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存在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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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山精神病院出了大事。

    先是一场有惊无险的“火灾”事故,然后是两名客人被关在浴室里差点窒息而死,最后又以一名焦虑抑郁症病人的跳楼自杀收尾。

    朱院长可能是短时间内遭受了太多击,此时跪坐在徐曼曼跳楼的地方,旁若无人地痛哭起来了。

    不久,由于飞廉“提前”报了警,警察到来的时间远远早于预计,甚至比救护车来的还要早。而且,他们给飞廉带来了额外的增援,从现在开始医院各处就有警力巡逻了。飞廉的装备当中,也增加了一些武器和使用道具。

    之后,院长朱见深被带走了,在现场的徐曼曼的护工和主治医师也被带走了。

    很多人还留在亲眼目睹跳楼的震撼里,现场有经验的医师已经开始组织人回去病房了。可以预见的是,有不少病人会需要一次额外的心理治疗了。

    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时,一先生仍然留在原地。

    飞廉:“先生,她是自杀的,监控上很明确。没有其他任何人在她旁边,她自己爬上了天台,然后就跳下来了。”

    一先生摇摇头:“不对,这个女人有很强烈的动机,只是我们没有发现她的动机而已。”

    飞廉问:“她死前了什么?”

    一先生一五一十道:“她林姐让我不要走,让我坐下和她玩游戏。”

    饶是飞廉,到了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有些悚然。他回想了一下,:“徐曼曼的病例上只有焦虑抑郁症,是不是由于这个原因产生了幻觉?”

    一先生一手捂着嘴唇,陷入了沉思。

    飞廉忍不住问:“先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你之前怎么知道有人会来捡我们?那个嫌疑人的目的难道不是杀死我们?”

    “不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目的都是阻挠我们。”一先生,“只不过手段较为激烈,但并不是以致死为最终目的。他……也许是她。”

    飞廉听出了一丝端倪:“你在怀疑徐曼曼?!”

    一先生笑了笑,:“你看过他们的吊篮吧?”

    他的是医院用来给特殊病患送餐用的吊篮。那篮子很,而且怕患者用来自残,所以基本是塑料和布编出来的,承载不了太大重量。

    飞廉想象了一下,仿佛猜到了什么。

    “你没有想错,那个阻挠我们的人……一直是用吊篮进出那个卫生间。”一先生淡淡地,“第一天晚上,她就偷偷躲在里面偷听了。后来我突然进去洗澡,她没来得及走,但事先留了一手——把灯弄坏了,于是得以蒙混过关。第二天,她又推倒花盆,想要让我受伤并退出医院,但未能如愿,还引起了你的警觉——”

    飞廉忍不住:“真的是徐曼曼?那个吊篮那么,她就算体重足够轻,但真的未必能装得下吧?”

    一先生:“她以前练舞蹈,身体柔韧度也足够。”

    飞廉:“你怎么知道她练舞蹈?”

    “因为她的大脚趾向内变形。”一先生轻描淡写道,“她是个芭蕾舞演员。今天又故技重施,先点燃一个医用垃圾桶制造混乱,然后通过设计过的机关,将我们困在浴室里。”

    飞廉脑子里顿时乱了,各种纷杂的画面一一闪过。他想到他们的窗户面向院外围墙,徐曼曼确实有可能通过吊篮,悄无声息的爬上铁栅栏,然后用什么东西将窗户卡死,自己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在浴室中挣扎……

    飞廉忽然:“等等,我们窗外也是有护栏的!她第一次是怎么从窗户进来的?”

    “真的有护栏吗?”一先生笑了笑,“你当时,没能开窗户吧。”

    飞廉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个可能,那就是外面的护栏早就被弄坏了,只是还摆成了完好的样子。毕竟这些楼都是十年前就修建好的老楼,发生什么样的故障都有可能。

    飞廉:“这么,真的是徐曼曼……那么她现在跳楼,是出于畏罪自杀?”

    他看向一先生,这时甚至是有些期待他“是”的。

    但一先生却摇了摇头,:“动机。”

    他们仍然没有发现徐曼曼这么做的动机。她为什么如此疯狂地阻止他们住在这里,是为了不让他们调查林姐吗?

    想到林姐,想到徐曼曼死前最后的“遗言”,飞廉的背后涌上了一阵寒意。

    “而且……”一先生喃喃道,“她有同党。”

    飞廉:“什么,还有同党?那岂不是很危险!”

    一先生点点头:“水龙头里的血,不是一名普通的女病人能做到的。还有,你几次联络都失去信号,应该也不是巧合……”

    话没完,一先生却突然向前走去。

    飞廉跟上,并和他一起看到了面前的景象:一名男孩正呆呆站在一楼外面,仰头看着什么。

    那名男孩果然是自闭症儿童乐乐。

    一先生在他身边蹲下,并仰头,用同样的视野向上眺望,看见了一排排铁床栅栏。他问:“在看什么?”

    乐乐当然是没有回答他的。

    但此刻,飞廉和一先生心里都已经知道了:他在看2010室那扇永远紧闭的窗户。

    在那个房间里,还伫立着一把孤零零的椅子。飞廉甚至已经想到,林姐的“坐下,陪我玩”,是不是指的坐在那张椅子上?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因为刚发生过很大事故,他们不适宜再做些什么。

    晚上,飞廉找了另一间宿舍,还专门检查过了卫生间。睡前他还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关于林姐的事。

    一先生也没有作妖,而是戴上眼罩呼呼大睡。他连续睡了十二个时,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为止。这导致飞廉很关心他的安危,于是也没有出去过房门。

    一觉睡醒,都到了该去吃午饭的时间了。

    飞廉重申道:“以后吃东西,必须让我先尝一口。”

    一先生挑了挑眉毛:“包括东坡肉酱肘子麻辣鸭头吗?你的‘一口’可不可以一点?”

    这都什么时候了……飞廉怒道:“给你多一份总行了吧!!”

    一先生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懒洋洋地撇着“瘸腿”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到了食堂排队,窗口在饭的正是最早告诉他们林姐消息的那位八卦大妈。

    一先生走在前面,指了指菜色。

    奇怪的是,大妈并没有理会他,一抬头看向飞廉,道:“吃什么?快啊。”

    飞廉莫名其妙,:“麻烦先给他菜。”

    大妈白了他一眼:“帅哥,你有毛病哦?你就是第一个人,不菜赶紧走开,别耽误我干活。”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先生举起手在大妈面前挥了挥。

    大妈毫无表示。一先生于是又原地扎马步,一个直拳到她眼前——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大妈连眼睛都没有眨,可谓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飞廉心生警惕,正想什么,却只见一先生漫不经心地走开了。

    “先生!”飞廉叫道。

    一先生摆了摆手:“你多一份菜不就行了。这是老天在教你学得贤惠一点,懂了吗老婆?”

    飞廉哭笑不得,眼见着他像个大爷似的已经坐在了桌边,这才回过头,让大妈给他了两份饭菜。

    大妈还给他抛媚眼来着:“哦哟,你想吃两份,就早嘛。你这么好看的帅哥,阿姨肯定什么忙都帮的啦。”

    飞廉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将菜端回桌子上的时候还在想:讲道理,一先生不是更好看么……如果性格不是这么离奇就好了。

    风卷残云地解决一顿饭,飞廉问:“先生今天有什么安排?”

    一先生道:“人要贯彻本心,同志啊。”

    飞廉:“?”

    一先生:“我是来找林可霜的,林可霜没找着倒是找着了林姐。既然林姐这么想找我玩,那我当然是要陪她玩的。走,去2010室。”

    飞廉脸色一变,:“去2010可以,等我先通知基地。还有,我要上楼拿东西。”

    一先生问:“你装备不都在身上?”

    飞廉神色冷峻:“炸|药没在。”

    一先生:“……”

    飞廉肃容道:“万一要是碰到鬼墙,至少可以定向爆破,带你出去。”

    一先生一脸想笑又忍住了的表情,:“同志,你这个唯物主义世界观,不够坚定啊。”

    “唯物主义不算什么。”飞廉认真道,“必须以先生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两个人着着,已经走进了电梯里,显然一先生还是跟着飞廉的法上楼拿东西去了。

    这时一先生突然看见了里头那个以为自己是电梯合成音的病人,于是又趁着飞廉不注意,磨磨蹭蹭地挤到了人家前面,挡住了控制板。

    病人道:“正在前往的楼层是:三楼。”

    一先生:“……”

    片刻后,电梯到了,病人道:“三楼,到了。”

    飞廉回过头一看,一开始并没有明白过来。但紧跟着一先生招了招手,让他走进来。

    飞廉便看到,不管一先生怎么用身体挡着,这名病人都“视而不见”。不仅仅是视而不见,一先生整个人,就好像在他的世界里完全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