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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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蔡的回答让蔡恨竹大吃一惊,可对于周怀玉来,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姑娘眉梢眼角都透着精明,一开始住老宅,可等着周蔡带她去一趟老宅后,再也不住老宅了。

    她不去住,周蔡就不来找周怀玉商量了,周怀玉那时候就知道,这刘娟眼眶子高,看不上他的穷家破檐,人家双眼盯着的,是这二层楼呢。

    刘娟当然不回去住老宅,尤其是去老宅转了一圈,听周蔡这老宅原本是给他爸结婚用的,可后来人家没用,住进了蔡恨竹娘家陪送的二层洋楼。

    刘娟这才知道,那房子竟然是蔡恨竹带来的。

    那就简单了呀。

    若是周长海的房子,除去周星这个闺女,还有一个周蔡的大哥等着继承呢。如果是蔡恨竹的房子,那个大哥肯定没份,到时候都得是周蔡的,是周蔡的,那不就也是她刘娟的了吗。

    刘娟的如意算盘的叮当响,她才不要住老宅,她就住定了这两层的洋楼。这洋楼多好啊,住着又舒服,楼上楼下的,出去也有面儿啊,那老宅怎么能比的了,一个大院子,东南西北的都是房子,跟老家住的,没有差。

    刘娟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周蔡,拿筷子特特地给周蔡夹了菜,奖励他刚刚的话很好,很对。

    周蔡呢,就像一直听话乖巧的狗狗,见菜来了,眉开眼笑的伸过嘴张口吃了。

    周怀玉冷眼看向这一对新人,一个傻了吧唧的,老婆什么就是什么,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一个无比精明,事事先算计万分。周怀玉再看一眼蔡恨竹,就知道,这个女人,以后的日子难过着呢。

    周怀玉突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大孙子,当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把周励给弄到自己身边,可这时候再想,自己在世还能护一护周励,倘若自己哪天没了,就周励的个性,怎么在这一大家子中舒心的过日子。

    到时候那老宅也得被闹一通。

    周怀玉想到这里,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了起来,想着自己得空得去问问了,怎么样才能把自己那不值钱的老宅给了周励,才能让周励以后不作难。至于自己现在住的房子,周怀玉也算好了,他要留给他的大孙女周星。

    周怀玉心里明白着呢,这蔡恨竹虽自己也是女人,可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周星是不要想从她手里捞到半点。周怀玉就想着,自己怎么着也得给这大孙女留点过活,以后再婆家过不下去了,也有个能过夜的地方。

    周怀玉是个老革命,这些事都看的透透的,想的也是自己的孙子孙女,他不偏心,每个人都想到了,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能走的放心。

    见周蔡这么,蔡恨竹气的牙痒痒,免不了想让周长海几句,当初让他们出去住也是周长海的意思,可现如今,周长海只是埋头吃饭,竟然一个字也不。

    蔡恨竹不知道给周长海使了多少个眼色让他两句,可周长海硬是不接,蔡恨竹免不了在下面踢几下周长海的脚,周长海也只是缩了回去,直到刘娟和周蔡吃完了,两个人笑笑的上了楼,蔡恨竹才把气都撒了出来。

    “我刚才又是给你使眼色又是踢你的,你没感觉到啊?怎么不话?”蔡恨竹怨气道。

    “什么?周蔡都明确表示了去不了。也了理由,还是个不能反驳的理由,你让我咋?”

    “那就由着他们一直在这里住着?我当个老妈子伺候他们?现在是怀孕,等着生了之后就是孩子,那就更走不了了。”蔡恨竹。

    “你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媳妇,那合该不是你伺候?你是想让我伺候他们?”周长海也烦的不得了。

    周怀玉见状,给周星使个眼色,两个人赶紧撤了。

    周星在后面嘀嘀咕咕声道:“我是真的惨,二嫂这么厉害,不知道我大哥以后娶个什么样,如果也和我二嫂一样,我就不用活了。”

    周怀玉哼一声:“你大哥长着眼呢。”

    “阿嚏!”

    张抗抗今天一连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和张萍萍并排坐着,把新做的棉衣翻出来,把张萍萍给五福钩的花给缝在上面。

    今年的棉衣做了三件,三个的一人一件,大福和二福死活不要,尤其是二福,他都是大人了怎么可能还穿棉衣,出去要被那些朋友笑话。

    张抗抗就他大人就不穿棉衣了?我和你大姨不都穿着棉衣呢?

    二福就,你们是女人,怕冷。我一个大男人,身子里都是火,不用穿。你看,我周叔叔就不穿棉衣冬天。

    张抗抗听了,眼睛倏然暗了下来。

    周励走之前还这申请很快就下来,下来后他就再回来一趟,和张抗抗去把证给扯了,再请渔张的亲朋好友一起热闹一下,也算是宣告主权了。

    周励走的时候也就七月初,还是满眼葱郁的夏天。可这已经下过两场雪了,见不着太阳的背阴处还有一些雪没融化。每天早四福和五福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石子比赛扔冰凌,那长长粗粗的冰凌就是雪水冻上的,从屋檐上垂下来,两个孩子比赛,看谁力气大又扔的准。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张抗抗,天冷了,过年了,周励还没回来,甚至一封信也没有。

    张抗抗就怕了。

    没人的时候她就胡思乱想,是不是周励把材料丢了,又不敢和她,怕她生气,想着等下次回来再补?

    最坏的情况张抗抗都想了,自己政审没有通过,她是地主家的三姐,又结过一次婚……

    张抗抗就这么战战兢兢的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张萍萍看一眼张抗抗,问:“妹,你离炉子远一点,往这边来些,别一直烤着,一会一离开去别的地方,就该感冒了。”

    张抗抗便拉拉自己的凳子,往张萍萍那边靠了靠。

    五福棉衣上的钩花也缝好了,这是五福见有人这么穿,回来给她大姨,是这样这样一朵花,大红色的,别在衣服上可好看了。

    张抗抗看着那缝好的一朵红花,不知道怎么的,就又想起了周励,周励六年前走的时候就是这样,胸前别一个大红花,鲜红鲜红的,让人不敢直视。

    张抗抗举着衣服在那里出神,身边的张萍萍见了,免不了唏嘘。她不是不懂自己妹的想法,这半年过去,申请有没有批下来不知道,周励没有回来,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张抗抗如果不忐忑,不胡思乱想那就不是正常人了。

    张萍萍只能安慰她,“妹,周励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肯定有什么事给绊住了,而且这连天的大雪,也临近过年,不好信都压在上面了。一等过完年,可能就来了呢。”

    张抗抗无奈笑一笑,看着她姐:“只能这么想了。”

    几个大点的孩子都在旁边坐着不出声,自然都听到了心里,三个人彼此看对方一眼,也没有话。

    二福用力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他的大衣没系扣,他坐的又离门最近,就感觉外面的北风呼呼的,直往他怀里钻。

    大福在一旁看着,:“你就不能把你的军大衣系上扣子?”

    二福便:“系扣子就不好看了,你见谁穿上这个系扣子?”

    大福没理他,继续低头看书。

    眼看就剩半年时间了,大福已经做好了准备,开春一开学,大福就准备申请,往上报名,一层层审查下来,到他毕业的时候,就知道能不能被推荐上大学了。

    大福没有什么把握,他的成绩不是班里最好的,每次考试不是第二就是第三,还从来没考过第一名,所以对推荐上大学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

    二福却在技校混的如鱼得水,二福的动手能力很强,从他时候看一遍张抗抗做饭就有了苗头,这到了技校,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本来考试进去的时候成绩就是中不溜,可到了学校,那一堆堆的旧机械,他在一旁看着老师装,看一遍,自己立马就能装上。没事的时候,他就自己拆拆卸卸的,每次操作,都是班里最拔尖的那个,就连十分苛刻的老师傅,看着二福这个样子,也总是逢人就夸,这个孩子可以,老天爷赏饭吃。

    和大福一起看书的还有三福,她临放假前在学校图书馆一口气借了十本书回家,别人拿的行李满满当当的,她的行李中最重的就是这书了。

    用三福的话来,她的成绩在班里依然是名利前茅的,可和城里的孩子一比,她不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知识面特别窄,很多东西见都没见过,很多书也没看过,所以三福这一趟回来,一口气把同宿舍的舍友的借书卡都用上了,一共借来了十本,想着凑寒假这个时间,恶补一下。

    张抗抗见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努力,又十分上进,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朝什么地方努力,也是十分欣慰。孩子们一放假,她之前的胡思乱想也结束了,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再那么紧绷着了。

    这个年过的和往常一样平常,张家人多孩子多,热热闹闹的包了饺子蒸了包子炖了肉,这个年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转眼到了一九七七年春寒料峭的二月,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家,都去上学了。

    家里瞬间就剩下了张抗抗一人。

    除了平日来剪头发的,张抗抗一得了时间就坐在院子里看书。

    这天乍暖还寒的,张萍萍了她多少次,怎么总是在院子里看书,去屋里暖和着看多好啊。

    张抗抗摇摇头,“不行啊大姐,年龄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看不下去,一看就犯困,在外面冻着点,还不至于瞌睡,可一进房间,暖和起来,就撑不住要犯困了。”

    张萍萍觉得张抗抗简直就是自虐,好好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大福那些书,张萍萍看着她一本一本的看完,一本本的学完,没事还做些习题,张萍萍就更不明白了。

    张萍萍越想越觉得奇怪,想着上午的班结束,就回家问问张抗抗,她没事就看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萍萍骑着自行车回到家,幸亏是中午下班,大太阳照着没那么冷了,从自行车上下来时,张萍萍还是隐约觉得膝盖疼。之前她自己在那么又潮又湿的地方住着,没人管她,竟患上了关节炎。这膝盖吧,一到阴天下雨就酸疼的厉害,大冬天的骑着自行车上下班,专吹膝盖,从车上下来的那一瞬间,腿都直不起来,要缓好久才行。

    张萍萍推着车子站在一旁缓着,用手不停的搓着膝盖,膝盖暖和了一些,才能硬撑着劲慢慢站起来。

    张萍萍还没完全站直了,身边就有人搭了她一把,把自行车接了过去,问:“大姐,你膝盖又疼了?”

    张萍萍一看是张领娣,便:“好多了,这天没那么冷了,也不光是我那关节炎,骑车骑的远,关节也不行了。”

    张领娣一个手拖一个大盆子,一个手推着自行车,也没法去扶张萍萍,便:“大姐,你别猛的一站,撑着点劲儿,慢慢起。”

    “行。”张萍萍笑了笑,看着张领娣手里的盆子:“你拿的什么啊,还冒着热气。”

    “我包的菜蟒。是芥菜鸡蛋的,刚出锅,就给你们送来了。”张领娣:“这野菜是我自己去挖的,新鲜着呢,刚出芽,特别嫩。”

    张萍萍笑道:“咱妹就好这一口,走吧,咱回家。”

    两个人进院子时,张抗抗还在石桌上趴着做题呢,一脸的认真,手边放一个本子一支铅笔,还有一杯咖啡。

    张领娣见了,立刻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上高中的不是大福,是你呢。”

    张抗抗见张萍萍和张领娣都来了,连忙把书合上,笑道:“我二姐就会笑我。”

    “她啊,不但会笑你,还会给你送好吃的。还不看看和你送什么来了。”

    张抗抗听了张萍萍的话,赶紧去接盆子,那盆子上用白色的笼布盖着,张抗抗一接过来就闻到一股面粉的味道,立刻问:“是包子?”

    张领娣看着张抗抗就笑了,“是你喜欢的菜蟒。”

    张抗抗连忙把盆子往桌上一放,掀开笼布就拿出一大个来,咬一口,见是荠菜鸡蛋的,连忙:“我最喜欢这个了。”

    张领娣看着她,对张萍萍:“这抗抗,出门大家都知道是五个孩子的妈,可在家里,在咱们跟前,还是个嘴馋的丫头。”

    张萍萍笑道:“谁不是?”

    张抗抗啃着菜蟒,顾不上话,好不容易腾出个空,问张领娣:“二姐,你哪里挖的,我也去挖。”

    “你别去了,这是刚出的一茬,让我挖了个差不多了,等过几天再出大了,我去给你挖。你啊,吃会吃,可真的让你去挖,你又分不清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了。”

    张抗抗心道她二姐的这些倒是真的,对于农作物,她的经验绝对比不上她二姐。

    “你啊,平时都嫌看书的时间不够,哪里有空去挖野菜,还是让你二姐代劳吧。”张萍萍也,完了就洗干净手,也拿一根菜蟒吃了起来。

    张萍萍端着盆子问张抗抗还吃不吃,不吃她就送厨房,一会儿就凉透了,孩子还没放学呢。

    张抗抗一个就够了,这么大个呢。

    两人着话,张领娣就在一边哗啦啦翻着张抗抗的书,“你这是看的什么啊。”

    “我让大福给我找的。”张抗抗道。

    “那你没事看什么不行,看这些干什么?”张领娣着,又一转话题,“周励那边还没有消息?”

    张领娣刚完,就见张萍萍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她摇头,不让她问。

    张领娣便:“咱大姐在后面给我摇头呢,不让我问。可该问还得问啊,他不给你写信,你给他写了吗,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抗抗低声道:“我没给他写,我不想催他。”

    “这人,死心眼。”张领娣道,“怎么就不能问了,这一下子大半年都过去了,你都二十七了知道不?”

    张抗抗想知道,自己还年轻着呢。

    她一个经历过新社会的人,在自己上辈子,二十七岁的人生是女人最好的,才刚刚开始啊,很多人这个年龄并没有结婚,都是在奋斗中。

    可在这里,二十七岁的张抗抗已经有了五个孩子,最的都上学二年级了。

    张抗抗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大。

    可在张领娣他们看来,张抗抗已经算年纪大的了,一个人直直往三十大关冲呢,还不自知,整天高兴的不得了,周励那边也不催,也是稀奇。

    张领娣便:“他不来信,你就得催他。你们要结婚的事,整个渔张没有不知道的,这从上年夏天,到今年开春了,还没等来消息呢,你还不问?”

    张抗抗鼓着腮帮子吃菜蟒,不敢话。

    张领娣把她面前的书一推,便:“吃完就别看书了,写信!我看着你写,写完了,下午我给你送革委会寄走!”

    张萍萍在一边就笑了,对着张抗抗:“看吧,我就,总有人能管的了你。”

    中午孩子们放学时,张抗抗已经在张领娣的监督催促下把信写好了,张萍萍烧了汤,两个孩子中午饭就吃了菜蟒和汤。

    张领娣拿着信走的时候,张抗抗给她盆子里拾了十几个鸡蛋,张领娣红着脸不能要不能要,你们家孩子多,都靠着这鸡蛋呢。

    张抗抗便,“孩子多鸡也多,家里鸡蛋吃不完,你把鸡蛋拿回去吃。你也吃,别总给你婆婆公公。”

    张领娣死活也不肯要,可张抗抗比她还倔,硬是给送出了大门。

    张领娣最后只能端着鸡蛋走了。

    她自己心里有数,张抗抗知道她这一趟送菜蟒,还送了那么多,自己婆婆肯定看着呢。也是因为张萍萍资助大妞上了学,她婆婆才忍着不发作,看着她给娘家姐妹送菜蟒,这回去如果是空盆,她那婆婆肯定又要拉几天的脸,这带回了鸡蛋,她婆婆就得高兴了。

    张领娣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儿什么时候才能熬成婆,也不知道自己要看眼色看多久,只是觉得自己这日子比以前稍稍好过了,也都是因为张抗抗一直劝她让大妞上学的缘故。大妞工资高,每次回来都给她钱,还买一堆的东西,让家里的老太婆看着,不敢对她再吆五喝六了。

    张领娣顶着还泛着凉的春风,端着一盆鸡蛋,步子也松快了许多。

    等着信寄走了之后,不出半个月,张抗抗的那封信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

    张抗抗拿到信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信封上盖着“查无此人”的大红章。

    张抗抗收到信后就坐立难安,她看着那四个大字,心脏碰碰碰的跳,在家里转了好几圈后,和张萍萍了一声,就去了县里。

    张抗抗走的急,上了车就往县里去,到赵永红的工厂时,赵永红还在上班,正是上午头。

    张抗抗急的一脑门的汗,对门口的大爷要找赵永红,门口大爷从窗户里看了张抗抗一眼,就反正也快下班了,让她等等算了。

    张抗抗急啊,手里攥着信都快急哭了,便:“她不找赵永红了,她要找厂长,冯坤。”

    这个大爷不敢耽误,见张抗抗又是认识赵永红,又是认识冯厂长的,连忙:“那我个电话,你等等。”

    张抗抗报了名字,那电话一挂,大爷就:“你进去吧,进去往里走,走到最里面,左拐第一间办公室。”

    张抗抗哪里能听的进去,脑子里懵懵的,炸开了一样,轰隆隆的响,便往里跑。

    这还没跑到,就看见冯坤已经出来了,见张抗抗跑过来,连忙朝她招手:“抗抗,这里。”

    张抗抗连忙跑过去,这一跑竟然跑岔气了,捂着肚子对冯坤:“冯坤,你看看这个。”

    冯坤接过信,第一眼就看到了“查无此人”这四个字。

    张抗抗急的脸都白了,:“这可怎么办?”

    冯坤扶了扶眼镜,道:“你别着急,千万别急,走,先跟我到办公室,我们一起想办法。”

    冯坤带着张抗抗去办公室,路上见着一个人,请她去叫来了赵永红。

    赵永红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张抗抗的眼眶都红了,也吓的不得了,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冯坤就:“你别急抗抗,我给他们部队电话,总会问到些什么的。”

    张抗抗连忙:“好,现在就。”

    冯坤拨了几个电话,终于问到了周励所属部队的电话,可过去后,冯坤问了名字,接电话的人明确表示,没有。

    冯坤挂了电话,汗珠子也立刻滚了下来,虽然一直安慰着张抗抗没事没事,可亲耳听到后,仍然觉得手心发冷,自己险些就站不住了。

    冯坤定了定神,便问:“周励多久没和你联系了?”

    “自从上次走了之后,再也没联系过。我不想催他,半月前才写了信,这信回来,就是查无此人。”张抗抗。

    冯坤知道,电话过去了,没有就肯定是没有。再也是一个结果。冯坤坐在椅子上想办法。

    赵永红也急的不得了,可她知道最需要安慰的就是张抗抗,便抚摸着张抗抗的后背,道:“没事的,抗抗,肯定没事。这种事一般人都不会发生,别是周励了,他爷爷也第一个不会答应。”

    道周励的爷爷,冯坤立刻站了起来,问:“对了,抗抗,你知道不知道周励的爷爷叫什么名字?”

    张抗抗记得,连忙:“我记得,叫周怀玉。”

    冯坤积年累月的人脉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了几个电话,终于问到了周怀玉家的电话,一个电话过去,是周怀玉接的。

    周怀玉接过电话,问:“哪位?”

    冯坤立刻:“我叫冯坤,是和周励一起下乡插队的知青。对了,你见过抗抗,我让她和你。”

    冯坤把电话给了张抗抗,张抗抗接过电话的那一瞬间,差点就哭了,对着电话讲:“爷爷,是我,我是张抗抗,之前我们见过一面。”

    还是周怀玉沉着冷静,听了张抗抗的话,沉思了半刻,最后:“好了,我知道了,你等等,我先问一下。”

    张抗抗挂了电话,就和冯坤他们一起在一旁等,等到了中午食堂开饭了,周怀玉那边都没有回话。

    冯坤见张抗抗六神无主的,知道叫她去吃饭她也不会去,便拿上饭盒去食堂给她和赵永红了饭。

    等冯坤回来,张抗抗已经缓了好多,她问赵永红:“乐乐怎么办,你是不是要回家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

    赵永红连忙:“乐乐上托儿所了,就在厂子里,中午在厂子里吃,在厂子里睡午觉,我晚上下班才去接他。你别管这么多了,先吃饭吧。”

    赵永红着递给张抗抗一个馒头,张抗抗也只是拿着,一动也不动。

    到了下午三点多,电话终于响了。

    电话刚响起的时候,张抗抗吓了一跳,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一般。她的手哆嗦着,久久不敢去接电话。

    电话铃响到第二声,张抗抗终于接了起来,就听见对面周怀玉的声音。

    “是张抗抗吗?”

    “是我,爷爷。”

    周怀玉在那边:“我问过了,没事。周励调地方了,属于机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调哪里去了。等着吧,他肯定会和你联系的。”

    张抗抗听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激动的直点头,一直:“好好,只要周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嗯,放心吧。他没事。”周怀玉,“我毕竟退下来几年了,国家机密我也不能听,所以,我们就安心等着那臭子和我们联系吧。不过,你放心,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知道了吗?”

    张抗抗连忙,“我知道了,爷爷。”

    挂了电话,张抗抗把话也向冯坤和赵永红了,两个人也都放了心。

    赵永红听了最后的话,疑心问:“周励爷爷什么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赵永红话音刚落,就看见冯坤一直给他使眼色。

    赵永红自觉失言,赶紧闭上了嘴。

    张抗抗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其实就算冯坤不,她也都能猜到。

    张抗抗着急回家,听到周励的消息后,就赶紧要回去。

    送张抗抗到了车站,等她上车走了之后,赵永红不解地问冯坤:“刚才怎么了,你怎么不让我?”

    冯坤叹一口气,道:“你没关注过时事,最近南边不太平。”

    赵永红立刻问:“是吗,不太平?难道还用的着周励他们?”

    冯坤朝南边看了一眼,:“都这样了,应该是了。”

    赵永红听了就怕,不敢相信道:“真的?不会,不会真的起来吧。”

    冯坤叹了口气,:“我今天看了看地图,如果真的起来,周励他们肯定就是先锋军。”

    赵永红突然就觉得天旋地转的,差点就摔了下去。

    冯坤紧紧抓住了赵永红,赵永红喃喃道:“还好,还好你当时阻止了我,要不然,抗抗知道的话,那可怎么活啊。”

    冯坤看着远方,想起张抗抗刚才的表情,沉声道:“或许,她已经猜出来了。”

    张抗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上的车,又是怎么回到的家,她只知道自己一进家就一头栽倒了床上,再醒来,就是两天以后了。

    张抗抗睁开眼睛时,屋子里站满了人,除了张萍萍和张领娣,还有蒋春梅,还有两个孩子。

    见张抗抗睁开了眼睛,蒋春梅长长舒一口气道:“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张抗抗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张萍萍一把按住,:“你别着急起来,先躺着。”

    张抗抗就:“我这是怎么了,大姐?”

    “你前头回来后一头栽床上就晕过去了。幸亏宝根娘和宝根爹帮忙,把你送到了医院。”

    “我怎么了?”张抗抗摸一下自己的额头,“也没有发烧。”

    “不知道,医生检查了之后也没生病,最后让我们拉回来了,你就在床上躺着,躺了整整两天了。”张萍萍。

    张萍萍完话,四福和五福一下子跑了过来,站在张抗抗床边看着张抗抗,五福吓的直哭,又不敢哭出声,肩膀一抽一抽的,手指用力扣着床。

    张抗抗看着两个孩子,:“我没事了,这不是醒了吗,你们别怕啊。”

    “娘,你倒底怎么了,你睡了那么长时间,我都要吓死了。”四福在一旁。

    “娘大概是累了,所以才睡了那么长时间。”张抗抗。

    蒋春梅看着张抗抗,叹气道:“你们着话,我去煮碗粥,这两天两夜什么也不吃也不行。”

    张领娣立刻跟过去,“我和你一起。”

    两人走后,张抗抗看着两个孩子,:“好孩子,我没事了,你们出去一会儿,我和你大姨话,行不?”

    四福五福立刻点头,“行。”

    两个孩子都走了,张萍萍坐在床沿上看着张抗抗,便问:“是周励的事吗?你那天回来就晕倒不醒,是不是周励出什么事了?”

    张抗抗摇摇头,“没事,大姐,他没事。”

    “那就好。这几天可把我吓的,我还以为是周励出了什么事,你一下子撑不住了。”张萍萍抚摸着张抗抗的手背,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抗抗勉强笑了笑,“嗯。”

    张萍萍看着这个妹子,虽然她没事,可张萍萍看的出来,张抗抗满腹心事,她只是不,或者不知道该怎么。

    张萍萍看着就心疼,这个一出生就没娘的孩子,连自己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一路,走的也太过坎坷。

    张萍萍看着张抗抗那发白的脸色,略略往旁边侧了侧脸,眼眶红了。

    可她没看见,就在她侧脸的那一瞬间,张抗抗眼角的泪倏然流了下来,深深浅浅的,滑了下去。

    一九七六年五月二十一日。

    张大福接到了老师的通知,让他去趟校长办公室。

    张大福走进去,就看见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同学在办公室里坐着。

    张大福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三个都申请了上大学。

    张大福叫了声校长好,就挨着那两个同学坐了下来。

    校长见张大福也来了,便:“张爱国同学也到了,我就开始了。”

    “你们三个当时不是报名推荐上大学了吗,这结果下来了,所以我把你们找过来,想和你们一。不过,我希望大家稳定心态,你们知道的,这个名额有限,因为除了你们三个人,学校里还有两个老师也报名了。所以,能上最好,上不了的,就要另做算,毕竟,马上就要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