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油纸伞
庭院虽有树冠做伞,可透过枝桠顺着叶片滚落的雨水,还是湿了几分衣衫。老翁撑着油纸伞已入了前舍。云若三人快行了几步,躲入前舍屋檐。
“府主不在家,后院内舍是家眷居住之地,你们读书人自然懂得避嫌。留宿你们老奴已算破例,无论何事不要去往内舍,若是打扰了夫人休息莫怪老奴将你们赶出府去!”老翁躬着脊背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不断地嘱咐着。
前舍沿廊很长,每几步就有一个镂空的石墩子。石墩内嵌着油纸灯笼,里面点的是红烛。即便没有风,烛火也在不断地跳动着。将几人映在地上的影子,拉扯的不断改变着形态,如魔乱舞。
灯笼如目,烛如眸珠。经过之时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云若下意识的用神识触探,却是空空如也,毫无所得。
沿廊尽头,老翁推开了一扇漆门,摸进去点亮了房角的一个石墩灯笼。
“这屋子有两张床,你们挪一挪并起三人凑合一下。待会儿我会拿来饭食,吃过便早睡。”老翁不疾不徐地吩咐着,言语依旧淡漠。
“还有饭食啊!”朱玖喜道:“那先谢过老丈!”
老翁用昏黄的眼珠扫了一眼朱玖,轻轻一笑背身而走。
“这老丈倒是高冷的很”朱玖挠了挠头,看向了两张床榻道:“我身宽体庞的,我要占一张!”
萧凌理也不理朱玖,环屋一寻没见着团蒲,便自顾找了一干净的地儿抱剑盘腿倚墙而坐。
云若却是对着墙上的一副画看的仔细。
画里是个人,素衣琉冠背着身子,浅墨淡笔只是勾勒出一个轮廓,偏偏给人一种超凡脱俗之意。寥寥几笔重墨,却是勾在了背在身后的一双上。那双指节修长,纤细如女子。
云若眼神在这双上停留了许久,来好笑,只是那么一双水墨勾勒的,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朱玖见云若看的仔细,也走过来端详了一阵:“这画有什么好看的?无山无水也无章印提款干巴的很呐!还有这人身后那一团浅墨是什么?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我随便几笔也能意韵强它几倍!”
朱玖摇了摇脑袋,失望走开。
似云非云似雾非雾
云若也注意到了那团浅墨:“好像是团影子?”
云若似乎触及到了什么,紧皱起眉弓这似曾相识的画中人,是谁?
老翁来的很快,提着食盒和一壶茶水往桌上一放:“饭食有些凉了,茶水热的,慢用。”
着老翁便往外走,摸着门沿的时候,突然又顿了顿脚步俯身放下了一柄纸伞:“茅厕在前庭北角,留一把伞给你们,即便雨天也不要在庭院随地如厕。”
老翁完就走,没有片刻停留。
“谢过老丈!”朱玖昂着头对着老翁的背影喊了一句,关上门兴冲冲地打开了食盒。
“云哥儿,萧木头!这火食不错啊,快来尝尝!”
朱玖一样样的摆出菜品,放一样就感叹一句。萧凌也起身去端茶碗,而云若却眼神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柄油纸伞。
油纸伞是倒着放的,尖头往下。这种摆放在凡俗是极其会的,只有家中死人才会如此倒置雨伞,几十岁的老翁了不可能不懂这规矩。而且云若清楚的记得老翁在走过庭院时就是撑的这把伞,可偏偏伞尖此时没有半点水滞淌出。
云若再顺着老翁来回的路上看去,没有看到一点鞋印。庭院路总有些积水之处,他鞋底为何如此干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若募然回头,拦住了准备喝茶水的萧凌,另一只摁下了刚刚端起饭食的朱玖。
“这些东西吃不得!”
萧凌瞬间放开了神识,在屋内细细探查了一下:“没有灵气波动,也没有妖魔的气息。”
朱玖显然也探查了一番:“云哥儿,这屋里并无异样,且那个老翁除了冷漠些以外亦无任何真气波动,不像是修行人士你多心了吧?”朱玖虽然这么着,里还是老实地放下了饭食。
“荒山野郊本就多游魂瘴气,更何况这种雷雨交加的极阴之日。如此一个大府宅,外无封门之禁内无镇宅之灵,没有任何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云若俯身而下,将撑在了地上使出了“招灵”之术,几息之后没有一只阴气鬼钻土而出。云若不惊反笑:“原来如此,有东西遮掩去了那些气息”
云若环身而视,将目光停留在了那一盏石灯笼上:“应该就是它吧!”云若以指代笔,以真元代墨,大衍虚符决虚空而绘,一道水蓝的冰魄符印向了石灯笼里的红烛。
红烛被冰雾包绕,跳起了几朵烛火,滋然而灭。
满目皆暗,可这却挡不住金丹期修士的视力。云若三人很清楚的看到,倒置的油纸伞内飘散出丝丝缕缕墨色的气息。
“哼!我就知道这府宅果然有问题!”后知后觉的朱玖煞有介事地皱了皱眉弓:“只是这气息,似妖非妖,似魔非魔,更不是寻常的佛道真气这到底是个什么!?”
“管它是个什么,不过一剑而已!”萧凌剑光如芒,瞬时刺出。
蓬!
不等剑芒及身,油纸伞突然飞悬半空,蓬地一声展开!
无数黑气中伞底逸出,整个房间募然一暗。
周围甚至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举投足仿佛浸沉在了黑水潭中。
“装神弄鬼!”朱玖肩膀一抖,一道流光从双臂涌向了掌心,掌心之上亮起了“兵”“列”二字:“朱哥哥我可是抓鬼的祖宗!吃我一印!”
朱玖双一合,一个金灿灿地“斗”字出现在了身前,推之际“斗”涌金芒扑向了油纸伞!
油纸伞微微收合,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哀鸣,金芒破碎的瞬间,数十道黑气涌入伞底。
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出现在了油纸伞底,连襟墨衫发尾及地,非男非女,似妖如魅!
“唧,桀”黑影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声响,半旋过身子连带着油纸伞一起变得如纸单薄,飘忽着从门缝里淌了出去。
“暗害你家哥哥我,想走?!没那么容易!”朱玖愤然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