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花不事君(2)-20个红包
长卿正还和江公子着话,余光却扫见那抹玄色衣角不知什么时候,立在了旁边。她想着躲着人,便与江公子道了一声,先行上了马车。
马车里,青岚送了件短肩篷来,给她披上了。“今日起了风,夜里怕是要下雨。殿下让早些为姑娘准备的。”
长卿侧目看了看肩上的篷,青玉纹路几分清秀。一路舟车劳顿,可累坏她了,不收白不收。她方才抬给自己拢了拢斗篷的领子,便听得车外有内侍来通传。
“云姑娘,殿下有有请,去他的坐辇中抚琴。”
“”她都伤了,还怎么抚琴。她叹了口气,没动。
一旁青岚听着内侍传话,却起身帮她将松石间意送下了马车,递去了那内侍上。
内侍见人没下来,又提醒了声,“云姑娘殿下有请。”
长卿这才慢悠悠起了身,被青岚扶着下了马车,又随着那内侍身后去了。
长卿被送进殿下的车辇的时候,便见殿下早就在车中坐着了,车里还摆着一张棋桌案。她垂着眸,没与他对视,却见殿下伸指了指棋桌旁的蒲团,“陪孤先下几盘棋。”
“”长卿虽对下棋没什么好感,却也只好在他对面落座了下来。
外头官员都已经齐人,马车车队便缓缓重新上路。
长卿只见,殿下今日面色沉得很,却一路无言,只是下棋,下得还颇为认真她反正棋艺不精,便随着他来,输赢也懒得较劲儿。
凌墨本就气头上,她看上那老狐狸的儿子,还做着嫁入高门的美梦。他每落一子,都想着如何让她满盘皆输。谁知人家压根儿不跟他较劲儿,他越是攻势凶狠,她便步步退让。棋面儿上他赢了大半面儿,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得对面的人投子认输。
“殿下技艺精湛,松意甘拜下风。”
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齿间狠狠磨出几个字:“再来一局。”
“”长卿无法,只好再来。可再来也是一样,对面殿下棋风雄雄如狮,她呢,一团软棉花,能让则让,能弃就弃。不就是输吗?反正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凌墨的步数越是凶狠,却越发现不对。对面的人根本不是在下棋,是在敷衍他中棋子正举在半空,想要发难。却忽见她拧起眉来,捂着嘴的模样,似是哪里不舒服
长卿早膳空喝了一碗甜粥,眼下一阵酸味儿在喉咙眼儿里打转,身上也忽的有些发了寒。正寻思着自己这是怎么了,殿下已经起身过来要扶她。她忙往旁边躲了躲。
殿下的在空中犹豫少许,长卿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二人四目相对,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一丝惊讶。
凌墨思忖了少许,不会是太医院的避子汤药出了错漏?随即,他心里竟是莫名传来一丝喜悦
长卿垂眸下来,忙微微晃了晃脑袋。她当然不可能是有孕,出来东宫之前,每逢房事之后,那碗避子汤她都吃得干干净净,又怎么可能有孕。她胸口却又是一阵汹涌。便听殿下对外头唤了声停车,而后殿下才伸将她扶去了一旁软枕上靠着。
嗅到车窗外头清风,她方才缓了缓,殿下却从一旁箱子里取了羊绒毯来,是佑心院书房软塌上那条,她最喜欢的。她拉着毯来自己身上,捂到了胸前,可舒服了。
许太医被传了进来,探着她的脉象。
长卿虽想着不大可能,可心里却存着一丝侥幸月前她的月事没来,本以为是一路南下车马奔波累着了
她扫了一眼殿下的脸色,见他正望着自己,又忙挪了开来。若真是有孕,殿下该也不会想让她生下来
她想想要落了这孩子,便觉得疼,也沿着毛毯外的褶皱滑到了自己腹上
凌墨看着她那动作,想去捉她的来捂着,却又看到她中崩布,不敢强碰她
许太医仍在镇定探脉象,不紧不慢
太子仪仗一停,跟在后头总督府的车马也跟着停了下来。江镇带着江弘赶了过来,候着马车门外等着,听闻太医被传入了马车,不知是不是太子身体有恙,不敢怠慢。
好一会儿,许太医方才收了脉诊,与殿下一拜,“该是脾胃虚寒,路途又受了颠簸,并无大碍。”
长卿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不用受苦受疼,也不用和殿下纠缠不清。她靠着窗边车墙上,缓缓合了眼。该是方才下棋耗了神,殿下此下便该不会再为难她了
凌墨听得那句只是脾胃虚寒,心中却是空空落落。可许太医医术一向不会出错,他便也没再计较。倒是问了句,“可还需喝什么药?”
“药便不必了。若能有些醋姜片,酸梅子,便能止呕。”许太医看了看窗外,“只是如今还行在山里,这些怕是也买不着。”
凌墨拧着眉心,却见那丫头已经合上双目休息,便轻声唤了许太医出去。
长卿有些迷迷糊糊,马车好像又缓缓开动了。她靠着窗边,寻着些新鲜的气味儿,方才胃里那股劲儿便就缓了过去,只是身上仍有些寒。她正伸去拉着羊绒毯子,却好似有人过来帮她了。
她知道是殿下在帮她捂着毯子,便干脆没有睁眼不想与他多有口舌,也不想要他这些可有可无的关爱。
马车一路行得摇摇晃晃,半睡半醒之间,她听得几声琴音。恍恍惚惚半睁开眼来,便见得殿下不知什么时候,从琴箱里取了松石间意出来,正坐在车中抚琴。
她听着那琴音,眼前却不自觉地飘过佑心院寝殿里,殿下给她弹琴续心力的那些情形车里好似换了一炉香,佛作的底调,清润止逆。她这才睡的沉了些,再醒的时候,马车已经在湖边停了下来。
窗外天色已晚,落日倒影在一片不见边际的湖水上,成了滚烫的斑驳。
长卿这才发觉自己昏睡了一路,身上被那张羊绒毯裹得紧紧的,里不知什么时候,还多捧了个暖炉
殿下却已经不在马车里了,长卿这才掀开毯,抱着那暖炉往外去。
她远远看见殿下正和世子爷话,一旁还陪着昨日见过的那位官爷。殿下面朝着马车,好似看到她出来了,正朝着马车走了过来。她几分慌乱,忙要自己下车。江公子却不知什么时候,从马车后绕了过来。
“云姑娘,你醒了?”
长卿像捉到了救命稻草,伸过去到江公子面前。江公子抿了抿嘴角,抬着一只臂将她支了下来。
凌墨走到一半便顿在了原地她身子不适,他原想去扶她的可她身边总有人照料
长卿又见江公子送了个纸包来她面前,她望着江公子,“是什么?”
江公子笑着,“听许太医,你受了颠簸,今日一直不适江某便让人去镇上买了些酸梅子。”
长卿这才接了过来,打开来纸包,里头一颗颗青梅看着可爱,闻起来也甚是酸甜。她忙捏了一颗来,放去嘴里尝尝。原本胸口还有些闷着,吃下一颗胃口便被打开全了,气息也变得舒畅开来。她忙道了谢。
凌墨远远看着,只见她又笑了,对着那江弘江弘不知送了什么便将她收买了,还带着她往镇大街上去了
杜玉恒跟来凌墨身后,“殿下,总督大人包下了湖边画扇楼,为殿下设宴,正等着殿下。”
凌墨这才喊来明英,“去跟着云姑娘,莫出什么岔子。”
明英虽是躲着殿下一整日了,却也是一直骑马跟在马车旁侧的。自从明煜失踪,她便暂代了明煜的职责,随着凌墨出入护卫周全,且在旁听命。只要不是让她去断男人的子孙根,其他都是事儿。
明英对殿下一拜,方朝着云姑娘的背影跟了过去。
长卿怀里抱着那袋子青梅,边吃边跟着江公子身旁走着。江公子镇上正是晚集,正好带她去逛逛。
江公子寻着一家摊位,带着她坐了下来,然后问老板点了两碗片川儿来。长卿这才想起来,她一路睡得昏昏沉沉,中途都没醒来过。眼下刚又吃了两颗青梅开胃,正是饿了。
江公子真是体贴又温柔。
借着黄昏微光,长卿偷偷又将人家打量了一番。那双眉目颇有几分女儿家的秀美,又不失男人的英气。最好看的,该是额角的发丝。江公子发丝很是纤细,像女人,却整整齐齐高束脑后,唯有鬓角上几丝轻发,迎着晚风很是生动。
长卿正看得出神,却看江公子抬指去了湖面上。“云姑娘看看,在这里吃片川儿,正好能看到潘湖上的水榭船舫。”
长卿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原本寡寡淡淡的水榭船舫,正全都点亮了灯笼。看过去一片火红,灯笼又倒影在清透的湖面上,水中也别是一番风景。
长卿笑了笑,“江公子可是特地带我来这儿看灯火的。”
江弘回眸过来,目光落在眼前明媚的凤眸之中,便有些失了神,“松意”
“嗯”长卿答得轻轻巧巧,终于不那么客气了。
她却见对面江公子拧了拧眉头,“太子殿下,可是对你很是在意?”
长卿面色也怔了一怔,这两日来旁人都该要看清楚了,江公子又怎会没有察觉。
可她不想要殿下的在意,“殿下聘松意弹琴三日,三日后,我与他便再无关系。江公子若介怀此事,松意也不便勉强。”她着起身要走了。
不出所料,江弘扶着她袖口留人。“松意,江某并未介怀”
江公子面色轻松了几分,“都是江某气。”
长卿微微叹气,“该是因得松意长得像殿下的一位故人。不过,日后殿下就该要知道了,松意和他并无瓜葛。”
江公子这才抿唇笑了笑,又指着对面街角的摊位,“可想要再吃个糖油酥?”
“好啊。”长卿答得爽利,便跟着他一同往那边去了。
墙角,明英本听着两人话,忽见两人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忙往后退了退,避开两人的目色。肩膀却忽的撞上什么软物,绵绵的,又挺硬朗。明英回头一看,是太子殿下
殿下方才不是要去水榭和那总督大人喝酒的么?怎的亲自来了明英不敢开口问,却看殿下面色沉着,目光也随着那两人身后去了。
明英只觉着方才云姑娘那话,殿下该是听到了,该不会又要让她去干那回事儿明英正想要开溜,“明英还是去跟着云姑娘!”却被殿下一把擒住了肩头,“不必去了。”
“”殿下可是想开了?这可不就好了。
明英还有几分庆幸,却见殿下转背就走。她不用再跟着云姑娘,便只好跟着殿下。殿下向来话少,明英跟着他一路,却觉得殿下今日不止是话少,浑身的气场好似都沉了下去
画扇阁里,江镇早备好了酒菜。一干苏杭重要官员也陪着江镇在席间候着。太子殿下却一直未来,也没让内侍来通传一声。
倒是杜玉恒和刘毅,一旁陪着江镇寒暄了好一阵子,众人方才看到太子背从外头进来。
江镇忙起身去迎,一干官员也一同随着。到底有几个年长眼辣的,看出来太子今日心情不佳。等江镇将人迎入了坐,方去了江镇耳边声提点。
江镇也是人中精鬼,又怎会没有察觉。
画扇阁落座在潘湖湖畔,原就是给官员们取乐寻欢的场子,阁中多有名震苏杭一代的妓子,虽是妓子,却也是寻常人家不可企及的。
江镇早就让人等在隔壁的厢房里。却见得太子落座后,独饮了一杯闷酒,江镇忙喊了鸨母来,“让你家的女儿们都过来侍奉酒席。”
保姆笑着回去寻人了。
江镇又望了一眼殿下脸色,听他让鸨母带人来并没什么变化,与方才进来的时候一样沉着。江镇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又给旁边几个官员使了眼色,让他们给太子敬酒。
凌墨心中还念着那丫头那句“并无瓜葛”,有人来敬酒,不问是谁都喝了一杯。
鸨母带着姑娘们入来厅的时候,他本无意去管,却一眼扫见了一对凤眸,和那丫头有三分相似
江镇看着太子的眼色,便也察觉出来鸨母身边的女子,和云松意有三分相似。太子来了江南几日,喜好难以琢磨,江镇这回终是捉住了个苗头,忙给鸨母使了个眼色。
那女子被鸨母带来凌墨面前。
凌墨却是借着几分酒意,将那女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叫什么?”
那女子盈盈一笑,对他福了一福,“民女卿卿见过殿下。”
听得卿卿二字,凌墨心口一颤,他从未这么叫过她她也从来都只是叫他殿下。他勾了一勾嘴角,拉起女子臂,“卿卿由你侍奉孤酒菜。”
卿卿应声答应,又看了一眼江镇的面色。见江镇对她微微颔首,更多了几分底气,便去拿起一旁酒壶,与太子斟酒。
“等等。”凌墨却将人喊住了,随即又喊来候着一旁的内侍,“去孤房里,取笔墨来。”
内侍离开,厅内气氛已然缓和不少。江镇好不容易投其所好,起话来,底气都涨了三分。
凌墨却也不是给江镇面子,只是有这卿卿在,他连日来在那丫头面前的克制便放纵起来几分。
众人笑玩乐,起了兴。鸨母又安排了歌舞。酒醉金迷之间,内侍又依着太子吩咐,取了笔墨来。凌墨拾起毛笔,点着墨汁儿,拉着卿卿到面前,在她嘴角点上了两颗笑靥。
卿卿这才仔细望着殿下眉眼轮廓,颇动了几分念想,羞涩问了起来,“殿下,卿卿好看么?”
“好看。”凌墨答得干脆,将中毛笔往后一掷。直又将卿卿拉的眼前,端着一旁的水酒往她嘴里灌落下去。
卿卿呛了几口酒,当着众人故作羞涩,“殿下怎的这样?该卿卿侍奉殿下喝酒才对”卿卿持着酒杯,玉腕儿晃道凌墨跟前儿,“殿下,喝酒。”
凌墨虽有几分醉意,可确依然清醒。鼻息里忽的闯入一阵异香,这女子腕儿上用了西域迷香。他屏了气,望着卿卿冷笑了一声,而后从她里接过那杯酒来,仰头一饮而尽。“这杯酒,当是孤为你送行!”
“”卿卿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眼前闪过一抹剑光,便就没了命。
明英起剑落,封了卿卿的喉咙。四座惊起,明英却不紧不慢对太子一拜,“殿下,这女子身上藏着迷香,该是刺客。”
江镇连忙起身跪去了地上,“这,这定是不知哪里混入的刺客。是臣疏忽大意,还请殿下责罚”
长卿跟着江公子在晚集上逛了许久。里大包包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听得这边曲乐之声骤停,便行来看看。
顺着厅的侧窗,她一眼便望见地上仰面倒着个女子,双目难瞑。
她忙一把捂住了嘴,方止住了惊叫。刚买来的吃和玩物全落去了地上。她却忽的发现,地上那女子和她长得像,嘴角两边还被人点了两颗笑靥
她忙看了一眼殿下,殿下眼里的杀意还未沉下去
她连连往后退,却退去了身后江公子身上。江公子撑着她的后背,“怎么了,松意?”
“他我”长卿却站不住了,她前前后后了好几个字,却连不起来一句话。江公子没能拉得住她,她拔腿便往外跑,可还未跑出多远,后颈上却是一阵闷疼,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 更晚了,明天更多一点。别养肥我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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