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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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福听了张抗抗的话,低下了头。

    可她依旧什么也没,张抗抗只能看见她的头顶,甚至拉着她继续给她量尺寸的时候,三福就现在她面前任她量量这里量量那里,再也没有一个字。

    等张抗抗量完,把尺寸记在本子上记好了,抬头再看三福的时候,就看见三福一双眼睛正在看张抗抗

    三福马上六岁了,她是年底出生的,没差几天就满六岁,此时的三福已经长出了她应该有的样子。

    三福的眼睛不大,但眼型比较长,眼角处略开一点,有点稍稍上挑。大福二福和四福的眼睛都不是这样的,张正花的也是很普通的眼睛,所以张抗抗觉得三福应该是最像她妈妈的那个。

    张抗抗见三福看她,便停下了手里的活问三福:“怎么了,三福?你是不是有话和我。”

    三福看着张抗抗,道::“谢谢你,给我做棉衣。”

    张抗抗知道,她想的肯定不会是这一句,或者她最破切的并不是想这一句,可见她自己不愿意,张抗抗也不想勉强她,便摸了摸三福的头发,:“不客气。”

    三福这几个月来头发也长长了,她一直没有要求张抗抗给她剪头发,所以张抗抗就以为她不想剪了,此时张抗抗抚摸一下三福的头发后,随口了一句:“你的头发长的真快,都这么长了。”

    三福突然问道:“你能再给我剪一次吗,剪的特别短。就是不用麻烦你总给我剪的那种。”

    张抗抗讶异道:“为什么?这么扎着辫子不是很好看吗?”

    “我觉得太麻烦了。洗很麻烦,等头发干也很麻烦。每天梳头发也很麻烦,有这个时间,我觉得应该可以做很多事。”

    看着三福无比认真的表情,张抗抗扑哧一声笑了,眼睛弯弯看着三福:“你一个孩子哪里有这么多要紧的事要做?”

    三福严肃道:“现在没有,以后可能就有了。”

    “那就以后再剪吧。”张抗抗,“你看大福二福,没有头发护着,这天一冷,耳朵都生冻疮了。红彤彤的,又痒又疼的。我还怕他们的冻疮严重了流脓。二福总是去抓。”

    张抗抗着,就看见二福又去挠他的耳朵,张抗抗连忙叫住他,让他别再用力抓了。

    三福想了想,大福二福那生了冻疮的耳朵真的很难看,红彤彤的,又肿又大还痒,便:“那好吧,我不剪了。”

    “这就对了,等我把你的新棉衣做好了,再用剩下的布头给你做一对儿头绳,过年的时候一穿,保证三福是咱们渔张最漂亮的姑娘。”

    张抗抗一句话完,三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这几天孩子们一放假,外面冷的厉害,他们就都猫在家里玩,张抗抗闲着无事的时候也在堂屋里坐着,看着四个孩子闹闹的,觉得日子过的很快。

    这四个孩子,男孩子自然有男孩子的玩法,大福大了一些,稳重很多,二福就不行,特别钟爱上蹿下跳,爬高上低的。以前他自己翻不出什么水花,因为大福对他的玩法总是不屑一顾,懒得理他。而四福,相对于黏着哥哥更喜欢黏着张抗抗,张抗抗忙的时候,他就爱黏着三福,和姐姐一起玩。可四福自和大福二福一个卧室睡觉之后,就不再怎么黏三福了,整天盼着大福二福放学,这一放假,四福算是和二福玩疯了,二福就带着四福这里跑那里钻的,两个人彻底是缠在了一起。

    三福呢,姑娘毕竟就是姑娘,爱干净,不像两个男孩那样到处乱跑,没事就坐在张抗抗身边,张抗抗干活,她画画,要不然张抗抗发呆,她也发呆。

    总之,三福越来越多的时间都和张抗抗在一起,她总是搬个板凳坐在张抗抗的不远处,也不离太近,也不太远,中间刚刚好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就那么坐着。

    三福听张抗抗她会成为渔张最好看的姑娘时,三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尤其这句话是从张抗抗嘴里出来的,她觉得可信度十分的高。

    张抗抗看了看手里的布,这布一块是灰蓝色,一块是军绿色,还有一块米黄。

    这米黄的布还是张抗抗在镇子上找了好久,才总算找到了一个不是蓝绿色的布,她准备用来给三福和五福做棉衣。

    张抗抗拿着那块布就问三福:“这块可以吧,给你做。”

    三福一想自己穿上会成为最好看的姑娘时连连点头:“好看。”

    张抗抗就:“那就行,给你做一件,给五福做一件。”

    张抗抗拿着布比了比,这突然想起来,自己不会做棉衣。

    以前天热的时候,张抗抗拿旧衣服给孩子们改过,改的话,因为本来就有衣服样子,比较好改,张抗抗拆一下,缩一下,自己想着办法捣鼓捣鼓,至少还能穿,但从一整块布变成衣服,她还真的不会。

    张抗抗很为难。

    一直等到晚上赵永红回来了,张抗抗问她怎么办的时候,赵永红想了想,:“是不是应该先在布上画个图样子?然后再剪?”

    “那剪完呢?”张抗抗问。

    赵永红想了想,“那就缝?”

    张抗抗就笑了,“你也不会吧。”

    赵永红道:“我不会,我也没做过,来的时候衣服都带来了,没做过一件新衣服呢还。”

    张抗抗就郁闷了,那可怎么办。

    张抗抗想了想,只能拿着布料去找隔壁的蒋春梅。

    蒋春梅刚刚吃过饭,和张铁牛两个人着生产队的事,就看见张抗抗拿着布料就敲门了。

    门没关,大敞四开的,张抗抗在门外站着,那手指关节叩了叩门。

    蒋春梅早就看见张抗抗了,立刻:“还敲什么啊,看见你了,进来吧。”

    张抗抗笑着就往里走,问:“大姐,吃了吗?”

    这是普通人最普通的问候方法,永远都不错。

    至于为什么后来的人也会见面问一句吃了吗,尤其是老年人,大多都是经历过饥饿的,深知饿肚子的滋味。

    “吃了吃了。”蒋春梅着话就站了起来,看见张抗抗走近院子就不往里走了,她就走了出去。

    张抗抗看见张铁牛在屋里,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里走。这一举动,让蒋春梅十分高兴,她乐呵呵的走出去,看见张抗抗手里的布料,就:“你怎么买了个这个颜色,得多不耐脏啊。”

    张抗抗:“我给三福买的,女孩嘛,想让她穿新鲜一点。”

    蒋春梅听到三福就啧了一声,翻翻眼皮:“就你家三福,也还是个女孩?她那么厉害。”

    宝根宝华知道张抗抗来了,立刻伸出头问:“婶儿,大福在家吗?”

    张抗抗便:“在,你们去找他玩吧,他一个人玩也够无聊的。”

    宝根宝华立刻往张抗抗家跑,就听见蒋春梅在后面喊:“你们心着点,别又惹着三福了。”

    蒋春梅完,看一眼张抗抗道:“我家这俩孩子都怵三福。”

    张抗抗只觉得好笑,又想起正事还没问呢,便:“大姐,我买了布料,可不会做衣服,想请你帮帮忙,教教我怎么做。”

    蒋春梅对张抗抗这个不耻下问的态度很满意,尤其是张抗抗来问她,她觉得自己可有面儿了,立刻站直了腰,挺背的工夫,就瞥一眼屋里的张铁牛,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这个啊,你得先画图样子,做成什么样的。有尺寸吗?”蒋春梅。

    “有有。”张抗抗连忙道。

    “你啊。”蒋春梅突然一转话题,问,“对了,你会画吗?”

    张抗抗摇头,“不会。”

    “那就只能拿到缝纫社了。好多女人会画图样子,自己剪好了,找裁缝去做,能省两毛钱。你自己不会画,干脆就直接拿着布去缝纫社吧。”

    张抗抗这才知道,原来还有缝纫社这种地方。

    蒋春梅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张抗抗是指定不知道在哪里,就:“镇子上有一家做的特别好的。对了,你要做棉衣,买棉花了吗?”

    张抗抗便:“买了。”

    “那就行,那等着我带你去吧,反正我也要去一趟。”

    张抗抗便:“那谢谢大姐了。”

    蒋春梅就:“谢啥,这么近住着。你看吧,你年轻,什么都不懂。不懂没事,只要愿意问,大家都会帮助你的。是不是。”

    “是的。那我就先谢谢大姐了。”张抗抗,“那咱什么时候去?”

    蒋春梅想了想,“就明天吧。上午我去地里转一圈,反正没啥活,咱早去早回。”

    张抗抗道:“行。那我在家等着你。”

    蒋春梅送走了张抗抗,见张抗抗要进家门了,在后面忙嘱咐一句:“你自己量的尺寸?”

    张抗抗:“是。”

    “往大了量了没有?”蒋春梅道。

    张抗抗不明白。

    蒋春梅叫了声我的娘啊,你真的是什么也不懂啊。就一扭一扭的走到张抗抗家门口,推着张抗抗进了家。

    蒋春梅一边推张抗抗一边:“有时候觉得你这人吧什么都会,有时候又觉得你又什么都不会。”

    蒋春梅又道:“你你连什么数字卡片都会做,还能想着让五福喝羊奶,怎么就不知道量衣服要往大了量呢?还买个这种颜色,可劲拆洗吧。”

    蒋春梅这到了屋里,拿起桌上的尺子,问张抗抗:“这是谁的尺寸?”

    张抗抗:“这是三福的。”

    蒋春梅见三福正抬眼看着她,立刻别过脸,又问:“那这是谁的?”

    “大福的。”

    蒋春梅立刻喊大福:“大福,来,过来。”

    大福正在卧室和宝根宝华玩,听到叫他立刻跑了出去。

    蒋春梅拉着大福站好,就对张抗抗:“你看哈,要这样量。”

    蒋春梅拿尺子比着大福,到了大福现在穿的衣服那里,然后又往下拉了拉尺子,多出了至少三指的长度,然后看着张抗抗:“至少要留这么多。”

    张抗抗不解,“为什么?”

    “你这孩子要长啊,你给他弄那么,他长高了,你再给他做新的?你有那么多钱吗?”

    张抗抗解释道:“我想着今年做了,明年再穿,肯定就变了,然后留给的穿。一整年呢,大姐,留这么多估计也穿不了。”

    “不是。你这样。这时候做了棉衣,等一开春,天就热了,棉衣要脱了。你就拆开,把棉花掏出来。反正你也要拆洗的是不是?掏出来之后,把棉花好好晒一晒。然后就放起来了,这衣服,就能当单衣穿了,然后能穿一年。所以,你得留出一年的长头不是?”

    张抗抗忽然明白了,连连:“原来是这样!”

    “你啊你。你让我你什么好呢,看着怪能的。”蒋春梅摇头道。

    张抗抗笑了,“在生活上我肯定不如大姐,以后还得多请大姐教教我。”

    蒋春梅很骄傲,“那咋不成?都是邻居住着。”

    张抗抗依着蒋春梅的话又重新给大福三福量了一遍,再看一眼二福和四福,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可棉花和布料有限,他们都穿了哥哥的旧棉衣,可以度过冬天,张抗抗觉得没有必要再做一个新的,可又怕到时候三个福娃穿新衣服,他们穿旧的不高兴,就把两个孩子叫过来,想和他们一下。

    可刚开了个头,二福和四福就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要新衣服。

    张抗抗见两个孩子这么懂事,想着干脆给两人做个单衣,过年的时候套在现在的棉衣外面,开了春后直接穿。

    张抗抗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明智,拉着二福和四福也都量了尺寸。

    等到第二天上午,赵永红他们早早就回来了,冬闲没什么活,大家也都开始准备过年,就革委会忙的不得了,忙着算这一年公社的收入,按工分分到每个人头上有多少,还要准备过年分的东西,忙的团团转。

    赵永红一路上都不不起精神来,她妹妹又写来信了,问她过年回不回家。

    赵永红想了想,最后还是不想回去。她不想回去面对自己的家庭,她知道她一旦回去,她妈肯定又要对着她个没完,话题永远都是她爸爸一直躺在床上什么也干不了怎么样怎么样,然后妹妹肯定又要和她哭诉,自己没能去工作,她妈实在太偏心,把工作机会给了弟弟。

    还有就是,她这一回去,就要吃家里的饭,家里的米。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家里的爷爷奶奶也要拿白眼看她了。

    赵永红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回去。她要留下和张抗抗一起过年。

    冯坤倒是早就做好决定,他准备坐明天晚上的火车,火车票都已经托以前的同学买好了。

    至于周励,赵永红实在想不出他不回去的理由,看他的样子,家里肯定不差他那口吃的,而且经常给他寄这寄那的,留着那么好的家不回,非要也在渔张过年。

    一行三个人回去后,蒋春梅也回来了,在门口招呼一声张抗抗,要去镇子上了。

    张抗抗只能拜托赵永红帮忙照看几个孩子,她去去就回。

    周励便:“孩子我来看,饭我也可以做,你和永红一起去吧,她蔫了好几天了,正好去镇子上散散心。”

    赵永红听周励这么一,就问:“你真的能干的了?”

    周励便:“这不是意思?放心去你们的吧。”

    张抗抗连忙去和屋里坐着的张萍萍了声她要出去,张萍萍眨了眨眼睛,算是听懂了。

    赵永红在一旁看着也高兴,道:“大姐的精神越来越好了。”

    张抗抗就:“谁不是呢。”

    三个人走就走,到了镇子上,蒋春梅轻车熟路就带着她们找到了缝纫社,缝纫社里都是活,年底做衣服的多,忙的热火朝天的。

    张抗抗把布料和尺寸都给了一个女人,蒋春梅带张抗抗特意找的她,她干活不偷懒,衣服做的好,针眼密,款式也好看,最关键的是从来不多偷偷克扣别人的布头和棉花,这个是顶重要的。

    张抗抗这才知道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的道道。

    做活的女人和蒋春梅是一个村里的,特意会加紧给张抗抗他们做,让七天后去试试,然后不合身的可以再改。

    张抗抗了感谢就和赵永红、蒋春梅离开了。

    蒋春梅借着出来的由头要回一趟娘家,这年前回悄悄回一趟娘家很重要,蒋春梅没有和张铁牛,要偷偷的去,目的很明显了。

    张抗抗就干脆和赵永红在镇子上转一转。

    因为临近过年,这天虽然冷,可街上人却很多,张抗抗和赵永红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也特别高兴。

    直到赵永红偷偷拉一把张抗抗,在她耳边轻轻一句什么后,张抗抗连忙朝那女人看去。

    张抗抗一直没有留意有人跟着她们,赵永红却注意到了。

    等张抗抗回头看那女人时,那女人没料到张抗抗会转过头看她,很明显被吓的惊慌失措,立刻调转过头去。

    可就那么一撇的功夫,张抗抗看见了那女人的眉眼。

    “是在看你吧。”赵永红对张抗抗。

    张抗抗点点头,“我一回头,正好看见她在看我,她还吓了一跳。”

    “你认识她吗?”赵永红问。

    “不认识。”张抗抗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可又觉得莫名熟悉。

    “那是不是来剪过头发的?”赵永红问完了,又自己否定了自己,道:“也不像,她头发那么长,应该没有来找你剪过。”

    张抗抗想了一会,也实在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个女人。

    “不过,我觉得,她一定一定认识你,而且你们之间应该有什么事,否则她也不会用那种眼光看你。”赵永红肯定道。

    “什么眼光?”张抗抗问她。

    赵永红想了想:“我不上来,反正就是那种不太好的感觉。”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那女人早就没了踪影,也讨论不出什么来,张抗抗惦记着家里人,就赶紧回了家。

    回到家,家里人都已经吃过了饭,大福二福正在洗碗,周励则是抱着五福,在院子里转悠。

    张抗抗看见了,连忙先把五福接过去,:“麻烦你了。”

    “那有什么可麻烦的。”周励,然后看一眼五福道:“这个孩子,越来越磨人了。”

    张抗抗便:“是不是不让放了?”

    “是啊。”周励,“以前往哪里一躺就行,现在不愿意,睁着眼睛就闹,非得抱着走才行。”

    张抗抗抱着五福,低头看她一眼,接着:“还不能只在屋里走,要到院子里转才行,是不是,友善?”

    周励也笑了,“对对,就是这个。我还呢,在屋里转了一会儿,就开始哭,三福告诉我,你得抱她出去才行。我把她往院子一抱,立马不闹了。”

    周励的很兴奋,嘴角眉梢都带着笑,张抗抗抱着五福看着他,仔仔细细的听着,不时的看向他的眼睛,在周励完之后,张抗抗由衷道:“谢谢你。真的。”

    周励听到这一声谢,先是一滞,继而也勾起了嘴角,:“不用谢。”

    两人着话,就听到里屋有人问:“是妹回来了?”

    张抗抗这才知道家里还有人,周励立刻:“对了,你二姐来了,在和你大姐话呢。”

    张抗抗赶紧往里面走,一进卧室,就看见张领娣正站在窗边,见张抗抗来了,脸上才略略有了笑意,:“你去镇上了?”

    “嗯。去给几个孩子做衣服了。”张抗抗。

    “那提前给我送去多好,我给你画好剪好,能省不少钱。”张领娣道。

    “那我下次就记住了。”张抗抗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刚来没多久。”张领娣站在窗边,往外看一眼,见周励还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往自己屋里去。

    张领娣翻了个白眼,走到张抗抗跟前,把五福接过来:“你啊,别和这些人走的太近,永红倒没啥,毕竟是个女的,那周励就算了,平时也最好不话。”

    张抗抗便:“我们一个院子里住着,不可能不话的。再我有点什么事,都是他给帮忙。”

    “所以。以后你有事,就提前给我,我能来就来帮你,不能再找别的办法。别再麻烦他了。”张领娣抱着五福,看一眼张抗抗道:“你啊,得多注意一点影响。他毕竟是个知青,和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听人他家挺有来头的。咱可高攀不起,再了,你还带着孩子。”

    张抗抗听的心里憋屈,立刻:“二姐,你别了。”

    张领娣愣一下,没想到自己话没咋呢,就被张抗抗堵住不让了,便道:“你不爱听我也得,他和咱不是一路的。你啊,离他远点,只要没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就成。要不然,传到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

    张抗抗听出了什么,便问:“传到谁的耳朵里?”

    张领娣笑道:“我就是特意为了这事儿来的。”

    “什么事?”张抗抗预感不太好。

    “就是张书记的老婆,给你介绍了一个同志,明年就转业了,年龄不了,一直没结婚。这不今年过年回家探亲,过几天就回来了,让我来给你先透个底,等人回来,就安排你们见一面。”

    张抗抗皱着眉:“我不是了吗,二姐,我不想嫁人。”

    张领娣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看着张抗抗道:“你不想嫁人不想嫁人,你要知道这么好的条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人家是军人,觉悟高,了不会看你,还同意你带着五福嫁过去,你还挑什么啊。”

    张抗抗立刻:“我了不嫁,我也不会去见。”

    “你看你!”张领娣气的浑身颤,把五福往张抗抗手里一递,:“你自己抱着吧。”

    张抗抗接过五福,深深看了她姐一眼。

    张领娣自己生了一会子气,过了许久又叹口气:“妹子,你趁年轻,才二十,好嫁。再大一点,就不好嫁了。人家也是看你年轻,才愿意见面的。他家没啥,又没结过婚,就是家里有个瘫了的老父亲,只要你愿意好好伺候他父母,他不在乎你带着五福嫁过去。”

    张抗抗这才明白了,冷哼了一声,道:“他不在乎,我在乎。原来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

    “你,你怎么话的。”张领娣立刻看着张萍萍道:“大姐,大姐你快点好吧,你看看抗抗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了她了,你快点好起来,然后她啊。”

    张抗抗正要和张领娣辩上几句,就听见门口有人喊一声:“张抗抗。”

    张抗抗连忙站了起来,往外一看,冯坤拿着一个箱子在门口站着呢,和他一起站着的还有周励。

    周励的表情特别难看,张抗抗只需看一眼就知道,他都听见了。

    冯坤夹在两人之间看了会儿眼色才开口:“那个,我要走了。”

    张抗抗便:“不是明天的火车吗?”

    “是,我先走,晚上住我朋友那里。然后明天我们一起回。怕明天走再来不及。”

    “嗯,那祝你一路顺风。”张抗抗。

    “谢谢。”冯坤又和几个孩子挥手再见。

    周励没什么,转身就和冯坤一起往外走,从赵永红身边经过时,沉声了句:“我去送他。”

    赵永红连忙好,然后看向张抗抗,她知道,这句话周励绝对不是对她的,而是对张抗抗的。

    张抗抗看着周励离开的背影,就觉得突然被人一拽,转头就看见张领娣在瞪她。

    “行了,还不进来?”张领娣道。

    张抗抗抱着五福进了屋,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和张领娣明白。

    “二姐,我再一遍,我真的不会去见那个人,我也不会把这些孩子送走。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会按着我的想法过。”张抗抗。

    张领娣立刻道:“你是不是傻啊,抗抗。”

    张抗抗接道:“二姐,快过年了,我不想让你不痛快,也不想和你闹的不痛快,我就再一遍,我不见那人。管他是什么天皇老子,我也不见!”

    张领娣气得猛的站起身,一双眼睛狠狠看着张抗抗,一甩手臂走了。

    张领娣从张抗抗家出来,就直接往张来福家去了。

    张来福忙着公社的事,自然是不在家。王阿大正在堂屋里坐着纳鞋底子,见张领娣来了,立刻喊她进屋。

    张领娣气呼呼的走进去,看见王阿大招呼她坐下,就见张晓也在一边坐着呢。

    王阿大见张领娣气呼呼的,便问:“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张领娣这一段时间和王阿大走的很近,以前两个是没什么交往的,可这段时间,王阿大又是给张萍萍送药,又是要给张抗抗介绍对象,这张领娣就觉得王阿大是真心对她好,便也不把王阿大当外人,直接就来了。

    “你可别了,大姐,我都要被我那傻妹子气死了。”

    王阿大立刻问:“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去和她吗,我刚刚去了,好家伙,没几句呢,她就急了,还和我什么为了避免和我闹的不痛快,她丑话前面,她绝对不会和那人见面。你,气不气人!”

    王阿大听了,也没什么,左手拿着鞋底子,右手拿起锥子,使劲扎了过去,把那厚厚的鞋底子扎透了,又拿麻绳穿过去,才开口:“她咋就不愿意见啊。”

    张领娣看着王阿大那一系列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锥子好像就往她心尖尖上戳一样,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立刻:“谁知道呢,我也纳闷,那人条件那么好,她连见也不见。”

    张领娣话音刚落,张晓就在一旁道:“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张领娣听了,立刻摆手:“没有没有,这话可不好瞎。”

    张晓脸色不太好看,阴沉沉的:“我以前听她和那个男知青关系不错啊。”

    “张晓!”王阿大转头阻止道,“我们话,你别插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别什么话都。”

    张晓很少挨她娘的训,因为张抗抗被训了一句,心里不服气,难受死了。

    张领娣立刻道:“她也是关心我家妹子。只不过,这话还真的不能乱,要不传到别人耳朵里,就完了。”

    王阿大立刻道:“是了是了。到时候人家那边再不同意了,那就完了。”

    “谁不是啊。”

    王阿大立刻看向张晓:“闺女,这话你可不准瞎传。别人传的话,你也要不是。知道了不?”

    张晓聪明着呢,怎么能不知道她妈这话是为了她,便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

    张领娣便问:“大嫂,你这可咋办?”

    王阿大想了想,“你不好使,她敢直接拂了你的面子。换个人去,她可能就不好意思了。只要她肯去见,一准能相中,到时候咱拦也拦不住。”

    张领娣立刻:“这个好。”

    “那行。”王阿大对张领娣:“这样吧,我得空跑一趟,我去。她再不懂事,也不会直接对我不愿意。是不是?”

    王阿大一完,张晓立刻道:“再叫上我爹!”

    “对对对。”张领娣也:“再叫上书记,这事她就不能不同意了。”

    王阿大笑眯眯道:“你就放心吧,有我呢。等她爹回来后,我和他一,找个时间,我就过去。”

    “那你提前也和我一下,我也去。在中间帮着道道。”

    张领娣得了解决的办法,这才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晚上,周励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他送了冯坤后,一个人回来的路上走的特别慢。

    张领娣的话他听了个大概,有人给张抗抗介绍对象,而且张领娣让张抗抗离他远一点。

    周励迎着寒风,走了许久,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到那个熟悉的大门口。他的双腿跟灌了铅一样的沉。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和张抗抗清楚,他怕他再不,张抗抗就被别人抢走了。又怕他了,张抗抗不同意,他们就没办法再像这样处下去了。

    周励走啊走,快走到家时,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周励快走两步,就看见张抗抗在大门口站着。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这么大的风。”周励走向前问。

    张抗抗见周励回来了,立刻:“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我没事转了转。”周励勉强笑了一下。

    “还没吃饭吧,走,快进去,我给你做点饭。”张抗抗。

    张抗抗着,双手放进兜里,就往里一跳。

    周励看着她冷的厉害,就问:“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张抗抗停下脚步,“有一会儿。”

    周励想你是不是傻,这宅子本来就高,还是个大风口,你在这寒风里站着干什么,不去屋里。

    可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变成了:“你在等我?”

    周励这话问完,就后悔了。

    他想噼里啪啦几下自己的嘴,又想能把时间倒回去,他把这句话收回去该多好。

    可没想到却听见前面那瘦的身影处传来的一句话:“是。我在等你。”

    作者有话要:又是在最后一刻,赶完了今天的更新。

    手指头蜷不了了。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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