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抉择
安定县。
“乡亲们,那些黑心的世家囤积粮食、哄抬粮价,为了一己之私根本不顾咱们的死活,既然他们不义,就不要怪咱们无情,俗话得好,饿死胆的撑死胆大的,这城中就有粮食,我们拼一把!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得好!饿死胆的,撑死胆大的!咱们拼了!”
“上!”
“大伙不要乱,听我号令,撞门!”
咚——咚——咚——
这安定县就是一个城,城门本就不大,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竟有摇摇欲坠之势,城外的灾民见状,纷纷欢呼起来。
“快了快了!大家再加把劲!”
咚——咚——
安定县令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不禁目眦欲裂:“反了反了!这些刁民简直是反了!快来人,守住城门,快守住城门!”
士卒们闻言,纷纷上前,站在城门瓮城之中,排兵布阵、蓄势待发,以便第一时间击杀冲入城中的“叛贼”。
咚——咚——咚——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安定县令看了看城门口的百姓,咬了咬牙,转身道:“弓箭上来,给我射杀这些逆贼!”
“县令大人!此事万万不可!今日若是杀了人,必会激起民愤,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放肆,我是安定县令,只需管好我安定县百姓即可,这些灾民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如不严惩,必会伤害我安定县百姓,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快快退下,弓箭准备!”
随着安定县令一声令下,城中待命的弓箭纷纷登上城墙,安定县令眯了眯眼,从身边一人中夺过弓箭,弯弓搭箭,一箭射向城下。
那城下正有几个汉子在领头人的指挥下撞城门,其中一人不防被这一箭射入大腿,当即“啊呀”一声,跌坐了下去,原本井然有序的撞击顿时戛然而止。
“啊!杀人了!官兵杀人了!”
“大家伙快跑啊!”
这一声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被鼓动的义愤填膺的百姓,霎时间四处逃窜了起来,无论那领头人如何呼喊,都已无力回天。
安定县令见状,不禁嗤笑一声:“原来不过是一群胆如鼠的乌合之众罢
了。”
弓箭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茫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安定县令挥了挥:“既然他们知难而退,此事就暂且作罢。”
城下百姓混乱了一阵子,见城墙上迟迟未再有箭矢落下,不禁纷纷松了口气,就连那中箭的汉子也顺利逃回了人群之中。
见此情景,立刻有人猜到这安定县令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登时便大着胆子高声叫道:“这狗官不敢杀我们,乡亲们不要怕,咱们跟他们拼了!”
然而百姓们经刚刚那么一吓,又见城墙上装备齐全的弓箭,不禁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我看还是算了吧”
“对啊,安定县不开城门,咱们再往前走走,不定能遇到好心放粮的官员。”
“的有道理,趁着还有些体力,咱们还是往前走走吧。”
话间,当真有人离开人群,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那鼓动的人见这些百姓完全不受“蛊惑”,不禁大感疑惑:“怎么回事?”
他身边一人叹了口气:“唉,咱们还是太心急了,这些百姓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能轻易受人蛊惑。”
那人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让他们再往前走一走,可就遇到太子赈灾的队伍了,到时咱们的计划想再实施可就难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的计划本就是迫不得已时才能用的,其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让百姓们顺利渡过蝗灾,若是陛下知道我们明知道太子殿下运粮车已经离此地不远,还是要煽动百姓造反,只怕要治罪于我们。”
那人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到底,还是陛下太过妇人之仁了,陛下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将蝗灾控制住,临到末了反倒让太子一党捡了个便宜,想想就不甘心。”
“慎言,成大事者不拘节,陛下爱民如子,必不会计较这一时得失,咱们还是回去复命吧。”
两人完,转身离开人群,一路飞奔,转眼间就没了踪迹。
安定县令目送两人消失在远处,眯了眯眼:“那送信之人查到了吗?”
他身旁一人低头回道:“那人武功高强,我们的人追不上,跟丢了。”
安定县令叹了口气,
摸了摸胸口的那封信:“不知是哪位高人指点,祝我安定县度此难关,若是日后有会得知恩人是谁,老夫定然要当面感谢。”
灾民互相搀扶着离开安定县,一路往东南而去,夜色渐深之时,有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的离开了人群,一路往京城急奔,看面貌赫然正是白日里带头打“退堂鼓”的那几位。
太子殿下的运粮车来的很是及时,途经各大城时还有世家补给,建了不少施粥点,因为人不足,还收拢了许多灾民一起参与运粮、煮粥,如此以工代赈,倒也解决了不少问题。
百姓们听闻太子殿下的作为,无不感激涕零,按照要求自觉推举出了领头人维持秩序,每到领粥时还会排队,并无哄抢者,偶尔遇到些不讲理的刺头,也都会被大家合伙驱逐出去,灾民们如此互相监督着,倒是省了官府不少事。
蝗虫成灾以后之所以能够连绵不绝持续数月,最大的原因就是蝗虫繁殖的非常快,有源源不断的“若虫替补”,皇帝陛下此次治蝗针对的就是这些替补的若虫,是以,虽然此时蝗灾还未过去,但每到一个地方,会飞的成虫有当地官民联合捕杀,而那些不会飞的若虫,早已在蝗灾到来之前,在当地官民的捕杀和鸡鸭的啄食下被消灭在摇篮之中,如此数量只减不增,蝗灾发展到后来,规模已经大幅降低。
当然卫景晔提出的那个给庄稼撒上麻油和草木灰的主意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使得许多庄稼得以逃脱蝗虫之口。
只是这些工作虽然起了最至关重要的作用,却也是最易被人忽略的,所以当蝗灾大致稳定以后,被百姓们记住的却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而已。
一时间,太子殿下可谓是名利双收,在百姓之中声望渐起,支持爱戴之声冲破云霄,及到后来,更是发展到了连皇帝陛下都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岂有此理!”
皇帝陛下一巴掌将书案上的砚台挥到了地上,不知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几个遭殃的砚台了。
高平苦着脸命人将地上的砚台收拾干净,转身对皇帝陛下道:“陛下,往好处想一想,好歹如今蝗灾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啊。”
皇帝陛下捏着眉
心,并不答话,平心而论,他对如今的治蝗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也有百姓饿死的情况,但大多只是发生在与夏国相邻的边关一带,主要还是遭遇蝗灾最早和朝廷救济不及的缘故,关中之地的情况比之往年不知好了多少。
只是一想到这天大的功劳,都被太子捞了去,他就心有不平,虽然太子这次做的确实很出色,可是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隐隐觉得,这里面绝对有他不知道的事,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糟糕至极,在他心中造成的影响已经超越了一切。
皇帝陛下沉默了半天,忽然道:“朕想不通,为什么皇叔会这么做。”
高平脸色顿时苦了下来:“陛下,您还在想这件事呢?”
自从与敬王谈过以后,皇帝陛下就似乎是魔怔了一样,时不时大发雷霆,原因自不用问,问就是“想不通皇叔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件事,岂止是皇帝陛下费解,就连高平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实话,太子殿下的行为与往日相比简直大相径庭,就比如那些安抚灾民的段,别是皇帝陛下不信,就连他高平都不信是太子殿下能想得出来的。
皇帝陛下初时还怀疑太子身边是不是多了什么能人,当然调查的结果证明他想多了。
可若这些是敬王指点的,也有些不通,那些主意也不像是敬王能够想得出来的。
其实有一个怀疑,高平一直没敢,他总觉得这背后有十一殿下的影子,可是殿下一般有什么好主意都是直接告诉陛下,怎么可能会绕那么一个弯,为太子殿下做“嫁衣”呢。
高平有心想告诉皇帝陛下自己的猜测,只是他抬头看了看一脸疲惫的皇帝陛下,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忽然觉得,即便他不,皇帝陛下心里也应该是有所察觉了,否则他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发脾气,仅仅只是因为想不通敬王为什么会那么做吗?尤其还是敬王已经默认并且解释了这么做的原因之后。
高平心道:或许不尽然。
高平猜的不错,皇帝陛下心底其实早就有所怀疑,他之前问过高平这些事情像不像卫景晔的笔,高平当时的回答是,殿下没有理由这么做。
是啊,没
有理由啊
皇帝陛下再一次捏了捏眉心,生平第一次,他有些害怕,害怕得知这个真相,害怕知道自己的爱子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捅了一刀子”。
卫景晔抽出一卷纸张,高兴道:“合作契约早就拟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
高田连忙上去接过纸张,细细阅读起来,他一边看一边点头,待到全部看完,才一脸佩服的看向卫景晔:“殿下想的十分周到,奴婢没什么要补充的。”
卫景晔笑道:“你好好记住这个契约里的内容,以后凡是我的产业,都可以采用加盟的方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钱自然要大家一起赚才开心。”
高田闻言,脸上的佩服之色顿时被哭笑不得代替:“殿下这个想法,当真是与众不同,这世人有了赚钱的法子,个个都恨不得独吞,奴婢还是第一次听到‘有钱大家一起赚’这样的话。”
卫景晔认真道:“我的可是真的,只有大家一起赚钱,这百姓才能富足,百姓富足了,大卫才会变得强大,所谓‘民富国强’就是这个道理。”
高田笑道:“殿下想的是‘国富民强’吧?”
卫景晔摇了摇头,一脸郑重:“不,我的就是‘民富国强’,别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国强’不一定‘民富’,但‘民富’一定会‘国强’。”
高田一愣,细细品味起这句话的意思,“国富民强”、“民富国强”,表面上看仅仅只是调换了两个字的顺序,但这里面的意思,却是大相径庭。要知道自独尊儒术以来,这商贾之道向来为人鄙弃,重农轻商的思想一直是主流,这所谓的“民富”,无异于痴人梦,况且,这天下的财富是有限的,若是人人都逐利,那这财富岂不是很快就没了?不妥不妥,这孩子的童言童语,果然是当不得真的。
卫景晔并不知道高田转瞬间就想了那么多,他这句话也只是单纯的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从书案上抽出一卷纸递给高田,一边道:“之前太子哥哥跟我提过钱庄的事情,我听闻京城中人大多还不知道这钱庄的用处,我想了几个法子,也一并交与你,你依言去做
,务必在天子哥哥的钱庄开业之前,让京城中人都知道这钱庄的用处,尤其是那些商贾,是最重要的合作对象。”
高田连忙收回思绪,一边接过卫景晔中的纸张,一边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卫景晔挥了挥:“明日太子哥哥会派人和你详谈加盟的事情,你回去准备准备,谈完以后再来告诉我结果。”
高田连忙答应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卫景晔目送高田离去,转身对高和笑道:“好了,我们去叔公那里走走。”
高和嘴角抽了抽,犹豫着站在那里没动。
卫景晔走了两步,见他没有什么动作,疑惑的看着他:“愣着做什么?”
高和迟疑道:“殿下,要不要去别处走走?”
卫景晔眉头一皱:“发生了什么事?”
高和叹了一口气:“殿下,陛下吩咐了,是不让您和敬王走得太近。”
卫景晔一愣:“父皇好端端的怎么会下这样命令?我要去问问他。”
罢转身就往书房走。
高和知道阻止他也没什么用,只得跟在他身后。
卫景晔踏进书房,开门见山道:“父皇,为何你不让我去找叔公?”
皇帝陛下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目光复杂的看着卫景晔:“不让你去就是不让你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卫景晔一愣,直觉以为皇帝陛下的态度很不对劲,当即也顾不上质问,“吧嗒吧嗒”的跑到皇帝陛下身前,双臂抱住他的膝盖,关切道:“父皇您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皇帝陛下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晔儿猜得不错,父皇最近是遇到了一些难题。”
卫景晔眨了眨眼:“父皇遇到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皇帝陛下张了张口,想要问问他太子最近的作为有几分是他的主意,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算了,你若想去,就去吧。”
卫景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皇帝陛下刮了刮他的鼻子:“不是要找你叔公吗,去吧。”
罢拍了拍卫景晔的脑袋,示意他赶紧走。
卫景晔没由来的心里一慌:“父皇,您怎么了?”
皇帝陛下笑了笑:“没什么,许是最近太
累了,你去吧,快去快回。”
卫景晔半信半疑的瞅了他一眼,磨磨蹭蹭的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疑惑的挠了挠头,转身去了宁和殿。
皇帝陛下看着卫景晔离去的背影,猛地将背往后一靠,深吸了一口气:“或许,皇叔的提议,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高平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沉默不语。
卫景晔心里存着事,一路疾走,很快就到了宁和殿。
敬王正在院子里与哈士奇玩抛接球,看见卫景晔登门,顿了一下,稍一用力,直接将中的球抛出了墙外,哈士奇愣了一下,“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卫景晔只看到一道残影飘过,无奈道:“也不知道现在谁是它的主人。”
敬王笑道:“这只狗有趣的很,我很喜欢,若是殿下嫌弃,不如赠与我。”
卫景晔鼓了鼓腮帮子:“哈士奇是我的,谁都不给。”
敬王好笑的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殿下今日登门,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请我帮忙?”
卫景晔皱了皱鼻子:“没有事就不能来找叔公吗?”
敬王笑道:“没有事当然也可以来找叔公,只是殿下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可不信殿下能有时间想到我这个老头子。”
卫景晔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嘿嘿,果然还是叔公了解我。”
完,示意高和在门外守候,便拉着敬王去了殿内。
敬王挑了挑眉,挥了挥,示意殿中伺候的人退下,转身坐在案前,看了一眼案上准备好的茶具,道:“不知道殿下对蜀茶有没有什么兴趣,想不想尝尝老夫的艺?”
卫景晔眼前一亮,顿时忘了来时的目的,一脸惊喜道:“蜀茶?是茶叶吗?”
敬王一愣:“殿下喝过?”
这茶叶又苦又涩,想要去除这些味道,必须得细煎慢煮,耗费极大地功夫,是以这茶叶也只是在一些文人雅客和士族之中比较流行,并不十分普及,而且据他所知,京城中喜好饮茶的人并不多,不仅不喜,更多的人对此极为厌恶,其中尤以皇帝陛下为甚,不过皇帝陛下好面子,明明不喜饮茶,每次偏还要装出沉醉的模样,导致他最喜欢煮茶给皇帝
陛下喝,并且乐此不疲。
今日卫景晔的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卫景晔自幼跟着皇帝陛下长大,应该没有见过茶叶才对。
卫景晔听到敬王的问话,绞尽脑汁回忆道:“似乎在哪里喝过,甘醇爽口、清香四溢,我很喜欢。”
敬王挑了挑眉:“哦?是吗那殿下可要尝尝我的茶了,看看是不是你记忆中的味道。”
话间,敬王掰下一块茶饼,丢入一个陶罐,然后在卫景晔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一个形似木杵的东西将这茶饼捣成了粉末。
卫景晔僵了僵,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敬王一旦沉浸在煮茶之中,就容易摒弃外物,对于卫景晔的反应就自然是不知情的。
所以,卫景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煮了一壶混合了各种调料的“茶”。
数道流程走完,敬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熄了火,心翼翼的给卫景晔倒了一杯,递了过去:“尝一尝。”
卫景晔接过茶盏,看了又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就是蜀茶?”
敬王笑着捋了捋胡须:“正是,殿下还不快尝尝,若论起这煮茶的艺,我称得上第二,这京城中可没人敢称第一。”
卫景晔顿了顿,心翼翼的把茶盏放到了一边,挠了挠脸颊:“这蜀茶,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只怕是无福消受了。”
敬王倒是有些奇了:“哦?殿下想象中的茶是什么样子?”
卫景晔道:“喝茶自然要寻求本真,直接用沸水冲、煮便是。”
敬王愣了一下,想了想:“你的虽然有些道理,但这茶叶煮了以后又苦又涩,还是加了调料以后好喝一些。”
卫景晔无言以对,看了一眼再一次沉醉在“茶香”中的敬王,只得附和道:“叔公喜欢就好。”
敬王饮了一口茶,笑道:“你倒是比你父皇诚实许多,你父皇明明不喜欢这茶,每次却还要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也是难为他了,不过啊,他越是这么做,我越是想煮茶给他喝,每次看他一脸痛苦的模样,我就开心,哈哈哈”
卫景晔:“”他倒是第一次发现向来正经的叔公原来还有这个恶趣味。
一盏茶毕,敬王放下茶盏,叹息一声:“好了
,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无妨。”
卫景晔沉吟道:“听太子哥哥已经成功安抚了灾民,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道太子哥哥接下来打算如何安置他们,还有那些留在灾区的灾民又该如何处理,灾后重建是否已经在规划之中?”
敬王好笑的看着他:“你口口声声着不想当皇帝,想的做的却比皇帝还要多,我如今只想问一句,帮助太子,你后悔吗?”
卫景晔不明所以:“为何要后悔?”
敬王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眼底一片坦荡,便叹了口气:“我倒是怕你日后会后悔。”
卫景晔道:“叔公多虑了,我当时既然请叔公帮忙,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后果,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后悔的。”
敬王笑了笑:“即便不做你父皇的儿子?”
卫景晔一愣:“我本就是父皇的儿子,岂是不做就不做的?叔公当初既然答应帮我,为何今日又诸多推托,莫不是后悔了?”
敬王捋了捋胡须:“后悔倒是不至于,只是我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该让陛下和太子殿下自己想办法了,我有一句要劝告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你甘愿放弃皇位,就不要处处站在皇帝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地位越是高的人,就越是受不了别人‘越俎代庖’。”
卫景晔一噎,鼓了鼓脸颊:“我只是想帮父皇分忧而已。”
敬王认真的看着他:“殿下,你可知你今年才刚六岁?”
卫景晔眨了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敬王叹息道:“殿下,聪明固然是好事,但是聪明的超越了年龄,就是妖孽了,也就是陛下疼你,若是放在普通人家,只怕已经开始请道士了。”
卫景晔心里一紧,他不禁想起去年“罗天大醮”时发生的事,虽然事后查到这是右相指使,但当时的事情,确实也吓了他一跳,如今想来,自己这一年确实有些锋芒毕露了,不过好在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是在皇帝陛下面前一而已。
敬王见他一脸沉思,接着道:“殿下,你既然选择了放弃皇位,那么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如何帮助陛下,而是如何隐藏你的不凡,自古以来,有能力的人大都
遭人妒忌,你向来聪明,应该不会不懂我的意思。”
卫景晔动了动嘴唇,半晌才道:“我懂叔公的意思,父皇之前也过类似的话”
敬王笑了笑:“懂归懂,但做不到是不是?”
卫景晔无言以对,只沉默的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办法帮助别人,那就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好了,如果明知道自己有能力却不伸出援,这让他如何能够心安。
敬王看着他,忽然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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