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武功尽废
煜月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去开了书房的门却也只来得及看到地上早已碎裂的茶杯和洒落一地的茶水,只来得及瞥见拐角处的那一抹烟青色衣角。
即便开口想唤她同她解释一番却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解释。
他回了书房,程钰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抬脚意欲出来瞧一眼,煜月却突然狠狠的给了他一拳:“程钰,若非念在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你现在已经被我赶出府中了!记住这一次的教训,若是暮生因为你有个什么闪失,你便直接请辞吧!”
煜月这一拳得极重,程钰嘴边片刻就洇出了浅浅的血迹。
转身欲走,却突然想起一般:“我母妃已经殁了,不必时时搬出她来压我,想来我母妃也不会乐意吧。我虽允诺了母妃,但而今暮生亦是我的妻,是除了我母妃同我最亲近的人,我没能保护母妃,但若是她也失去了我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最后似轻叹一般:“程钰,你知道吗?”
程钰擦了擦嘴边被煜月一拳过来流出的血迹喃喃着:“在下知道了。”
……
暮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在醒来不曾见到煜月便乱了心神祇一心想着去找他。
鬼使神差的就沏了茶去书房,又恰好听到程钰同煜月所的一字一句。
就那么失魂落魄的松了手,茶盏带着茶水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四溅。
她不知道待在那里接下来怎么面对他下意识的便逃离了。
其实,若是她没有碎茶盏接着听下去就会听到煜月的回答:“暮生不是旁人,他是我而今的妻。不论如何,哪怕我自己孤身一人以身犯险我都绝对不会再将她送回到煜阳身边了。除非,她自己想要离开……”
只可惜,一人再没有机会,另一个再没能听到。
一念之差,天堂地狱,往往如此。
自书房那日之后,很奇怪的,煜月竟然没有一次在府中同暮生碰过面。
因为同程钰在书房中商议过后他还是决计要回朝廷中就当时刻注意煜阳的动向以免他大肆拉拢朝中大臣控制了整个朝堂之上的局势,到那时才会是真正的麻烦。
于是他便向煜允之递交了奏折请罚以求重回朝中上朝。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子,且平日里再不济他还是较为宠着这个文武双全的二儿子到底都只是嘴上舍不得真的赏罚分明。
面子上罚了半年的俸禄堵住了一些朝中大臣的口一边又让他重新回到朝中上朝了。
煜月因着忧心暮生,日日想着法子讨她欢心,每日都去瞧她却日日都被拒之门外。
应嬷嬷看着他们如此着实觉得心中也难受便时时替他去照顾暮生,直到有一日应嬷嬷匆匆忙忙来禀报暮生晕了过去。
煜月问:“为何突然晕了过去?”
待煜月风风火火赶到暮生房中时即便对着应嬷嬷语气亦突然掺上几分无形的责怪。
“回殿下,暮生这是心神不定且日日忧心过度不注意膳食才会至此。”应嬷嬷也是心里着急,并没有责怪煜月的不敬。
煜月:“嬷嬷不是一直在照顾她吗?怎么还会膳食出了问题?”
应嬷嬷:“殿下,每一日的膳食老奴都有按时送来只是暮生时常避着我一口不动将饭赏给旁的下人了。老奴也拦不住啊……”
煜月有些心疼,将暮生往自己怀中紧紧的抱着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冷静下来:“方才是我言语太不合礼数了,冲撞了嬷嬷,还希望嬷嬷多多包涵。”
应嬷嬷叹了气:“殿下严重了,这丫头啊,就是死心眼儿了一些,怎的不知道心疼自己!”
煜月不顾左右而言他。
轻轻的在暮生发顶吻了吻。
应嬷嬷见着如此:“殿下,可需要我去吩咐膳房做一些羹汤来?”
煜月:“好,多谢嬷嬷了。”
应嬷嬷应着带上了门,去了膳房。
不消片刻应嬷嬷便端了一碗还温着的红枣燕窝羹来。
应嬷嬷走到煜月身边将碗递给了他,煜月在怀中给暮生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便接了过来。
应嬷嬷也没有再多什么就出去了。
将暮生的身子稍稍扶正了些,煜月一手端着碗一手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这才放心喂到她唇边。
可暮生还在沉沉的昏迷中,煜月为了让她好赖吃下去些东西便将一勺先喂给了自己尔后抱着暮生喂给了她,暮生这才皱了皱眉配合的吞下去了一些。
见法子奏效,煜月便如此将一碗粥悉数喂给了她大半这才放下。
扶着暮生躺好,煜月又在榻边陪了半晌才又唤来了嬷嬷帮着照顾。
暮生这一病又是将将好几日的光景。
煜月请了几日的假却每每都只是在嬷嬷来报暮生已经歇下才悄悄的去房里瞧她一眼再静静的陪上一夜,估摸着她将醒之时才偷偷的出了房中。
几日后煜月去上朝时却见众位大臣一位位瞧着他的眼神尽数躲躲闪闪一副犹犹豫豫想言不敢言的模样。
没待他开口,坐在皇位上的煜允之先他一步开了口:“月儿,你此去南蛮国剿灭了边疆一众乱臣贼子当赏,但你的侧妃暮生却本是被派去戍守边疆之人且不仅未曾保护边疆安虞还葬送了我东越大量的将士。若非你带兵及时赶到,恐怕就要全军覆灭……”
煜月早已猜到了下文,也猜到了又是谁的主意便问:“父皇想要罚生生?”
煜允之顿了顿:“原本意欲量你的功抵她的过,而今看来,功过难以相抵便只能让她领罚。”
煜月不自觉的看向了煜阳,却见他唇角边隐隐一抹笑意俨然事不关己一副看足了好戏的模样。
煜阳既然未曾言语一众大臣更是不敢随意忤逆他们的意思,弄了不好是要两边都得罪的,谁敢去冒这个险?
紧紧的握了握拳头,煜月问:“父皇意欲如何罚?儿臣可否代她受过?”
果然话音方落,煜阳便悠悠开口:“二弟这可就为难父皇坏了规矩了,即是她人犯的过错又如何让你代为受过?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父皇,您是与不是?”随后便话音一转去问了煜允之。
煜允之本来还心生动摇,见他如此问便只好应着“自然”。
“既然我有功,可否由我来决定如何罚,罚的孰轻孰重?就当作我的赏赐如何?”
煜月如此,煜允之自然无法拒绝,煜阳还要言语却被煜允之的眼神断只好悻悻的住口。
煜允之:“好,既然如此,便由你去吧。”
煜月突然跪了一拜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谢过父皇。”
转过来又对煜阳:“阳儿便去督罚如何?”
煜阳眉眼含笑:“遵旨。”
退朝后煜月回了府中还在琢磨如何告诉暮生此事,煜阳却已经急不可耐的派了人来将暮生从房中带了出来。
“跪下!”一个侍卫粗暴的将暮生拽着狠狠踢了她的双腿一脚逼着她跪了下来。
暮生吃痛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煜月看不下去便:“好大的胆子,即便受罚她亦是我的侧妃,何曾轮得到你来动手!”
那人方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戴着面具看不清楚真实神情的脸:”殿下可别忘了,答应过皇上何事?更何况,大殿下有公务在身派我们来自然是来监督的,这一点儿事自然不用惊动他。”
随后又状似不经意的看向了身后易了容的阳朔。
奴面的一字一句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情绪和起伏,听起来都像是含着冷意。
煜月只好握紧了拳缓缓走向暮生,一步一步好似有千万钧重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可还是逃避不了,于是他走到暮生面前避开她的目光喃喃:“对不起,生生,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一步,我发誓亦绝不会让你因此受了莫大的委屈……”
暮生微微弯起唇角笑了笑:“所以,你当如何?”
煜月闭上了眼睛,一手封住了她的脉络,随后一掌震断了她的经脉,又废了她的双手双脚,空气中传来的顿时只剩下折断骨头的“咯吧”声和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边上的一众人早已有些忍不住看下去不自觉的闭上了眼,还有一些则是看的直倒吸冷气,奴面则是始终笑意不减半分看着一切,神情就好似在欣赏一出极为有趣的戏而已。
煜月停手时眼中早已盈满了泪,去解开了暮生的脉络,顿时暮生“哇”的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暮生倒在地上,煜月刚伸了手想要去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暮生却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他的手,一字一句:“我恨你!煜月,我恨你!”
煜月的手便如此僵在了那里。
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