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虞之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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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康见到师父丘处机,顿时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此时狭路相逢,无处可避,只得跪下磕头。支支吾吾道:“弟子……弟子……”

    丘处机身旁还站着数人,却是丹阳子马钰、玉阳子王处一、清净散人孙不二。王道一四个月没回师门,现下见到几位师兄师姐,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喜慰,凑在孔前想看个究竟。

    只见丘处机皱眉道:“你怎的?话莫要吞吞吐吐!”

    杨康灵机一动,扯谎道:“弟子是来给郭世兄报仇的。”

    丘处机与众人都大惊,问道:“你什么?”

    杨康面露悲色,道:“郭世兄给人害死啦!”

    丘处机厉声道:“郭靖是谁害死的,快!”

    杨康寻思:“该嫁祸于谁好呢?”心下一时盘算未定,忽然想起:“我且个厉害人物,让师父去寻他,自行送了性命,那就永无后患。”于是恨恨的道:“是桃花岛黄岛主害死的。”

    丘处机众人都敢惊讶,但一想到江南六怪和黄药师徒弟梅超风的过节,便觉得黄药师杀了他们的徒弟也算理所当然,有这种可能。

    丘处机等人心下伤感,马钰叹道:“师妹还未寻到,江南六侠的徒弟又惨遭毒手,哎!可惜!” 他曾在大漠传过郭靖全真派内功心法,对郭靖的为人甚是欣赏。少年早夭,总是一件令人神伤之事。

    王处一道:“也不知师妹现下如何了,我等寻了这许久都未找到。”

    孙不二也道:“她自幼长在教中,不懂江湖险恶,只盼她别出什么事才好。”

    密室里的王、黄二人大为惊讶,万料不到全真七子此次齐出动竟是为了寻王道一。

    原来王道一当日离开归云庄后,江南六怪有感于她前一天的挺身而出的侠义行为,想着王道一此次为了他们得罪了黄药师,日后只怕凶多吉少,要知道五绝之一的东邪可不是能随便得罪的起的。

    六侠定主意,前去全真派报信,把事情的前后始末都告诉给了全真七子,请七子出面照拂。全真七子均没想到王道一竟然一出山门没多久就和黄药师结了梁子,那还了得?于是纷纷出动四下听寻找王道一的下落,只盼她能平安,结果七人找了大半个月却杳无音信。

    这几天,七子中刚好有人在临安一带见到了黄药师的身影,便发信号召集七子共同在临安汇集,想着在黄药师处或许能听到更多消息,若是听不到,也由七子出面和黄药师协商一番,化解了师妹和他之间的矛盾也好。

    几人正商量间,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其后又是两人轻声呼叫,声音虽低,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三般声音在村外兜了个圈子,倏忽又各远去。

    马钰喜道:“那笑声似是周师叔所发!”只听得村东三声齐啸,渐啸渐远。

    孙不二听了一阵,也道:“三位师哥追下去了。”

    王处一道:“听那两声低呼,那两人似乎是在追逐周师叔。”

    马钰心中隐然有忧,道:“那二人功夫不在周师叔之下,不知是何方高人?周师叔以一敌二,只怕……”着缓缓摇头。全真四子侧耳听了半晌,声息全无,知道这些人早已奔出数里之外,再也追赶不上。

    孙不二道:“有谭师哥等三个赶去相助,周师叔便不怕落单了。”

    丘处机道:“就只怕他们追不上。周师叔若知咱们在此,跑进村来那就好了。”

    黄蓉听他们胡乱猜测,心中暗自好笑:“我爹爹和老毒物只是和老顽童比赛脚力,又不是架。若真架,你们这几个老道上去相帮,又岂是我爹爹和老毒物的对手?”

    杨康忽见壁橱旁有一根碧绿的竹棒,便过去捡了起来,好奇这是个什么宝贝。

    黄蓉见杨康拿了狗棒,轻声惊道:“糟啦!我前些天戏弄侯通海的时候把竹棒给掉外面啦。”

    王道一亦是脸有忧色,狗棒是丐帮帮主信物,被杨康这厮误拣了去,只怕不是好事。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王道一正思量间,忽听到两个乞丐唱着“莲花落”的调子向这边来,听声音,似是快要进门了。

    果然,不一会儿,只见两个乞丐踏进店门,目光始终不离杨康手中的竹棒,互相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走到杨康跟前,双手交胸,躬身行礼。

    黄蓉认得出来那是丐帮弟子参见帮主才用的礼节,帮中有令,丐帮弟子见狗棒如见帮主,他们是在向狗棒行礼。

    马钰、丘处机等人见了两丐的步履身法,就知武功不弱,又见每人背上部负着八只麻袋,知这二人是丐帮中的八袋弟子,辈份甚高,但他们为何对杨康如此恭敬,却是大为不解。

    其中一个乞丐道:“听弟兄们,有人在临安城内见到帮主的法杖,我们四下探访,幸喜在此得见,却不知帮主现下在何处乞讨?”

    杨康虽然拿棒在手,但对竹棒来历却全然不晓,听了这乞丐的话,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随口“嗯”了几声。

    丐帮中规矩,见了狗棒如见帮主本人,二丐见杨康不加理睬,料想事情机密,神色更是恭谨。

    另一个乞丐道:“岳州之会,时日已甚紧迫,东路简长老已于七日前动身西去。”

    杨康越听越糊涂。

    那前一个乞丐道:“弟子为了寻访帮主法杖,耽搁了时日,现下立即就要赶路。尊驾如也今日上道,就由弟子们沿途陪伴服侍好了。”

    杨康心中暗暗称奇,他本想尽早甩脱了师父,也不管二丐些什么,既有此机会,便向马钰、丘处机等拜倒,道:“弟子身有要事,不能随侍师尊,伏乞恕罪。”

    马钰等皆以为他与丐帮必有重大关连,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会,帮主洪七公是与先师王真人齐名的高人,自是不能拦阻。当着二丐之面,不便细问,便答允了。

    二丐对全真七子本就仰慕,知他们是杨康师父,更是谦抑,口口声声自称晚辈。

    杨康和二丐与马钰等行礼道别,出门而去。

    王道一和黄蓉二人在密室里看的哭笑不得。这全真七子和丐帮弟子统统被杨康给耍了,而杨康其实也是个并不知晓什么的糊涂虫,整场交际,根本没一个人知道实情,一群人还行礼的行礼,客套的客套,攀交情的攀交情,的好不火热,这件事还当真是可气亦复可笑。

    当晚马钰等就在店堂中宿歇,等候谭处端等三人回来。可是第二天整日之中全无音讯,四人都是心下焦急,直到午夜,方听得村外一声长啸。孙不二道:“郝师哥回来啦!”过不多时,门口人影闪动,郝大通飘然进来。

    丘处机最是性急,问道:“周师叔怎样啦?他是跟人闹着玩呢,还是当真动手?”

    郝大通摇头道:“来惭愧,弟功夫浅薄,只追得七八里就不见了周师叔他们的影踪。谭师哥与刘师哥在弟之前。弟无能,接连找了一日一夜,全无端倪。”

    马钰点头道:“郝师弟辛苦了,坐下歇歇。”

    到这时王道一行功已五日五夜,身上伤势已好了一大半。

    第六日午夜申牌时分,村东啸声响起。丘处机道:“刘师弟回来了。”待得片刻,只见刘处玄陪着一个白须白发的老头走进店来,那老头手里挥着一柄大蒲扇,边笑边谈的进店,见到全真五子只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毫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只听刘处玄道:“这位是铁掌水上飘裘老前辈,咱们今日有幸拜见,真是缘法。”

    黄蓉听了,险些笑出声来,用手肘在王道一身上轻轻一撞。王道一也觉好笑。两人都想:“且看这老家伙又如何骗人。”

    马钰、丘处机等都久闻裘千仞的大名,登时肃然起敬,言语中对他十分恭谨。“裘千仞”却又开始信口胡吹。到后来,丘处机问起是否曾见到他们师叔周伯通。裘千仞道:“老顽童吗?他早给黄药师杀了。”

    众人大吃一惊。刘处玄道:“不会吧?晚辈前日还见到周师叔,只是他奔跑十分迅速,没追赶得上。”

    裘千仞一呆,笑而不答,心中盘算如何圆谎。丘处机抢着问道:“刘师弟,你可瞧见追赶师叔的那二人是何等样人?”

    刘处玄道:“一个穿白袍,另一个穿青布长袍。他们奔得好快。”

    裘千仞在归云庄上见过黄药师,立即接口道:“对,杀死老顽童的,就是这个穿青布长袍的黄药师了。别人又哪有这等本事?我要上前劝阻,可惜已迟了一步。唉,老顽童可死得真惨!”

    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在武林中名声甚响,乃是大有身分的前辈高人,全真六子哪想到他是信口开河,霎时间人人悲愤异常。丘处机把店中木桌拍成震天价响,又把黄药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黄蓉在隔室听得恼怒异常,裘千仞造谣固然可恨,但丘处机也不该这般骂她爹爹。

    刘处玄道:“谭师哥脚程比我快,或能得见师叔被害的情景。”

    孙不二道:“谭师哥到这时还不回来,别也已遭了老贼的……”到这里,容色凄惨,住口不语了。

    丘处机拔剑而起,叫道:“咱们快去救人报仇!”

    那假裘千仞怕谎言被揭穿,立刻寻了个由头走了。

    王道一在密室里面听得暗暗心惊,但苦于现在还不能出去明真相,只能干着急。

    黄蓉见她模样,道:“还有最后一日夜,你答应要听我的话。”

    王道一眼睛离开孔,笑道:“我哪一次不听你的话了?”

    黄蓉微微一笑,两人继续运功。

    只听马钰道:“黄药师武功盖世,咱们几个这么直接找上去,非但周师叔的仇报不了,我们也是有去无回,为今之计,只得等谭师弟回来再作计较。”

    其余五子也觉马钰之言最为可行,便坐在屋里坐等着。

    这一日中全真六子坐立不宁,茶饭无心,直守到初七午夜,只听村北隐隐有人呼啸,一前一后,倏忽间到了店外。马钰等六人原本盘膝坐在稻草上吐纳练气,听了啸声,一齐跃起。马钰道:“听声音是敌人追逐谭师弟而来。各位师弟,心注意了。”

    这一晚是王道一练功疗伤的最后一夜,这七日七夜之中,他不但已将内伤逐步解去,外伤创口起始愈口,而且与黄蓉两人的内功也都已有了进益。这最后几个时辰正是她功行圆满的重大关键。

    只听丘处机道:“来的若是黄药师,待弟先问上一问。”

    马钰道:“还是我来问,丘师弟先勿话。”

    丘处机急道:“黄老邪与先师齐名,咱七兄弟中只王师弟在华山绝顶见过他一面。弟对他是久仰的了,早想见见,又不是去跟他厮,大师哥何必拦阻?”

    马钰道:“素闻黄药师性子古怪,你又是霹雳火爆的脾气,你来和他,不到两句半恐怕就要起来了,多半没有好事。还是我来问吧。”

    黄蓉听到马钰的话,大为担忧:“来的若是爹爹,全真七子势必与他动手,我又不能出去言明真相。七子死活原不关我事,只是道一与他们渊源甚深,情若兄妹,若是真出了什么变故,她必不会袖手不救。但她若挺身而出,不但全功尽弃,性命也自难保。”

    她忙在王道一耳边悄声道:“道一,你务必答应我,不论有何重大事端,千万不可出去。”

    王道一神色复杂,没答应,也没不答应,黄蓉还待再什么,只听啸声已来到门外,谭处端回来了。

    紧接着只听马钰大喝一声:“布天罡北斗阵!”

    他是想先布好阵型,到时若是真要斗,也不用来不及。

    王道一听到“天罡北斗”四字,心中一凛,暗想:“这‘天罡北斗阵’何其厉害,我自是见识过。若来的是其他人,师兄师姐们应该会赢。若来的是黄药师,只怕会个平手。成平手固然不错,但高手过招,招招都危险之极,两方中难免不会有人受伤。”

    这事原本就是由裘千丈信口开河造下的误会,她既不希望黄药师受伤,也不希望自己的师兄师姐们受伤。

    她忙凑到孔中去看,只听得砰的一声,大门被震开,一个身穿青布长袍的男子立在门口,正是黄药师!

    王道一心下叹了口气,暗想道:“黄药师向来不屑解释,师兄问也白问,看来此战在所难免。”

    忽听得门口又有一人道:“药兄,是你先出手呢,还是让兄弟先试试?”

    王道一一惊,这正是欧阳锋的声音。

    七子闻声也齐感惊讶,向门口望去,只见门边多出一人,现下是两人一人青衫一人白衣,并肩而立,正是那晚追赶周伯通的二人。全真七子齐声低啸,站了起来。

    黄药师一眼扫过七子阵型,冷笑道:“好哇,七个杂毛合力摆阵对付我来啦。你们把我引到这里是何目的?”

    马钰拱手道:“黄岛主,听闻你害了我们周师叔,是有这回事吗?”

    黄药师奇道:“你我杀了伯通?”

    马钰道:“前两日裘千仞裘前辈是他亲眼所见,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黄药师听过这话便知自己是被人诬陷了,但他一向自负极端,不屑辩解,偏过了头,冷哼一声,再不话。

    七子不知他为何突然这般行事,但是见他偏头不语,大有默认的意思,丘处机大声道:“黄前辈这是默认了吗?”

    黄药师冷冷道:“认又怎样,不认又怎样?那周伯通要当真是我杀的,你们七个臭道士又能奈我何?”

    这话的更让七子不解,但听他语气,似乎像是大大方方的认账,又似乎像是不关他的事?

    欧阳锋笑道:“药兄,这些辈不敬你在先,你不显点功夫,谅这些辈也不知道桃花岛主的手段。”

    黄药师道:“辈无礼,我便代王真人教训一番。”着身形微晃,反手就是一掌,丘处机欲待格挡,哪里来得及,“啪”的一声,脸颊上已吃了一记,一个踉跄,险险跌倒。

    丘处机大惊,叫道:“快回原位!”他话音未落,但听得“啪啪啪啪”四声响过,谭、刘、郝、孙四人脸上都吃了一掌,全无招架之能。

    欧阳锋哈哈大笑,叫道:“王重阳收的好一批脓包徒弟!”

    此时王道一凑在孔处观看外面动静,她明明知道这是欧阳锋有意要挑拨离间,黄药师又脾气古怪,不愿解释,眼看一场大战就要开始,心里焦急万分。

    丘处机学艺以来,从未遭过如此大辱,连叫:“齐占原位!”

    余下六子听了这声叫唤,立即回归原位。

    这天罡北斗之阵一布成,情势立变,“天权”“玉衡”正面御敌,两旁“天玑”“开阳”发掌侧击,后面“摇光”与“天璇”也转了上来。七子现下惊怒交加,已基本断定周伯通就是被黄药师所杀,便不再多,开始各自强攻。

    黄药师呼呼呼呼四招,荡开四人掌力,笑道:“锋兄,王重阳居然还留下了这一手!”这句话得轻描淡写,但手上与各人掌力相接,已知情势大不相同,这七人每一招发来都具极大劲力,远非适才七人各自为战时之可比,当下展开“落英神剑掌法”,在阵中滴溜乱转,身形灵动,掌影翻飞。

    黄蓉越看越奇,心道:“爹爹教我这落英神剑掌法时,我只道五虚一实,七虚一实,虚招只求诱敌扰敌,岂知临阵之际,这五虚七虚也均可变为实招。”

    王道一也凑近了去看,但见黄药师飞窜在阵法之间,左突右冲,只留下数道虚影,根本分辨不出哪一道影子才是真人,身法之快,实是令人瞠目结舌!

    她认真看着师兄师姐们与黄药师相斗,一颗心始终提着,不放过一分一毫,比之几个月前自己对战西毒的那次还要紧张。

    但见七子配合默契,攻守有度,王道一看了半晌,猛地心念一动,人在紧张的时候,心思总是特别敏锐。

    她发现,那天罡北斗阵法的攻守趋退,吞吐开阖,竟是与《九阴真经》中的某些句子豁然相合!关于真经中的“北斗大法”,以前钻研许久都不明白的地方,现下看七子与黄药师相斗,真经中有关“北斗大法”的内容一句句从脑海中划过,竟慢慢都理解了。

    黄蓉见王道一盯着孔,嘴中念念有词,兀自出神。她连唤数声,王道一都没有听见。王道一此时正在全神贯注的钻研天罡北斗阵的功夫,已到了专心致志、物我两忘的境界,哪里还能听见黄蓉的问话。

    黄蓉见她不应不答,只一个劲地出神,以为是她又气息不稳了,忙敛神体察内息,却发现王道一体内真气流转平和,丝毫没有紊乱的迹象,这让黄蓉心中极为诧异,料来她或许是观看师兄们斗,过度紧张所致。

    王道一潜思全真七子所使阵法,再和记得滚瓜烂熟的《九阴真经》经文反复参照,许多疑难不明之处,一步步的在心中出现了解答。《九阴真经》为黄裳自《道藏》中所悟,与全真派道家内功以及天罡北斗阵皆是一脉相通,只不过更为高深奥妙而已。王道一几个月前在重阳宫前那次便对这天罡北斗阵法就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现下细细思索,领悟更深。

    过了许久,只见王道一眼睛发亮,忽然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黄蓉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王道一笑道:“我明白这‘北斗阵法’的终极奥妙啦。”

    黄蓉叹了口气,笑道:“原来方才你是在想这些啊。”

    外间里,黄药师在大半个时辰之中连变十三般奇门武功,始终只能与七子成平手。八人你来我往,又战几个时辰,直斗到鸡齐唱,阳光入屋,仍兀自未分胜负。

    王道一一整夜心神不宁,一边运功疗伤,一边听着外间传来的斗声,心里祈祷着这一战能有个和平的结局最好。此时终于熬到早,王道一七昼夜功行将满,内息通畅,正自进行最后的收尾阶段。她闭目内视,将体内内息慢慢运行最后一周天,内息从正面下降,自神庭下降鹊桥、重楼,再落至黄庭、气穴,最后缓缓降至丹田。

    黄蓉见她脸色红润,神光灿然,心中甚喜,再凑眼到孔中瞧时,不觉吃了一惊。只见父亲缓步而行,脚下踏着八卦方位,一掌掌的慢慢发出。她知这是爹爹轻易决不肯用的最上乘武功,到了此时八人已是胜负即判、生死立决的关头。

    全真七子也是全力施为,互相吆喝招呼,七人头上冒出腾腾热气,身上道袍尽被大汗浸透。情况比起几个月前与西毒对战时相差无两。

    欧阳锋袖手旁观,他自是领教过七子的天罡北斗阵的厉害之处,只盼黄药师耗动真气,身受重伤,与七子斗个两败俱伤。那么二次华山论剑时就少了一个强敌,哪知黄药师武功层出不穷,七子虽然不致落败,但要取胜却也着实不易,心想:“黄老邪当真了得!”

    但见双方招数越来越慢,情势越是险恶,估计不到一盏茶时分,这场恶战就要终结。只见黄药师向孙不二、谭处端分发两掌,孙谭二人举手招架,刘处玄、马钰发招相助。

    就在此时,欧阳锋忽然长啸一声,叫道:“药兄,我来助你!”蹲下身子,猛地向谭处端身后双掌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