,此时只有瑺菱一人在帐中无聊的望着帐顶发呆,见姜扇来了她一时兴奋难掩,笑了笑道:“阿扇你来啦,我一个人呆着都快发霉了。”
姜扇顿了顿,随后十分矜持的嗯了一声。
瑺菱抽了抽鼻子,用力的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好香!是师娘煲的汤吗?”
将汤盅端了出来,在瑺菱紧盯不放的目光下他的抖了抖,下一刻便听瑺菱了句:“汤都洒了,好浪费啊。”
好家伙,原来看的根本不是他。姜扇脸色一沉后脑勺冲着瑺菱,动作的敷衍盛好了汤,微微侧过身往背后一伸,将碗递了过去。
艰难的向着塌边移动,努力伸长了胳膊最后还是连碗边都碰不到瑺菱叹了口气,撑着未受伤的那只胳膊坐了起来,抬着头问姜扇:“你到底还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姜扇不话,回过头将汤碗放在了塌边的矮桌上。
“我”
瑺菱接下来的话被姜扇一个利落的转身噎了回去,他背对着瑺菱而坐,依旧用后脑勺对着她。
瑺菱拿过矮桌上的汤碗,连喝了几口砸吧着嘴道:“你若是觉得难为情,那就当做我什么都没听到好了。”
“不行。”他可没有勇气再第二遍了,姜扇记得转过身来,眼神对上瑺菱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又飞快的移开。
“你这人真有意思,许你装作什么都没过,还不许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了?”
这回换做姜扇被这话噎住了,他无措的张了张嘴又实在不知道该些什么反驳,只得在瑺菱等待回答的眼神中涨红了脸。
逗弄得他慌张无措,瑺菱觉得有意思极了,不禁笑出了声,一连串的笑声打在姜扇脸上使得他脸涨得更红。
扯了扯衣角姜扇怨气十足的刺了句:“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
“我只是觉得有趣,原来阿扇的别扭是另有原因,我原以为你心里对我多有嫌弃又爱与我斗气,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我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瑺菱皱着眉正色道:“为何要这么贬低自己?我两自相识,若是有点什么男女之情也并不奇怪,我只是以为我这样不守规矩的女子是万万入不了你的眼的。你也知道,在玉叟城以外的整个平漓,多数人眼中的卫瑺菱只是个爱喊打喊杀的罗刹女,靠着她父亲的名号才得以有今日。”
“你觉得我会和他们一样?你问我要别扭到何时,那我问你,听了那些话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心中一跳瑺菱歪着头似是因为这陌生的感觉而苦恼,“不知,不解。”
少年时性子野只顾着打猎玩乐,母亲的突然离世使得她不得不背上仇恨,每日里除了报仇瑺菱从未想过其他的事。
姜扇不再躲避她的视线而是迎了上去,眼光灼热,“既是如此我便再一次。卫瑺菱,我早已对你心生爱慕,我喜欢的是你,将来要娶的也是你。我无法忍受只有每年的夏日才能与你相见,我们从未在春日里一同赏花,也不曾在秋日一起捡落叶,更没有会在寒冬里依偎在一起看雪景打雪仗,我想要四季有你相伴,年年岁岁有你相守,这一切我从未想过会是别人,只有你。”
瑺菱的脑海一片空白,所有的感知被这一番话席卷而空,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她只觉呼吸有些急促不知怎的再也无法在姜扇的目光下喘气,未受伤的在榻上胡乱摸索着,枕头成了救命稻草,她随一扔将上的枕头砸向姜扇,“酸死了,谁要嫁给你了。”
姜扇接下枕头抱在怀中,瑺菱显然已经乱了阵脚,慌乱中对上他那双眼,立即惊慌失措的移开躲进被子里。
不心扯到了背上的伤处,瑺菱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声音隔着被子朦胧的传出,姜扇嘴角无法抑制的上扬,“你什么,我听不清。”
“回去。”
姜扇故技重施,又道:“我真的听不清。”
瑺菱又气又羞,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叫你滚回去养伤。”
送走了卫瑺尧后姚家姐妹皆是沉默不语,姚思思整理着心绪,见一旁的雾怜还是那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她冷声讽道:“人都走了,还扮什么柔弱。”
姚雾怜不话,只是满脸委屈的看向姚思思。
“你们真是好狠的心,流寇绑走我也好尤一用刀伤我也好,竟是没有一个人与我一声的。我还傻呆呆的以为能与亲妹团聚是何等的好事,未曾想先被自己人算计了一通,还未与卫家军交上就受这么大的罪,若是我一个失策丢了性命,你们岂不是要重头再来过。”
“我什么都不知道,穆统领只叫我去迎接商队而后给卫家军报信,假若知道后面的计划我定是不肯的,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姐姐受罪。”姚雾怜低着头,不断绞着帕。
“什么都不知道?怕是这些年在玉叟城呆傻了,连自己羟人的身份都忘了。”姚思思又有些心灰意冷道:“罢了,区区一枚棋子又怎么有人在意。”
完她咳嗽不止,雾怜忙走过来为她舒气。
“这几日你与内应可有联络?”
姚雾怜顿了顿,摇头道:“你昏迷不醒我一直在医药署里照顾你,未曾走开。”
“被穆统领知道了定要受责罚,当初就不该让你卷进这计划,军营里举步维艰,我也保不了你万全。”
雾怜与思思确是亲生姐妹,只是雾怜幼时起便被带到了玉叟城外的角村,姚思思一直在羟国受训,姐妹两多年未见偶有书信往来,感情称不上淡薄可也没有多亲密。
姚思思心中恨铁不成钢,嫡亲的妹妹与她一同成了棋子可又是个指望不上的,还不如作为念想,留在家中。
“既然我醒了,那就尽快传消息给穆统领,我行动不便即使出去了也惹眼,这几日你多在营中走动走动,免得日后有人生疑。那卫瑺菱不是也受伤了吗,你多去看看她,顺便借此会将消息传出去。”
雾怜在一旁仔细听着,将姐姐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卫瑺菱那里我已有些交情,打明日起我就多去她营中走动,多打听些卫家军的事来。”
“你只需放灵些,别呆愣愣的被卫家军的人看出破绽来,卫瑺菱那里交给你了,其他的事不用你冒险插。”姚思思叹着气,腹部的伤口隐隐有些渗血,白色的里衣被染红,伤口的钝痛感让她猜到尤一在刀伤究竟抹了什么毒,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拳头,只盼着早些结束这种日子。
待我将卫家搅个天翻地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