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第54章
花瓣肯定不会回答他。
丧尸垂着脑袋,落寂无法在脸上表达,却在他身上萦绕着,“我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吗?”
花瓣依然无言,头上的树叶哗啦啦作响。
郁清以为丧尸不会注意到,没想到他抬起头,呆呆地问:“你觉得好笑是不是?”
灵府里有几棵年份久远的树木,随着郁清修为的提高,在慢慢恢复灵智,最早的是那棵槐花树,现在多了更久远的梧桐树和香樟树。
树叶在风中中作响是自然现象,哪怕这颗梧桐树的叶子比往常响得更有规律,那么一点的丧尸能察觉也出乎郁清的预料。
丧尸似乎是满足了。
他挖了坑把花朵全都埋了,挖矿直接用挖的,那双看着惨白的实则锐利无比,把花瓣们埋好后,洗干净重新坐回来。
发呆。
又过去半个时辰左右,郁清看看头顶的月亮,走到丧尸面前。
“感觉到自己被发酵了吗?”郁清轻声问他。
丧尸僵硬地抬起头,看到郁清后眼睛微亮。
郁清在他身边坐下,听到丧尸身上的咔咔声。
“还没被发酵,我感觉我现在珠光宝气。”丧尸一本正经地对郁清,做不出表情的脸正好掩盖了他的羞涩,帮他营造出“成熟”的气质。
他的脑袋总是装着天马行空的东西,让郁清无奈又好奇,不过作为星际居民,这么的年纪会成语很难得。
丧尸呆呆地看着郁清,发现他只是笑,自己便主动解释,他伸开双臂,:“因为我现在整个正被珍宝们包围着。”
“它们听到你这么一定很开心。”郁清听懂了他的话,丧尸这是在对这些花草树木们情话。
头顶上树叶哗啦啦作响,夜间的槐花香气馥郁温暖。
丧尸呆呆地看看郁清,耳朵微红,咔咔转过头,轻轻抚摸草地上一朵白色的花。
闻着好闻的气息,感受着花瓣自然的生,丧尸:“我们丧尸一族几百年来都在兢兢业业钻研,想重现古地球时期植物遍地的繁盛。”
郁清点头,“很伟大。”
花草这些东西,当它们存在时可能意识不到他们的重要性,如果它们全部退场世界会变得可怕,郁清无法想象没有植物的生活。
这些生命气息最弱,看着最死气沉沉的丧尸,却沉默地献身于植物研究这么多年,细细一想,有些神奇,让人感慨。
丧尸似乎是没想到郁清会这样,他呆呆地看了郁清很久。
丧尸们从来没听过这种评价,星际对他们只有排斥,他们他感受到的只有偏见。
从来没有一个人过,丧尸族的植物研究事业是伟大的。
他们每一项用辛勤换来的成果,换回的却是其他种族一句“吃人脑的丧尸果然聪明”。
丧尸直播间很多白发老丧尸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
他们这么多年的研究,上百年的辛苦,值了。
丧尸用力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他们很厉害的,星际没有哪个种族能比得上。”丧尸眼里落入星光,“不管他们承不承认,我们也不需要他们的承认,会一直研究下去,终有一天会实现我们的梦想。”
郁清再次低头打量这个丧尸,他一只,还不到自己膝盖高,竟然能出这样的话。
“聪明。”郁清肯定地。
丧尸身上又开始咔咔响了。
“我们丧尸智商高,适合搞研究。”丧尸看着郁清,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那些没跟任何人过的话,都想给这个人听。
包括委屈和愤懑。
更想的是他脑袋瓜里的千奇百怪的想法和观点。
他们都觉得他是个幼崽,想法幼稚,都觉得他是个太子,只该想着怎么做几年的皇帝,没有人想听他一个幼崽的想法,有些人他也不想给他们听。
郁清是他最想的那个人。
“别的种族我们丧尸族聪明,是因为我们最初吃人脑。”
别看丧尸,星上的东西他都知道。
丧尸族对外界一向不怎么关注,他们不听不看,关起门来搞研究。
而丧尸不同,他一个人的时候,喜欢上,喜欢看各种族的帖子,看他们的言论。
他知道丧尸在别的种族那里一点都不讨喜,他知道别的种族怎么他们,阴毒沉闷,就连他们的优点,也被成是因为吃人脑。
丧尸完后盯着郁清,呆呆地看他反应。
郁清是人族,最讨厌丧尸的就是虫族和人族。
吃人脑,的就是吃人族的脑子。
直播间的丧尸都和他一样盯着郁清,紧张地咽口水。
看郁清没回答,丧尸先忍不住了,他:“我们科研这么厉害,那是因为我们为科学献身的程度没人能比,我们都可以拿自己的身体来做实验。”
丧尸们点头。
把自己当实验品,星际没有种族能做到这个程度。
郁清脑海里跳出一个画面,丧尸们从身上拔下一个胳膊放到桌上试毒、切割。
他连忙摇摇头,对丧尸点点头。
有热爱的事情,为这件事坚持和付出,尤其是这件事还很伟大,很令人羡慕和敬佩。
郁清非但没介意星际“吃人脑”的法,还对他:“你想研究植物吗?这里都可以给你研究,你可以带走。”
直播间的丧尸们看着满地的植物,呼吸一滞。
这对他们丧尸来简直是天大的诱惑,很多丧尸一辈子也就能重现一种植物,他们丧尸国册上每多一种新的植物,都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
丧尸没有被巨大的喜悦砸晕,呆呆地看着郁清。
“我觉得你们做的事很有意义,而且你是真心爱护喜欢它们的。”郁清解开了丧尸的疑惑。
“当然,我不是赶你走,你现在带不走,等你养好伤再。”
丧尸不知道该什么,呆滞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丝笑,很浅很淡,比他刚才用的扯来扯去好看很多。
他继续发呆,一点点靠近郁清,贴到郁清的袖子时,骨头激烈地咔咔作响。
太好闻了。
太幸福了。
他直勾勾看着郁清,抿抿唇,认真地:“我叫乔卡。”
“我叫郁清。”郁清像朋友一样对丧尸。
莫名从丧尸脸上看出满足和愉悦,郁清对他:“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丧尸红着耳朵对郁清伸出双,郁清轻笑一声,把少了一截腿的丧尸抱起来。
被郁清抱在怀里,丧尸身体里那一点点血全部涌到脸上和耳朵上了,漆黑的眼瞳映着星光,“叫我卡卡可以吗?”
郁清一只抱着轻飘飘的丧尸,一只摘下一朵白色的蔷薇花放到丧尸中,“欢迎卡卡来灵府。”
丧尸握着花朵的,指根根掉落,浑身像是散了架。
脑袋一点点向郁清上靠,脸贴到郁清的上时,丧尸的胳膊掉了。
上贴上了一个脑袋,传来柔软的触感,郁清感觉怀里的幼崽要散架了,脑袋贴到他上很久很久没动,可郁清一点也不敢动。
他怕一动脑袋也折了
丧尸的神魂都飞到天上去了。
所有丧尸此刻仿佛都和太子一样变成了幼崽,被喜欢的人安稳地抱着,在仙境里游走,这是怎样幸福的事啊。
不僵硬: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哄着睡觉。
很热血:像时候被外婆抱在怀里唱摇篮曲。
超灵活:像被男朋友抱在怀里
仙人球:???
好漂亮:话,我们太子运气怎么这么好?去试炼地没遇到危险,还发现了一个仙境,遇到了神仙,呜呜呜还被神仙抱在怀里,都不敢这么写啊。
不呆板:听陛下不让他去,是他自己坚持要去,不仅发了那条星博,还联系了星盟,为什么呢,天选之子?
好漂亮:那、那太子是不是能摆脱那个命运?
直播间好像被禁言了一般,看到这条弹幕丧尸们沉默很久没话。
此时,丧尸帝国皇宫里,皇帝、皇后和大王子看着直播心情尤其复杂。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丧尸帝国这一对年轻的帝后活得一点也不潇洒和快活,实际上他们一直活在压抑之中。
蜗牛族的老皇帝出了名的克妻,他对此很苦恼,可这对丧尸族来不算什么,他们更惨。
人都是自私的,比起克妻,自己的命才更重要。蜗牛国皇帝是克妻,自从初代王领导丧尸创建帝国,留下很多王子自杀后,他们丧尸族好像被诅咒了一样,每一任皇帝都是个短命鬼。
虫族两百年没换过女皇,而这两百年他们丧尸族换了接近20个皇帝了。
每个皇帝登上皇位后都活了不多久,每一任皇帝都很年轻。
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慢慢的,丧尸们觉得他们像是被诅咒了,他们习惯了每一任皇帝登上皇位后,大臣和国民立即催促他们生子留后代立太子。
在丧尸帝国,最幸福的是做王子和公主,而不是做太子。
太子头上从悬着一把刀,时时刻刻背负着死亡的恐惧。
究竟让谁做太子和太女,这是一个痛苦的抉择,因为这个不清的玄学事件,丧尸帝国的太子跟其他的国家由国民来选不一样,这个决定权完全留给了帝后。
以前有过第一个出生的王子公主来做太子太女的,也有过资质最一般的来做的,也有凭皇帝皇后喜好选的。
现在帝国有三位王子,乔卡是第二位,是太子。
究竟是为什么,一些丧尸心里都清楚,帝后喜欢偏爱他们第一个孩子,心疼儿子,所以二王子是太子。
二王子知道自己是太子,这么多年来都没什么反应,忽然他提出要去试炼地,帝后才会不开心。
一方面确实因为试炼地危险而担心他,另一方面,如果他在试炼地出了意外,他们的另一个孩子就要成为太子,在未来登上皇位,他们可能同时失去两个儿子。
皇帝和皇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是乔卡的反抗,是他不满的宣泄。
后来,乔卡坚持要去,还发了星博,联系了星盟,他们才无奈让他去试炼地。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不止是生气那么简单。
气得他们不想再管他,尤其是看到大王子惨白的脸,儿子懵懂的神情,被气的心肝疼的两位连他去试炼地都不想看一眼。
试炼地的情况他们可以不看,但帝国内的热点事件,做为帝国皇帝和皇后,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在全国铺天盖地的讨论,帝国国民一个个异化中,皇室正忧愁和愤怒的三个一起打开直播间。
他们即便再生气,心里也在祈祷乔卡在试炼地不要遇到什么危险,希望试炼地没有虫族那么恐怖,祈祷归祈祷,当看到直播间的景象时,皇帝,皇后和大王子,三位最优雅得体的皇室成员,惊得长大嘴巴,瞪直双眼。
皇后正好看到弹幕中有丧尸,他们研究院今年要送她的礼物是一个莲蓬。
等他们从迷醉中反应过来,乔卡已经吃了好几个莲房。
皇后回味一下那神仙味道,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
“这样的话,乔卡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丧尸皇帝。
“可是,这样的话,他还愿意回来吗?”大王子。
皇帝和皇后沉默着没话。
他们一直看到深夜,看到月光下乔卡坐在跟郁清边,欢畅地他心里的想法,其实那时候三个人都心里都是害怕,他们生怕乔卡他们,皇室。
毕竟他们都以为乔卡是对他们不满,终于爆发才去试炼地的。
毕竟皇帝和皇后都知道,人心是偏的。
可是乔卡对此只字未提。
听到郁清,那里的植物乔卡都可以带走研究时,三个人每个压力都很大,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多大的好事,也知道如果乔卡真的带回来了,科学院会提议他们换太子。
在丧尸帝国,科学院权威不比皇室低。
皇帝和皇后的双眼不舍得离开光屏,看向被抱在怀里的丧尸,心情又复杂沉郁。
母星外,丧尸们心思各异,喜悦或挣扎。
灵府中,郁清抱着丧尸,踏着月色回山洞。
在山洞外,郁清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把丧尸抱好,快步走到山洞。
山洞的门大敞着,里面的桌椅东倒西歪,夜明珠滚到地上,帐篷和一个房子也塌了,只有水潭旁边那个白玉房子完好无损。
白玉房的窗户里探出了一个怂怂的脑袋,人咬着唇,明明很害怕,又很好奇,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山洞中心。
那里坐着一个人。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上扬的眉毛微蹙,眼瞳青灰,鼻梁高挺,嘴角带血的人。
郁清见过的人。
穿着衣服的人。
听到洞口的动静,他抬起头。
青灰色的眼,像远古洪荒时,暮色里天空砰然裂开射出的一道光,那道光穿过夜明珠温暖的光,穿过时间,穿过洪荒,锐利地看过来时,像一把锋利的飞镖,直直钉住靶心。
他的视线直接而凌厉,修长有力的指擦掉嘴角深红的血滴。
郁清心口蓦然一紧,喉咙干哑。
怀里的丧尸身体僵硬,微微颤抖。
颤抖唤醒了郁清,他回神轻轻拍了拍丧尸,那个人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到郁清怀里,眼睛微微眯起。
郁清把丧尸笼住,走到他面前。
不管眼神是怎么样的,额头隐忍的青筋,微微蜷缩的犄角,都暴露了这个人此时的痛苦。
郁清把丧尸放到一边,那边人也终于反应过来,看到郁清他就不怕了,捯饬着腿飞快地跑到郁清脚边,拉住郁清的裤脚,安静又好奇地看着面前的人。
“熔熔?”人声地。
看到那个人视线移过来后,立即躲到郁清脚后,一双紧紧住着郁清的裤脚,瑟瑟发抖。
熔熔,吓人。
郁清从储物镯中拿出药膏和帕递给眼前极力忍痛的人,他的刚伸到这个人面前,立即被一双火热的紧紧攥攥住。
“滚开,别碰我。”声音喑哑,眼里满装肃杀之气。
人:“”
丧尸:“”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山洞里那股让他们害怕发抖的气息好像少了,这个人的话和他的气势一样凌厉,可他们的恐惧被另一种情绪压住。
他滚开,他让郁清滚开。
他让郁清别碰他。
两只看向紧紧握着郁清的,看犄角明显是宿熔,那个眼神从来不舍得离开郁清的宿熔,两只默了一下,然后眼睛水亮。
丧尸:“让别人滚开,你先松开啊。”
山洞的空气好像凝滞了一下。
丧尸觉得他没错。
一般来,让人滚开不要碰他,应该一巴掌打开别人的,如果真的从心底里不想让碰,都不会打开,而是用什么工具挥开,握着不要碰?
丧尸觉得他的逻辑很对,可他承受不住这个人的视线,和人一样躲到郁清脚后了。
郁清站在他们面前,不疾不徐地:“滚到哪里?这山洞是我的。”
上那双僵硬了一下,趁着上的力度稍松,郁清把抽回来,背到身后。
掌心的细汗和指上炙热,一点点在衣服上蹭掉,把里的药膏换到另一只上。
郁清看向正皱着眉,眼里因为忍痛和茫然而笼上一层青灰色烟雾的人,视线扫过他嘴角,那里原本的一滴血,被随意瞎掉,留下一抹轻红。
郁清忍不住想伸摸一摸他的犄角。
这时候,眼前的人猛然站了起来。
两只和郁清一起抬头,看向高高的人。
那个人一张脸寒浸浸的僵硬着,只是站了一下,就抬脚向外走。
“衣服也是我的。”郁清。
两只看到那个人脚步顿了一下,背影看着更僵硬了。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要向着郁清,站在他这一边的,这个时候也不例外,他听到郁清这么后,紧紧抓住郁清的裤脚,大胆地噗叽了一声,“衣衣,送你。”
高高的人,指紧紧攥在一起,额上青筋若隐若现,从幼崽变成人,还是一样善于忍耐的疼痛。
郁清的视线从他额头移开,落在他的身上,“既然都穿了我的衣服,就别在乎在山洞过一晚了。”
“衣服很合身。”郁清。
那个人身体更僵硬,薄唇紧抿,还是走了走到洞口外靠在门旁边。
山洞里那股紧绷凝滞的气氛顿时活了起来,人拉着郁清的裤脚一跳一跳,“噗叽!噗叽!”
这么兴奋着急,显然有很多话要跟郁清。
郁清把丧尸的帐篷扶起来,拿起夜明珠,捡起人和丧尸坐在蒲团上。
人探出脑袋,偷偷看一眼洞口外的人,倏的一下收回来,兴奋地跟他们分享,“噗叽!熔熔!”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人断断续续地跟他们讲山洞里发生的事。
郁清和丧尸离开山洞后不久,人在睡梦中被沉重的撞击声惊醒,他懵懵在床上反应了好一会儿,摘下睡帽,穿上脱鞋,冲到门外,就看到一个高大陌生的人跌在地上。
人没找看到郁清、幼崽和丧尸,害怕地缩回房子,又实在好奇,便趴在窗户向外看。
那个人跌倒了又站起来,站起来又跌倒,头撞到夜明珠上时,人看到了他头上的犄角,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熔熔。
熔熔从幼崽期突破了,变成人了。
人的捂住嘴巴,不敢过去,因为变成人的熔熔身上有股可怕的气息,那气息犹如实质,锋利似刀,把桌子和石壁都划破了,眼神也很恐怖,很陌生。
人就这样又害怕又兴奋地看着,看着他情绪慢慢稳定,山洞里的东西不再乱飞,稍微安心,直到郁清回来,才彻底放心。
郁清听了人脚并用的噗叽生后点头,表示他听明白了。
他摸着人的脑袋,对两只:“别害怕,刚变成人时情绪会有些不稳定,而且他正处于力量融合期,神志不清。”
两只听了郁清的话,心里安定很多。
郁清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山洞,把丧尸的帐篷移到水潭边,安置在人的房子旁边,“已经下半夜了,快点去睡吧。”
两只很乖地点头,各自钻进房子和帐篷里。
莫名兴奋的他们当然没法立即入睡。
两只脑袋里同时一遍遍回放着一句冷冰冰的话,“滚开,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