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
“可是要怎么去定庆府呢?”孟长乐叹了口气,娇俏的脸皱到了一处,微微撅着嘴,“爹好生奇怪,就这么将我赶了出来。”
孟长乐这会儿有些缓过神来了,越发觉得她爹的行为实在太奇怪了,哪有让娇生惯养的闺女出去造反的。而且一点准备都没有,要造反,怎么也得给她准备点兵马粮草吧?她一无所有,难不成靠这张脸去造反?
爹一定是被那老和尚蛊惑了,什么得道高僧,定是一个沽名钓誉的骗子!将来若是瞧见他,定要揭穿他!孟长乐心里恨恨地道。
香巧和香穗心中也是不明白,不过她们也不敢多什么。她们只记得一点,老爷临走前了,一定要让姐去造反,不能让她回家。
隔着屏风的那一桌男子已经离开了,孟长乐想,要不跟着他们后面走得了。可是他们若是坏人可怎么办?孟长乐心里犹豫。她爹都不怕她遇到坏人的吗!孟长乐心里又想到她爹了。她想家了……
“我想回去了。”孟长乐垂下眼,委屈地道。
香巧想着老爷临走前的威胁,了个冷颤,忙道:“姐,不行的,你回去就要被送去罗家当姨太太了,罗老爷都六十多了!”
孟长乐哼了一声,心里对她爹很不满。
香穗素来是个稳重心思多的,想着这会儿可不能让姐回去,便对孟长乐道:“姐,现在天色还早,我们趁早出发才好。老爷走的时候也给了些银子,我们去雇一驾马车,将我们送到定庆府好了。好歹等过了这风头再。”
“只有这样了。”孟长乐闷闷地道。
“那姐先在这等着,我去雇车。”香穗道。
“嗯,你去吧。车夫要挑那老实可靠认得路的,多给些银子也不妨的。”孟长乐吩咐道。
香穗笑笑:“哎,姐放心吧。”
香穗很快便雇了车来,孟长乐一见那马车,心里有些不悦,帕子压在鼻下,将香穗拉到了一旁。
“怎么雇了这车,破破烂烂不,还一股子味儿。”孟长乐不满地道。
香穗声道:“姐,外头雇的车都是这样,大户人家家里有车,寻常人家哪雇得起好车,您就将就些吧。”
孟长乐却道:“我才问了店二,此去定庆府要四五日呢。若叫我坐这车,只怕我要被熏死。你们予那车夫一些银子,叫他先将车里里外外洗了,再去买些香来将车薰一薰。还有,里头的车垫子干净不干净,软不软?若是不软,我岂不是要坐得疼了?你们跟着我多年,竟还不知道我?速去准备好了再来叫我。我有些乏了,先到客栈歇歇。”
孟长乐完便走了,香穗忙道:“你快跟着姐,这些事,我来做。”
香巧点点头追了上去。
孟长乐在客栈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醒来时有些恍惚。
香巧坐在床边盹,听到孟长乐的动静,惊醒了过来。
“给我倒杯茶来。”孟长乐道。
香巧忙去端了一杯茶来,孟长乐吃了一口,便皱着眉吐了出来:“这是什么茶,洗茶壶的水也比这强些。”
“姐,这是在外头,你还是将就些吧?”香巧道。
孟长乐听了很不高兴:“做什么要将就,你来吃一口试试?”
香巧不敢话,大姐旁的都好,就是吃不得一点苦,娇气得很。香巧不明白,老爷既有心要姐去造反,又把她养得这样娇气作甚?真是不通!
“你去明月茶庄将我平日吃的明前龙井买二两我路上吃。”孟长乐吩咐道。
香巧道:“那我等香穗回来再去吧,姐一个人在此处奴婢不放心。”
“我都渴了,你尽管去吧,我不出门,也会把门锁好的。”孟长乐面露不悦。
香巧却不敢把孟长乐一个人留下,她们虽出来半天了,实则离家也不过一里多地,万一姐跑回来,到时候老爷不扒了她的皮?
“姐,香穗很快就回来了,再等等吧,万一有坏人怎么办?”香巧道。
“哼,不是要去造反么,还怕什么坏人,以后我就是坏人了!”孟长乐不快地道,“你赶紧去,顺便将我平日里吃的蜜饯果子买一些。”
“姐……”香巧都要哭出来了。
孟长乐自是不管她,她心里一肚子气呢,冷着脸道:“我使唤不动你了!”
香巧见孟长乐生气了,心里也怕,便道:“那奴婢这就去了,姐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随便给人开门。”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孟长乐不耐烦地道。
香巧只好拿了些银子出门去了。
孟长乐将门拴好,又坐回到床上去了。她靠在床上胡思乱想,罢了,就当去出去玩的,听定庆府有不少好吃的,到时候都要尝尝。哎呀,忘记叫香巧买燕窝了,也不知道她记得不记得。
还是香巧先回来的,因着怕孟长乐过会儿又要东要西的,便将她平日吃的零嘴买齐了。
“赶紧先泡了茶来,我快渴死了,你还等香穗,香穗到现在都没回来。”孟长乐道。
香巧看到孟长乐安然无事在这已经心里念阿弥陀佛了,忙去泡了茶,配着点心,端到孟长乐跟前。
孟长乐吃了一口,并不十分满意:“罢了,将就吃了,这水也不是泡茶的水,硬得很,真是白瞎了我的好茶。”
香巧心道,我的姑奶奶,你还当这是你家呢,往后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呢。要不是为着家里老子娘和兄弟姊妹,哪个会跟着你出来?
香穗一直到很晚才回来,毕竟要洗车,又要熏香,还要给坐垫加厚,很费功夫的。香穗一回来便催孟长乐上路,孟长乐却不肯走的。
“你们都糊涂了不成,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走?不如歇一夜明早再走。”孟长乐道。
两个丫鬟不敢多什么,只有应下。她们也是要命的,大晚上的确实不安全。
“既不走了,正好趁着天还亮着,去买些燕窝来。”孟长乐吩咐道。
香巧两人对视一眼,香穗道:“我去吧。”
孟长乐道:“你不是才回来?歇歇让香巧去吧。”
香穗道:“奴婢不累,香巧不知道姐吃的那种燕窝,还是我去。”
孟长乐点点头:“那你便去吧。”
香穗这一去到天完全黑了才回来,孟长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不过见香穗跑得满头汗,倒是没怪她。
香巧忙拿了燕窝,借客栈的厨房去给孟长乐炖燕窝。
第二日一早,孟长乐便黑着脸:“这床板也太硬了,睡得我浑身疼。”
两个丫鬟已经习惯她的抱怨,一声不吭。
看着香穗手上拿着的衣服,孟长乐道:“你是要给我穿这个?”
“姐,就这几日在路上穿,你将就些。姐这般容貌,若是被坏人瞧见了要惹祸的。”香穗道。
孟长乐哼了一声:“遇到坏人,便入他们的伙,与他们一同造反呗。”
孟长乐这是气话呢,她睡了一夜,越发觉得她爹这事做得蹊跷。
孟长乐这样的姿容,即便是穿上麻衣布衫,也难掩其绝色。孟长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有什么用,我瞧着我还是好看。”
香穗笑道:“姐自然是好看,要不我给姐脸涂黑一点?再画上一点麻子?”
孟长乐哼了一声:“行吧。”
早膳又是一通抱怨,香巧两人好不容易将孟长乐哄上马车。孟长乐却道:“先别急着出城,我要回家一趟。”
“姐……”两丫头急了。
“我就远远地看一眼。”孟长乐道。
她倒要看看今日有没有人到家里去抬她。
香穗只好叫马车往孟家走。
吉庆巷口挤了不少人,马车便停了下来。孟长乐下了马车,找了一个人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这?”
“孟家大姐没了!听孟家做生意败了,欠罗家的银子,要抬孟大姐去做姨太太,大姐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那人一脸惋惜地道。
孟长乐呆呆地朝家的方向看了看,难不成爹的是真的?家里真的败落了,那爹娘和弟弟妹妹该怎么办?
孟长乐回到马车上,神情呆滞,过了好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她这些年偷偷攒下来的。时候的苦,她一直记在心里,生怕哪天再过那个苦日子,便偷偷藏了不少银子。
“香穗,你把这个拿去给爹吧。”孟长乐道。
“姐……”香穗心里一阵愧疚,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老爷派人做戏给大姐看的。昨日大姐不肯走,她就怕大姐要回来,便回来告诉了老爷,这才有了巷口的这一出。
“去吧,爹娘疼我这些年,我也没什么好回报的。这些银子本就是他们的,拿回去给他们吧。”孟长乐着滚下一行泪。
香穗见孟长乐这样,心里不忍,却又不敢将实情出,只好拿着银票下了马车。
到了家门口,香穗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敲门,又折返回来。
“怎么?爹娘不肯要吗?”见香穗把银票又拿回来了,孟长乐问道。
“嗯,老爷这些银子给姐留着傍身。”香穗道。
孟长乐哭得更凶了:“爹娘对我这般好,我心里还怀疑爹娘,真是不该。”
“姐……”
孟长乐素来对两个丫鬟不赖,这会儿见她哭得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姐,您知道老爷的心就行了。”香穗劝慰道。
孟长乐点点头:“我知道了。爹是因为被强盗害得败了家,才叫我出来的。我虽做不到爹的那些,也不能伤他的心。”
香穗这才叫车夫启程。
马车顺利出了城,一路向西。
孟长乐一路上都闷闷不乐,两个丫鬟心地伺候着。
孟长乐因心里还惦记着家里,一路上倒是没作。沿路尖住客栈,都没太嫌弃,顶多是皱皱眉,吃得少一些。
眼看着还有一日就要到定庆府,孟长乐脸上才有些许笑容。谁知,就在马车路过一片林地的时候,有人从树上跳下,落在车顶上,又跳进了车厢。
只见那人脸上蒙着黑布,手持尖刀,刀上还有血迹,他身上也一股血腥味。
车内孟长乐三人吓得连声尖叫,抱在一处。
只听那人对着车夫大吼一声:“车夫,掉头去平昌府!”
作者有话要:
长乐:好了,坏人来了,可以入伙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