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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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抗抗听三福问她,只能实话实:“是我让你大哥拿来的。”

    “你看我大哥的书干什么,我看着还有好几本呢,是不是?”三福不明白她妈平时白天这么忙了,晚上竟然还要看书学习。

    “我就是看看。”张抗抗笑了笑,“想看看你大哥他们现在学的内容,就看一看,反正在家也没事。”

    三福点点头,也未作他想,心早就飞到了新学校了,想着刚刚报道时候看到的景象,免不了心生感叹,她去过大福二福上的县一中,对三福来,第一次见到县一中的时候,她的震惊还留在自己心里,当时她就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也要到这么漂亮的学校读书。

    可到了市一中,三福才知道之前的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教室,没有见过那么好的黑板。更没见过那么大的操场和那么干净整齐的学生宿舍。

    三福嚼着的饭也觉得索然无味,她就想着赶紧吃完,赶紧回学校去。她想再去看看自己的教室,去看看自己的床铺。

    三福飞快的往嘴里扒拉着饭,可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不着急,大家吃的津津有味,知道吃了这顿,下顿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就慢慢享受着美食,细嚼慢咽,胃里就能放更多的食物。

    三福一吃完,就坐在那里看大家,只有她自己吃完了,又不能自己要先走,也不好催大家,毕竟大家都是来送她的。

    张抗抗转头看见三福已经放下了筷子,便问:“你怎么不吃了,三福。”

    “我吃饱了,妈。”三福。

    张抗抗见她神色不安,便知道她是急着要去学校,也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完了,我和你先去学校,让他们慢慢吃。”

    三福更不好意思了,连忙:“妈,我不急,你再吃点。”

    “我吃好了。”张抗抗着就站了起来,对张萍萍:“大姐,我先送三福去学校,一会儿你们吃完了来学校找我们吧。”

    张萍萍点点头:“行,你们去吧。”

    张抗抗连忙从兜里掏出钱来,:“大姐,他们不够吃的,再给他们买。”

    张萍萍白了张抗抗一眼,看着她手里的钱:“什么意思妹,你大姐我又不是没有钱,给孩子们买饭吃还不行了?”

    张抗抗笑着把钱收了起来,:“那行,大姐,我先走了。”

    张萍萍摆摆手:“快去吧。”

    张抗抗送三福到了学校,跟着三福去教室里重新看了看,又去操场上走一走。

    三福高兴的展开双臂,对张抗抗:“妈,这里真的太好了,是不是?”

    张抗抗嗯了一声,看向远处的天空,道:“这里很好了。不过,等什么时候你对这里熟悉了,可以和你同学一起去大学里看看,到了大学,你才能知道,又是另一番天地。”

    “是吗?”三福问,“是不是比这里还好?”

    张抗抗便:“当然了。”

    “那我要去看。”三福道,“妈,我大哥是不是要申请推荐上大学?”

    张抗抗想了想,“你大哥要申请,不过我觉得可能不容易。学生直接被推荐去上大学的不多。不过,如果恢复高考的话,以你大哥的成绩,一定能考的上。”

    “那就好。”三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着这满眼的郁郁葱葱,:“妈,谢谢你。”

    张抗抗看向三福,伸手抚过她的头发,道:“好孩子,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三福听了,一双眉紧紧皱了起来,像两条长长的蝌蚪,蝌蚪的两个脑袋似乎要撞到一起去了。

    张抗抗拿手指点一下三福的眉心,道:“又皱眉了,怎么了?”

    三福一下子抓住张抗抗的手,道:“妈,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你已经养大了我们,不,其实,你不养我们也没人会什么。妈,我……”

    三福突然不知道要什么了,只觉得自己词穷到了极致,她想感谢张抗抗,可又不知道从何起。

    张抗抗看着三福就笑了,她一双眼睛温柔的看着三福:“好孩子,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我愿意把你们养大,愿意和你们在一起。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幸福,这就足够了,是不是?”

    张抗抗着,伸手抚摸过三福的脸颊,三福侧着脑袋,轻轻的蹭着张抗抗的手心,:“妈,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能每天在你身边了,你在家里多照顾自己,等我有时间就回去看你。”

    “好,妈在家等你。”张抗抗笑着拉起三福的手,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往宿舍去。

    到了宿舍,三福就看见自己床下面已经来了人,一个戴眼镜胖乎乎的姑娘,姑娘正收拾着行李,见有人来了,立刻:“你好,我叫黄美华。”

    三福也赶紧:“你好,我叫三……不,我叫张敬业。”

    等一切收拾完毕,张敬业同学也认识了几个新朋友,她又是兴奋又是对新学校充满了期待。不能常回家这件事立刻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和新朋友聊的也很愉快,直到张萍萍她们吃过饭来看她,分别时,张萍萍忍不住掉起了眼泪,张敬业这才又被勾起了离别愁绪,趴在张萍萍怀里哭了起来。

    几个人又劝又拉的,两个人才肯分开,张敬业站在学校大门口用力的朝她的家人挥手,张抗抗让她赶紧回去,其他的孩子们也一走一回头的看三福,只有张萍萍不敢回头看,偷偷抹着眼泪,怕一回头,自己又要崩溃了。

    张敬业站在学校门口,看着一家人离开的背影,便知道,她长大了,她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了。

    一九七六年农历腊月二十一,冷冬数九的,各个学校也已经放寒假了,张抗抗等三个大的回家等的心焦,每天都会在门口站一会儿,等着三个崽子们回家。

    五福和四福在堂屋里坐着挑花生,一个个花生捡出来,把坏的有虫眼的再扔出去,两个人从早吃过饭就开始做,做到现在,才捡了一半。

    四福做事比较仔细,一粒花生翻来覆去的看好几遍,五福则不是,大致看一眼就给归到了一边。四福就不高兴了,一直盯着五福,生怕她一个看不清,就把有虫眼的花生给扔到好的那一堆里。

    所以本来做事就仔细又慢的四福,这还要分神看着四福,便更慢了。

    五福一边捡着花生,一边听四福在一旁唠叨。

    “五福,你好好看一眼行吗,你就这么一把一把的往里扔,你看见什么了啊,我还要再返一次工。”

    “谁让你返工了,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你干嘛总看着我。”五福不乐意了。

    “那不是怕你没看好,把有虫子的或者坏了的花生给扔进来?这是咱们要吃的,你知道不?”

    “我知道!”五福气呼呼的,她都看好了啊,全部都看过了才放的,又不是没看,一个花生那么,有必要来来回回看好几遍吗?

    “你知道什么啊,就知道玩。”四福在一旁嘟囔。

    五福不干了,心想我好好干我的活,从一开始你就嘟囔嘟囔,嘟囔的我头都大了,烦不烦啊。就把手里的花生一放,:“妈,还有别的活吗,我不捡花生了,干别的。”

    张抗抗从厨房探出头来,问:“怎么不干了?”

    张萍萍坐在堂屋里给几个孩子坐棉衣,听见张抗抗问,便:“吵起来了又。”

    张抗抗免不了叹口气,这四福和五福就像是前世的冤家,两个人和家里其他孩子都很好,就他们两个不对付,见面就要掐,而且两个人年龄差的少,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更长,所以天天吵天天吵,就没有一会儿消停的时候。

    四福是个细心的孩子,什么事都比别人多做两遍,然后再多检查两遍,这样他才能安心。五福呢,就是个大马哈,什么事能看一遍的,绝对不会动手做,能做一遍的,肯定不会再做第二遍。

    两个性格完全迥异的孩子,到了一起,就只剩下掐了。

    张抗抗无奈的摇摇头,问:“快捡完了吗?”

    四福立刻:“快了。”

    “那五福你来,帮削土豆皮吧。”

    五福听了,立刻跑出去,“行,我爱干这个。”

    五福一走,四福就高兴了,一个人乐的自在。

    闷头捡了一会儿后,四福抬起头看一眼那筐子里的花生,自言自语道:“怎么还这么多啊,好像没少啊。是不是我放错了。”

    张萍萍拿着针线,转头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临近年根大家各忙各的,张抗抗就一门心思的准备好吃的,想着孩子们回来了,可以好好补一补。尤其是三福,她离的最远,回家一趟不容易,平时为了省钱,更是很少回家,这花生就是给她捡的,三福最喜欢吃油炸花生米了。

    但是喜欢上面撒白糖的。

    家里人都喜欢吃撒盐的,就她一个人爱吃撒白糖的,也是稀奇。

    张抗抗一心想着几个孩子,这个年能好好团圆了,也没留意外面来了人,大门没关,因为天冷,堂屋和厨房的门都关着,自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直到有人在院子里咳嗽,张抗抗才知道有人来了。

    张抗抗还以为是自己那三个孩子回来了,赶紧开厨房的门一看,院子里站着的,竟然是侯普。

    多年未见,侯普老了许多。

    张抗抗看见侯普就皱起了眉,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敢来,便:“你怎么来了?”

    侯普看看厨房里,见没有张萍萍的影子,便问:“你大姐不在吗?”

    张抗抗十分生气,自从六年前他们侯家一家上门找茬之后,张抗抗许久没有再去找过侯普,直到一年多后,张萍萍完全康复了,她不想再和侯普有什么纠缠,便去侯家主动要求离婚。

    可到了侯家,这次是他们不离了。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离婚,侯普和侯华辉在单位就不要抬起头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个孩子没保住,还没生下来,就胎死腹中了。那女人的家人在侯家大闹一场,自己女儿没名没分的跟着侯普,还差点因为孩子丢了命,他们闹了两天,侯华辉没办法,只能出面卖了老脸,给钱解决问题。

    可只给钱人家也不愿意,不知道哪里听来的,侯华辉是县里的一个领导,便让侯华辉给家里的儿子安排了工作再。

    这一来二去的一闹,侯普和那女人彻底崩了,再也不来往了。所以他和张萍萍的婚,他坚决不能离了。

    沉寂下来的侯普在家里猫了大半年。这大半年的时间除了上班,他就没出过门。也不知道是脑子抽抽了,还是哪根筋没搭好,竟突然念起张萍萍的好来。可他不敢再来张抗抗家里找了,干脆就去张萍萍工作的地方堵张萍萍。张萍萍每每看见他就犯恶心,回来和张抗抗一,张抗抗就死这个狗男人算了。

    这几年里,侯普隔三差五的就去找张萍萍,张萍萍一开始看见他就头痛,时间长了,也不把他当个人了,就由他跟着,不理他就是了。

    侯普的决心倒是很足,这个来来回回竟坚持了几年,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敢踏进渔张半步,可今天,他脑袋又抽抽了,竟然直奔渔张,并且再次找到家里来。

    张抗抗冷漠的看着侯普,像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似的,指指大门:“你出去。”

    侯普立刻哈起了腰,一副我有错我认错我要改的姿态,对着张抗抗道:“妹……”

    “滚你的妹,谁是你妹?”张抗抗突然爆粗,可又想到自己身后的五福,觉得自己话实在不雅,虽然骂他无罪,却也不能教坏了孩子,便低声道:“滚。”

    侯普脸上讪讪的,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被人骂滚,头都低的抬不起来了,可脚下却像黏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的,还是:“我就见一眼你姐,和她句话就走。”

    堂屋里的门此时吱啦一声开了,张萍萍开了门,冷眼看向侯普,“你是不是欺负我家没男人,竟有脸找到家里来了?”

    侯普见是张萍萍,立刻笑了起来,然后又使劲的摆着手:“萍萍,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来接你回家过年的,你知道的,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想接你回家过年。”

    张萍萍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都想象不到这个人竟然疯魔了一般,这个时候还要求自己跟他回家,简直是岂有此理。

    张萍萍气的自己都发抖了,:“你滚,赶紧滚。”

    张抗抗连忙从厨房出来,冲到侯普跟前,用力推他一把,道:“你听见了没有,滚!”

    侯普被张抗抗推了一把,原本就瘦弱的他被张抗抗一推,一个趔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嘿嘿嘿笑着,看着张萍萍。

    张萍萍气的已经不行了,正想找东西砸他,就看见身边的四福跑了出去,在外面水缸里盛了一瓢水,那水半冻不冻的,冰凉刺骨,还带着冰碴子。

    四福端着水走到张萍萍跟前,把水递给张萍萍:“大姨,用着这个,看能不能泼醒他。”

    张萍萍立刻接过水瓢,快走几步,把一瓢水泼到了侯普头上。

    冰凉的水自上而下的流过,侯普了好几个冷颤,脸色也瞬间苍白了很多,可就算如此,侯普依然笑着看向张萍萍。

    张萍萍和张抗抗两人对视一眼,张抗抗便:“姐,我找人把他拉出去。”

    那侯普一听,便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也不管自己那一头的水,对张萍萍:“萍萍,我想接你回家过年,我妈那里我和她清楚了,她只要你回去,她就去张罗着给咱们抱个孩子,咱俩好好过日子,把孩子养大。”

    张萍萍顿时觉得气血逆流,自己都要站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冲到水缸旁边,拿着水瓢往里舀了一通,然后使劲甩向侯普。

    张抗抗也在一旁:“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去喊人了。”

    侯普被泼了两大瓢冰水,见张抗抗真的要去叫人,立刻站了起来,:“我走,我走,我走就行了吧。”

    侯普脸色苍白,可嘴上依然笑嘻嘻的,那个笑容让张抗抗看着都头皮发麻,之只见他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后还不忘回头看张萍萍,:“萍萍,等过了年,我再来找你。”

    张萍萍听了,身子一晃,险些一头砸了下去。

    张抗抗在一旁连忙扶住张萍萍,把她送进了卧室。

    五福见状,连忙跑到大门口,把大门给关上,又给插上门栓。

    四福见五福回来了,便问:“看见他走了吗?”

    “走了。”五福,“咱们进去看看大姨。”

    “行,你先去看,我给大姨倒杯热水去。”

    张抗抗把张萍萍扶到卧室躺下,张萍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和张抗抗了,这些年侯普没事就去单位堵她的事。

    这些事张萍萍从来没有和张抗抗过,她不想张抗抗为她担心,可自己又没有什么办法,都人至贱则无敌,侯普这样的人,就是贱到极致的那种,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张抗抗想了想,“大姐,这件事不能这样下去,他一趟趟的来,就是因为至今你俩没办离婚。这样,等过了年,咱们就去和他办离婚,自此断了他的念头。”

    张萍萍都快哭了,“你以为我不想和他离婚吗,可他一直拖着不同意怎么办?我找了他多少次了,而且我俩单位不同,这离婚需要单位开证明信和意见,我们单位倒是给开了,可他们单位一直听他的,不给处理,我也是没办法。”

    张抗抗想了想,:“大姐,不着急,这件事不好办,咱们慢慢想办法。不过看样子,他年前是不会再来了,你容我几天时间,我好好琢磨琢磨。”

    “好。”张萍萍点点头。

    剩下的三个大的,在当天下午也都一起回了家。张抗抗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是一起回来的,细细问了才知道,原来是二福去市里接了三福,帮她拿了很多行李,然后又在县里和大福汇合后,三个人一起回来的。

    张抗抗看看二福,“好孩子,都知道去接你妹妹了,还真的是长大了。”

    二福笑道:“我也是想去市里转转不是,而且我学校早就停课了,就等着三福放假了。”

    三福倒是惦记着张萍萍,见堂屋里没有张萍萍,便问:“妈,我大姨呢?”

    张抗抗指指卧室,:“你大姨睡着了。”

    张抗抗完,就去厨房准备做晚饭,五福立刻拉着三福给她了上午发生的事。

    三福听了,心里绞着疼,走进卧室去看张萍萍,见张萍萍还睡着,就握住张萍萍的手,一直等到张萍萍醒来。

    张萍萍醒转的那一瞬间,就看见三福正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张萍萍嘴巴动了动,笑着:“我的三福回来了。

    “嗯,大姨,我回来了。”

    “你大哥二哥呢?”张萍萍坐了起来。

    外面的大福和二福听到张萍萍的声音,立刻在外面喊一声:“大姨,我们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萍萍看看外面的天色,连忙从床上下来,:“这么晚了已经,我去做饭。”

    “我妈已经去做了,大姨,你再躺一会儿吧。”

    张萍萍看出了三福的担心,猜到她都知道了,便拍拍三福的手背,“大姨没事,你一回来,我看见你呀,什么不高兴的事就全忘了。你妈为了等你回来,让四福五福捡了花生,晚上给你做油炸花生米吃,好不好。”

    五福用力点点头,“好。”

    *

    一九七六年农历腊月二十六,在大家都盼着过年的日子,周家却是一片沉寂。

    蔡恨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她眼看着刘娟一点点的进入自己家,先是拿下了周长海,又慢慢的拿下了周星,最后的今天,她竟然要嫁进来了。

    蔡恨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这门亲事,直到外面有人新娘子快到了的时候,蔡恨竹还在发愣,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像是做梦一样。

    周星在一旁看着她妈发呆,也有点着急,催促道:“妈,人家新娘子快到了,你是不是要下楼了?”

    蔡恨竹恍惚中嗯了一声,身边也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蔡恨竹借着力站了起来,然后往楼下走去。

    周长海在楼下和一群亲朋好友的正开心,见蔡恨竹下来了,连忙:“你快点吧,快到了。”

    蔡恨竹愣愣的,看见周怀玉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赶紧叫了声爸,你来了。

    周怀玉点点头,没话。

    那管事的女人就对蔡恨竹:“还没煮面吧,快去煮吧,这马上就到。”

    蔡恨竹立刻点点头,就往厨房走,快走到厨房的时候又叫一声周星,“星儿,你来,帮我一下。”

    周星正在和周怀玉话,听见她妈叫她,赶紧去了厨房。

    走进厨房,周星见蔡恨竹还在发呆呢,就:“妈,你别光站着不动啊,快开火,煮面。”

    蔡恨竹双手抱着头,低声:“星儿,你帮妈煮吧,我头疼的厉害。”

    “怎么能让我煮?那大娘不是了吗,必须是你亲手煮,然后亲手端给刘娟,让她吃一两口才算是咱家的人。”

    “没事,你还没结婚,没嫁出去呢,也是咱家的人。你煮吧。”蔡恨竹道。

    周星撇撇嘴,不同意这个法:“妈,你的意思是我一旦结了婚,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

    蔡恨竹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到底煮不煮?”

    “煮,我煮!”

    周星看了她妈一眼,就拿着锅子去接水。

    蔡恨竹一屁股坐在一旁,喃喃道:“我怎么就同意他们结婚了,你,我怎么就同意他们结婚了?”

    周星看着锅:“还不是因为刘娟怀孕了,她如果不怀孕,你肯定不愿意啊。”

    蔡恨竹不能想,想起这件事,她就气不一处来。

    这刘娟三个月前突然就住了进来,周蔡对家里的解释是刘娟他们工厂在修宿舍,本来在宿舍里住的人都要搬出来几个月,等修好了再搬出去。

    刘娟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个去处,周蔡想着家里房间多,就把刘娟带回来了。

    蔡恨竹不愿意啊,可又想着两人如果在外面不知道要搞出什么祸呢,让刘娟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至少这段时间他们不能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反倒是个好事呢。

    可蔡恨竹完全高估了刘娟和周蔡,两人在刘娟搬进来的第二天早,蔡恨竹就亲眼看见刘娟从周蔡房间里出来了。

    蔡恨竹当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刘娟。

    可刘娟不怕,反倒把门开了,对着床上的周蔡:“蔡蔡啊,快起来吧,咱妈都起来了。”

    蔡恨竹当时就想,谁是你妈,谁是?

    然后就在一个月前的晚饭中,周蔡隆重的向全家宣布,他们想趁过年这个喜庆日子,喜上加喜,要结婚了。

    蔡恨竹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可还没来得及,刘娟就看着她道:“妈,我怀孕了。”

    就这样,刘娟成功套路了周蔡,也成功的嫁进了这二层洋楼里。

    周星看着面煮好了,刚把面盛出来,就听见外面人闹哄哄的,连忙往外看一眼,就看见刘娟家的几个送女婆都来了,连忙对还在发呆的蔡恨竹喊:“妈,妈,来了,你还不去?”

    蔡恨竹哦了一声,这才站起来往外走。

    周星心叫妈呀,还没端面呢。

    周星赶紧去端了面,交给蔡恨竹后,推着蔡恨竹往前走。

    走到客厅门口,蔡恨竹就看见刘娟穿着一身大红,站在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蔡恨竹。

    蔡恨竹见她不肯进来,还以为她在等着面条,就赶紧往前一步,“来,吃口面条。”

    刘娟也不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蔡恨竹,也不接那面条碗。

    蔡恨竹愣了一下,赶紧看向管事的大嫂。

    那大嫂也不明白啊,按着习俗是进屋后吃口面条就行了啊,怎么这新娘子连屋都不进。

    那大嫂也是一头雾水,就去问那送女婆。

    这送女婆实际上就是女方那边的人,见管事的来问她们,就伸出手,在袖子下面比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管事的大嫂恍然大悟,连忙凑到蔡恨竹跟前咬着耳朵了一句。

    蔡恨竹听了,原来这是要红包啊,不给不红包就不进屋?这是哪里的臭规矩,还是是她刘娟故意的?

    可大喜的日子都看着呢,蔡恨竹的很多朋友都来了,她可不能丢份。便嘱咐了周星一句,周星赶紧往楼上跑。

    再下来,周星手里多了一个大红色的包,蔡恨竹接过来后,就从里面抽出一个红包,递给了刘娟。

    刘娟赶紧接过去,笑盈盈的叫了声,“谢谢妈。”

    蔡恨竹不想笑,可又要做足了面子,勉强勾一下嘴角,算是应过了,然后重新端起面条,等着刘娟进门。

    可刘娟依然一动不动。

    蔡恨竹火气上来了,只想冲上去甩她一嘴巴啊。

    旁边的送女婆就开腔了,阴阳怪气的,“亲家啊,这么大好的日子,都要双数,哪里只给单数的?”

    蔡恨竹这才明白了,感情是嫌一个红包不够,再想要一个。

    蔡恨竹气的牙痒痒,想着妖精,等过去这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只能把手又伸进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来。

    刘娟得了两个红包,这才高高兴兴的迈进了客厅。

    蔡恨竹十分厌恶的把面条递给刘娟,刘娟捧着碗吃了两口,就递给了身边的周蔡。

    周蔡屁颠屁颠的接了,转手放在了桌子上。

    一屋子的人看的眼睛都要掉了,这是还没进门就使唤上男人了?

    明明桌子就在自己跟前的,新娘子愣是自己不放,转手给了男人。

    这是下马威啊。

    一进门就宣告女主人主权了。

    后面几个年轻就开始闹,大家都知道新娘子已经怀孕了,也不敢怎么闹,意思了两下就拉倒了。

    热热闹闹一整天,等所有的人都散了,家里就剩下一片狼藉,还有最亲近的几个人。

    周怀玉就坐在沙发上和周星话,看着周长海和蔡恨竹忙里忙外的。

    “你二哥他媳妇呢?怎么人一走,她也没影了?”周长海问周星。

    周星指指楼上,撇着嘴:“楼上睡觉呢,累了,肚子不舒服。”

    “哼。”周怀玉冷笑一下,“你这个二嫂啊,你可得心着点,我看她厉害着呢。”

    周星立刻点头:“谁不是呢。哎,我这命啊。不知道以后怎么在这个家里活下去了。”

    “那你就去爷爷家住。”周怀玉。

    “那有什么用,等我大哥娶了媳妇,我不得再灰溜溜的回来?”周星。

    “那可不一定,你大哥长着眼睛呢,不好的媳妇儿他可不敢领回家。”

    “那要是好媳妇就更糟了。”周星。

    周怀玉不解的看向周星,“怎么?”

    “我妈本来就不喜欢大哥,我爸呢,有大哥和没大哥一样。如果我大哥再娶个老实媳妇,到时候回来了,还不得受死气?我妈的,我爸的,还有周蔡的,这又加了个周蔡媳妇儿。”

    周星着着,突然看向周怀玉问:“对了,爷爷,周蔡要住你那老宅,你没答应他吧。你不能答应他啊,得给我大哥留个地方。”

    周怀玉看着周星就笑了,:“你家啊,就你一个有良心的好孩子。”

    周怀玉又道:“你放心吧。他们不会要老宅的。”

    “为什么?”周星问,“我二哥了,一定要去老宅住。”

    周怀玉摇摇头,“等着吧,吃晚饭的时候就知道了。”

    蔡恨竹和周长海在家里收拾了半天,楼上楼下都收拾干净了,又把晚饭做好了,楼上两位大爷和大奶奶才舍得下来了。

    刘娟一边往下走一边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见周怀玉后倒是把嘴巴闭上了,不敢再哈欠了,叫了声爷爷。

    蔡恨竹从厨房端碗出来,气的把碗筷摔的噼里啪啦的响,可就这,人家刘娟就跟没听见一样,坐在沙发上和周蔡亲亲我我的着话,也不帮忙去端碗。

    直到周长海叫吃饭,刘娟这才去洗手吃饭。

    吃饭的时候,周怀玉给周星使个眼色,周星就问周蔡:“二哥,你不是要去老宅住吗,怎么不去了?”

    周蔡看一眼刘娟,才:“不是爷爷舍不得给我们吗。”

    周怀玉哼了一声没话。

    蔡恨竹连忙道:“你爷爷不是在这儿嘛,他最疼你们了。你和你爷爷好好,就算是不给你,让你暂住也行啊,等你们单位分了房子,你们再搬过去就成。”

    周蔡听了立刻:“妈,那可不行,我之前带娟去看了,那老宅好久不住人,又潮又湿,而且离我们上班的地方都很远,那么偏,实在没法住啊。娟这刚怀孕,受不了的。而且她反应挺大的,你让我们出去住,那是不可能的,得有人照顾她啊,你是不是?”

    刘娟吃一口菜,笑嘻嘻的对周蔡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看这两层的洋楼,心想,有这么好的房子,她疯了才会去住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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