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荒山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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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若三人一行匆匆忙忙出了寂岭,得了通洲地图的朱玖好不得意:“萧木头,你瞧这有个风流倜傥的师傅,果然是好处多多啊!”

    萧凌没有特定的师傅,在天剑门即便是照拂他最多的荆行坦也只是授道长老的身份。倒不是萧凌不愿拜师,甚至连掌门都有提过让萧凌拜入荆行坦门下,可是都被荆行坦拒绝了。

    荆行坦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萧凌的剑意太过纯粹。许多剑修,出剑或是凌厉,或者飘缈,又或者杀戮果断。可萧凌剑就是剑,意就是意,剑在怀中就如一把玩之物,一入的瞬间却是精气神魂都入了剑中,仿佛自身就是剑,而中青锋三尺只是身体的延伸。

    天剑门上下几位授道的长老,没有一个同萧凌一般的路数。

    门派最重师承,师承师承,继承的不仅是剑,更是剑中之意。荆行坦只授剑不肯收徒,萧凌却早已将荆行坦当成师傅。

    “哎呀荆前辈也是个倔脾气,教什么不是教,你拜入刑堂门下他不也就多个得力的干将。再了你拜不拜师都还不是天剑门的人?还能改换门庭怎么滴,形势!都是形势!”朱玖背着走在前头,宽广的腰围使得他只勾的住几根萝卜指头。忽而朱玖回了回头,瞄了一眼云若的白发,露出个抱歉的笑容。

    “我没事。”云若还了个笑脸:“对了,柳前辈真的与那薛家的女修熟识么?”

    “不知道。”朱玖巴眨着眼,老实回答道。

    “蒽?”云若奇道:“那你怎知你师傅喊他薛仙子的?”

    “嗨!我师傅那性子,只要是有几分姿色的女修,即便是勾栏里的他也喊得一声仙子!”朱玖对着云若着,眉眼儿却是扫着萧凌:“云哥儿,我跟你啊!其实有时候这剑呢未必就有嘴管用,剑至多也是杀人,而嘴呢可以夺心”

    三人而行,一路往北,虽然三位性子并不十分合拍,可有朱玖这么一话唠子在倒也不曾寂寞。

    数个时辰之后,眼见日已西斜,身边却还只是密密叠叠的山林,未见人家。

    萧凌拿出地图一看,柳城距此地也就三四百里,以三人的脚力赶上个一天一夜也就到了。

    可无奈天有不测风云,原本垂在天边的一团墨云,不知被哪股风吹着忽而之间就飘到了头顶。一声惊雷之下,竟是下起了倾盆大雨,再加上本就是倒春寒的时日,骤雨之中更是夹杂着一颗颗冰豆子。冷倒不算太冷,却是砸的人生痛生痛。

    三个人都已经结了金丹,这点寒凉倒是受的住,可这骤雨冰雹总要以罡气抵御。短时间倒也没事,可真要是赶上个一天一夜,即便到了柳城,怕是府池真气不留半点。

    “什么鬼天气!找个地儿避避吧!”朱玖抱怨道。

    “这里都是荒野密林,不见人家也没有山洞,上哪儿避去?”萧凌环身远望,时辰已晚,在加上这瓢泼大雨,能见度着实低的可怜。

    朱玖罡气一提,一个纵身爬上了一颗树冠之上,放眼一扫后顿时面露喜色,哧溜一下滑下树干:“我们运气不错,那边不远处就有个大宅!走走,去借宿一宿避避这雨。”

    朱玖所言不虚,这荒野深山三进出的门庭,算得上是府宅了。

    三人停在大门的悬檐之下,顺檐而下的雨水落珠成线。

    “荒山不入山野殿,夜半不敲富贵门。这荒郊野岭突然而现的府宅,贸然借宿怕是有些不妥。”萧凌看着府门两侧面目狰狞的石犼,莫名生起几分警惕。

    “怕什么,凡俗的富贵人家有不少就喜欢在这风景如画的偏野之地搭建偏府作以避暑之用。再了,就算是山隐之士的府邸,如此瓢泼大雨之下借宿一宿也不算打扰。”朱玖未听劝阻,萝卜似的指已经扯起了朱漆红门上的门环,一边用力敲扣着大门,一边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在么?!可有主人在家?!”

    也许是雨声太大,也许是府邸无人,朱玖敲了许久却依旧大门紧闭。就当朱玖耐不住性子,想要翻墙而入时,募然一声惊雷轰然而下!

    红漆大门吱呀一声,扯开了一条缝隙。

    门内探出了半张人脸,珠目昏黄面容枯槁如荒泽老树,在闪雷的白光之下更是觉得全无半点血色,映起一脸惨白。

    朱玖赫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何事?”门内老翁言语极其冷漠。

    云若往前一步:“老丈,我等三人旅往柳城,突遇这疾风骤雨想在贵府借宿一晚。”

    老翁浑浊的眼珠在三人身上落了几眼,而后道:“府主不在,老奴我只是下人,恕不待客!”着老翁就要合上大门。

    云若一伸,扶住了门沿,从衣袖里滑出了两腚纹银落入老翁中:“老丈,我等皆是读书之人,沿途未见村寨,又受不得这寒雨冷风,且请行个方便。”

    老翁脸上没有半分表情,里却不露痕迹地垫了垫银腚,微一抬臂,一双银腚子就没入了袖中。

    “我家府主本也是个读书人,即是如此便随我进来吧。”老翁打开了半侧红漆大门,也不过多言语转身走入前庭。

    “谢过老丈。”云若举一揖,同朱玖萧凌一起越过门栏入了前庭。

    三进出的府邸,前庭不算太大却是布置的十分精致。苗圃假山,风亭流水可谓应有尽有。

    庭右更是有一颗挺出庭院外的参天大树,树冠如华盖,密密严严的枝叶挡去了大部分的风雨。以至于脚底踩着的铺石径,在这大雨之下仍无积水。

    修行之人戒奢戒华,即便是山门驻地,也大都布置的朴素随意那有这般精致。朱玖左看右看满是新奇:“云哥儿,你瞧这若大的庭树,你是这树的年龄大些还是这宅子的年份更久?还有,你看那树下的葵菊这一丛丛的好是姣艳!”

    云若看了一眼那些葵菊,这葵菊最喜阳光,种在这树阴之处本不该如此繁盛可偏偏一朵朵花大如盘,黄嫩欲滴。

    云若垂头一想道:“朱兄你可听过彘花?”

    “什么彘花?”朱玖疑道。

    云若浅浅一笑道:“就是把人四肢砍断削去五官塞入瓷瓮之中,而后掀开天灵盖撒入花种,再连人带瓮埋入土中。不消多时,花种汲取脑髓发芽,等到花开之际即便不着阳光,也比任何花种都要生的娇艳”

    朱玖听的浑身打了个激灵:“云哥儿,你尽唬我呢!走了走了,瞧那老丈都走远了!”

    朱玖浑装无畏,却是再没看那葵菊一眼。

    轰!!又是一声惊雷炸落,府邸朱门不知何时已然关上,这一关将疾风骤雨关在门外,却把这不测风云锁进了府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