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无语怨东风
那公子人虽是其貌不扬,待乐容却到底也是极好的。
他将她安置在一处别苑,自己对于乐容之间的亲事事事亲力亲为不曾假于他人之手。
也常常来别苑之中坐上一坐,既是来了也必然是要留宿的便日日都歇在乐容这里。
这位公子原是阜扈一家还算权贵之家的大户:蒋家的公子。名为蒋昊书。
只是蒋昊书虽宠溺她,却从来闭口不提要带她去家中拜见父母一事,乐容虽心下不解却终究不曾开口问一句。是以她被蒋昊书接入别苑一连数月连他生身父母也未可知。
数月后蒋昊书派人送了嫁衣来,她的手细细覆上那嫁衣摩挲而过,嫁衣红艳似血简单的绣着些花纹图案,做工缝纫以及刺绣手艺却是极为精细的,甚至连衣料也是上好的云锦。
被蒋昊书派来服侍她的侍女珠儿第一次见了这嫁衣,也是欢喜的不得了,到底也是孩子心性便不住的对乐容:“姐姐,这嫁衣真美,你到时穿上它一定是衬得你肤如白雪,朱唇浅淡。”
我笑了笑,若是所嫁之人是自己心悦之人倒也罢了,那欢喜定是自心底溢满出来的,可是嫁的并非是自己所爱之人,这嫁衣就像禁锢和枷锁,再容不得此后相思随意赋予谁了。
这嫁衣,她原本以为能和煜月一同穿的,想来她定是太过天真了,这一腔热爱就成了痴心变成了妄想。
“如何?这衣服可还合乐容的心意?”语落,蒋昊书来到屋子里。
“甚好。”乐容浅浅的答了一句。
蒋昊书亦将嫁衣量着一番赞道:“不枉这价钱和花费的时间,做工剪裁果然精细上乘。”
见乐容似是自心底里喜欢的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一手揽过她的腰肢往自己怀中靠:“我已请了主事,明日便成亲吧。”
她答“好。”
蒋昊书便又细细与她听:“我已向爹娘禀明了你我之事,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只一件事……”他一手抚上她的脸,“只因我已有了正妻,所以少不得可能要委屈乐容你做……我的妾室了。”
像是早就料到这般,她不曾闹也不曾哭只是浅浅笑着应道:“好。”
蒋昊书讶异于她的大度和善解人意不禁对她的喜爱更甚了两分一把拥紧了她:“乐容放心,昊书日后定好生待你不负卿意。”
乐容一动不动任他抱着,她并不是不在乎这种事情是个女子尽管所嫁之人是权势之家的公子也会不愿跟她人共侍一夫,可这人是她不爱的人只是需要托付终身有个归宿。是否得宠是否和旁的女子共侍一夫她到底不怎么在意。
所以到底也更谈不上善解人意和大度。
因着明日成亲的缘故这一夜蒋昊书没有在乐容这里歇下。
但乐容依旧还是一夜未眠。
隔日珠儿来伺候乐容梳妆时便已看到乐容在绾发了。她放下端着的搭有手巾的面盆锁眉:“姑娘怎么起的这样早,天色尚早呢何故不多睡一会儿,我还想着先给姑娘了水来待迟些再来叫姑娘呢!”
乐容对着梳妆的铜镜笑了笑,她知道珠儿看得见。珠儿见着她这般心下明了:“姑娘定是因着亲事所以才歇不好吧可是想着公子呢。”
任她着乐容却也不答只是绾好发后自己去梳洗一番继而重又坐回铜镜前细细上妆。珠儿感觉有些不对便乖乖噤了声兀自端着水盆倒水去了。
换上喜服一颗颗扣好盘扣珠儿被唤来为她盖上红盖头闻着别苑外的敲锣鼓吹唢呐的喜乐将近便扶了她出去,蒋昊书静待在外面见她出来便扶着上了花轿。那嫁衣红艳艳似滴血一般与那被掩在重重人群之后的一位清冷的白衣胜雪素裳不染的公子倒是形成了分明的对比。
似是忽然之间感觉到了什么,乐容在上轿中途停住了往旁侧瞧了瞧,只是她盖着盖头什么也瞧不到。
轿夫大声唤了一声:“起轿。”随即轿子被轿夫抬着走了,只是那着一袭素裳的公子却偷偷的跟了许久直到轿子停在一户人家府前新娘被扶进了府里,他才悠悠离去。
煜月从蒋府门前离开方才回到府上便有人来报:“二殿下,后园中那颗梨树……”
他的心骤然一紧:“那颗梨树怎么了?”
下人支支吾吾不好回答便:“您还是自己先去看一眼吧。”
煜月便慌忙去了后院,突然在距离那梨树还有寸步距离之时他却停下了步子不敢再上前一步。
那院中铺了一地的花瓣,本应当是梨花开的正好的时节,他面前的这株年年向来都开的极好的梨花,现在却在暮生出嫁的这一天枝丫变得光秃秃的,白色的梨花深深浅浅落了一地。
乐容嫁入蒋家体验了当时姝儿嫁给煜月的一切步骤别的感觉没有只是真的觉出极累人。
蒋家的父母和蒋昊书的妻大抵是知道她是个风尘女子出身虽默许了她与蒋昊书的亲事却也都似十分瞧她不上故而待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蒋昊书虽看在眼里却也是常常宽慰她,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了后来索性连问都懒得问一声。
蒋家人不喜乐容,蒋昊书便将乐容继续安置在别苑中,开始他倒是日日来乐容这里歇着只是后来便端的极少见着他来得也少了起来。
煜月自暮生出嫁后又回府见着梨花落了一地便大病了一场。倒不是因着这些事就无故病了而是因着那日有下人来问是否需要将梨花树移栽或者是砍了,他并不应,又问是否将这满地梨花清理了他也一一拒绝了。
他细细将落了满地的梨花都埋了在土里挖开泥土却也不用锄头什么的只是用手,旁的人看得心惊却又不敢去劝。
后来姝儿来了一回来劝他只一把甩开她意欲扶他起来的手连半个字也不愿吐出了。姝儿置了气便也不理由着他去。
煜月埋完了花后在梨花树底下跪了一宿,可夜里下了场大雨他也未躲硬生生在树底下跪着淋了一夜第二日有人去看时见着他还跪在那里嘴唇苍白的像鬼一般可怕,脸上却泛着深深的红意不消片刻便阖了眼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一连几日总是断断续续的烧着总也不退。
请了郎中吃了许多付药才逐渐见好,却还是虚弱着需要在榻上将养半个月之久。
乐容对于蒋昊书现今日日不来她这里倒觉得无妨左右得了空闲反而清闲的紧谁知有一日珠儿竟忿忿的来给她:“姑娘,公子日日不来你这里你怎么却还有闲情逸致看得下书啊,你不怕公子就这般将你撂在这里不闻不问了。”
乐容只是放下书卷:“好了,珠儿,他不来我们不也是一样的过吗?”
“姑娘,那不一样的。”珠儿有些急了。乐容只是重新又拿了书继续读。珠儿见她这般叹口气出去了。
几日后乐容上集市去采买正在摊前细细挑选,待将要的东西置办齐全了以后一样样数着篮中的物什却冷不防被人捂了嘴一把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