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儿童套餐
SW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退一万步讲,就算SW想要签人,怎么样也轮不到他简灼的头上。
但从那条消息以后的整整三天,SW竟然再也没有任何新动作。如果要是发错了,可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把那条内容删除,这就让简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而这几天冷静期让他从最初的狂热幻想中稍微逃离了些,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在机会来临前应该先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到最好。
齐弈柯把他叫到人民公园,一人烧了杯碧潭飘雪,在清的嘈杂鸟鸣间两两相望,都没话。
然后简灼没有再去看齐弈柯,只是盯着青绿色的茶叶在玻璃杯里上行下落摇摇晃晃。半晌,他听见齐弈柯问他,有没有想过如果SW真的有点想法,他会怎么办。
这还用想吗?简灼不明白齐弈柯这么问的动机。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让简灼稍微一分心去想就会控制不住地不停发散,梦里那份漂亮的未来来得有些太平坦了,总让他觉得一定不会成真。也许他会和同公司的AU作,然后有了标准强大的制作团队,他做的那些歌也会在主流音乐榜上出崭露头角。
“我只是想问你,你是站在什么角度去想这件事的。毕竟,如果只是做音乐,OSOM已经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团队了。不谈SW,但绝大多数的唱片公司能给你的,我们自己的studio都会有。所以我不愿意去签那些唱片公司或是什么经纪公司,没那个必要。”
简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只是觉得那真是个很好的平台,一下就能得到从前隐秘渴望的东西,就像现在给了你一把梯子,从此你可以自由地摘星星摘月亮了。
他不明白齐弈柯现在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地起这一件事,就像这是什么巨大的陷阱似的。明明前段时间甚至还怂恿他上电视去参加那档万众瞩目的节目。
“我不想继续混着过了。”简灼很久才开口,“如果真有这个机会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在我的世界里,现实和梦想永远也不会冲突,我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功成名就,想要钱,想要让我守护的人过得更好,而这些我都通过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到了,这不是最完美的生活状态了吗?做不出成绩的话,很多年后我怎么好意思标榜自己曾经全心全力地去做过唱呢?一事无成的无能悲哀,那就真该走成别人嘴里的那条‘错误’的路了。我不想这样。”
齐弈柯望着他,像是还想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妥协似的让简灼有什么进展一定要及时给他。
公园那边有大妈大爷太极,背景音乐是祥和但还是能把鸟鸣都全部盖了。齐弈柯看见简灼觉得吵,有一搭没一搭地钻自己耳朵孔。
“我昨天去看了陈麟迪,他状态挺好的。”齐弈柯突然想起来,“他自己要求的强制戒毒,本来可以交点钱就走了的。”
简灼心里难受,面上却还是笑嘻嘻的:“DI哥出来以后就可以开始传播正能量了。”
“好事。”齐弈柯得很平静:“陈麟迪跟我,这么些天他都瘦了二十多斤了,他之前快三十年都没减下来过。然后他问我你有没有长胖一点。我简灼是他妈个黑洞,吃多少进去都不会长在身上的。他又哭了。”
简灼感叹天生丽质没办法,还过几天他也去看看DI,又问可以把徐亮烤蹄带进戒毒所吗。
齐弈柯被简灼奇特的脑回路逗笑了,陈麟迪可能没这个福气了,毕竟除了零用钱什么都不能带进去。
零用钱这个词语放在成人身上莫名有点好笑,简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他时候从来没拿过零用钱,一般都是一个红包用一年。“时候”这三个字跳出来,然后他又突然意识到齐弈柯和周恕琛是发,可他在两边待着的时候都没抓到一丝丝这两人互相认识的蛛丝马迹。
“你真和周恕琛是发啊?”他困惑地问。
齐弈柯不知道简灼为什么要提起周恕琛,还以为他们之间就饭局上那一面之缘而已,解释:“原来是一个区的,那片也就一个幼儿园一个学,在他四年级转走之前,我们一路都是同班同学。然后他高二又转了回来,还又跟老子一个班。从到大都那副*样,脾气臭不爱话,只是成绩还可以外加长得将就,班上漂亮的女生基本都喜欢他。真的服气,幼儿园、学我喜欢的女生结果都喜欢他。学那个等他转走之后,还记他记到毕业了,一直都不让我追。”
齐弈柯越越来气:“结果我以为这种局面从学毕业之后就彻底终结了,没想到那个孙子高中又转回来了,历史又开始重蹈覆辙。我每次一,他还好无辜,他有女朋友了,又不会对班花儿怎么样。这他妈就叫占着茅坑不拉屎,总归都被他占着了,管他拉不拉屎都没有我的席位,只要他在我就是顶级米其林轮胎!高三开始的那场运动会,班花给他递水,他理都不理就骂别人多管闲事。人家当场就被惹哭了。给我气得!我直接就在塑胶跑道上面把他按着,然后我们两个双双被同学背进保健室在一个床上躺了一整个晚上。”
“是发,但其实是那一架之后我们才熟了一点。但他就那样,从来都不自己的事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没法跟他做挚友。”齐弈柯转头看简灼,“但后来感觉莫名其妙他脾气变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学医给摧残的。”
简灼趴在木桌上听得起劲:“根本看不出你们关系好。你们平时明明都不联系对方。”
齐弈柯突然想起来,笑得手上的茶杯都在震:“你知不知道那个温柔体贴的周医生时候有一个外号叫做校长?”
“因为他在升旗仪式校长讲话的时候直接冲上去把校长了,然后踮起脚对话筒他周恕琛才是校长。大家都觉得莫名其妙,真的灵异事件。之后全校的人见他都喊他校长,纪律委员连他的红领巾都不敢查了,生怕被哈哈哈哈哈哈。其实是因为他跟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又知道他家里的事情,我他不按我的做,就把我知道的全部出去。”
“操,齐弈柯你个贱人!”简灼突然开始义愤填膺。
“你骂我?你为一个一面之缘的人骂我?”齐弈柯突然觉得没对劲:“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和他联不联系的?”
“他微信里上次跟你聊天还是去年年底好不好!你叫他来大哥的生日吃饭。”简灼朝他竖中指,“表面兄弟。”
“我操?你跟他熟到可以互翻手机了?”
简灼皱起眉,不懂齐弈柯震惊的点,平静地:“我是他男朋友啊。”
“???”
齐弈柯再一次开始怀疑了人生,意识到周恕琛这个人真是他的命中煞星。怎么什么都要跟他抢!?现在连儿子都被拐了!
在絮絮叨叨地跟齐弈柯解释了一大叠事情之后,等到简灼成功脱身都已经快过中午了。齐弈柯抓着他反复质问“你是gay?”“他是gay?”“你们是gay?”,听得简灼真的疲倦了,于是他把细节随便编了编就把齐弈柯给发了。
他走在郁郁葱葱的望江边时,才意识到原来初夏已经到了,而自己脚上这双Timbernd已经有点太热了。
夏天得是蓝色的,什么蓝都好,简灼模糊地想。然后就随便走进了街边的一家理发店,把那一头蓬松的短发染成了很艳的蓝色,张扬得又有点俗。
漂了三次,褪色到九度,上色前的白金色头发硬得就像是干草。其实他蛮喜欢这个发色的,但染完他整个人就是白灿灿一长条,会把他衬得愈发豆芽菜,一定又会被于瘾笑。
染发的全程他都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结果在结账的时候,在看见银行发来的短信通知的瞬间他一下就清醒过来了。
三千二?简灼又翻出来刚刚随便塞进卫衣兜里的票,盯着票上的数字出神,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买罐漂膏自己在家里就弄了。
他有些无念无想地挂在九眼桥脏兮兮的桥栏上,闻见自己头上绕着那好大一股试剂味道,向下盯着在阳光下粼粼的水波,脖子上挂着的银链摇摇欲坠地一晃一晃拍在白石上,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蓝色汽水易拉罐。
他在朋友圈里发了张脸怼镜头的自拍,把那一头在阳光下更艳的蓝色头发也给框了进去,配字是一个心碎的emoji加上一句“强烈谴责Tony哥宰猪行为,购车基金又损失启动金”。
刚刚发布成功他的手机就一阵狂震,吓得简灼差点手滑把手机从桥头扔下去。简灼一看,原来是闹钟,是他手机里唯一的一个闹钟。设在五点半,那是周恕琛下班的时间。
晚上还要被齐弈柯携去吃饭,就在桥头的那家火锅,往返要去找周恕琛也麻烦得很,于是简灼只好随便坐在合江亭里等天黑。他把电话给周恕琛拨过去,随便扯了扯些话又到了他今天这一头昂贵的头发,简灼很难不让自己暴露出愤懑,结果周恕琛非但没接他的话梗,还挂了电话让他就在原地等十分钟。
简灼觉得茫然,又有一些苦闷,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这么斤斤计较一点也不大度,所以显得特别不酷。简灼又想了想,觉得果然是,因为那条朋友圈明明就只有周恕琛没有点赞。
夕阳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有烧尽的苗头,天幕被眼睛可见的速度渐渐被拉深了,简灼抿着唇控制不住地去想等会儿周恕琛到底见到他会什么,又会不会觉得他那头蓝色头发一点也不好看。
“灼。”
隔着耳机廓,简灼都能清楚地听见周恕琛的声音从川流车鸣间跃了出来。他急忙从亭子跑下来,却看见周恕琛手里还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周恕琛今天也很好看,穿着黑色的牛仔外套,里面的卫衣竟然和简灼是一个款式的。简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蓝色卫衣,又望了望周恕琛的,瞬间觉得不太好意思,莫名其妙地因为一件事就染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桥上那盘夕阳映的:“……你还强行情侣装。”
周恕琛笑弯了眼睛,微微俯身和他正视,认真地量了一下简灼,半晌才颇真诚地了句:“比照片里还好看。像精灵。”
“……切,你是格格巫嘛。”简灼稀里糊涂地回答,又顺手接过周恕琛递来的那个麦当劳牛皮纸袋。
“儿童套餐?”票上印着的那几个字惹得简灼脸一阵红,是作为十九岁给臊的。他摸了摸耳朵,又在一堆热乎乎的食物里翻了翻,又出来套餐里送的Tomica玩具车,黑色的,一辆Lotus Exige R-GT。
周恕琛眨了眨眼,似假似真地开口:“走在路上没忍住就买了,因为朋友好会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