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恨也是因为爱
自从八岁以后,暮生就一直待在煜月府上,偶尔煜月得了空儿会带她出去到处闲逛,除此外她极少出府。这也是第一次,她一个人离开煜月府上。
因为她没有办法,继续去爱一个心里始终装着别人的人,即使她的心理再强大即使她多么有耐心可以等等他忘记那个人,可是她却没有那分勇气了。如果不是他长了她十五个年华,她也不会错过他那么多的故事,如果她没有错过他那么多的故事,他们之间就不会多了一个暮声。
所以她不敢赌也不想赌了。
她烧了暮声的诗稿,烧了他为她而作的画,他现在应当恨极了自己吧。暮生笑了笑,她现在离了煜月府上反倒真不知该去哪里的好。
于是她索性再去了市集,铺一方布跪在地上如少年时一般,卖身,不过而今却不再为葬父了。
来来往往的行人良多,不消片刻就有许多男子看上了她的姿色开口问价,她朱唇轻启脸上是玩味的笑:“不定价钱,价高者得。”
完便有许多人争抢着从身上掏出银两和银票她面前顿时拥挤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是不是有人一些不礼貌的称呼或是对她有不正的行为,她也都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忽然从人群外挤进来一位女子不明分就“啪”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不知羞耻竟然在这大街上公然卖身,你怎么不去那花满楼?却来这里祸害我们的夫君。”她的嘴角一下子就渗出了丝丝血迹,然而她像个没有感觉的木偶人,用衣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继续跪在地上。
然后悠悠的:“他若真是在意你,不论是何等姿色的女子在他面前他都应当是不为所动的。”
“你……”那女子气极没了话。她周围的男子低声吼她:“给我回去,丢人现眼!”女子眼中霎时就蓄满了泪。换作从前,暮生定是会为她出头的,可到了今日,她早就不是从前的暮生了。便一笑了之,任凭周围的人熙熙攘攘挤着抢着要买她。
不时有路人也对她指指点点她也依旧无半分在意。
“我出一万两。”人群在有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也叫人分外的熟悉。
围在暮生身边的人群顿时慢慢散开为这位出价最高的公子让出了一条路,亦深知无人会再出得起比这更高的价钱。却又不免咋舌惋惜没能买下这颇有姿色的女子。
暮生闻言也先是愣了一愣随后赶忙抬头去看然那人却不是她期待的来人,却是煜阳。
他唇角勾起笑得浅薄,一手拿着他惯用的折扇轻摇,一手拿着十张一千两的银票款步而来。
煜阳走到她身边问:“如何?我可算是这价高者?还有谁出的起比一万两更高的价钱?”
暮生淡淡的:“不卖。”
煜阳皱了皱眉头,那神情分明是疑惑却又了然的样子,但被驳了面子也并不十分高兴。
暮生完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却走了,人群中看着这位家世显赫着华冠丽服的俏公子不免一阵唏嘘。
煜阳一手不自觉的捏紧了银票一边不忘赶忙追了上去。
“为何别人可以,我却不行?”煜阳心中虽微怒面上却笑得依旧是春风满面。
“你明知我这样做的用意为何,我等来了人,可却不是我想等的人,你应当也明白的。”暮生回他。
“不为何?只因你是那多年前杀了暮生置他于险境的人。我感激你这么久的帮助,可碍着他,我们最多只是友人的关系。若你当初不杀暮声我也不会遇见他做了她的替身。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不想再卷入你们皇家子弟的生活里,所以我放过你们你们也放过我好不好?”完暮生便将包袱往上抬了抬离开了。
煜阳在他背后唇角的笑意却是更深收了折扇将手中早已捏皱的银票又悉数撕了个粉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也会心甘情愿的。
----------分割线------------
另一边煜月为找暮生茶饭不思终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不消几日人已是消瘦了些许。派出让拿着煜月手绘的画像去寻找的家仆一批又一批传回的消息却总是不尽人意。
终于有个人来报不日前看见一和画像中姑娘一模一样的女子在城郊市集处卖身最后却不知所踪,煜月听着这唯一的消息揉了揉眉心也无法只是继续派出一批批的人去寻也终究没有音信。
暮生这边走了许久,久到她也不知到了何处,她孤身一人又不识路看天色渐晚便做算明日再去雇辆马车离开东越。
想着她便去面前这条灯火寂寥的街上寻客栈去住。
沿街走了许久才寻得一间将要关门的客栈,她连忙拦住店家:“店家,我孤身一人这天色已晚请问你这客栈还有客房吗?”
那店家细细量她一眼:“有。”随后唤来一位二为她安排。
暮生连忙道谢,店家却又嘱咐她:“你一个姑娘家在外要多心,我们这里夜里不太安定,你多注意着些有事唤我们。”暮生又道了谢去了客房简单洗漱后就歇下了。
然她睡得并不安稳,到了后半夜隐隐听见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便不由得留心了起来。
不多时她听见一阵儿平缓的脚步声,隐隐听见有人在交谈便知这是两个夜半起了歹心的毛贼。
暮生感觉自己身侧的包袱被人扯走,终于坐起身来开了口:“包袱还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两个毛贼见了她顿起歹心:“这姑娘不错不如把她送去那花满楼?”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暮生冷冷一笑便运起了招。她有煜月多年的教导武功也是不错的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不久两个毛贼便落了下风。
两个人见势不妙连忙拿了暮生的包袱从窗口跳了出去,暮生一个飞身也跳了出去,奈何那两人实在跑的太快没能追上。
她的包袱里有她的金银细软而今一时半会儿却是没办法离开东越了,她仔细想了想住店时本就还不曾付店家银子现下更是没办法再回去住了,她看了看周身一座简朴的宅子想着便在这儿屋檐下将就一晚。
“轰隆隆…”
突然天空一阵阵雷的巨响,登时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暮生连忙躲去了屋檐下靠墙蹲下身紧紧捂住耳朵呢喃着:“煜月,我好怕,我想你了,你在哪儿啊?”
也是在此时许久未曾入眠憩了一会儿的煜月自梦中突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听着窗外阵阵雷声连忙唤来程钰:“程钰,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是不安,你快去拿了我的金令牌连忙调人去寻暮生,把这整个定安城寻一遍,要快!”
程钰忙应了声“是”就匆匆出府去了。
不知为何暮生一直有着惧怕雷雨天气的心性,以前在府中煜月担心她便曾请了大夫来为她诊治,大夫:“姑娘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还是应该找到她惧怕的原因再加以疏导方可痊愈。”但无奈煜月寻了许久也不明白她害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那时候的暮生想着:无妨,反正煜月哥哥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可是现在,她终于不得不离开他孤身在外一个人经历一切。
雷声渐渐了下去暮生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她觉得身子极乏努力想要睁开眼看一眼却怎么也没有力气恍惚又听见有人唤她,她以为是幻觉也实在开不了口便没有答应。
在她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的前一刻她听见有群人大声着:“在这儿,在这儿!”便又睡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后已是三天过去了。
暮生睁了眼,头很痛还是昏昏沉沉的但从榻上坐起身来仔细量了一眼她就知道她到了哪里。
有人推门进来,煜月端了碗茶色的汤药一边吹着一边用汤匙搅了搅走到她身边坐下也不言语只是舀起一勺药轻吹喂向她嘴边,待到喂她喝完了药煜月放下碗准备离开时暮生突然叫住他:“煜月……”
煜月却突然用力捏碎了碗,左手中一片腥红转身走到床榻边第一次用力扇了她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