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什么?”
唐蓉一听,本能就要起身。
然而温景裕却按住了她的肩膀,眉眼间蕴着轻蔑和烦躁,“这贺韬还真是有趣,朕给他升了官,他就没在汾景大营待几天,不是这病就是那病,这种人朕留着做什么?”
他话音不善,唐蓉有些紧张,“陛下”
“姐姐不必担心,朕不杀他,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温景裕垂下鸦睫,掩住眸中情绪,掌顺着她臂弯滑下,落到她的柔荑上,修长的指缓缓与她相扣。
“郡主姐姐,你快跟我回去吧,上官姐姐自己在府里,怕顶不了多久。”沈晔忽而想到什么,一字不落的复述:“对了,上官姐姐原话:依着她看,贺韬起疑了,蓉蓉需另作准备。”
话落,屋内三人的眼神俱是叵测。
唐蓉攒起眉尖,冷不丁想到了端午那日,贺韬不知从哪听皇帝与她的陈年往事,自那以后行事就有几分古怪。
心口倏尔发堵,她深吸一口气,唤来婢子更衣,复又想抽出,“陛下,我得赶紧走了。”
温景裕紧握不放,见她又开始紧张贺韬,一股妒火烧的他全身酸胀:“他起疑就起疑,有朕在,你怕他作甚?”
唐蓉叹道:“不是怕他,我只是不想在他那里留下把柄。”
女郎脉脉盈盈的眼神映入温景裕的瞳子里,一霎堵住了那些狂肆焦躁的话。
“可是朕今日特意告了假,想陪你一天。”他眉眼低垂,当着沈晔的面将她揽入怀里,鼻尖轻蹭她白皙的颈窝,低沉的声调似有几分委屈:“朕宿醉,不舒服”
两刻钟的功夫,一辆墨顶马车由两位魁梧的青年驾驶,低调使出巍峨壮丽的丹凤门,转而行至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马车内,唐蓉肘撑在窗边矮几上,眼神时不时乜向一身玄色常服的皇帝。少年风姿如玉,喜笑颜开,哪有点宿醉的模样?
罢了,她幽幽叹气,跟来就跟来吧。
在她暗自嘀咕时,温景裕看向坐姿局促的世子,中红木扇利落地翻着花,“沈晔,你是上官的什么人?”
“臣”沈晔面红耳赤,支支吾吾没道出个所以然。
温景裕笑,“不用了,朕知
道了,上官的口味还挺刁。”
这一调笑,沈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蓉亦是轻笑不语。
可不是刁吗?专门祸害长安貌美可人的弟弟。
既然沈晔意不在表姐了,温景裕不再厌烦他,爽快道:“朕今日记你大功一件,许你个赏赐。吧,想要什么?”
沈晔怔了怔,斟酌几分,拎袍跪在了车内,“陛下,臣的父亲最近正张罗着臣的婚事,可臣不喜欢隋将军家的千金。臣斗胆,恳请陛下帮臣推了这门亲事。”
世子至今尚未入朝,温景裕本以为他会求个一官半职,殊不知竟是这等儿女情长之事。他心道有趣,身子往后倚靠,中红木扇撑住下巴,“沈晔,你该不会想跟上官燕成亲吧?”
沈晔抬起头,一双眸子晶亮有神:“臣这辈子,非上官姐姐不娶!”
果不其然,长安再废一个弟弟。唐蓉扶额哀叹,上官燕那种只玩不负责的女人,早就不知留下了多少风流债,如今又添一笔。
温景裕饶有趣味道:“朕可以帮你推了,是不是还要朕帮你赐婚?”
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唐蓉心一惊,“陛下”
若皇帝真的赐婚,上官燕的潇洒生活算是寿终正寝了。她有些担心,若上官燕不是真心喜欢沈晔,那以后该怎么过这日子?
好在沈晔并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只见他斟酌些许,道:“多谢陛下成全,只是婚姻大事臣不想私自做主,还是要问过上官姐姐的意思。”
温景裕颔首,“好,待你们商议好告诉朕,朕替你们赐婚。”
获得了皇帝的允诺,沈晔高悬的心总算找到了着落,深深叩首道:“多谢陛下!”
“起来吧。”温景裕抬扇子示意,复而揽住身侧人的纤腰,直接将其带近身边,贴耳问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余光中,沈晔红着脸避开了二人。
而唐蓉似乎也被世子感染,脸一寸寸烧起来。她轻咬唇心,声音如若蚊吶:“我们是不可能成婚的。”
温景裕怅然哦了声,侧头轻吮她充血的耳珠,故意向她耳中呵气,“心肝儿,既然不能成婚,那你为什么要脸红?”
他用天真稚嫩的语气着最具逗弄意味的话
,面对这种不分场合的撩骚,不脸红才怪!
唐蓉愈发不满,侧头咬他脸颊,低嗔道:“轻浮!”
-
不多时,马车从别院后门入内。
上官燕没想到圣驾会来,正厅不方便,她忙不迭将人迎进闺房,派婢子斟茶侍奉,随后留下沈晔作陪。
东侧游廊,上官燕拉着唐蓉往外面走,压低声道:“我天,你怎么把奸夫带来了?我这里庙,万一碰到不嫌事大?”
“燕燕,别那么难听。”唐蓉嗔她一眼,饶是句奸夫无甚不妥,但总听着一阵刺耳剜心。
上官燕不与其争辩,焦声嘱咐:“依着我的经验,贺韬怀疑你了,你想好一会怎么。以后行事需万般注意,不行就赶紧和离吧。”
唐蓉默然。
她没想过要跟贺韬和离,多年的夫妻总还是有些亲情在的,只觉得现在凑合着过也可以。他不缺,她也不缺,互不干涉挺好。
上官燕道:“我看陛下这迷魂样,和离后封你做个贵妃没得问题。”
唐蓉顿住步子,仿佛被踩到狗尾巴,不悦堵嘴道:“谁要做贵妃,我才不稀罕!”
虽然现在皇帝后宫空置,但以后的光景谁能知晓。贺韬两个妾她都受不了,何谈进宫跟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除非她脑抽才会这么干。
风风火火爱一场,跌了一个大跟头,以后谁也别想多拿走她的心一分一毫。
抛开利益互换不,她跟皇帝唯有解闷作伴,止步在此。
上官燕见姐妹一脸肃然,连连催促道:“行行行,不稀罕,您快去把那尊老爷送走吧!”
唐蓉看了一眼天色,未再耽搁,整顿思绪来到了正厅。
正厅光线明亮,英俊的郎君坐在圈椅上,正垂目呷茶,侧脸的轮廓甚是分明,依旧是她迷恋的那幅模样。
唐蓉深深叹气,唤道:“韬郎,你怎么来了?”
终于听到了熟稔的声线,贺韬动作一顿,放下茶盏,起身迎到她面前,“你昨晚一夜未归,我不放心,特别来接你。”
妻子没有骗他,果真在这里。
心头疑窦散开,贺韬拉住唐蓉的,极为珍爱的轻抚她的指尖,眼神蕴着道不尽的柔情蜜意。
唐蓉莞尔笑道:“我在燕燕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脚
上还有伤,你还是多歇息为好,不要到处乱跑。”
听到她的关怀,贺韬心里暖暖的,“我这不是想你吗?”他自宽袖掏出一枚物件,“你看这是什么?”
唐蓉接过来一看,是一块两寸多长的木雕人,婀娜多姿的身段,五官开的极为漂亮传神。
昔年那段花前月下的时光里,贺韬经常为她作画,顺便也会雕一些她的像哄她开心,如今再次受到,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轻轻摩挲木雕,秋眸中的怅然化为柔柔春风,“你什么时候雕的?”
“昨晚,我睡不着就起来雕像,你喜欢吗?”贺韬搓搓,神色稍显腼腆。
这样的光景映入唐蓉眼中,宛若又回到了两人第一次幽会时,他立在绚烂的花树下,青涩坦荡的遥望她。
目光倏尔掠过他缠着白纱的,她滞了滞,指腹轻抚那伤口,柔声道:“以后用剜刀要心一些,这个木雕我很喜欢,谢谢你。”
“只要你喜欢,多剜我几刀又有何妨?”贺韬顺势攥紧她的,含笑道:“走,我们回家吧。”
唐蓉一听,遽然变了脸,“我,我一会要跟燕燕出去买东西,你先回吧。”
“要去买什么,我陪你们吧?”
“不必了,”唐蓉忖度道:“都是女儿家的私物,你一个大男人跟着不太好。”
听罢,贺韬浓眉倏尔拧成川字,“蓉蓉,以前你一直想让我跟你们多交往,怎么如今倒是排斥起来了?你是否有别的想法了?”
正厅内寂静无声,唯有温热的春风拂过,然而却带不走寸寸滋生的寒凉。
面前的男人眸光锐利,明确向人传达着他内心深处的质疑。回想到上官燕的话,唐蓉捏紧木雕像,硬生生挤出几分笑,“韬郎,你究竟想什么?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不如敞开天窗亮话吧。”
原本贺韬是想派沈三去下堰村调查清楚再,然而面对妻子真诚沉澈的眼神,他还是没有压住心头的躁动,低声道:“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些关于你跟陛下的流言蜚语,你们行事不端,举止缠昵,这是真的吗?”
男人清亮的声线入耳,唐蓉心脏骤停几拍,掌心溢出粘腻腻的汗水。
她惶然眨眼,似有几分
难以置信,“这种捕风捉影的谣传你也会信?是谁敢如此欺君罔上,你大可将人直接带到宫里,交由陛下处置。”她板起脸,“依着盛朝律例,妄议诋毁陛下清誉,重则灭九族。”
融融春光映照下,女郎咬唇不语,肩膀微微发抖。
贺韬见状,忙不迭敛起神色,柔和哄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生气”
唐蓉道:“我不是生气,新帝素来赏罚分明,我只希望你能谨言慎行。”
贺韬见妻子面上难得肃然,只得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不提这事便是。”
饶是面上淡然,唐蓉犹如被窥知了秘密,心口止不住狂跳,“不过你听谁的,告诉我实话。”
在她温柔而焦灼的注视下,贺韬不想隐瞒,如是道:“胡苑,她在下晏村的集市上看到了你跟陛下。”
震惊过后,唐蓉精致的眉眼间掠过一丝轻蔑的况味,“你那姨娘素来看我不顺眼,这种人嘴里的话你还相信?你不是将她赶到了槐园吗?怎么又耐不住寂寞,见面了?”
没想到事情苗头陡转,自己倏然变成被质问的那个。贺韬神色一僵,吱唔道:“她,她找我有急事,事关你和——”
“别解释,越描越黑,我就知你坚持不了多久。”唐蓉出言打断他,心头忽而一阵气恼,遂将木雕像还给他,绕过屏风就要往后院走。
“蓉蓉,你听我解释,我压根没跟她发生什么”
贺韬一把拉住她,在她耳边喋喋不休,而她却一字都未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告密的胡苑。
虽然皇帝对于私通之事毫不介意,但这种事见不得光,若是传开,皇帝必是首当其冲,受人诟病。强占臣妻有悖伦常,那群御史一定会在朝野唇枪舌战。
倘若皇帝顶不住众臣的压力,最后倒霉的只有她。
年少时的爱意虽然炙热吸人,也是最不长情的。事到如今,她不会对任何人抱有以前那种幻想和期望——
胡苑这个女人既然窥知了真相,那便不能留了。
唐蓉心烦意乱,只想一个人静静。可皇帝在此,她不敢贸然往后院跑,正愁怎么摆脱贺韬,一位身穿鸦青襕衫的青年就过来解围了。
沈三拱道:“主子,有急事。”
贺韬与其互换了一个眼神,眸色蓦然一沉,“蓉蓉,你等下我。”
他松开唐蓉,与沈三走的稍远一些,“什么事?”
沈三贴耳道:“主子,外室的舅父突然造访寻人。我们的人拦住他,他要告官,只能先将他放进院里。”
贺韬闻言愣住,那女人的舅舅怎么会知道她身在此地?
舅甥碰面,定会知晓他的名讳,若是告知太尉,就等于在朝野传开了,日后怕会逼他抬妾进门。
好一出算计!
贺韬咬牙狠嗤,攥紧的拳头青筋暴露。
唐蓉见他神色狠戾,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贺韬旋即放松脸色,笑道:“没什么,大营突然发了函报,我得回去看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蓉蓉你别生气,既然现在不想跟我走,那你好好跟燕燕散心,我回府上等着你,一定跟你好好解释。”
-
贺韬走后,上官燕在别院设了简单的私宴款待。
一来二去,温景裕与诸人相谈甚欢。而唐蓉只是敷衍陪笑,一直在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胡苑。
用完午膳,因着沈晔腰部有伤,便提早回府休憩了。温景裕无所事事,只得随着二位女郎前往公主府探望消失多日的明山。
进了公主府,管家将几位贵客引到正厅,斟茶款待。
等了约莫两刻钟明山才出来,明明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度,她却穿了一件厚重的绯色宫装,将身躯包的严严实实。
唐蓉愣道:“表姐,你不热吗?”
“不热,陛下来了,必须穿戴正式一点。”明山笑嘻嘻地叩在地上行礼,“陛下亲临,皇姐这里真是蓬荜生辉,荣幸至极!”
“起来吧。”温景裕并不想与她多,忽闪几下扇子,“怎么没见驸马过来?”
明山听罢,面上漫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陪笑道:“驸马昨日醉酒,这会跟个死人似的,喊都喊不醒,还望陛下不要见怪。”
“无妨。”
不来也好,温景裕对那个油头滑面的男人无甚好印象。
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一个男人杵在这略显尴尬,遂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朕随便走走。”
明山指向西侧曲廊,“皇弟,顺着这往后面走,有一个花园,里面有我新移
摘的花木,你可以去斟赏一番。”
温景裕点点头,兀自朝那边走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三个女人放下局促,叽叽喳喳的高谈阔论。
明山撩着宽袖,热切地为两位姐妹斟茶。
唐蓉正要问及她这些时日为何闭门不出,忽而看见她衣袖遮掩下的腕子有道瘆人的淤青。
“表姐,你这是怎么弄的?”
明山一怔,连忙放下茶盏,用宽袖将腕子遮住,虽是笑着,但眼神明显有些闪躲,“没,没什么”
“你不对劲。”唐蓉不由分将她的胳膊扯起来,撸开宽袖,一霎愣住了:“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上官燕顺势一看,只见那藕白的臂弯上全是青青紫紫,俨然不是一般磕碰所致。她猛然明白过来,怒道:“这他妈是谁打的!”
面对姐妹的逼问,明山泪眼婆娑,断断续续出原委:“都是聂祥那个贱人”
聂祥乃是寒门出身,当年被先帝点重探花,被明山一眼看中,飞上枝头成了人中龙凤。然而聂祥这个人贪慕虚荣,又极其善于伪装,成亲这些年架空了明山的公主府,府中大事宜全部归他掌管。
昔年有先帝撑腰,聂祥还不敢放肆。如今新帝登基,素来与皇亲不睦。明山失去靠山,聂祥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在公主府一撑天当起了皇帝。从封地回来后,每日夜夜笙歌,淫靡不堪。
明山哪受过这种委屈,自是会争辩几句,殊不知聂祥竟敢对她动。
所有的侍卫早就成了摆设,无人听从明山的指令。
两位兄长都不在,五弟性子软糯靠不上,而六弟,她自是不敢相求。明山因此受伤,躲在府里不敢见人,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其间聂祥见她忍气吞声,变得更加猖狂。
昨日,聂祥当着明山的面要宠幸一位歌姬,明山不堪受辱,与其争吵起来,换来的是一顿变本加厉的毒打。若非是几位常年随侍的婢子护着,怕不是要伤的更重。
唐蓉直接听懵了,没想到这世间还有比贺韬更混账的男人。她咬牙道:“岂有此理,胆敢醉打金枝,反了他!不行,这个气我们不能吃!”
“对,我这辈子最讨厌打女人的男人!”上官燕
义愤填膺的撸起袖子,“聂祥人呢?看本姑奶奶怎么收拾他!”
明山擦去眼泪,忙不迭阻止:“别,聂祥最近疯疯癫癫的,你们今日又没带扈从,打不过他的。”
“打不过也无妨,只要能拿得动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得上!这种事有一有二就有三,断不能纵容他!”上官燕拿起描金茶壶,戾喝道:“姐妹们,抄家伙!”
在姐妹的壮胆下,明山憋了许久的怒火汹涌燎原,支开院里旁人,领着她们进了寝房。
聂祥一身月白寝衣,正在床榻上睡的四仰八叉,呼声震天。
“好一个死男人,睡的跟王八翻盖似的。”上官燕冷哼,走到床榻前,一茶壶照着聂祥的脑门拍了上去。
茶壶炸裂,蜿蜒的血流出来。
聂祥蓦然睁开眼,睨着哥携凶器的三个女人,怔愣过后眸寒。
“你这个贱人!本宫跟你拼了!”
事已至此,明山拿着木棒狠戳过去。而唐蓉也不甘示弱,里的檀木茶盘嗙嗙一顿猛砸。
须臾,屋内乒呤乓啷乱成一团。
以至于温景裕听到声音赶到时,眼前是惊人的一幕——
寝房门外的青石地上,唐蓉与明山抽泣着抱在一起,脸上皆有红红的巴掌印。而上官燕鼻子出血,依旧咬牙跟聂祥缠斗。然而终究是力气不够,须臾的功夫就被聂祥一脚踢翻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燕燕!”
唐蓉和明山扑倒她身边,将她扶起来,揽在怀里。
上官燕想继续冲,无奈心口火辣辣的,只能忿忿瞪向聂祥。
虽然三人的抗争以失败告终,然而聂祥也好不哪去,污血沁满半边脸,月白寝衣也洒满触目惊心的红点,脖子和脸被女人的指甲抓挠出无数的血道子。
他啐出一口血,气道:“你们这群不自量力的臭婆娘!胆敢——”
“放肆!”
铮然的声音打断他的叫嚣,聂祥循声看去,只见一位金玉之貌的矜贵少年正怒气冲天的盯着他,眼神如若毒蛇一般狠戾。
温景裕强压心头火,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聂祥蹙眉,“你谁啊?”
温景裕眸色又低沉几分,修长的食指弹了弹腰际金令。
日头之下,金令之上的盘龙威严十足,异
常耀目,乃是盛朝帝王最尊贵的象征。
聂祥遽然怔悚。
时隔多年,他对妻子这位幺弟的容貌早就没了印象,今儿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帝。愣了片刻,他立时跪在地上,恭顺道:“臣有眼无珠,顶撞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温景裕踱至他身前,以扇子抬起他的下颌,目光扫向狼狈的三位女郎,“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都是你打的?”
皇帝幽冷的声音如若冰刃,徐徐划过聂祥的耳畔,让他不由一哆嗦。
“陛下,是她们在臣熟睡时先动的,简直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无理取闹。”聂祥喉结一滚,“臣睡的迷迷糊糊,只是正当自卫。”
“你胡八道!”
见他要拉姐妹们下水,明山忍无可忍,扑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声嘶力竭的哭诉起来。
聂祥听着她一条条数落自己的罪行,垂眸看地,脊背每节骨头都在散发着寒气。
即便新帝跟长公主幼年不和,未必会替她求个公道,但面对心狠辣的帝王,那天家威慑好像会渗进人的五脏六腑,让他忍不住心悸乏力。
“陛下,求你为皇姐做主啊!”
眼瞅明山哭哭啼啼的,温景裕只觉一阵心烦。当初这女人在宫里横得出奇,如今却被一个寒门之子拿捏成这般模样,府邸都被架空了。
真是没出息!
“陛下”
清婉委屈的声线传来,温景裕猛一回神,眼神落在唐蓉身上。她咬唇噙泪,目光盛满哀求,白皙的脸已经发肿,印着红红的五指印。
温景裕只觉心疼至极。
他捧在心尖上的娇娇女,竟被一个蠢货打成这样!
澎湃的怒意在身体里翻江倒海,温景裕复而看向聂祥,冷哂道:“山鸡配凤凰,还真当自己长出翅膀了?”
聂祥还没反应过来,心口正正挨了一脚。
巨大的力道让他仰躺在地上,五脏六肺都像被挫伤,火辣辣的疼起来。
电光火石间,温景裕欺身而来,膝盖径直抵住他的喉头,将他的腕子死死按在冰凉的青石地上。
“朕的女人你也敢打!”温景裕乌亮的双眸溢满疯狂肆,宛若隐藏了一头凶兽,自腰际拔出匕首,径直刺穿了聂祥的掌,“作死!”
作者有话要:鲸鱼:淦,臭不要脸,竟敢打朕的娇娇!
啦啦队号唐蓉:揍他!
啦啦队2号明山:削他!
啦啦队3号上官燕:弄死他!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