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泽天便回去召集会议，商量在这次后金入寇过程中互助会应该扮演的角色。

    其实需要进行的选择，也不过就是参战与不参战的区别而已。

    从内心来，章泽天对这种民族入侵，屠杀汉人的行为当然看不惯，只要有可能，他当然愿意冲上去砍杀一通，如果能把女真人挡在长城之外就更好了。

    可问题是他没有这个实力啊。现在的自卫队满打满算不过5000老兵，要守卫自家几处地盘的安全，又要准备对付荷兰人，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去打后金？

    更何况，这次他一旦出，真实的实力就要暴露在文朝的面前，要想让大文朝廷不忌惮，容他继续在青岛安静地发展几乎不可能，那他以后怎么办？面对过来围剿的官军，是明刀明枪地开仗，还是丢下青岛的家业逃走？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选择题啊。

    可是如果不参战的话，好像也有问题。历史上历次后金入侵，除了劫掠大量的粮食物资之外，还会掠走大量人口和牲畜，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这次后金真的打过长城，肯定还会掠夺大批人口。不要后金没有粮食，他们宁可抢回去之后再让这些人饿死，也不会放过这些人不抓的。尤其是现在他正在做的粮食换人口的事情，这些女真人完全可以把汉人当作从他这里购买粮食的货币抢回去。

    得，这下好了，他这不成了助纣为虐了吗？

    会议开始不久，章泽天便直接下达了一条命令：“立即通知清川集和后金方面，从明年开始暂停粮食换人口的贸易，其他交易不变。”现在是十一月初，即使后金现在就开始动员，最快也要十几天后才能出兵，等过了长城估计就进腊月了，那里抢到的人口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赶在春节之前送到清川集去换粮食的。

    我不要人口了，你再抢过去那么多人口，不得给他们饭吃？希望能够让女真人少抢点人走吧，这帮牲口真是造孽啊。

    “我们有没有可能趁弄点人口回来？”胡二狗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后金入侵之后，肯定弄得生灵涂炭，我们趁收拢一些人口回来，也是为这些人提供一点活路，否则这些人被抢走了口粮和衣物，这个冬天恐怕不好过啊。”

    章泽天无奈摇头道：“不是我不想，实在是不好做啊。今年特别冷，渤海湾里面海冰结的比较多，我们的船靠不了岸，收拢了人口也不好运走。另外，我们如果大规模收拢人口，官府恐怕也不会放任我们不管。别看他们面对后金时没脾气，找朝廷告上一状，然后这调兵来打一打我们，还是会做的。”

    章泽天这话有理，大家也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会议便此不了了之。

    话此时章泽天倒也不是没有事情做，他想做一件两年来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就是收了胶南的那个卫所。

    是卫所，这里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卫”，而是胶州卫下辖的一个千户所，这个千户所存在的意义从它的名字中就能够很容易地看出来，“备倭千户所”，没错，就是为了防备倭寇入侵而专门设置的。

    按文朝军制，卫是比较高的军事单位，一个卫下辖五个千户，理论兵力是五千多人。五个千户各辖一千名正兵，其家眷也同时随军。

    除了驻守边疆或有战事的时候之外，普通卫所的军士是没有军饷的，朝廷会给每个卫所划拔一定数量的土地，平时就由这些军士耕种，自种自食，也不用纳税。

    按这些不用纳税的土地，养活上面的军士是没有问题的，可问题出在军官的身上。军官们只用了几十年，就把卫所里面的全部土地变成了他们的个人财产，那些兵丁同样也成为军官的个人财产，每天的工作就是为军官耕种土地，他们惟一的收获就是勉强糊口的粮食，土地上其他产出则都被军官独占，卫所兵基本就是这些军官们的农奴，不但丧失了打仗的能力，甚至比普通的农民更老实——敢于闹事的早就被军官们用军法处置掉了。在军营里面军官就是王法。

    这备倭千户所的千户叫刘亮，是个世袭的千户。刘亮下掌管着一千名正兵名额，连同这些军额的家眷，控制着大约5000人口。卫所下辖的土地多达近四万亩，其中一万三千多亩是这些军户们耕种的熟田，其他多是海边的荒山和荒滩。

    之所以要找这个刘千户的麻烦，倒不是因为章泽天看上了他的那些土地或人口，更主要的是现在他与这个刘亮千户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难以调和的程度。

    这两年来，由于互助会在胶南的开拓活动，将不少千户所下面的兵丁吸引到了下属的农场或其他企业工作，甚至就连他那一万多亩地也因为缺少人员耕种被撂荒了不少。

    原来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这些兵丁依附在千户所下面为他种地，固然有军队的名分压制，好赖也算是一个生计，能够让这些世袭的军户勉强活下去。

    但是在有了互助会这些企业之后，众兵丁的眼界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互助会的工作不但可以让他们全家真正地吃饱饭，还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于是便有越来越多的卫所兵逃离原来的卫所，跑到章家设在胶南的农场或其他企业去，更有一些人甚至直接把家搬到了青岛港口。

    眼看着即将崩溃的下，刘亮也被逼出了火气，前几天喝了一场闷酒之后，被婆娘奚落了一顿的刘亮借着酒意，带领着下四十多个家丁冲到了章家设在胶南的一个农场，抓回了从卫所逃出去的二十多个兵丁。

    抓捕的过程中，刘亮的家丁与农场的民兵发生了冲突，杀了十一名民兵，刘亮的家丁也被民兵用长枪刺死了四个，双方的仇算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