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祥之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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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药师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自己亲手验证出来的结果,端水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欧阳克面色灰白,心情甚是沮丧,无话可。

    洪七公乐的哈哈直笑。欧阳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西毒的侄子,和一个比他十五岁不止的女娃娃比赛,竟然三败一平,输的一塌糊涂,这让他西毒颜面何存?

    黄药师亲手验证了结果,才不得不承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王道一的才能更加惊叹了,有心想向她讨教此种算数法门,但碍于自己长辈的身份,终究拉不下脸来不耻下问。

    黄药师道:“王友,你很好。老夫便将女儿许给你,如何?”

    黄蓉听了这话,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扑到父亲怀中,欢声道:“爹爹,你真好!”

    王道一今日本来只是想阻止欧阳克的求亲的,却没想到黄药师竟会将女儿就这样许给了自己,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喜悦,但一瞬之后,却又想到了现下自己的身份,喜悦之情登时被冲散了。

    她看着欢欣的黄蓉父女二人,知道自己此时只要轻轻点个头,就能得到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了,可是,不行啊……

    王道一垂了垂眸子,沉思片刻,还是道:“黄岛主厚爱,晚辈荣幸之至。但是这许亲之事……现在……还不行。”

    这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黄药师本以为女儿早已与她两情相悦了,万万没想到王道一会拒绝!

    他一气之下只听到王道一了“不行”二字,其他全没注意,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怎么?你是闲老夫的女儿配不上你吗?!”

    黄蓉的喜悦之情在听到王道一的回答后也霎时熄灭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道一,颤声道:“道一,你……你不愿娶我吗?”一语方毕,眼中已有泪光闪烁。

    王道一见她这样,心疼不已,忙道:“不是的,我怎会不愿。”

    洪七公叫道:“傻孩子,那你在想什么呀!”

    王道一头一次不满于自己寡言的性子,望向黄蓉父女,连忙解释道:“黄岛主,晚辈没不行,只是……现在还不行。晚辈现下还是全真派的道士,教中戒律,不可以婚嫁的,否则就是破戒了。……晚辈的想法是,待晚辈先回去请求掌门师兄赐晚辈还俗,然后方可来谈这婚嫁之事。”

    黄药师听她这般,脸色更难堪了,冷冷道:“哼!我生平最讨厌这些个繁文缛节,礼教规矩,最恨的就是仁义礼法,最恶的是圣贤节烈!这些都是欺骗愚夫愚妇的东西,天下人世世代代入其彀中,还是懵然不觉,真是可怜亦复可笑!

    老夫原以为你和旁人有所不同,现下看来,你和那些俗人没什么两样!我只一遍,你今日答应了这许婚便好,若是今日不答应,那就以后都别再见我女儿了!也不许你再踏入我桃花岛一步!”

    这人怎么如此偏激!

    王道一觉得他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不仅冲动偏激,还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都快。

    但她也知道黄药师是真的到做到,现在她要是不答应,也许今后都见不到蓉儿了。

    王道一心里罕见的着急起来,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分,朗声道:“黄岛主未免太不讲理了!

    我自五岁起便拜在先师重阳真人门下,出家作了全真教的道士。我的命是先师所救,我的名字是先师所起,我这一身的武艺和学识也都是由先师指点教导才有今日之成的,先师于我而言,就如再生父母一般,他养我教我,不是双亲却胜似双亲!

    如今我若未还俗就谈婚论嫁,那就是大大的破了本门戒律。先师创立了这全真教,他的亲传弟子却做出破戒这等事来,那我先师的声名何存?

    全真教的声名又何存?

    有朝一日我身死之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先师?

    再者,我又没不答应你,只是稍缓一些时日而已,黄岛主你又何苦逼我?”

    她一激动,连谦称敬称也不用了,直接我来我去,你来你去的。

    王道一了这么一大通,没想到黄药师丝毫不为所动,眼含不屑,仍是冷冷道:“你找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还不是为礼法所拘!”

    王道一气急,踏上前一步,凛然道:

    “你此言差矣!

    不,简直是大错特错!

    尊师重道乃大节所在,并非礼法!

    我王道一可以对不起任何人,甚至可以对不起全天下,唯独不能对不起先师重阳子!”

    一言甫毕,半空中突然了个巨响的霹雳,众人心里都是一震。也不知是被这贯耳的雷声所震,还是被王道一的话语所震。

    黄药师何时这样被人顶撞过,顿时大怒,猛地举起手掌就要拍下去,黄蓉见状,大惊,飞身过去,心想这一掌要是拍下去,王道一哪还有命在?

    洪七公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忙起身去救。

    但王道一就站在黄药师跟前,别人就是再快也已相救不及。

    眼见着那一掌就要拍下去,却见黄药师的手忽然顿住了,随后又缓缓放下,哈哈大笑几声,道:“好!有胆量,有骨气。我黄老邪和你师父尚且是平辈之交,我岂能跟你道士一般见识?”

    黄蓉见王道一无恙,悬着的心登时放松,许是刚才太过紧张,受惊过度,现下一放松下来,竟然双腿无力,一下子给软倒了。刚从鬼门关饶了一圈回来的王道一还没回过神来,余光见黄蓉在身侧软倒,立马清醒过来,伸出手去一把扶住了她。

    王道一转头看向黄药师,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黄药师面色已缓,道:“好,我就答应你,你自去找你们掌教还俗,之后再来桃花岛见我。”

    黄药师成名以来,不论黑道白道的人物,哪一个敢当面有丝毫冒犯?给王道一如此放肆的斥责,那是他近数十年来从未遇过之事。年纪居然如此倔强,实是大出意料之外,他想这道士骨头硬、胆子大,倒与自己少年时候的性子相似,不禁起了相惜之意。况且王道一句句豪情,宁死也不肯做出对不起恩师的事情,就凭她这副重情重义的侠气来,还真是很合自己脾胃,愤怒便一下子转为赞许了。

    王道一没想到黄药师竟会突然妥协,诧异的想到:“这幅阴晴不定的脾性,当真是古怪的紧。不过黄药师这人的性子,只可与他论交情,不可与他讲道理。人家跟他讲交情,他是肯听的,但要跟他道理,他却是最厌憎的了。方才我苦口婆心的了一大通道理,他很是不屑,但我后来起和先师的恩情来,他反而听进去了。哎,我这次算是情急之下歪正着了。”

    想到此处,王道一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前辈体谅。”

    黄药师微一点头,算是答允,又转身对欧阳克道:“欧阳贤侄,方才赛前老夫已经言明了,现下你可以选一门老夫的技艺来学。只是令叔武功妙绝天下,旁人望尘莫及,你是家传的武学,不必求诸外人的了。至于左道旁门之学,老朽差幸尚有一日之长。贤侄若是不嫌鄙陋,但教老朽会的,定必倾囊相授。”

    欧阳克心想:“我来桃花岛就是要娶黄姑娘的,谁愿意费脑子学你那些东西。”便道:“侄脑筋鲁钝,哪里还敢劳烦黄岛主,就不多叨扰了。”

    黄药师听他这么,心中多少有些鄙夷他不思进取,但也乐得省事,道:“如此,便算了吧。”

    旁边的王道一却忽然道:“黄岛主,欧阳兄既然不愿学,那可否……把这个机会让给晚辈?”

    黄药师饶有兴致的问道:“哦?你想学什么,来听听。”

    好学的孩子就是讨喜。

    王道一道:“晚辈素来心仪黄岛主的五行奇门之术,实乃神往之至,想求黄岛主恩赐教导。”

    黄药师沉吟不答,心中好生为难,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学问,除了尽通先贤所学之外,尚有不少独特的创见,发前人之所未发,端的非同可,连亲生女儿尚未尽数传授,岂能传诸外人?但若不应,未免有失风度,只得道:“奇门之术,包罗甚广,你要学哪一门?”

    王道一道:“晚辈见桃花岛上道路盘旋,花树繁复,半月下来,心中已是仰慕之极。便想学这中间的生克变化之道。”

    黄药师面有犹豫,这桃花岛花了他半生心血,岛上布置何等奥妙,外敌不敢入侵,全仗于此,怎愿轻易割爱以授旁人?

    王道一怎会不知黄药师在想什么,便接着道:“如能得黄老前辈赐教这奇门之术,晚辈愿以微积分学相酬。”

    黄药师博古通今,却也没听过这名词,问道:“何为微积分学?”

    王道一正待回答,黄蓉插口道:“啊,是不是你方才算浮标的那个法子?”

    王道一道:“正是。这微积分学所含甚广,其体系与现在的数学完全不同,大体上包含微分学与积分学两部分,还要辅以极限和函数的思想。用这门学问算一个浮标的容积是再简单不过的了,若是掌握到高深之处,其繁复变化之妙实不亚于奇门之术。”

    黄药师本就对王道一能算出浮标装水量而感到好奇,奈何身为长辈,拉不下脸来讨教,现在听王道一这么一,对这门名叫“微积分学”的学问更是向往,略加权衡一下,将玉箫在腰间中一插,便道:“你随我来。”

    王道一和黄蓉随黄药师而去,其余人在亭中吃茶,品点,稍候片刻。

    曲曲折折的转出竹林,眼前出现一大片荷塘。塘中白莲盛放,清香阵阵,莲叶田田,一条石堤穿过荷塘中央。

    黄药师踏过堤,将两人领入一座精舍。那屋子全是以松树搭成,屋外攀满了青藤。此时虽当炎夏,但王道一一见到这间屋子,就突感一阵清凉。

    黄药师将两人带入书房,哑仆送上茶来。那茶颜色碧绿,入口凉沁心脾。

    王道一暗赞道:“此间真是避暑胜地,人间仙境。”

    黄药师伸手在桌边一按,西边壁上挂着的一幅淡墨山水忽地徐徐升起,露出一道暗门。他走过去揭开门,取出一卷卷轴,捧在手中轻轻抚摸了几下,似是很珍惜,他对王道一道:“这是桃花岛的总图,岛上所有五行生克、阴阳八卦的变化,全记在内,你拿去好好研习吧。”

    王道一目露欣喜,赶忙伸手去接。黄药师忽道:“且慢!”王道一一怔,双手又缩了回去。

    黄药师道:“你拿了这图,图中一切,只许心记,不得另行抄录印摹。三月之后便即还回。”

    王道一有些为难,心道:“我这智力又不及你们黄家人,一个比一个人精,只给我三个月,怎么可能学得透彻?”但她又想到这是黄药师的半生心血,能传给她研习三个月已是大大的恩惠了,这么做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便当即答应下来:“晚辈谨记。”随后双手接过。

    王道一道:“黄岛主,那微积分的学问,都还在晚辈脑子里,请容我先把它编写成书册,三月之后,还图之日,晚辈定当同期奉上。”

    黄药师“嗯”一声,三人便出了书房。按照原路返回,黄药师仍是走在前面,王道一和黄蓉落后一步,王道一捧着手中沉甸甸的卷轴,心里盘算着怎么用三个月的时间学到这里面更多的东西。

    黄蓉伸手牵住王道一的手,两人停顿下来,待黄药师又走远七八步,黄蓉附在王道一耳边轻声道:“你也不用发愁,不是还有我吗?”

    王道一怔了一瞬,恍然,心道:“是了,蓉儿自是对桃花岛的布置结构了如指掌的,有她指点,我必能学的快上不少。”当下冲黄蓉笑了笑,心里放心不少。

    黄蓉见着王道一的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轻叹一声,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王道一见她摇头,不解的问道:“为何摇头?”

    黄蓉心中叹道:“我这道长啊,平日里的事通透的紧,怎么一到这种事上就不开窍了呢?我的本意是想待我嫁了你之后,整个桃花岛都是你的,又何况这一卷图?可却叫你理解成了这个意思……哎……”

    黄蓉没有把这些出来,只是浅浅一笑,携了王道一的手快走两步跟上黄药师。

    三人回到积翠亭,王道一和洪七公欲拜别黄药师,黄蓉正待跟上,黄药师却道:“王友自去吧,蓉儿就别跟着了。”

    黄蓉惊道:“爹爹!”

    黄药师想着王道一此去一定是回全真教,他本身就不喜全真七子那群迂腐的牛鼻子道士,女儿要是跟着去了,不免会受了欺负,因此想留黄蓉在岛上。看着女儿这副惊慌的样子,黄药师的醋意又翻上来了,颇为妒忌的瞪了王道一一眼,沉声道:“怎么啦,嫌弃老父,不愿再陪着爹爹了?”

    黄蓉嗫嚅道:“哪有的事,只是……”

    黄药师断道:“没有只是,你就与我一起在岛上等着!”

    黄蓉还要再争辩,王道一插口道:“蓉儿,你就和黄岛主待在岛上吧,我去找过了掌门师兄就回来。外面那么危险,你还是待在岛上的好。”

    王道一想着丘处机等人都不大喜欢黄蓉,要是黄蓉跟自己一起去,不免又要受气,因此还是待在桃花岛的好。

    黄蓉攥着王道一的袖摆,呐呐道:“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的。”

    王道一微微一笑,温声道:“我去重阳宫来回也不过一个月而已,你且安心等着,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蓉儿,你也很久没陪黄岛主了,你不是之前都想爹爹了吗?况且外面又那么危险。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在这段时间好好陪着黄岛主,好不好?”

    黄蓉心里不舍,但还是闷声了句:“好。”

    黄蓉转过身来,取出那只藏有“通犀地龙丸”的盒,递给欧阳锋道:“欧阳伯伯,这是辟毒奇宝,侄女不敢拜领。”

    欧阳锋心想:“此物落在黄老邪手中,他对我的奇毒便少了一层顾忌。虽然送出的物事又再收回,未免气,却也顾不得了。”于是接过收起。

    欧阳克看着黄蓉和王道一两人一应一和的,心里又气又妒,实在想不通黄蓉怎么就会看上一个女子。

    黄药师见状,心里的醋坛子早就翻一片,浑身冒酸水,冷冷道:“好啊,还真是女大不中留。爹爹十句也比不得她上一句管用,是不是?”转头就向王道一下了逐客令:“时间也不早了,岛上就不留你们了,我命人将你师叔放出来,你们现在就走吧。”

    王道一知他心中别扭有气,也不多言,和洪七公一道离开了。欧阳锋叔侄也向黄药师辞行。

    黄药师和黄蓉送一行人来到海边,只见港湾中大大的停泊着六七艘船,周伯通已被哑仆领着等在岸上。

    欧阳锋道:“药兄,你不必另派船只送七兄出岛,请他们乘坐弟的船去便了。”

    欧阳锋取出一管木笛,吹了几声,过不多时,林中异声大作。桃花岛上两名哑仆领了白驼山的蛇奴驱赶蛇群出来,顺着几条跳板,一排排的游入大船底舱。

    周伯通叫道:“我不坐西毒的船,我怕蛇!”

    黄药师微微一笑,道:“那好吧,你坐那艘船吧。”向一艘船一指。

    周伯通摇摇头,指着旁边一艘大船道:“我不坐船,我要坐那边那艘大船。”

    黄药师脸色微变,道:“伯通,这船坏了没修好,坐不得的。”众人瞧那船船尾高耸,形相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却是新造好的,哪有丝毫破损之象?

    王道一见着这船,微微有些不祥的预感,她依稀记得书里面好像写过黄药师的这艘华丽的大船好像最后沉了,但具体如何,已经记不清了。

    周伯通执拗道:“我非坐那艘新船不可!黄老邪,你干吗这样气?”

    黄药师道:“这船不吉利,坐了的人非病即灾,是以停泊在这里向来不用的。我哪里是气了?你若不信,我马上把船烧了给你看。”做了几个手势,四名哑仆点燃了柴片,奔过去就要烧船。

    周伯通往地下一坐,放声大哭。众人见他如此,都是一怔,只有王道一知道他这是孩子脾气又犯了。走上去劝道:“周大哥,黄岛主既如此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别闹了,咱们还是去坐那的吧。”

    周伯通满地滚,哭叫道:“我要坐新船,我要坐新船!”

    黄蓉奔上前去,阻住四名哑仆。

    欧阳克斜眼相望,只见日光淡淡的照在黄蓉脸颊之上,真是艳如春花,不禁看得痴了。但随即见她的眼光一直眷恋不舍的望着王道一,脉脉之意,一见而知,不禁怒气勃发,心下暗暗立誓:“总有一日,非杀了这道士不可。”

    洪七公不以为意的笑道:“药兄,老叫化一生不吉利,就陪老顽童坐坐这艘凶船,咱们来个以毒攻毒,斗它一斗,瞧是老叫化的晦气重些呢,还是你这艘凶船厉害。”着伸手扶起周伯通,道:“伯通,我陪你坐新船。黄老邪古怪最多,咱哥儿俩可不上他的当。”

    周伯通大喜,道:“老叫化,你人真好,咱俩拜个把子。”

    洪七公尚未回答,王道一好笑道:“周大哥,你和我已结拜了,七公和师父都是平辈论交的,我看你还是别乱拜了。”

    周伯通笑道:“那有什么关系?黄老邪若是肯给我坐新船,我心里一乐,也跟他拜个把子。”

    黄蓉笑道:“那我呢?”

    周伯通忙道:“我不上女娃子的当。美貌的女人,多见一次便倒一分霉。”勾住洪七公的手臂,就往那艘新船走去。

    黄药师快步抢在两人前面,伸开双手拦住,到:“黄某不敢相欺,坐这艘船实在凶多吉少。两位实不必甘冒奇险。只是此中原由,不便明言。”

    洪七公哈哈笑道:“你已一再有言在先,老叫化若是晕船归天,仍是赞你药兄够朋友。”他虽行事话十分滑稽,内心却颇精明,见黄药师三番两次的阻止,知道船上必有蹊跷,周伯通坚持要坐,眼见拗他不得,若是真有奇变,他孤掌难鸣,只怕应付不来,是以决意陪他同乘。

    王道一见周伯通如此执意,也与洪七公一般想法,终究不能让周伯通孤身犯险,也随他上了那艘船。

    黄药师为人本就喜怒无常,见自己苦口婆心的劝了这么久,周伯通都不为所动,当真是气煞他也,索性心里一横,哼道:“你们要坐便坐!出事可不赖我!”一拂袖,拉起女儿,运起轻功,转瞬就不见了。

    他身法极快,黄蓉连道别都没机会就已被父亲牵着纵出数丈外,顷刻间没入了林中。王道一只听到黄蓉唤了一句模糊的“道一……”从密林深处传来,之后就杳无声息了。

    她望着黄蓉的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三个月的朝夕相处,甫一分开,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周伯通笑道:“八,咱们上船去。瞧这一艘死船,能把咱们三个活人怎生奈何了?”着左手牵着洪七公,右手牵着王道一,奔上新船,向船夫做了个手势。众船夫起锚扬帆,乘着南风驶出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