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光宗耀祖2
傍晚,在田里劳作一天的洛青松,洛明德与李氏归来,上午回了娘家探望哥嫂的婶吴氏也早已备好饭菜。
这个时代,吃饭还以分餐制为主,相比于城内的富贵人家,农村的普通百姓便没那么多讲究,人丁稀少,便围坐在一桌前,共餐。
洛家便是如此,除了洛炎,只有爷爷洛青松,奶奶李氏,叔洛明德,婶吴氏,还有一个一周岁的堂弟大树,堂弟的大名还没有取,眼下只唤他的名。
这时代虽然看中人丁兴旺,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
自洛明远考中秀才之后,家境便改善不少,原本老洛家破屋也换成了砖瓦房。
镇上还有一处院,自洛明远去世之后,便由洛炎的外祖家陈家帮忙租赁出去,每年收上一笔银子,给洛炎积攒下来。
洛明远开班私塾期间,虽然时间不久,但到底也攒下了些许收入,况且陈氏的嫁妆,即使逝世,陈家也没有前来讨回,放置在洛家,等洛炎长大之后交给他。
洛青松与洛明德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父子俩却做得一还算不错的木工活,时不时的还能赚上一笔外快。
总的来,洛家的钱财还算充裕,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但也富即安,供给洛炎读书科举,绰绰有余。
只是财不露白,洛家在林村,也只是过着和村人差不多的日子,除了孙子依旧在读书,偶尔能吃上两顿肉。
洛炎的婶吴氏,是在其父洛明远走后不久嫁进来的,吴氏是隔壁黄梅村人,父亲是镇上的屠户,不能不缺肉吃,但到底是比同龄的女孩看起来丰满一些,李氏便是看重了她屁股大好生养,希望能给人丁萧条的老洛家,多添几个子孙。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位婶自嫁过来以后,孝敬长辈,爱戴丈夫,最初对他这个侄子也是很不错,对他考科举一贯支持,即使耗费了家里大量的银钱。
可时间长了以后,原身屡试不第,又待在家里只知道死读书,不做活,二十几岁的人尚要依靠家里供养,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人也会对此有微词。
只是家中还是奶奶李氏当家,吴氏就算心有怨言,也只能和丈夫洛明德发发牢骚,洛明德性格憨厚老实,又对父母言听计从,对自己早逝大哥唯一的儿子心中只有怜惜,虽然知道洛炎花了不少钱,但对洛炎始终蜜汁自信,坚信他能考上。
对于吴氏的话语,他起初并不在意,可时间长了,吴氏变本加厉的带上了他父母,早逝的大哥大嫂,父母偏心如何,便渐渐的与吴氏离了心。洛明德不善言辞,吵架时也只有吴氏一个人在撒泼,三天一吵,五天一大吵,一次,忍无可忍的洛明德忍不住动了,吴氏惊呆了,嚷嚷着要和离,洛明德仍在气头上,虽然打了自家婆娘有些愧疚,依旧挺直腰板,“和离就和离。”
当然,两人终究没有和离成功,但争吵依旧不断,洛炎的堂弟大树,对他的态度也及案件发生了变化,从羡慕,敬佩,崇拜,到厌恶,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知道死读书的堂哥就是害得这个家变得如此的罪魁祸首。
剩下的事情,洛炎已经不想去回忆了。
“柱子,来吃饭了。”婶吴氏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从婆婆的中接过儿子,拿着一碗熬出油的米粥,一点一点喂孩子。
晚饭是蒸的红薯,就着腌制的葵菜,分量不多,毕竟晚饭后也不用再做农活,不必吃得太多。
这新下的红薯虽不如后世经过改良品种那般软糯清甜,吃起来微甜,易饱腹,也算是不错的粮食了。
吃完了晚饭,天色仍有亮光,洛炎从屋中拿出了书,又搬了个板凳,坐在屋外温书。
九月份的天气,所谓秋高气爽,正是收获的时节。
根据洛炎记忆中,此地所属的永安府,应属于北地,一年四季分明,夏有酷暑,冬则严寒。
爷爷奶奶和叔在地里忙活了一天,正是收获新下的红薯。
红薯含水量高,收获之后不耐贮藏,吃多了容易胀肚,洛家的田里并没有种太多,只种了少量以供自家食用,十亩水田,五亩旱地,还好家里有头牛,洛青松和洛明德算是壮劳力,再加上李氏和吴氏在农忙之时会去帮忙,才能把这十五亩田种完。
眼下旱地的作物,玉米,大豆,还有些许蔬菜都已经成熟,待到下个月水田的稻子也到了该收获的时候。
第二日,洛炎早早起床,吃了早饭后,按照原身记忆中的路线,前往村学。
摇头晃脑地诵读:“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
“不恒其德,或承之羞。”
子曰:“不占而已矣。”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人同而不和。”
清风徐徐,和一群萝卜头坐在一起上课,诵读四书中的经典别有一番韵味。
洛炎虽然感觉有些怪异,倒也是种新奇的体验。
夫子带着孩子们温了一遍书之后,便让他们自行诵读。
又让孩子们一个一个把自己的描红字帖拿过来,予以指点。
轮到洛炎时,老夫子抚了抚胡须,道:“不错,还算工整,仍要加紧练习,不可懈怠。”
老夫子又指点了一些练字的窍诀,洛炎一一记下来,点头称是。
上午的教学内容只有诵读诗书,背书,描红字帖,从辰时到午时之前,整整四个时。
午时休息,待到下午未时,夫子会讲解经义的含义,有不解之处也可以找到夫子进行释疑。
换做现代的算法,便是早上七点到十一点,下午一点到三点上课。这强度,和学也差不多了。
到了申时,孩子们瞬间如鸟兽散,收拾东西迫不及待的离开。
洛炎慢吞吞的收拾东西,夫子还没走,他打算加快自己读书的进度,不过按照原身本来的表现,要循序渐进,给夫子留下印象。
他找到还没走的夫子,继续向他请教问题,不过,这次请教的问题却不是夫子教过的,而是还没学习过的中庸中的内容。
夫子闻言眉头一皱,并没有解答问题,道:“洛炎,读书并不是一蹴而就,就像吃饭,要一口一口吃,你刚刚开始学习大学,不要贪多嚼不烂。”
洛炎听了夫子的话,果然,这般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又开口道:“夫子,我已经将大学与中庸背熟,只是不懂其释义,您尽可考我。”
夫子看着如此认真的洛炎,心道,罢了,考考他吧,若真的如他所言背熟了,倒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老夫子上一段,洛炎接下一段,反应快速而准确,没有丝毫的迟疑卡顿。
随着洛炎的背诵,老夫子的眼神越来越亮,这真是,好孩子,好孩子,怕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用了多少功,和村里那群皮猴一点都不一样。
“好了,够了,你背的很好。”老夫子一向刻板的脸上也带了几丝笑意。
“以后每天下学,你可以单独来问我不懂的内容,我给你开开灶。”
听了老夫子的话,洛炎的喜悦溢于言表。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加快进度了。
恭恭敬敬的和夫子道谢之后,他慢慢悠悠回了家。
不出他的意外,家中只有婶吴氏带着堂弟大树。
不知怎的,洛炎心生恶趣味,坐在缝制衣服的吴氏身边念书,是让大树也听听,以后越长越聪明。
却想不到以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吴氏觉得此言非常有理,日后常把大树赶到洛炎的屋子里,和哥哥一起读书。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四年之后,依旧是村中的学堂。
老夫子听了洛炎的问题,却沉默下来,“洛家子,老夫活到今天五十余岁,只是一介童生,未曾考过院试,四书五经你都背的滚瓜烂熟,研读细致,现在,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了。”
“你有天赋,有毅力,假以时日,至少也像你那老爹一般考中秀才,在我这村学里继续呆着,只会埋没了你,等下我随你回家,找你祖父商议一番,送你去镇上读书。”
十一岁的洛炎身高明显见长,收拾了东西,老夫子和他一大一,向着洛炎家走去。
正是三月,春耕时节,奶奶李氏带着堂弟大树在家,看到洛炎与老夫子一通回来,很是意外。
听了老夫子的来意,李氏急忙让大树去把忙着种地的洛青松从田里喊回来。
洛青松回来,与老夫子交流一阵,微黑又带着皱纹的老脸笑得乐不见眼。
洛青松高高兴兴地,又招呼着李氏捡了些家里的鸡蛋,果子给老夫子带回去。
待到吃晚饭,洛青松等着人齐了,向大家宣布,村学的老夫子已经教不了柱子,家里准备送柱子去镇上的私塾读书,根据老夫子所,柱子现在的水准,明年就可以参加县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