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番外三(姝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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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儿,你快下来,这样太危险了,要是让容妃娘娘看见了定是要罚我们的。”彼时姝儿在容妃宫中的姐妹年年不住的在扶梯下面提醒道。

    还不时东张西望给她把风,紧紧蹙着眉头两手却依旧还在扶梯上紧紧的捉住怕她一个不稳便掉了下来。

    姝儿一边不住的应着“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一边还在不住的往上攀爬。

    年年拿她实在无奈,这时候的姝儿还是一副单纯善良且天真的少女模样,一时兴起便不知从何处寻来了扶梯还让年年帮她望风她想要去摘容妃娘娘后宫院中的那颗樱桃树上的樱桃。

    年年到底是个性子怯懦的姑娘家,故而听姝儿这般不禁吓了一跳。

    可是任凭她拦了又拦劝了又劝,姝儿还是一意孤行,又担心她出了什么岔子,年年便只好跟她狼狈为奸帮她望风了。

    姝儿入宫前就惯是个调皮捣蛋的姑娘家,如今入了宫仍旧也不改性子。

    几下子手脚并用就爬了上去,攀到了樱桃树的枝桠上。

    姝儿喜笑颜开的将自己的衣衫一角拢了拢另一手忙着去摘樱桃。

    直到兜了满满的一大兜还嫌不够,年年在底下比她还要着急不住的四处张望催促着:“姝儿,应当差不多了吧,你快些下来吧,被人看见了我们又要受罚了。”

    姝儿透过树叶缝隙对她道:“好了好了,我马上就下去。”随即一手护着樱桃一手扶着梯子往下走。

    突然姝儿脚下突然一滑跌了下去,年年吓得大惊失色快要叫“救命”出来。

    于是姝儿的樱桃散了一地,她便闭上眼睛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唇色发白。可是下一刻却有一双有力的臂弯稳稳的接住了她。

    她像一片漂浮于空中的轻飘飘的羽毛一样,被他拢在怀里继而缓缓平稳的落了地,那人又将她放在地上。

    惊慌失措和羞怯惊恐都在这一刻她看清此人的容颜时纷纷烟消云散:只见此人一袭月牙白长衫,墨发三千却比女子还要秀气,最令人难忘的便是那一双似乎缀满万千星辰于其中的眸子,唇边带着三分浅淡笑意。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一瞬间这一句话就从她的脑海中跳了出来,她书读的不多,想不出什么更多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只是这一句却是她唯偶然间学会的,却也格外喜欢的一句。

    她从前总是认为未曾有人配得上这一句话,然而如今她却觉着这一句话用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

    年年一时也看得有些惊奇:宫中何时有了这般谪仙似的人?

    然而她向来是个脸皮薄的,想到方才姝儿被他从空中抱住落地面上就浮起了一丝红晕。

    然而这时绕是平日里再坦坦荡荡举止如风一般的姝儿却也盯着人家入了神半晌移不开目光。

    可是煜月也未出声,只是依旧带了温润浅淡的笑意看着她。

    年年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便使劲儿拽了拽姝儿的衣袖,姝儿回身看她一眼这才回过神来。

    于是脸上也是一片红晕。

    “怎么?爬的这么高不怕掉下去么?姑娘家怎么还这般举止?”煜月忍不住提醒。

    “姑娘家该有怎样的体态礼仪?想来我却又不是这宫中深墙大院中的嫔妃,何苦要为难自己去学那些?”姝儿却并不惧怕他,听到他言语中的嘲讽不禁也回了过去。

    顷刻间,方才一副天地间似乎都为他们静默下来的画面便荡然无存。

    煜月便指了指靠在一边的扶梯:“你这般是想要逃出宫去么?”

    姝儿本要同他辩上一辩,一逞口舌之快:那又如何?

    然而年年却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断道:“请大人息怒,我们俩个入宫不久着实顽劣,只是嘴馋了些想要偷偷摘些樱桃尝尝鲜。还希望大人不要将此事传了出去才好。”

    姝儿一时有些不快:“他敢?”

    煜月笑了笑睨着她:“我为何不敢?明明是你二人犯错在先。”

    姝儿被他堵的一时有些语塞,年年见此两人再这般闹下去就真的要人尽皆知了,连忙对他行了一礼拽着姝儿离开了。

    姝儿不解:“为何我们要对他如此恭敬,不能冲撞他?”

    年年却道:“在这宫中凡事还是心一些的好,像我们这样命如草芥一般的宫女更是应该步步为营。你瞧方才那位公子周身气度谈吐不凡即便穿的极其简单却也可以知道定不是位简单的人,所以心谨慎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姝儿了然。

    而此后年年的这一番话,没有想到竟真的在此一语成谶。

    往后姝儿和年年便一直在容妃宫里本本分分的当差,可是却再也未能见他一面。

    于是姝儿便四处探,描摹形容了无数遍他的样貌才终于得到了些许风声。

    原来这宫中穿着如此简单却不失风华的人叫煜月,常常一副简单的装扮却也轻易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又加上为人尤为亲近谦和比起沉默寡言的大殿下煜阳来便要好上许多。

    即便是像她一般的宫女对于煜月存着好感的也不止她一人。

    那么优秀耀眼如天上璀璨的星辰一般美好的人,该是有多么幸运和出众才能配得上他?

    于是她便刻意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不去了解有关他的一切,可是有些事情哪里是能忘就忘的,有些感觉哪里是能放下就放下的。

    便是在这时,有一日年年突然兴高采烈的跑来同她一件事。

    彼时她方才做完所有应做的活计整个人累的浑身都快要散架,但还是强撑着听她。

    “姝儿,煜月殿下托人给你送了东西来!”年年的声音突然间就这么钻入了姝儿的脑子里。

    她一个激灵,摇晃着年年的肩膀:“真的?可是真的?”

    年年被她晃的有些受不住:“真的真的,不信你便随我一同去看看就知道了。”

    姝儿便拉着年年急匆匆的赶了回去只是却未曾见到年年所言的东西。

    正当姝儿开口要问一句时突然有宫女在门外:“今儿个那煜月殿下送来的樱桃可真是甜啊,还有那串糖葫芦,自从入了宫我便许久未曾尝过了……”

    这一下年年声音低低的道:“姝儿,今日殿下给你送来的便是那一筐上好的樱桃还有一串糖葫芦……”

    她话音方落,姝儿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质问另外的两个宫女:“你们怎么能这般?”

    两个宫女却勾唇一笑:“如何?也不仔细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和身份,竟然还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真是天大的笑话。就算我们吃了又如何,二殿下不过是觉得你可怜发发善心而已,再了,你拿得出证据来吗?这么的事儿,搁在这宫中谁会理睬你不成?”

    随即又拿出了一把樱桃扔在地上:“就是喂狗吃也比给你强,你哪儿配啊!”

    姝儿眼圈不自觉的便红了,既然多无益,姝儿便也毫不客气的扇了她一巴掌。

    “你敢我?”随即两人便扭在一起,动静越闹越大,最后甚至闹到了容妃娘娘那里去。

    容妃惯是个看重礼仪和面子的人,知晓此事便赏了她们一人四十大板,可是那另外两个宫女却巧舌如簧的骗过了容妃将一切责任赖在她们身上。

    姝儿和年年便平白的遭她们陷害挨了四十大板,从那之后,姝儿便慢慢学着宫中的生存法则步步为营才终于成了容妃身边最为亲信的奴仆。

    因为那一次,她咬着牙挨过了四十大板,可是年年身子弱因为此事无端的丧了命。

    姝儿往后便发誓定要让欺侮自己的她人受到比自己更重的千倍万倍的惩罚,她再也不会是从前那个与人为善处处忍让的姝儿了。

    直到后来终于有了机会她便设计让自己如愿以偿的嫁给了煜月。

    可是即便她付出再多,爱意不减,他的眼里心里却始终只有一人,从前是暮声,后来是暮生。

    这两个人是她偏偏无论怎么努力都跨不过去的两道鸿沟。

    她却仍旧不愿意轻易放手,用尽了一切计谋,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而误了卿卿性命。

    为了他她甘愿被所有人唾骂,不理解,只为了换的他能像当初那般仔细瞧她哪怕一眼。

    可是即便她受尽委屈和折辱,最终换来的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所爱之人痛失所爱内疚一生却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的一场两败俱伤的赌注。

    求而不得,世间最苦。

    姝儿对煜月不过那四字:因爱生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只是尤恨春闺梦里人,看不清道不明,只因那年初见抬眸见你温柔笑意,便甘愿为此赔上了我这一生了。

    人非木石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

    始于初见,终于离恨。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谁应了谁的劫谁又变成了谁的执念。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