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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太妃跟秋钰芩进来时,崔九凌倚着靠垫半躺在床/榻上,傅谨语坐在床/榻旁的太师椅上,两人淡然的着话,一切看起来都如往常般平静。

    如果忽略儿子那发红的耳尖,以及不时偷偷望向傅谨语的那略带复杂的眼神的话。

    靖王太妃抿唇轻笑,看来自个儿子这一病,又加上和婧郡主突然出现搅局,两人的感情有了不错的进展嘛。

    尤其是自个儿子,似乎有了开窍的征兆。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听昨夜和婧郡主跑来闹事了?”

    靖王太妃还不知道崔沉眼都没眨一下的就将她给卖了,而且是当着傅谨语的面卖的,这会子还一脸无辜的准备“添柴加火”呢。

    傅谨语跟崔九凌对视一眼。

    崔九凌无奈的闭了闭眼。

    傅谨语嚷嚷道:“是啊,当时臣女正给王爷喂饭呢,她突然一脚踹门进来,把臣女吓的险些将碗给丢出去。”

    靖王太妃替和婧郡主辩解道:“她爱慕阿凌多年,乍一听闻阿凌命在旦夕,难免关心则乱,也算有情可原。”

    傅谨语笑道:“难怪王爷要急着回京,爱慕他的贵女那么多,回头你也往这跑,我也往这跑,行宫只怕都住不过来了呢。”

    靖王太妃没料到傅谨语是这反应,略微一怔后,又立时顺着她的话道:“本宫正犯愁呢,回头那么多人去王府探病,见阿凌之前,她们必得先来拜见本宫,本宫想避都避不开。”

    傅谨语淡定笑道:“也不是没好处的,起码不缺人陪您打麻将了。”

    靖王太妃斜眼看她,嗔道:“你就不怕她们把你的玉田胭脂米都吃光了?”

    “那也是太妃娘娘您乐意给她们吃,不然她们哪里知道府上有玉田胭脂米?就算知道有,也没那个脸面要求吃这个。”傅谨语哼唧一声,把球踢回给靖王太妃。

    靖王太妃:“”

    阿凌那个死孩子一声不吭,傅谨语又是这般油盐不进。

    自个柴都添不上,何谈加火?

    罢了罢了,自个还是不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了,别火没加上,反倒惹傅谨语不乐意了,以为自个待旁的爱慕阿凌的贵女与待她无甚差别,可就不美了。

    她果断将锅甩到崔九凌头上:“本宫喜静,才不耐烦应酬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儿呢,既然她们是来探望阿凌的,还是交由阿凌来接待吧,本宫称病不见便是了。”

    崔九凌立时冷哼一声:“我是笼子里的猴子么,由着她们想围观就围观?”

    傅谨语捂嘴偷笑。

    崔九凌瞪了她一眼,随即吩咐跟在靖王太妃身后溜进来,站在角落里装壁花,正竖着耳朵偷听的崔沉:“打明儿起,靖王府闭门谢客,无论谁来,都只收名帖,不许放人进来。”

    崔沉装傻充愣道:“那傅二姑娘来,也要将她挡回去么?”

    崔九凌冷冷道:“不知道你从正五品校尉被贬为无品级的普通侍卫后,宣平侯府还愿不愿意结这门亲事?”

    “王爷饶命啊,末将错了。”崔沉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的,好一阵求饶,又表决心道:“傅二姑娘是谁呀?傅二姑娘可是咱们靖王府的福星!王爷您只管放心,末将拦谁也不敢拦傅二姑娘的。”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

    崔沉这家伙也真是的,每次嘴/贱完都得滑跪,偏每次都忍不住嘴/贱惹事,简直就是个抖/m,每天不被崔九凌威胁几句“漠北牧羊”、“官职一撸到底”之类的,就心里不得劲。

    秋钰芩啧啧称奇道:“崔校尉胆子可真大,竟敢在亲的当口招惹傅二姑娘,就不怕傅二姑娘到狄将军跟前些你的坏话,让你直接出局?”

    随即又轻笑一声:“毕竟她素日时常出入靖王府,对靖王府的人、事都知之甚详,她的话还是很有些分量的。”

    崔沉立时想起昨夜在傅谨语的屋子里寻到狄岚的事儿来。

    立时转向傅谨语,哭嚎道:“傅二姑娘,末将不过玩笑一句,绝无阻拦您探视王爷的意思,你高抬贵,饶过末将吧。末将二十有二了,还光棍一条,怎一个凄惨了得?好容易狄将军不嫌弃末将,有欲跟末将结亲的意思,要是被您搅合了,末将这辈子恐怕都娶不上亲了,您就可怜可怜末将吧”

    同样二十有二,同样还是光棍一条的崔九凌,有被内涵到。

    他没好气道:“娶不上亲才好呢,省得祸害旁人。”

    崔沉一听,这还得了,立时哭嚎的更大声了,甚至还卖起惨来:“王爷、王妃,饶命啊!末将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姐妹,若连亲都娶不上,独自一人凄凄惨惨的过一辈子,也忒可怜了啊”

    傅谨语:“”

    王妃都叫上了,果然滑跪的姿势很标准。

    再加上她被他嚎的耳朵疼,便安抚他道:“昨儿狄将军来打听你的时候,我想着你素日也帮过我不少忙,还给我表姐出主意解决了她的困境,便只捡了好的来,狄将军还夸我,我若是当媒婆,必定能当京城第一媒婆,可见对你还算满意。”

    崔沉立时喜笑颜开,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多谢傅二姑娘美言,回头末将亲事成了,必定请傅二姑娘吃谢媒酒。”

    傅谨语哼唧道:“谢媒酒不谢媒酒的倒所谓的,回头我跟你们王爷闹翻的时候,你多替我几句好话就成。”

    崔九凌:“”

    当着自个的面,收买自个的属下,让他吃里扒外,可还成?

    以及,为啥她要跟自个闹翻?

    他没好气道:“多嘴多舌的人,就该去漠北牧羊。”

    崔沉一脸苦瓜样,朝靖王太妃求救道:“太妃娘娘呢,王爷要往东,傅二姑娘要往西,末将夹在中间,太难了,请问末将该怎么办呢?”

    这明明该是靖王太妃这个婆婆该面临的困境,怎地就落到他这个属下头上了呢?

    靖王太妃心虚的拿帕子拭了拭额头,心想,若是日后阿凌跟傅谨语成了亲,他俩闹腾起来,自个帮谁也不是,简直是左右为难。

    看来还是得学自个祖母,遇到这种事儿,立时寻个借口躲出去,等他们床头打架床尾和之后,再回府。

    如此才不伤母子、婆媳情分。

    面上她却事不关己的笑道:“这本宫哪里知道,本宫又没给人当过属下。”

    崔沉:“”

    什么叫“绝望”,他算是体会到了。

    就在这个当口,傅谨语突然笑嘻嘻道:“我不过随口那么一,崔校尉怎地还当真了呢?王爷如此好的一个人儿,我敬着还来不及呢,又怎可能会跟他闹翻?”

    你不跟王爷闹翻,但王爷可以跟你闹翻啊。

    崔沉表示,并没有被安慰到。

    崔九凌轻哼了一声:“那可不好。”

    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你这厚脸皮的,就算与本王闹翻,大约也碍不着你出入靖王府。”

    傅谨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道:“知我者,王爷也。”

    靖王太妃“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秋钰芩也捂嘴跟着乐。

    心下却不禁有些羡慕傅谨语,同为官宦贵女,自个就只能循规蹈矩,半点都不能行差踏错。

    而傅谨语却可以横行不羁,大声笑,大口吃肉,遇到喜欢的男子,也毫不犹豫的凑上去,成日追在他后头些暧/昧不清的话语,被冷言拒绝也不觉羞愧,改日重整旗鼓再战。

    活的那叫一个自在。

    自个怕是永远也没法如此潇洒。

    崔九凌白了傅谨语一眼,嘴角却扬了起来。

    脑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方才亲/嘴时的种种,立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她这不要脸的家伙,也不知哪里学来的轻/浮行径,竟然将/舌儿伸进了自个嘴里。

    甚至还亲他的舌/头

    虽,虽然感觉是不错,咳,十分不错就是了。

    “王爷脸怎么这么红,不会又发烧了吧?”

    傅谨语的声音突然响起。

    惊得他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道:“本王没发烧。”

    发不发烧自然不能由病人下结论,傅谨语抬起背,贴到他额头上。

    片刻后,她皱眉诧异道:“确实没发烧,那王爷脸怎地这么红?”

    崔九凌随口扯谎道:“许青竹生怕本王再次着凉,所有窗户都关的死紧,屋子里又这么多人,能不憋闷?”

    “不透气可不成。”傅谨语立时起身,走到最远的一扇窗户面前,打开木质插销,将窗户撑起条巴掌大的缝隙,嘴里道:“这会子日头上来,寒气差不多退散了,透个把时辰气正好。”

    靖王太妃可是听话音的好,立时站起身来,笑道:“人多确实憋闷,芩姐儿,咱们也别在这里碍眼了,我领你去外头转转。你头一次来围场,不能白来一场,狩猎的热闹看不到,瞧瞧这青云山的景致也好。”

    秋钰芩识趣的笑道:“早就听闻青云山风景秀美,我可得好好看看,回头画张山景图出来,叫人送回江宁给祖母瞧瞧。”

    秋钰芩的祖母就是靖王太妃的母亲,闻言靖王太妃慈爱的看着她,笑道:“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上好的颜料去。”

    姑侄两个有有笑的往外头走去。

    她们一走,崔沉也紧跟着退了出去。

    *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气氛顿时便有些不同。

    当然,这是崔九凌的感受。

    傅谨语悠闲自在的很,甚至还有闲心关切崔九凌:“王爷可要喝水?”

    崔九凌“咳”了一声,颔首道:“可。”

    傅谨语走到八仙桌跟前,提起茶壶斟了杯温热的白开水,来到塌沿边坐下,将茶盅递到他的唇边。

    崔九凌就着她的,喝了半盅,然后摇了下头:“够了。”

    傅谨语将剩下的半盅送到自个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崔九凌:“”

    他扫了眼茶盅,又扫了眼她水/润的唇/瓣,脑子里不由得又浮想联翩,唬的他慌忙移开视线。

    嘴里哼了一声:“想喝水不会自个倒,吃本王剩下的作甚?”

    傅谨语将茶盅放回八仙桌上,转过身,笑眯眯的看着他:“王爷吃剩的,格外甜。”

    崔九凌被调/戏的一愣,随即耳尖红了。

    这死女人,真是随时随地都能耍/流/氓。

    傅谨语咽了下口水,眉目如画的大美人,被自个调/戏的耳尖发红,眼神躲闪,这般纯/情而又诱/人的模样,谁忍得住啊?

    她已经算是很有定力的了,换作旁人,只怕立时就扑上去摁/住

    为免自个真的扛不住而越界,她忙不迭的寻了个话茬:“横竖闲着无事,不如我来教王爷学习竖式计算法?”

    崔九凌瞳孔张大几分,一脸不可思议道:“你不是这是你压箱底的宝贝,要留着拿来当嫁妆的么,怎地这会子又肯教本王了?”

    傅谨语冲他飞了个媚/眼,嗔道:“人家都跟王爷内样了,还能嫁给旁人不成?既然早晚都是王爷的东西,那早些教给你又何妨?”

    的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以及,内样是那样?的不清不楚的,若被外人听见,还当他们敦/伦了呢。

    虽然,都内样亲过了,似乎跟敦/伦也甚没太大差别了。

    腹诽归腹诽,送上门的好事儿,他自然不会拒绝。

    但嘴上还是傲娇了一句:“记住,是你非要教本王的,不是本王求着你教的。”

    “是我逼着王爷学的,成了吧?”傅谨语白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傲娇货一眼。

    起身走到门边,扬声朝外吩咐了一句:“劳烦崔校尉让人送些纸来。”

    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不要宣纸,要厚实硬/挺些的纸。”

    崔沉在外头回应了一声。

    盏茶工夫后,他敲门,送进来一沓常用作书皮的桑皮纸。

    傅谨语将炕桌搬过来,放到崔九凌旁边,桑皮纸放上去。

    然后将伸到自个琵琶袖的袖子里,借着袖子遮挡,从系统仓库里取了根先前抽到的铅笔出来。

    这根铅笔她在傅家的时候就已经削好,试用过一次。

    崔九凌好奇的问道:“这是何物?”

    傅谨语在脱掉绣鞋,爬上拔步床,在炕桌前盘腿坐下,握/住铅笔,随在桑皮纸上写了个“凌”字。

    拿起来给他展示了一下,她笑道:“这是洋人那边的‘炭条笔’——铅笔。”

    崔九凌盯着那个“凌”仔细端详了片刻,见这铅笔写出来的字,粗细均匀,且不像炭条那般掉渣,明显要比炭条好用上许多。

    他眼神晶晶亮,果断道:“这铅笔,你有多少,本王全要了,价格任你开。”

    有了这铅笔,他画起表格来就方便多了。

    “全要可不成,我自个还要用呢。”傅谨语之所以拿出铅笔,而不是叫崔沉取毛笔来,就是想着他用炭条画表格费劲,想分他几只铅笔用用的。

    故作肉疼状,片刻后,她咬牙道:“最多给你十支。”

    十支不少算了,他也不是成日画表格,也就最近给户部以及户部所属的各衙门折腾新式记账法的表格,才用的略多一些。

    省着点用的话,这十支铅笔,用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他颔首,豪爽道:“一千两可够?不过得回京后再给你,本王并未带那么多银票出来。”

    傅谨语咂舌,十支铅笔而已,竟然给自个一千两银子,这也忒大方了些!

    不过她也没拒绝,横竖他的银钱以后都是自个的,现下给她,也不过是左倒右罢了。

    她笑嘻嘻道:“尽够啦。”

    然后她取过一张新的桑皮纸,在上头写了个“0”,以及“+”“-”两个符号。

    先给他科普了一番什么叫“个位数”、“十位数”,又告诉他加减两个符号所代表的意义。

    崔九凌白了她一眼,伸取过她里的铅笔,在桑皮纸上依次写出“00”、“000”、“0000”三个数字,哼道:“本王不但知道个位数跟十位数,还知道百位数、千位数以及万位数。”

    傅谨语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恍然大悟的想起他是认识阿拉伯数字的。

    既然认识阿拉伯数字,每个数字的位次所代表的意义,自然也就知道。

    她讪笑道:“险些忘了你认识洋人数字这茬了,王爷恕罪。”

    从他里取过铅笔,她迅速列了个+的竖式。

    先教他个位跟个位数对齐,十位数与十位数对齐的原则。

    又教他个位数与个位数相加,将结果写在个位数上,再十位数与十位数相加,写到十位数上。

    得出的结果“22”,就是两数相加所得的结果。

    崔九凌右指在左心里写写画画,用自个的办法算了一遍,发现结果也是“22”。

    顿时惊喜的不得了。

    傅谨语没错,这竖式计算法,可比打算盘简单省事多了。

    傅谨语怕他不明白,又列了个2+3的竖式,再次仔细详细的教了一遍。

    然后问他:“王爷可明白了?若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只管出来,我再给单独给你解释一番。”

    崔九凌自信满满道:“本王学会了。”

    片刻后,又哼道:“不信你出题考验下本王。”

    “好。”傅谨语随出了“3+24”、“22+”两个简单的,又坏心眼的在里头放了道超纲的题目“+26”。

    前面两道题无甚难度,按照个位数跟个位数相加,十位数跟十位数相加的原则,崔九凌很快就在纸上写下“3”跟“39”两个答案。

    第三道题,他则算出了个“34”的结果。

    不必傅谨语,他自个就发现不对劲了,皱眉道:“这”

    傅谨语幸灾乐祸道:“王爷还学会了,这不,打脸了吧?”

    崔九凌若是没看出来她是故意的,那就太笨了。

    他没好气的瞪她:“教一半剩一半,看着学生犯错,很有意思是吧?”

    “学生?”傅谨语挑了挑眉,抬勾住他的下巴,笑嘻嘻道:“来,先叫声‘先生’我听听。”

    崔九凌伸抓住她作恶的,准备将其挥开。

    谁知才刚握/住她的,她就惊呼起来:“救命呀,有学生非礼先生啦”

    他跟被开水烫了似得,立时缩,没好气道:“窗户开着呢,你可以叫的再大声点,招来禁卫军,我看你如何狡辩!”

    傅谨语身/子一个打转,转向塌沿,趿拉上绣花鞋,奔到窗户前,将窗户放下来,插销合上。

    然后转过身来,挤眉弄眼道:“现下,我可以叫大声点了。”

    崔九凌:“”

    这家伙,正经没半盏茶工夫,就又疯疯癫癫起来,真不知叫他该甚好。

    他没好气道:“别闹了,赶紧把这题给本王讲解一下。”

    傅谨语拿乔道:“你先叫一声‘先生’来听听再。”

    崔九凌瞪他。

    她回瞪。

    片刻后,他声的唤了一声:“先生。”

    “哎。”傅谨语眉飞眼笑,“蹬蹬蹬”的跑回塌边,甩掉鞋子,一下跳上拔步床,坐到炕桌前,拿起笔,笑嘻嘻道:“乖学生,看好了哟。”

    用铅笔顶上的橡皮把“34”橡掉,仔仔细细的给他讲解了下进位的原则。

    崔九凌恍然大悟,难怪方才算出个“34”的结果来,因为自个没有进位。

    然后眼神盯着铅笔盯上那淡粉色的物什,惊讶道:“这是何物,竟然将铅笔写的字擦除的如此干净?”

    傅谨语笑道:“这叫橡皮。”

    并没有多做解释,铅笔是用石墨做的她是知道的,若是能找到石墨,经过一番折腾,兴许大齐也能生产出劣质铅笔来。

    但橡皮可是用橡胶做的,想做出来可就难了。

    而且,就算找到橡胶,肯定首先得用于制作防震的轮胎,短时间内怕是轮不上橡皮这等物什。

    所以,多无益。

    傅谨语又举了个“3+9”的例子,给他演示了一番。

    再他宣称自个学会了后,给他出了三道题“54+2”、“3+26”、“44+26”。

    崔九凌拿着铅笔,很快就将正确结果给写了出来:“2”、“63”以及“0”。

    傅谨语抚掌大笑:“恭喜王爷学会竖式计算法的加法。”

    然后板起脸,作严师状,冷酷无情道:“下面咱们来学习减法。”

    减法跟加法差别不大,只要着重讲一下借位跟退位原则就行。

    崔九凌原就聪慧,又有加法打底,很快就完全掌握了。

    她又笑嘻嘻道:“恭喜王爷学会竖式计算法的减法。”

    然后往后一倒,咸鱼干一般瘫在拔步床/上,哼唧道:“其实还有乘法跟除法,但这两项相对较难,王爷又在病中,不宜耗费心神,等你康复后再学吧。”

    崔九凌求知若渴,哪肯答应,忙不迭道:“本王撑得住,你只管教便是了。”

    “贪多嚼不烂,你先将加法跟减法好好领悟透彻,再学乘法跟除法不迟。”傅谨语果断拒绝。

    切,她又不傻,胡萝卜吊在眼前吃不到,时间久了,也就失去诱/惑/力了。

    最好的办法是吃一半,留一半,晓得了胡萝卜的美味,他才会哭着喊着扑上来。

    崔九凌一看她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他能怎么办呢?

    破罐子破摔的想,横竖自个已经被她内样了,大不了再被她内样几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爷,皇上的御辇正往偏殿这行来。”

    外头突然响起崔沉的声音。

    傅谨语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榻,匆忙穿绣鞋。

    穿好之后,赶在皇帝之前,溜出了偏殿大门。

    景福帝贬斥了宠/爱多年的程贵妃,虽这原就在他的计划之中,自个不过是个引子,但谁敢保证他不会迁怒自个?

    她还是少出现在他跟前为好。

    *

    次日,为了顾全景福帝的脸面,崔九凌的车架先御驾一个时辰启程回京。

    与来时一样,靖王太妃、秋钰芩、傅谨语以及梁嬷嬷共乘一辆马车。

    好在这马车是靖王府特制的朱轮华盖车,车厢宽敞的在里头打滚都没问题。

    马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搭载着她们四人外加驾车的车夫,也轻松自如。

    但不颠簸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木轱辘车轮,官道也只是略平整些的土路,即便车厢里头铺了好几层垫被,也颠的傅谨语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

    她隔着车窗帘,瞅了眼侧后方的那辆朱轮华盖车,担忧道:“也不知王爷撑不撑得住?”

    心想,丫撑不住才怪呢!

    先前瘫在床/榻上一动不动,跟全身瘫痪的病人似的,吃饭、喝水都要自个喂。

    结果呢,教他竖式计算法的时候,他握着铅笔的可有劲的很,数字写的比自个都工整有力。

    哼,闷/骚心男!

    “唉,咱们没病没灾的人儿都觉得颠簸,更何况是身/子虚弱的阿凌?这回,他可是要受个好罪了。”

    靖王太妃面上忧心愁愁,心里半点都不担心,阿凌身/子骨如何,她这个当母妃的还能不知道?这会子不壮的一拳打死一头牛,但也恢复个七八成了。

    只一个不明就里的秋钰芩,闻言顿时抹泪道:“应该再多休养几日的,偏表哥逞强,若再有个好歹,西洋退烧药又用完了,可如何是好?”

    傅谨语:“”

    靖王太妃:“”

    傅谨语到底不忍心,安抚秋钰芩道:“有太医随行呢,太妃娘娘又叫人在王爷的马车里多加了几床垫被,不过三个时辰就回京了,应不会有大碍的。”

    靖王太妃附和道:“语儿的是,不过略颠簸些罢了,又没有着凉,与他的病情并无太大干系。”

    秋钰芩见她们两人都这般,略宽心了些,拿帕子拭泪道:“希望表哥能安全抵京。”

    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直到马车驶进靖王府的大门,崔九凌那辆马车都没甚大动静,显然没出什么岔子。

    一路舟车劳顿,回府之后少不得要沐浴更衣,傅谨语这个外人,若再赖着不走就有些不识趣了,故而她果断告辞。

    靖王太妃知道她担忧家中有孕在身的母亲,也没多留她,让梁嬷嬷替她备车,笑道:“回去好好歇歇,歇过乏了再来瞧阿凌就成。”

    装模作样将半个身/子靠在崔沉身上的崔九凌,斜了她一眼,哼道:“记得来拿本王欠你的东西。”

    这的是那一千两银子的“束脩”。

    傅谨语眯眼笑道:“王爷放心,臣女不会忘的。”

    那可是足足一千两银子,普通人家能用五十年呢,她怎可能会忘?

    *

    坐在回傅府的马车上,傅谨语不免有些心虚。

    离家四日,虽然她打发了谷雨回府明情况,但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在外,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裴氏哪可能放心?

    只怕这几日,都没能好生吃睡。

    再者,自个用西洋退烧药救了靖王的事儿想必早已传遍京城大街巷,傅老夫人只怕又要借题发挥了。

    谁知傅府里正乱着呢。

    从听到她回府的消息赶来迎接的谷雨口里,傅谨语得知了缘由。

    原来自个离府期间,先前被崔沉派人揍的鼻青脸肿的傅二老爷伤彻底好全了,于是旧事重提,向傅老夫人索要现下在松鹤堂当差的立夏。

    傅老夫人心知他正当旺年,裴氏大着肚子,身边没人服侍不行,且立夏也已在松鹤堂待了两个来月了,赏赐给他当通房,外人也不得什么。

    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叫人看了黄历,定下明儿替立夏开脸。

    谁知今儿一早醒来,丫头去给立夏送洗脸水,发现她竟然用裤腰带悬梁自尽了。

    这会子,傅二老爷正在松鹤堂闹呢。

    傅谨语脸色沉下来。

    她原以为傅谨言会用原著里头的法子对付立夏呢,这样将来立夏摸回京城复仇时,还能坏了傅谨言的名声,给她添添堵。

    谁知傅谨言竟然换了个方式,干脆利落的结果了立夏的性命。

    如此,倒是便宜傅谨言了。

    傅谨语咬了咬后槽牙,果断抬脚去了松鹤堂。

    不能如此便宜傅谨言,就算奈何不得她本人,也要从她身上撕扯下块肉来。

    松鹤堂里,傅二老爷抱着立夏的尸/首,嚎哭着指责傅老夫人:“您就是见不得儿子好,好容易儿子看上个人,您竟然将她逼死我的立夏啊”

    傅谨语险些笑出声来。

    这叫什么?狗咬狗一嘴毛?

    若不是要坑傅谨言一把,她还真想看下去,看他们能咬到什么程度。

    她抬脚走进东次间,一脸惊讶的道:“这是怎么了?”

    目光触及傅二老爷怀中的立夏,顿时“啊”的惊呼一声,捂嘴倒退几步,惶恐道:“立夏怎么死了?”

    “她自个悬梁自尽了。”傅老夫人械的应了一声,随即仿佛才发现傅谨语一般,冷哼一声:“哟,我们的二姑娘总算舍得回家了?不知道的,还当是你是靖王府的姑娘呢。”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这话的,以为她很稀罕当傅府的姑娘?

    她懒得理会傅老夫人的冷嘲热讽,还是办正事要紧。

    于是她戏精上身,一下扑到傅二老爷身边跪下,边从傅二老爷怀里抢人边哭嚎道:“立夏啊,立夏,你怎么这么傻,竟然想不开呢?有甚委屈你跟我呀,虽然你到祖母跟前当差了,可你到底是服侍我十几”

    哭嚎道一半,她“啊”的一声惊呼,指着立夏颈后交叉的勒痕,尖叫道:“立夏不是自个悬梁自尽的,她是被人勒死的,这颈后的痕迹就是铁证!”

    感谢前世看的名侦探柯南、大宋提刑官等电视剧,自尽跟勒死的区别,这等简单的法医知识,她还是知道的。

    傅二老爷听风就是雨,立时跟着尖叫起来:“什么?立夏是被人勒死的?谁?是谁勒死她的?”

    傅老夫人皱眉,斥责傅谨语道:“丫鬟珊瑚进去时,亲眼瞧见她挂在房梁上,分明就是悬梁自尽。”

    傅谨语信誓旦旦道:“祖母,孙女可没胡,立夏颈后的交叉勒痕就是铁证。先前靖王爷跟幕僚话时,我听的分明,王爷辨别自尽还是被勒死,单看颈后勒痕是交叉还是不交叉就知道了。凡是交叉的,必定是被人勒死后又挂到房梁上去的。”

    她一个闺阁女儿家,这些话肯定没人信,把崔九凌给搬出来事儿,如此才有服力。

    不光如此,她还爬起来,转身扯下谷雨腰间的汗巾子,给傅老夫人跟傅二老爷当场演示起来。

    她在汗巾子缠到谷雨脖子上。

    先是垫脚,双捏着汗巾子平行高举,充当房梁,嘴里道:“自尽的话,人的重量下压,绳子如何都可能在颈后交叉。”

    然后在谷雨脑后交叉,道:“要将人勒死,必须要在颈后交叉,否则没处使力。”

    这演示简单易懂,傅老夫人跟傅二老爷亲眼瞧完,心里已是信了八/九分。

    然后又听傅谨语到:“王爷了,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不必仵作出马,衙门里但凡断过案的老爷们,随意瞧一眼,就能辨个清楚明白。”

    至此,傅老夫人跟傅二老爷彻底相信了。

    然后傅二老爷将立夏的尸首一扔,怒道:“查,必须要查出来,是谁害死了立夏,我要替她报仇!”

    傅老夫人比傅二老爷更想查清楚,能在自个的松鹤堂悄无声息的将立夏勒死,要是勒死自个岂不是也易如反掌?这还了得!

    傅谨语又扑回立夏身边,一边痛心疾首的假哭,一边检查她的。

    结果令人欣喜,竟然在她的指甲上看到了血迹,指甲缝里还有碎肉跟皮屑。

    她再次尖叫起来:“啊,立夏的上有血,肯定是挣扎的时候抓伤了凶。”

    然后又欣慰的笑起来:“这倒是简单了,只要把府里所有下人验看一边,谁身上有指甲抓伤,谁就是凶无疑!”

    再次感谢前世看过的名侦探柯南、大宋提刑官,竟然这么快让她找到了有关凶的关键性证据。

    傅老夫人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立夏身边,仔细端详了一番傅谨语里捏着的立夏的指尖。

    确认傅谨语所言非虚后,她立时叫人唤来自个陪房李大总管的儿媳妇李富荣家的,吩咐道:“你们两口子,分别把府里的男、女仆人集中到一块儿,挨个检查他们谁身上有抓伤,一旦发现苗头,立时捆了来见我。”

    李富荣家的应了一声,便要往外走。

    傅谨语在她身后哼了一声:“嫂子可得查仔细了,特别是那些得脸的妈妈跟担着要紧差事的管事娘子。漏了哪一个,可都是嫂子的不是。”

    李富荣家的忙不迭道:“人命关天,奴婢哪敢敷衍,定会将所有登记在册的仆人们仔仔细细盘查一遍。”

    傅谨语冷冷道:“若你们两口子查不出来,那就只能报官,由顺天府的人来查。到时,那些差役们会不会认为你们两口子是帮凶,故意替对方隐瞒,可不好。”

    报官肯定是不行的,别傅老夫人,傅老太爷不会同意,毕竟家丑不能外扬。

    她不过是借报官虚张声势罢了。

    李富荣家的吓的“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磕头道:“二姑娘可千万别这么,奴婢两口子向来对老太太忠心耿耿,老太太吩咐下来的事儿,我们哪里敢不尽心尽力?”

    傅谨语敲打完了,这才缓和语气,笑道:“我不过那么一,嫂子跟嫂子那口子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

    “行了,赶紧去办事吧。”傅老夫人不耐烦的哼了一声。

    李富荣家的连忙爬起来,倒退着出了东次间。

    *

    等待结果的空暇,傅老夫人瞪着傅谨语,质问道:“先前你不是里没有其他西洋药丸了么,怎地这会子又用西洋退烧药救了靖王爷的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跟着撒谎!”

    “冤枉啊祖母!”傅谨语立时叫起撞天屈,“表哥才托人给我送了两颗西洋退烧药,我打算回府后就交给祖母保管的,谁知道偏在这个当口靖王爷竟然高烧不退,皇上打发人去靖王府接靖王太妃去围场见靖王爷最后一面”

    顿了顿,她又无奈道:“表哥的下是在靖王府大门口将西洋退烧药给我的,靖王府的侍卫看的分明,故而靖王太妃提出让我用西洋退烧药救靖王爷,我连撒谎都不成,根本没法子拒绝。”

    不等傅老夫人回应,她又叹了一口气:“谁让咱们府里瞧不上裴家,不愿与他们多来往呢,不然表哥的下也不至于不敢进府,而是跑到靖王府去找我。”

    傅老夫人:“”

    话都让她完了,自个能甚?

    气的脸都青了。

    偏在这个当口,李富荣家的一脸喜气的跑进来,禀报道:“回老太太,凶抓到了,是大姑娘的奶娘钱氏!”

    傅老夫人脸色顿时由青转黑。

    作者有话要:  听作者要参加周末日万活动,希望她能坚持住本月的天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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