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A+A-

    “举人家的姐, 又算哪一桩好处?在我眼里, 她给郑姑娘提鞋都不配。”

    郑川药不理会宋枕书这轻浮调戏的话, 只板着脸,催促他:“快去,少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你宋家被李家狠狠地了脸,不讨回这笔债,你宋家拿什么脸见人?”

    “若是李二姑娘果然如郑姑娘所……此等女子,可是万万娶不得的。”宋枕书再次量郑川药, 见她已有二八年华, 容貌秀丽、态度大方, 倒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女子。

    郑川药被他看得不耐烦了, “你究竟去不去?”

    “你叫我一声好哥哥, 我便依了你。”宋枕书对娶举人家的千金, 并没有宋五爷、宋姨娘那么热心, 他自认没有把柄握在郑川药手上,便轻佻地望着她笑。

    “……好哥哥。”郑川药板着脸, 含羞忍辱地叫了一声。

    宋枕书轻笑着,趁她不备,抢了她肋下系着的豆绿丝帕,捧在面前轻轻地嗅了一嗅,笑望着郑川药后退两步,将丝帕掖在怀里,便脚步轻快地走出花园, 向郑家前厅上走。

    前厅上,赵筠听郑太医、宋五爷话,断定郑太医还不知道郑太太叫宋五爷替她放债的事,趁着郑太医不留神,隐晦地向宋五爷讨花姨娘的二百两银子。

    宋五爷怕郑太医看出端倪,不敢和赵筠纠缠,果断地许下明儿个送二百两银子给赵筠。

    此时,赵筠抬头瞧宋枕书鞋子上沾了许多的雪片走进来,心里狐疑了一下。郑太医笑着问:“十一,这么大一会子,你向哪去了?”

    宋枕书浅笑:“我不会喝酒,吃了两杯,酒劲上来了,怕闹出笑话,就去花园里散了散。”

    “……趁早别去了,她们一堆女孩子不知道在花园里做什么呢。”郑太医瞟了宋枕书一眼,若不是郑太太一再项,他哪有闲情逸致陪宋家兄弟吃酒。疑心宋五爷是想拿话套住他好赖掉剩下的本金不给,忍不住又哭起穷来,“老五,我那剩下的一百七十两,几时给我送来?当着赵家哥儿的面,你得给我一句实在话。我就全指望那一百七十两银子过年了!不然,大节下里一堆债主堵住门,街坊邻居们看着也闹心。”

    “……放心,明儿个就有。”宋五爷不尴不尬地去瞧赵筠,暗恨郑太医不给他留脸。

    郑太医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撇下宋家兄弟不理,单对赵筠,“二哥儿,你去江南走了一圈,大开眼界了吧?有没有……”他故作顽皮地嘿嘿一笑,“去温柔乡里走一走?我有几十年没去南边了,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样。你少年人,不趁着现在风流,老了就等着后悔吧。”

    赵筠笑道:“大伯,你还不知道我大哥那个人吗?有他那个假道学在,我就算想去开开眼界,也不能够呀。”

    只因郑川药满心惦记着赵筠,宋枕书不禁细细地量起赵筠,听赵筠这般,便似笑非笑道:“筠二爷,你这话,未免太自谦了。南边的人儿不好,你怎么会回了京城,还特别地留恋南边的人呢?”

    “这话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

    “……五哥,我的酒劲又上来了。筠二爷,要不要陪我出去吹吹风?”

    “也好。”赵筠原就和郑太医没什么话好,又和郑太医絮叨了两句,便随着宋枕书走出前厅。

    “筠二爷,”宋枕书背负着手,故意地咳嗽一声,压低声音,“我也是受了人家的不情之请,还请筠二爷千万不要见怪。”

    “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

    “这件事关乎女儿家的名节,怎么能不郑重呢?”宋枕书严肃地望着赵筠,“李二姑娘方才在花园里,哭得好不可怜,她央我向你讨她的玉佩。筠二爷乃是正人君子,又一向怜香惜玉,不会眼瞅着佳人寝食不安,仍扣着佳人的玉佩不给吧?”

    “李二姑娘?”赵筠深吸了一口气,虽不明就里,但决心顺着宋枕书的话下去,“哎,女人心海底针……这才多长时候,怎么就变卦了呢?”

    “……李二姑娘年纪,情窦未开,她懂得什么?”

    “那玉佩,我并没有戴在身边,只是,”赵筠脸色骤然一变,满面怒容地,“她要讨,怎么不自己开口?为什么要叫你来讨?倒像是,你和她……”

    宋枕书摆了摆手,“休提!我和她之间,也是一场误会!经过昨儿个的事,这误会一辈子都解不开了。”虽不肯叫郑川药和赵筠见面,但怕坏了郑川药的事,惹她不快,便指了指郑家花园,“这会子,李二姑娘正在东边犄角、腊梅花下等着呢。筠二爷快把玉佩给了我吧!”

    “她在那?等我找她话去。”赵筠冷哼一声,不等宋枕书跟上,便脚步匆匆地走向花园角门,进了门,向东边三拐两转,找个避风的地儿歇着,等着瞧宋枕书耍什么把戏。

    宋枕书略等了等,想去听听郑川药见了赵筠什么,便慢慢地跟上,进了花园角门,望见一个婆子捧着个风炉,一个婆子端着烫酒的铜盆向暖阁走,他走上去问:“瞧见赵家二爷没有?”

    “赵二爷向东边去了。”

    宋枕书点了点头,等两个婆子走开,便走出曲廊,抄着近路,一直向东边去,离着腊梅树还有百来步,便望见郑川药扶着腊腊梅树,一时蹙眉凝思,一时又兀自浅笑。

    郑川药冷不丁地瞧见宋枕书,忙慌地向周遭张望,没瞧见赵筠的人影,待要迎着宋枕书走过去,又见宋枕书冲她摆了摆手就独自躲进一旁的雪洞中。

    “赵筠过来了?”郑川药寻思着,便背过身去,思量着等会子见到赵筠,怎样向他明红豆的薄情冷性,怎样安抚他那颗受伤的心灵。

    宋枕书望着郑川药披着莲青色披风的窈窕背影,不由地在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倒要看郑川药究竟有几分能耐。

    日近黄昏,朔风冷冽。

    郑川药等得手脚发凉,后悔没把观音兜戴上,两只手捂住失去知觉的耳朵,再次看向站在隐秘处的宋枕书。

    宋枕书见郑川药等了个空,莫名地痛快,忙快步地走过去,一脸惶急地:“冻着了吧?那两个烫酒的老婆子,明明赵筠向这来了。”

    “……你去找一找他。”郑川药暗骂宋枕书没用,连这一点事都做不好。

    宋枕书才要走,篆儿一路跌跌拌拌地跑来,吐着白雾,气喘吁吁地:“姑娘,你怎么在这?叫我好找。”瞥了一眼宋枕书,赶紧把自己隔在宋枕书、郑川药之间,“姑娘快去瞧瞧吧,咱们太太,都快被筠二爷、李二姑娘气疯了……乔家莹莹姑娘还好一些,那个茵茵姑娘,亏得姑娘往日里和她那样要好,她也跟着筠二爷、李家姑娘瞎起哄。”

    “起什么哄?”郑川药一颗心,猛地揪住。

    篆儿巴巴地看向宋枕书,郑川药眼睫瞬时如风中的蝴蝶,不住地扑闪起来。原先被人瞧见她和在宋枕书站在一处,她是不怕的。毕竟这么些年来,乔家姊妹早被她拿下马了,她料想她们姊妹两个也不敢背着她搬嘴弄舌;李家姊妹三个是新来的,有道是“疏不间亲”,她料李家姊妹三个,也不敢当着乔家姊妹的面她的是非,况且,蕙娘腼腆、红豆有把柄在她手上,单剩下一个快嘴快舌的蘅姑,难成什么气候。

    “究竟起什么哄?”宋枕书心思一转,慷慨道,“只怕跟我有关,等我去向郑太太解释明白。”

    “不,你先出去。”郑川药猛地了个喷嚏,只觉脑袋十分的沉重,呼吸也不大顺畅,支走宋枕书,一只手搭在篆儿肩膀上,便细细地问:“李红豆和赵筠两个了什么?”

    篆儿气愤地:“姑娘,那个李二姑娘好会装相!她一见咱们太太过来,就诚惶诚恐地赔不是。太太被她捉弄得一头雾水,问好端端的,赔什么不是。李二姑娘言辞闪烁着,只昨儿个把宋家得罪大了,还请太太莫怪。太太更加的摸不着头脑。就在这会子,筠二爷外面走来了,太太问他怎么来了,筠二爷一开口就向太太贺喜,太太又被捉弄了,她不明就里地问‘喜在什么地方?’,筠二爷等晚间太太和老爷话时,就知道了。还,这会子,宋家十一爷已经欢喜地去东边犄角上和姑娘话了。”

    郑川药脚下一软,几乎栽倒在地上,斜地里生出一只手扶住她,她扭头望见是宋枕书,如同被蝎子蛰了似的,猛地推开他的臂膀。

    “太太呢?”

    “太太以为老爷糊涂,当真在酒席上和宋家定了亲,赶着去和老爷话了。”篆儿秉着一口气,巧的五官使劲地向脸中央汇聚,她知道郑川药有至少五千两银子的嫁妆,而宋枕书在宋家排行十一,老子早没了、老子娘卧病不起,宋枕书成亲后,宋家能分给他的家当少得可怜。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她家姑娘?

    宋枕书乐见其成,扶着被大雪掩埋住的芙蓉花树,又惊又喜又不敢笑。

    郑川药急得头脑发昏,扶着篆儿快步走着,眼圈被风吹红了,不受控制地淌下眼泪,她脚步忽地一顿:究竟是哪一环错了?一切都是临时起意!她是临时起意制造机会让宋枕书和红豆相会;临时起意叫宋枕书去请赵筠来……事态,怎么忽然就成了眼前这样?莫非是宋枕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其中弄手脚?

    郑川药快步地走向花园角门,在曲廊下遇上李、乔两家的姊妹,她匆匆地瞥了一眼红豆,便看向乔莹莹。

    乔莹莹先前还替郑川药遮掩着,如今听赵筠那般,只当郑川药和宋枕书的事板上钉钉了,她便笑着:“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我们家才和李家定亲,你这边就也——”被郑川药冷冷地剜了一眼,心里一个恍惚,没明白究竟怎么了。

    乔茵茵笑着:“怎么,你这样大方的人,也害臊了?”瞅着郑川药,下巴却向后面跟着的宋枕书一点。

    “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郑川药羞恼着,一把擒住红豆的臂膀,“红豆,你瞧我替你当这一件差,好处没有,还惹得一身骚!”

    “川药姐姐,你为我当差?”红豆十分的无辜。

    郑川药恨不得把她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挖出来,蘅姑纳闷道:“你请我们来做客,撇下我们半天不露面,一露面,就先怪起我们来了。谁叫你当差了?”

    郑川药听见外面魏姨娘的声音,眼泪登时落下来,委屈地:“红豆!你……你害得我好苦!不是你对宋家怀恨在心,一定要央着我,和你一起作弄宋枕书吗?”

    “谁是宋枕书?”红豆越发地无辜了。

    “老爷,还是咱们大姑娘体贴孝顺,她知道老爷年岁大了,怕累到老爷,不声不响的,就自己个给老爷找了个好女婿。”魏姨娘的嗓音飘了进来,郑川药呜咽一声,猛地投入走来的郑太太怀中,哽咽:“娘,你罚我吧……谁叫我死心眼,上了人家的当。”

    “你还有脸!我的脸面,全叫你丢尽了!”郑太医啐了一声,冷不丁地郑太太发个丫鬟把他叫出来,劈头盖脸地质问他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给女儿定了亲。他一开始还云里雾里的,随后想到宋枕书无端端的来花园里散步,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郑川药悲鸣一声,推搡了郑太太两下。

    郑太太见女儿这副模样,心里冰凉一片,虽不知道过程,但猜到女儿中计了,知女莫若母,女儿对赵筠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郑太太哽咽:“你只顾哭做什么?究竟怎么回事,好生地给我们知道。”

    郑川药哽咽着:“……红、红豆,你真相坑死我吗?……昨儿个,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咱们两个,你怎么的?你你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给宋家人一个现世报……”

    红豆越发地无辜了,她眨了眨眼睛,迟疑地:“……川药姐姐,咱们还不熟吧?这种事,我就算要做,也要找个相熟的人呀?退一百步……我怎么会知道,你家今天会把宋家人请来?”

    蘅姑帮腔道:“正是,你真是扯得没影了!莫非,你今天请宋家人来,是为了给我们出气?那究竟是怎么替我们出气的呢?你陪着姓宋的,去采梅花雪?叫他跟着喝西北风?”

    郑川药冷笑道:“红豆,你推得好干净!你和我不熟,那你昨儿个晚上,为什么问我借五两银子?”

    “就是!”篆儿气哼哼地扶住郑川药,她家姑娘从来没吃过亏,今儿个也是一样!

    蘅姑哈地一声笑了,“你们搞错没有?我二姐姐向你借钱?我二姐姐是我家第一有钱人,她的银子还没地儿使呢,巴巴地问你一个生人借钱?”

    红豆握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蘅姑,少一句吧。谁叫咱才来,人单势孤,只能由着人话。”袖子一动,左手腕子上露出一枚银镯、一个绞丝金镯,右手腕子上露出一个莹润剔透的白玉镯子。

    “你你娘气,看管得严——”

    “住口!”郑太医喝了一声,方才以为是郑川药和宋枕书一对儿女看对了眼,此时瞧竟不像那么回事,他背着手才要话,又见魏姨娘不住地给他递眼色。

    魏姨娘日思夜想的,都是怎样不费嫁妆地把郑川药嫁出去,如今遇上这等好时机,哪肯错过。她笑着替郑川药擦眼泪,“好孩子,有什么好哭的!再哭,就把好事折腾成坏事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什么算盘!”郑川药猛地推开魏姨娘,魏姨娘软软地向后倒去,郑太医赶紧地扶住她,先关切地问:“有没有事?”随后横眉冷目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年纪大了,在家里坐不住了——”

    “老爷,都是我错听了筠哥儿的话,”郑太太向赵筠嗔道,“筠哥儿,你怎这样糊涂?我做长辈的,不好你,可今天这场是非,一大半都是你惹出来的。”

    赵筠茫然地问:“我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呀。”

    “不是你叫我问老爷的吗?”往日里,郑太太喜欢赵筠机灵,如今又嫌他太奸滑了点。

    赵筠道:“没有呀,我是,等晚间就知道了。我还以为——宋十一,你来!”

    宋枕书摇了摇头,“我什么?我什么事都不知道。”

    郑川药见解释不清了,陡地明白自己遇上高人了,她和宋枕书算计李红豆、赵筠,反倒被李红豆、赵筠联手算计了。这才几天?他二人怎么会那样默契?这一切,可都是她的临时起意呀!

    郑川药唯恐稀里糊涂地就被人和宋枕书强撮成一对,咬牙道:“既然话不清楚,我就做出来给你们瞧!”悲愤欲绝地瞥了赵筠一眼,猛地就向赵筠冲去。

    赵筠背对着粉墙站立,见她冲来,叫了一声“不好!”忙伸手去拦。

    郑川药心中一喜,怎么着,她和赵筠都算是青梅竹马呢。

    却见赵筠身子向后一仰,脚步在地上残留的冰雪上一滑,不但没接到郑川药,反倒把她一脚铲在地上。

    郑川药猛地扑倒在地上,虽头没磕到,但脸颊狠狠地摔了一下,叫她脸上麻木的半天没有知觉。

    乔茵茵要笑,被乔莹莹掐了一把,忙装作关心地上去扶郑川药,见她抬起脸来,流出两行鼻血,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

    郑太太白了乔茵茵一眼,忙把郑川药楼在怀里,骂道:“你这孽障,我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人家越是算计你,你越是要活出个人样来!你死了,究竟称了谁的心?如了谁的意?”罢,无声地幽咽起来。

    郑太医这二年,虽和郑川药母女疏远了许多,但眼瞅着亲生骨肉要以死证明清白,也不禁心疼起来。继而,又疑心宋五爷算计李家红豆不成,又来算计他家川药。当即冷声道:“今天的事,看来真是个误会!来人,送宋五爷、宋十一爷出去!”

    “老爷——”心疼完女儿,郑太太又担心起自己的银子。

    就像不明白昨儿个去李家提亲,却闹出“人命”,惹得满城风雨一样;宋五爷也不明白,今儿个发宋枕书来勾搭李红豆,怎地又阴错阳差,把宋枕书和郑川药撮合成了一对。

    虽不明白,但宋五爷方才听见动静,远远地跟过来时,也存了一份将错就错的心思。此时,清楚明白地瞧见郑太医、郑太太的嫌弃,不禁又羞又恼。

    “宋某告辞!”宋五爷暗恨自己流年不利,处处碰壁。

    宋枕书见郑川药宁死也不肯嫁他,满心怅然着,深深地看了郑川药一眼,便走到宋五爷身边,兄弟两个黯然地向外走。

    郑太医声若洪钟地:“方才的事,就是个误会!你们女孩子家,玩归玩,闹归闹,这种事可玩笑不得。王家喜姐儿的事才过去多久,再传出什么要不得的话,你们这些住在杏花巷里的女孩子们,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我们也告辞吧。”红豆见郑太医当着赵筠的面这话,便料到喜姐儿的事跟赵筠没有关系。她几个互相看了看,便福了福身转身向院门上走。

    乔茵茵声地:“真没看出来川药她……”

    “别了,今天的事蹊跷得很。”乔莹莹眼角看向红豆,见红豆恰向她看来,她忙收回目光,出了郑家的门,姊妹二人辞了李家三个,便拉着手向自家门上走。

    “……我觉得川药的话,只怕是真的。”乔莹莹。

    乔茵茵问:“什么真的?”

    “八成,就是李红豆算计了川药。总之,以后和李家人来往,多存个心眼吧。

    李家门上,一踏进门,蘅姑就发牢骚,“这算怎么回事?第一次出门做客,就遇上这样的事!”

    蕙娘笑道:“你有什么好抱怨的?那禾花雀我瞧你也吃够了。指不定乔家太太走没走呢,你声点吧。”

    红豆进门时,望见扈婆子站在银杏树后,鬼鬼祟祟地看她,便对扈婆子招手,又叫蕙娘、蘅姑两个先进去。

    扈婆子摇摇摆摆地向红豆走来,“姑娘,你把我坑得好惨!那三十两银子,也还给宋五爷了!哼,还是巧宗呢。”

    “我现在让你大赚一笔。”

    “姑娘又编瞎话来哄我!”

    “谁哄你,谁是狗!”红豆拉了扈婆子在墙根底下站着,“你去问赵二爷,问他为什么他要叫郑家和宋家翻脸?”这种男女私情的事,弄出些风言风语,就够郑川药受得了。为什么赵筠一进暖阁,就要让郑太太相信郑太医给郑川药、宋枕书定亲了?这种谎话,一戳就破。若是只为捉弄郑川药,那赵筠也太无聊了些。他的目的,绝不会那么肤浅。以目前的结果来看,他像是故意地要让郑家和宋家反目成仇。

    “没头没尾的,就叫我去问这么一句?”

    红豆笑道:“你去问,顺便告诉赵二爷,不管他目的怎样,别忘了我的一份功劳。等赵二爷回了话,我就让你牵走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