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幸福的一天
桃帕尔米拉发尔斯塔夫一向很早起。
虽然是精灵,但对于肉体跟人类一样的弗马奴比克来,充足的睡眠是有效去除疲劳的段之一。早睡早起是美容与健康的来源,思想比外表还要老派的桃一直那么坚信。
但是,萨里艾尔的生活习惯就完全不养生。想睡的时候就睡觉,睡不着的话就一直醒着到天亮。撇开工作繁忙的时候不,但那就成了破坏生活规律的原因。加上本人骨子里偏爱在早上睡觉及熬夜,尤其是后者,往往桃都得奉陪到底。这对立志追求健康的契约精灵来,每天早上总是陷入与睡过头或睡回笼觉的诱惑争战的窘境。
那天早上,桃成功爬出被窝,再怎么痛苦也要甩开那个诱惑。
她毫不犹豫地拉开窗帘,让全身沐浴在照进屋内的阳光下。有点耀眼的阳光让她眼睛感到刺痛,但那也只是在第一秒的时候。不一会儿新鲜的阳光与心情融合在一块,把死命残留在脑里的睡魔溶解掉。
今天也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桃回头眺望自己的房间。萨里艾尔分配给桃的个人房间,几乎被床铺跟衣橱填得满满的。不过她把每个角落都收舍得好好的,因此尽管空间狭,也算是满整洁的房间。
而床边的柜子里,掌大的熊熊布偶跟饰品等等女生最爱的东西,全都收纳在固定的位置上。那些是用萨里艾尔偶尔给的零用钱所买的,虽然都没有多昂贵,却都是桃珍爱的宝贝。
在衣柜旁边的墙上挂了一面穿衣镜,映在镜子里的是穿着睡衣的自己。而原本整天梳着包包头的黑发,在解开后呈波浪状,轻轻散开并披在肩上。她盯着自己的这个模样看并嘻地笑开怀,而另一个自己也元气十足地回以笑容。
不过——
奇、奇怪?这是什么?
睡衣后面贴了一张纸。是白底画着五条线的纸——是乐谱。只不过,写在上面的字不是音符。
我早餐要吃玉露面包店刚出炉的面包,别忘了还有培根蛋。
念着倒映在镜子里的留言,桃有一阵无力感。
萨里艾尔主人
昨晚没有理会又熬夜努力工作的萨里艾尔而先行休息的结果,居然是这个。恐怕是他擅自进来房间并掀开棉被,然后贴在睡死的桃背后吧。
就算只是留纸条,难道没做别的事情吗?不过这也严重侵犯了少女的隐私,只是,这也要怪自己睡死没醒过来。
玉露面包店刚出炉的面包,是吗?好好好,知道了。
桃叹了口气,然后解除睡衣的物质化,取而代之的是把常穿的女仆装物质化。只见轻飘飘的睡衣化成光粒散开,而同时散开的光粒又再度集结并组成女仆装。
干净的短上衣与罩衫、裙子,包住她的纤细肢体。纯白的围裙还绑了看起来像精灵翅膀的大蝴蝶结。当桃换衣服的同时,原本贴在背后的乐谱轻飘飘地落在地板。
其实没有实体的精灵,会利用把肉体物质化的相同要领将衣服也物质化。音乐祭时所穿的洋装是另当别论,但女仆装跟睡衣这种平日服装,都是像这样制作出来的。而桃也比较擅长这方面的作业。
不过,编起头发梳成包包头就得靠自己来了。
本来身为能量生命体的精灵在物质化的时候,就必须用自己的意志规定出自己的形体。撇开像衣服那种会跟身体分开的物品不,若再构筑物质化的发型——也就是改变自己的形体一部分,对精灵来是很可能动摇自我属性的行为。因此自行梳理头发就成了桃每天必做的功课,虽然很麻烦,但她觉得这样才像个女孩,所以一点都不讨厌。
把自己打扮好的桃再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当她点头很好以后,就把充当便条纸的乐谱捡起来丢进垃圾桶,迅速整理好床铺后便走出房间。
哇!好浓的酒味。
客厅一片狼藉。
吃得到处都是的开胃菜,好像是附近营业到深夜的戴里卡特森卖的商品。至于酒瓶跟酒杯,当然就这么放着。一看到地板放的大盘子就知道虎子也跟着一起喝到天亮呢。
萨里艾尔每次一见到虎子就嫌弃或挖苦他。但也因为那样,最近他们好像不时混在一块喝酒。而虎子,只要跟喝酒有关都会奉陪到底,因此现在两人——虽然两位当事人都否认——算是表面上的酒友。
虎子先生您也真是的,虽然是精灵,就算不是喝精灵酒也ok。
所谓的精灵酒,是针对想喝含有酒精饮料的精灵而精心制造出来的替代性特殊酒类。精灵如果喝酒的话,一般就是喝这种精灵酒。但是连人类喝的酒都很爱的虎子,可以是个怪胎。
只不过,因为不是精灵酒的关系,只要在不特别暴饮的情况下,虎子并不会醉的。倒是醉醺醺的,总是萨里艾尔一个人。像这次他还有办法自行回到寝室,已经算不错了。
总之,再这样下去生活实在太靡烂了。因此桃连忙打开窗户让房间的空气流通,再把多余的物品丢掉并清洗餐具。
然后顺便帮观叶植物浇水,丢鱼饵喂食金鱼。虽然那些都是萨里艾尔为了点缀事务所而买回来的,但后来都成了本人丢着不管的装潢。尤其是金鱼,刚开始爱面子的萨里艾尔是饲养热带鱼,但没多久全都死光光。而桃开始养的是后来的代替品。而且二个多月的时间,萨里艾尔都没发现到热带鱼已经换成普通金鱼了。当然,负责照顾的都是桃。
顺便一提,金鱼的名字叫玉。每次被萨里艾尔欺负的时候,桃都会边玉总是这么乖呢边眼神空虚地戳金鱼缸,希望藉此能得到心灵上的慰藉,不过那是专属于桃一人的秘密。
再来就是拿报纸跟确认信件,总之桃的早晨很忙碌。
忙着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时间也很快地流逝。
她忽然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
啊!糟糕,面包!
玉露面包店是一家人气面包店。只要一到上班时间,就会挤满前来买早餐的通勤族。桃慌慌张张把最后一个餐具擦拭干净以后,便把装了厨余的垃圾袋绑紧,拿着就立刻冲出住家兼事务所。
三十秒后,桃又回到事务所。
这次她确定拿了钱包以后,又再次冲出去。
但她必须先把厨余拿去丢,幸好垃圾场就在大楼旁边。但是,桃一把厨余拿到那儿,就看到有个拿扫帚在垃圾场四周扫除的女性。
啊,宫田女士,早安。
哎呀,桃。早安,你今天也好有精神哦。
停下扫地的并回以笑容的,是体格不错的中年女性,也是大楼的负责人兼管理员。她是宫田欧德娜夏,对桃与萨里艾尔来,是他们的房东。
一大早就出门买东西啊?
是的,我要去一下玉露面包店。
哎呀,那得快点去呢。那里早上出炉的面包,很快就会卖光的。
欧德娜夏嘴巴虽然那么,但似乎无意要让桃走。总之她是个很爱聊天的人,而且还非常爱别人的八卦。
话回来,最近桃你们事务所变得好多人进进出出呢。尤其是那个年轻女孩!你应该知道,不是有个绑麻花辫的?她跟丹大师是什么关系啊?
这、这该怎么才好呢
该不会是丹大师预定制作的新人音乐家呢?不过,没让她带经纪人就进自己家中事实上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呢?该怎么呢,这很像演艺圈那种对吧?
您、您误会了!况且萨里艾尔主人他并没有要制作什么
可是,丹大师不是单身吗?而且现在还是最受瞩目的当红炸子鸡想必他的爱恨会因为人际关系与利益纠葛而非常混乱吧?啊,对了对了!之前拓植尤芬丽不也来过吗?就是那个知名的拓植事务所的年轻女所长!她跟丹大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啊?啊?难不成跟那个绑麻花辫的女孩是三角关系?天哪!这怎么成!该怎么办才好呢?
对不起,宫田女士。您这想法非常出人意外又独特,但我认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这种过度妄想的桃觉得头好晕,但宫田女士仍眼睛炯炯有神地发表个人的推理。
虽然是房客,但没必要为大家的胡言乱语一一随之起舞。话虽如此,桃还是有无法拒绝她的原因。
但这个时候——
话回来桃,丹大师他昨天又三更半夜在外面演奏乐器了对不对?隔壁公寓的有跑来向我抱怨。
是、是吗?那真是非常抱歉
你们不是有设隔音室吗?为什么他又跑到外面演奏呢?像之前也是演奏神曲,结果三更半夜的引来一大群勃来,从外面看还以为这里是什么不良店家哟?甚至有醉汉试图闯进来,还吵得翻天覆地的呢!
原、原来有发生过那种事啊?
桃对皱着眉头的房东露出僵硬的亲切笑容,顺便一提,这已经是第四次听她这件事了。
萨里艾尔只要心情好的话——不,不好的时候也常这样——就有不管人身在何处就迳自演奏的毛病。若有喝酒的话,连单人乐团都带出去演奏的情况也很多。
虽然天才型的人常会这样,但言行异于常人总是比较引人注目。萨里艾尔也不例外。不仅是半夜制造噪音,在这附近也是出了名的麻烦制造者。身为契约精灵的桃,都觉得很丢脸。
结果,桃是在打完招呼过了整整二十分钟以后,才得以脱离宫田女士。桃常想要不是她很爱聊八卦,其实是个好人呢,而萨里艾尔则她这样子有时候就不算是好人。
后来桃一路冲到玉露面包店,那家店就位于隔一条街的地方,因此用跑的只要几分钟就到了。
但是——
哇!果然
店里已经挤满一堆人,收银前面排了长长的人龙,生意还是那么好。桃连忙往面包陈列架看,店家推荐的刚出炉面包,吐司面包只剩下一斤(注1)而已。
不过,还有!safe!
桃锁定摆放吐司面包的陈列架笔直往前冲。但是,锁定吐司面包冲过去的她,脚却被映入眼帘的面包吸引而紧急停止。
孤伶伶独自摆在陈列架角落的——
什么?是梦幻的猫熊巧克力面包!
她反射性地把伸过去。
做成猫熊脸形的甜馅面包,黑色斑点的部分是利用巧克力点缀而成的。烤得膨膨的面团,以绝妙的圆形表现出猫熊圆滚滚的可爱模样。而且包在里面的馅料,当然也是巧克力酱。拿在上还有温温的感觉,不禁令人很快就联想到咬下去那溶在嘴里的甜味。堪称是以孩及粉领族为诉求,拥有超人气且销售no.1的甜馅面包。
平常都卖光的,想不到今天居然买得到!真是太幸运了啊,不可以!不可以!我差点忘了,得先买刚出炉的吐司面——喔?
没了!
刚刚还有的吐司面包,已经从陈列架上消失。即使往左右两边看也没有。虽然离开视线才短短几秒钟,但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卖完的。
失、失失、失算了
桃懊悔不已。
桃看着刚刚保住的猫熊巧克力面包,是自己最爱的面包。而且,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那淡淡的甜味与掌感受到的温度,彷佛在诉中的重量有着等价的幸福。
这也是玉露面包店刚出炉的面包没错,只不过很遗憾的是,这种面包绝不会通过萨里艾尔的要求。像上次买回去的兔兔果酱面包,就被他嫌到一无是处。
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做呢,桃?道歉?还是逃之天天?
道歉的话是绝不可能得到萨里艾尔的原谅,但是逃跑也无处可去。一想到自己黑暗的未来,桃不禁使劲握拳,对猫熊巧克力施加达到危险程度的压力。就在那个时候—
有了!伪装!干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用超市的吐司面包——!
你要用什么,桃?
此时一名青年对突发奇想而眼神发亮的精灵话。
是一名个子高大,亚麻色头发的青年,他俊俏的脸上浮现出苦笑的样子。
蓝、蓝伯特先生!
嗨,好巧哦。
是拓植事务所的神曲乐士,佐伯蓝伯特。
您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啦,我正好要去上班。因为众人口耳相传这家面包店的面包很好吃,所长就算上班迟到也没关系,一直吵着叫我过来买。桃你在找的,该不会也是这个?
话一完,他拿给桃看的,正是不见踪影的刚出炉的吐司面包。桃不由得啊!地指着面包:
啊啊唔唔,蓝、蓝伯特先生!其实我有个特别的请求想跟您商量——!
是是是,我知道。反正我也不需要买到整整一斤,等一下请店员帮我切片,我们一人一半吧。
真的吗?
不过
什么事?
蓝伯特突然脸色严肃地靠近笑逐颜开的桃。
我这是听佛隆的,听萨里艾尔先生正跟奇拉家的千金交往?克缇卡儿蒂还跟桃是三角关系,实际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其实啊
结果,桃买到刚出炉的吐司面包跟猫熊巧克力面包,也能够回事务所了。但她却在吐司面包在烤箱里滋滋地烤,觉得倒在平底锅的沙拉油热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发现备用的培根用完了。
萨里艾尔慢慢起床并:
早安,桃。味道好香呢。
他一面忍住哈欠,一面道早安并从旁边走过。
经过内心一番纠葛,桃若无其事地把火腿蛋摆到餐桌上。
我桃。
是、是的。
就制作方法来看,培根算是广义的一种火腿。
的也是呢!
不过,尽管培根是火腿的一种,但火腿并不算是培根!
的也是呢
玉总是这么乖呢
桃眼神空虚地戳金鱼缸。在水里的玉可能发现她并不是要喂鱼饵吧,因此没有理会饲主,自顾自地在水草间嬉戏。
火腿蛋明明就很好吃啊可是,也没必要吃我的猫熊巧克力面包嘛你对不对,玉?萨里艾尔主人很坏心对吧?
好不容易抢到的猫熊巧克力面包,却硬是被萨里艾尔拿火腿蛋交换的桃,现在只能够靠金鱼玉疗愈伤心的情绪。虽然她有分到一块猫熊耳朵,但就算有了那块耳朵,享受猫熊巧克力面包的乐趣也减少了一半以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会再买到呢,因此桃不由得憎恨蛮横又冷酷的契约主。
虽然嘴巴不断发牢骚,结果却把早餐——就时间来,应该比较接近午餐——全吃光光的萨里艾尔,把餐后的香茶端出餐厅,然后又窝进录音间里。
其实,那是因为他受托作的曲子交稿期限将至。但工作的进度似乎不怎么顺利,那也成了萨里艾尔这几天老是气呼呼的要因。昨晚喝那么多酒跟硬抢猫熊巧克力面包,应该有一半是在泄忿吧。
因为萨里艾尔工作忙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吵,所以桃也闲得无聊。收拾完早餐后,每天要做的打扫也大致完成了。没事可做的桃躺在两人座的沙发上,把金鱼缸举到额头上面观望,心想从下面看的话会是怎么样呢。
从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因为金鱼缸的水折射,使得桃的头上映着色彩缤纷的影子。讶异的桃哇——地抬头看玉。每当玉在金鱼缸里面游来游去,影子就像水母那样歪歪扭扭地变形。
桃连忙把金鱼缸摆在桌上,并且到玄关把门打开。
欢迎光——啊
你啊个什么劲?看到人家的脸不应该是那种表情吧,桃?
欢迎光临,再见。
等一下!不要关门!
阿玛迪雅拚命推开桃用力关上的门,接着从缝隙把身体滑进来。同一个时间在大门较高位置的地方,突然出现穿墙的巨大白虎头部,然后越过两人头顶,降落在通往客厅的走廊上。
抱歉!
虎子深感抱歉地那么,然后就大刺刺地冲向走廊。
抱歉打扰了!
阿玛迪雅也毫不客气地往走廊走去。两个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起来也算厉害。桃叹着气把门一关上,就追着那两人的后面跑。
阿玛迪雅姐,还有虎子,尽管我们交情再怎么好,该有的礼仪也应该遵守一下吧?原则上这里并不是你们家哟?
桃,萨里艾尔老师呢?
我的话您没在听吗?
反正一定是为了作曲在苦战吧?昨晚他还发了不少牢骚呢。
对桃的斥责充耳不闻的虎子,回答了阿玛迪雅的问题。
阿玛迪雅满脸遗憾地:
什么,结果还没完成啊?
是啊!所以请你们不要来乱,快点回去吧!
我们不会妨碍他的,你放心。
你们待在这里就妨碍到他了!
真是的,桃你满坏心的耶想不到你真像个恶婆婆呢。
您谁是恶婆婆啊?
啊,对喔。对我而言,来去应该是世罗比较像——
怎么可能啊?对神曲乐士来,契约精灵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跟仆人是不一样的!
哎呀,你讲颠倒了吧?应该是对契约精灵来,神曲乐士是独一无二的吧?毕竟有人缔结了多数契约呢。
唔!糟、糟糕
桃被吐槽了,她不甘心地懊悔不已,但阿玛迪雅倒是若无其事地往沙发坐下去,并感到新奇地哎呀,是金鱼。
反正我们将长久往来下去,让我们好好相处吧,桃。
请不要讲得好像事情已经决定似的!
下次我会再买泡芙过来的。
您觉得只要给我吃甜点,我就会听您的吗?不、不过,总比空到人家事务所的人还有良心呢啊,顺便跟你甜心蒲公英推出新的无花果泡芙——
对了,你听我。刚刚我又遇到这栋大楼的管理员哦?
咦?泡芙呢?
她好像把我当成是萨里艾尔老师的恋、恋人什么的真是的,她还追根究底地问一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呢。
双夹着面红耳赤的脸颊,看似开心的阿玛迪雅如此告白。至于桃讲的话,当然就是右耳进左耳出。桃的眼神则变成型米克斯犬心想你这家伙,并看着附有血统证明的贵宾狗的那种眼神。
宫田女士是这附近有名的广播电台哟?您应该没有对她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安啦!我可都是低着头无可奉告!
那反而更奇怪!应该,请您不要故意火上加油啦!
下次来的时候我得戴口罩跟墨镜呢!要是登上周刊头条就糟糕
请不要用满心期待的表情这些话啦!
所谓的贵族,是不是都这么自我意识过剩啊?桃不禁叹了口气。
虎子先生也些话吧——
桃回头发的牢骚,瞬间在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她心里正想难得虎子先生都没有话,但虎子却蹲在客厅地板,直盯着某一点看。
是桌上的金鱼缸。
虽然他屏着气息动也不动,但每当玉在水里移动——
抽动!
这让桃感到全身不寒而栗。
虎子先生?
嗯?
桃张开双挡在金鱼缸前面,虎子像是梦醒般地抬头看她。
只见弗马奴比克的中级精灵与贝鲁斯特的上级精灵,当着吓一跳的阿玛迪雅面前交会着眼神,双方之间还飘着异样的紧张感。
接着桃战战兢兢地问:
虎子先生,您不可以吃玉哦。
吃、吃玉?你在下要吃那尾金鱼?
而虎子回答的语气也不知为何显得格外不坚定。
你这什么傻话?在下可是精灵耶,怎么可能吃金鱼这种东西?
可是您刚刚
太、太没礼貌了你!在下又不是没家教的恶猫——耶!.
可是您看您!刚刚明明对玉起了反应!而且您耶的时候,胡须还抖动了一下!
这、这根本是误会!你是故意在找在下麻烦嘛!
虽然虎子很不甘愿地回嘴,但又举动格外慌张地在地板上重新坐正。而且视线还明显追着金鱼跑。
桃以充满不信任的眼神,瞪着举动怪异的老虎。而且有如保护孩子免受吃人老虎的伤害似地,她轻轻拿起金鱼缸捧在胸前。虎子则不服气地发出低吼。
这时候阿玛迪雅咳咳!地清一下喉咙。
然后啊,要是像老师之前曾的那样传出莫须有的传闻,不就让人很伤脑筋?不过,如果真的有什么传闻,反而更好
您、您还没讲完吗?对了,你最后嘟嘟嚷嚷地讲了些什么吧,就剐刚。
啊,没有没有总、总之呢?再这样下去那位管理员女士很可能会胡乱吹嘘莫须有的事情,就算我现在是老师的徒弟,也不应该由我主动公开明吧?那也算是为了避免将来把事情搞乱。
您若无其事地胡乱些什么啊!萨里艾尔主人并没有收阿玛迪雅姐您为徒吧?
那我们果然是恋、恋人——?
并不是!
甜心?
这不是法的问题!话回来,既然您觉得自己出口很难为情,那请您一开始就不要好吗?
这样拚命骂人已经觉得累了的桃,不耐烦地坐在沙发上。阿玛迪雅则仍然为甜心——呀!这句话自我陶醉中,也难怪桃已经死心不想理她了。
话回来桃,香茶呢?
您不会自己泡啊?
我们是客人耶?
若你们是正经的客人,我就会泡。
恶婆婆。
那个算是我拜托您,能不能别那样叫我?
桃回呛的声音,明显得听得出来很疲惫。阿玛迪雅笑了一下,便从沙发站起来那么不好意思,我自己泡了。
然后——
虎子你要喝什么?
虎子?
他没有回答。此时桃突然惊觉地回过神来,紧抱怀里的金鱼缸死命保护着。同时,彷佛隐身在丛林里盯着金鱼看的虎子,尾巴突然像抽筋那样抖动。
虎子先生!我就嘛!
唔?不、不是那样哦?在下并没有——!
尽管意志力已经明显动摇,虎子仍然若无其事地回答。但有如水牛般的巨体,却从地板上抬起来并往前迈出步伐。
我、我还是去泡香茶好了!
那么的桃从沙发站起来,觉得有必要把玉带离客厅。于是她追过阿玛迪雅准备到厨房去,但因为动作太急的关系,脚不心去绊到地毯。
哇!
当她失去平衡的那一瞬间,金鱼缸里的水像快洒出来似地起伏。
结果受到惊吓的玉从鱼缸边缘一跃从水中跳出水面——
唰——!
呀——!玉!
喂——虎子!你在做什么啊?
啊!在下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做出用力挥出右前脚这姿势的虎子恢复了理智。另一方面,在半空中惨遭巨虎调戏的金鱼,一摔到地毯上便虚弱地痉挛。
咿咿咿!玉!振作一点!你不要死啊——!
冷静点,桃!水!快让它回到水里哦!
真、真的是误会。在下在不知不觉中一下子失去意识,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居然
哇啊啊啊——!玉没有呼吸了!
金鱼是用鳃呼吸哟!没时间讨论那个了,好了!快点让它回金鱼缸里啦——哇!水洒出来了!地毯裙子都湿了!
总、总觉得有种难以抗拒,又有如闪电般的本能指示啊啊,可是,在下身为上级精灵竟然
哇哇大哭的桃用捧起金鱼,阿玛迪雅的裙子因为金鱼缸翻倒而湿透了。虎子全身的毛倒竖,尾巴则像旗子般伸得直挺挺的,并不断往右高速回转。
玉它!玉它——!
总、总之拿抹布过来——毛巾——不对,先在金鱼缸里加水——
明明就是老虎在下明明是老虎不是猫啊
就这样,一人与两柱精灵正陷入恐慌当中。
嘎叽叽~~叽叽叽~~叽——
有如拿锉刀削磨神经的惊人声音,以极大音量响彻一片狼藉的客厅。
此时全体停下动作。
在客厅的出入口,有如金刚力士之姿站着的萨里艾尔,慢慢放下提琴,然后看了一眼凄惨无比的房间。
给我整理好。现在、马上。还有,安静点!
桃、阿玛迪雅与虎子三人,分工合作地把金鱼缸加水、吹乾地毯及裙子。途中宫田女士还跑来抱怨有怪声音,但是一目击到阿玛迪雅穿着萨里艾尔的运动裤以后,就突然笑嘻嘻地离开。
把吹干的裙子换上后,阿玛迪雅也乖乖回家了。当虎子离开之际——
在下忍辱请求你,这件事拜托千万不要告诉萨里艾尔
他不仅对自己的行为不检道歉,还不断低头赔罪。
当两人从事务所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玉总算是保住一命。
桃桃,起来了。
感到有人摇自己肩膀的桃睡眼惺忪地醒来。
呼呀?
你还敢给我呼呀,真是的!契约主为了工作忙到一刻也不得闲。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打盹?
啊,萨里艾尔主人。
仍躺在沙发上的桃,睡眼惺忪地看着对方。萨里艾尔无奈地耸肩,指着契约精灵的脸:
嘴巴,口水。
啊!
桃连忙把嘴巴擦干净。
仔细一看,房间早已被照进走廊的光线染成红色。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似乎已经傍晚了呢。可能是确定玉保住性命,松了一大口气才睡着的吧。
哎呀我什么时候
你这柱精灵实在有够没大脑耶!
唔对不起。
毕竟今天早上发生了很多事,也难怪会感到身心俱疲,但是打瞌睡被现场抓包,自己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桃没办法只好道歉,并且啪嚏啪嚏把衣服的皱摺整平。
我马上去准备晚餐。萨里艾尔主人,今晚您想吃什么——咦?话回来,您的工作结束了吗?
结果,萨里艾尔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结束了。
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次多多少少有点棘啦——毕竟本大爷是天才呢!只要状况够顺,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看来火腿蛋的事情跟金鱼缸风波,已经完全被他抛诸脑后了呢。萨里艾尔还开心地哇哈哈大笑。
因此,今晚我们到外面吃饭吧!啤酒加牛排!还有有生蚝的酒吧!但是,在那之前先做那个吧。今天对喔,反正太阳也还没下山,那就到顶楼吧——你觉得呢?
听到他那么的那一瞬间,桃的睡意全消失了。
刹那间她整个表情亮起来,眼睛也再度恢复强烈的生气。彷佛懒洋洋的枯萎花朵,忽然间重新变回娇嫩的模样。
看到契约精灵这么直接的反应,萨里艾尔也绽开笑容。
那我先上去,你去拿过来吧。
是的!
桃语气高亢地回答很快就步出客厅的萨里艾尔。她迅速关好门窗,并把晒在阳台的毛巾与抹布收进屋内。
突然间。
啊!如果在顶楼,又会被宫田女士
她想起房东之前的抱怨,但这个时候也不放在心上了。之后可能又会被她念,但那些应该都是事呢。
她把萨里艾尔的单人乐团抱在胸前,离开事务所并上去大楼的顶楼。
当桃一走出屋外,内心就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开放感。
天空好广阔。
而且,很美。
原本放眼望去万里无云的晴空,现在逐渐被夕阳染红。东方的天空已经是深蓝色的夜晚,而遥远的天顶则混杂着蓝色与红色,然后像香茶那样往西方逐渐变化色调。到底有几万种颜色,彩绘出这一片天空呢?复杂又充满生气的自然天空,压倒了这个精灵。
夕阳的天空飘着长了毛边的云朵,而且被染成白色、灰色与红色。几只赶着回家的乌鸦,在黄昏的天空啼叫。
进入沉睡以前的世界,散发着好柔、好舒服的味道。
柔柔的微风轻拂过肌肤,桃那身女仆装的裙子与蝴蝶结也跟着轻轻摇摆。她还陶醉地眯起眼睛呢。
这栋大楼的顶楼本来是禁止进入的,但萨里艾尔常常来这里,因为他喜欢置身在高处。桃还把装了摺叠椅与桌子,以及盛酒用餐具的篮子提过来。当桃出现在顶楼的时候,萨里艾尔早就先开了一瓶威士忌,边欣赏夕阳边喝起来了呢。
萨里艾尔主人!拿来了哦!
嗯。
萨里艾尔的嘴巴碰触琥珀色液体,用舌尖尝过味道以后就把它摆在桌上。再从桃上接过单人乐团,按下把的按钮以后将它展开。
站在顶楼的萨里艾尔修长的身体,立刻被耀眼的光芒团团包住。
紧接着主控制乐器的提琴滑进他左,增音器与喇叭、各种仪器等等,在金属杆的支撑下围住萨里艾尔。身上套着单人乐团的萨里艾尔,彷佛穿上高级西装。他一面看着映在萤幕上的资料——
嗯——
一面再次把伸向桌上的玻璃杯。
桃则是张开摺叠椅坐下来。
她规规矩矩地挺直背脊,两摆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圆滚滚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期待与喜悦的眼神直盯着萨里艾尔看。
萨里艾尔喝了一口威士忌。
把它放回桌上并举起提琴。
然后——
萨里艾尔的神曲,开始在太阳迟迟还没下山的将都托巴斯响起。
曲子是乖宝宝的汪汪体操。
不过,这次还加了大胆的编曲。令人惊讶的是,多了一份成熟的感觉。不禁让桃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乐曲穿透桃。
乐曲搓揉桃的身心。
乐曲与桃产生共鸣。
乐曲把想法传达给桃。
那是神曲乐士为契约精灵所演奏的曲子——神曲。
萨里艾尔的神曲抚过桃的肌肤,流过血管、透过神经,让她内心感受到满满的满足感。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萨里艾尔一时兴起还开始边哼边演奏,这个举动让桃不由得嘻嘻笑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用全身接受这降临的祝福。
萨里艾尔主人心情很好。
对于专为桃演奏的神曲来,是至高无上的点缀。
演奏仍旧持续着。
以物换星移的天空为背景,在景观绝妙的顶楼,拉着提琴的神曲乐士与坐在椅子上的契约精灵,用心享受这专属于两人的音乐。
萨里艾尔的演奏,仍旧持续着
~
话回来,桃。
什么事呢,萨里艾尔主人?
我一整天都窝在录音间里,事务所那边有什么事吗?
没有。原则上就跟往常一样。
是吗?
对了,萨里艾尔主人。
嗯?
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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