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A+A-

    且不他有阵子没去了,便是去恐怕也会被缠上,薛蟠凝神一想,这个时候正是和学堂中的两个相好都断了,若此时去,便是上赶着了,因此笑道,“自代儒先生去后,学里暂未找到合适的人接管,不过胡混罢了,如今还是家里的生意要紧,我只需认的字便罢了,又不考状元,上什么学呢。还是你厌弃了我,不肯教了?”

    他素日在女人身上用心的,因此半真半假的和香菱这么一,惹得对方赌咒发誓,只要剖白自己,薛蟠没想到自己一个玩笑就惹得香菱这么大反应,因此讪讪的安抚了一番,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发香菱先去休息。

    因白日间睡的多了走了困,所以薛蟠此时并不困,又筹划了一番,忽想起宝钗的事来,想着虽是落了次选,可是听这最终的名单要到今冬才能正式定下来,尚有几个名额才是,只不是找谁筹谋,一时失了主意。

    又想起,宝钗如今也十五岁了,虽还能再停两年,但女孩子不比男人,婆家还是要早寻的好,想起上辈子为了自己妹子嫁给宝玉,争奈人家心有所属终究是负了青春,这辈子定当为她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自己的妹子,长得貌美,人又有才,何苦在宝玉这一颗树上吊死。薛蟠虽喜宝玉,但是重活一世,却也知道他非良配,何况男人心里有了别人是什么滋味,他是最清楚的,这辈子,无论是香菱和宝钗,都不能让他们走了老路了。

    薛蟠坐在床上胡思乱想,渐渐的睡着,自己也不知道,次日香菱来叫他起床,又好气又好笑,只见他身上辈子只盖了一角,直挺挺的躺在那,冻着了也不知道,殊不知在牢里,有茅草就是好的,因此薛蟠竟没注意。

    起床吃过早饭,日常跟着的厮早已经在门后候着了,他之前出门定是要骑马的,如今却是坐车了,也有个缘故在里头,若是骑马一来太过招摇,二来他骑术不精,如今心谨慎,生怕纵马伤人,故不肯轻易涉险。

    车夫在前面赶车,两个厮旁边候着,薛蟠从马车的缝隙看过去,只见一片热闹景致,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看着这般热闹喧腾的景象,忽然心中一动,立马让车停了,准备自己走着过去,感受一下这民间的烟火气。

    他风一出雨一出的,跟着的人不好多,薛平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爷,您这是要怎么着呢。”

    “怎么着?”薛蟠摇了摇扇子,“不怎么着,觉着没意思,随意走走罢了。”

    薛平见他态度和蔼,登时大了胆子,涎着脸献计道,“爷,可是这些天在家闷了,想要松散松散?锦香院的云儿还问着您呢,可要去逛逛?”

    薛蟠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直看的薛平心里发毛,方放下扇子,似笑非笑的道,“从今往后那地方爷是再也不去的了,你们两个也上进些,若再这样,下次就罚。”到最后,神色正经了起来,在两人的脑袋上一人敲了一下。

    唬的两人背后偷偷嘀咕,这大爷被人了一顿,竟然是上进了不成,之前被夫人的,也有过赌咒发誓,再不浪荡的时候,可是被人一勾,就将话当了耳旁风,如今却一本正经起来。

    两人没商量出个头绪,当铺到了。

    掌柜的见是薛蟠,忙着千儿迎上来,叫人上茶,笑道,“大爷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哪里又短了银子,只发人来一声儿就成,何必亲自跑一趟。”

    掌柜的李富贵,也是多年的老人了,薛蟠由着他献殷勤,自己只在店内巡视,不一句话,待看够了方道,“家里没什么要用银子的地方,我不过随意来逛逛。”

    李富贵犯了难,偷眼去瞧薛平,只见他鼻观眼眼观心的,别眼色,连个眼神都没有,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点头称是。

    薛蟠看过了,便在待客的椅子上坐下,捧了茶来喝,对李掌柜笑道,“世伯忙着,我不过是前阵子在家憋的狠了,今日出来透口气,看看人,顺便再挑几样东西。”

    听薛蟠是来挑东西的,李掌柜放了心,笑道,“大爷要什么只管和我,上个月底刚有几份当到了期没人来赎,便按死当的规矩来了。其中一个簪子还能入眼,我给您拿来瞧瞧。”

    薛蟠将茶盏合上,点头称好,李掌柜忙不迭的去了,后头薛平和薛安对视一眼,搞不清薛蟠的用意,只好闭嘴不话,薛蟠等着李掌柜去取东西的功夫,环顾四周,之见伙计们都在柜台后坐着,两个账房在那算账,忽然问了一句,“张吉哪儿去了?我记得他们家庄子上出的好螃蟹。”

    此话一出,张吉从柜台后出来千儿请安道,“大爷好,多谢您记挂着,也是的的福分了。”

    薛蟠细看他,鼻子眼睛的相貌,眉毛细长,笑起来很是喜庆,当下笑道,“你们家的螃蟹不错,你,也不错。”到最后一句,语气有些深沉。

    起来之前在天牢里,要砍头的时候,除了母亲兄弟,就是这个伙计来看自己了,还带了螃蟹来,他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却独临死时的这口螃蟹入了心,很是记挂。

    张吉笑道,“能得大爷的记挂是福分,现在过了时节了。明年到了日子还给您送螃蟹吃。”

    薛蟠笑着拉他起来,刚要话,眼瞅着进来了一个面皮白净的清瘦公子,身后跟着一个厮,薛蟠冷眼瞧着,那厮走路的时候,两腿不自然的岔开,且身形纤细,面色苍白,瞧着年纪不轻,脸上却没胡须,似乎是个太监的样子。

    见来了人,张吉笑着上前招呼。

    却见那公子自怀中取了个当票出来,要赎回,张吉看了两眼,有些为难,“这位爷,您这当票过了期了,已经是死当,按规矩,是不能赎回的。”

    话间,李掌柜拿了个玉簪子过来,笑着递给薛蟠道,“大爷,您看看这东西可还能入眼?”

    薛蟠伸手接过,发现是极好的羊脂玉,一头是流云的花样,上面带着几丝红,浑然天成,大气又端庄,登时便喜欢上了。

    却见刚刚进来那公子眼神一亮,快步走过来,劈手夺过发簪道,“就是这个,我要赎回。”

    张吉忙跑着过来,为难道,“大爷,掌柜的,您看,这位公子的当头过期了,非要赎回。”

    李掌柜素来知道薛蟠的性子,看上的东西哪有给人的道理,何况这公子既来当铺当东西救急,穿着也一般,断无不可得罪之理。

    因此躬身道,“这位公子,您的当头过了期,就是死当,概不赎回的了。”

    那公子定了定神,将簪子握在手中,“既不能赎回,那我便买,你们多少银子卖?”

    李掌柜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两银子,不二价。”

    那公子皱了眉头,还未话,身后的厮已经尖着嗓子叫起来,“当初统共当了不到二百两银子,你张口就是五百两,也忒黑了吧。”

    李掌柜笑的和气,“生意人,总要有点赚头的,再了,这簪子在我们着,保养收管也是要花费银子的。”这话纯属放屁,因此那厮恨恨的盯着他,眼中要喷出火来。

    他一开口,薛蟠就确定了,一定是个太监,想来这公子是哪个落魄王爷的后代了。

    转头看那公子,眉目俊秀,一双眼睛如点漆一般,此时见薛蟠看过来,便低下头去,轻抚着簪子,睫毛长长的阴影盖在眼下,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这簪子是我父亲的遗物,这位东家,可能容我赎回?”他眼睛极尖,看出了薛蟠才是这里做主的人。

    一见他这个样子,薛蟠不知为何忽然走了一瞬间的神,心中一动,想了想对李掌柜道,“我自没了父亲,如今这位公子竟是一样的可怜人,不如就让他赎回去吧。价钱,就按着当票上的来好了,也算咱们积德行善了。”

    完,含笑看着那位公子,那公子对他感激一笑,低下头眼中却闪过寒光,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登徒子。

    万没想到这素日牛心左气再不让人的呆霸王竟能出这样一番话来,李掌柜颇为惊讶和无语,但还是照着薛蟠的吩咐办了。

    待要告辞时,薛蟠忽然叫住他,“公子请留步。”

    那公子冷笑一声,回过头来,却是笑道,“这位兄台有何吩咐。”

    薛蟠摸了摸鼻子,讪讪的道,“我看公子相貌不俗,想要交个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薛平薛安一看,对视一眼,只道他是又犯了omao病,见了好看的男人就动起心来。

    那公子冷声道,“鄙姓李。”

    薛蟠笑道,“李公子,我看您的厮嗓子有些毛病,还是及早治疗的好。”着,一拱手,叫上张吉,便告辞了,留那公子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盯着他的背影出了一回神。

    作者有话要:  关于宝钗的婚姻问题,为什么十五岁还能再停两年。

    根据原著中的女孩子出嫁年龄描写,宝玉和凤姐在去铁槛寺给秦可卿送殡途中曾路过一农家遇见了二丫头,当时的描写是十七八岁还在家中带弟弟,另外袭人自己的妹子嫁人,也是十七八岁。可看出,红书中对于女孩子结婚年龄的设定正常都是十八九岁的。因此宝钗十五岁还没有定亲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