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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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平侯府老太君听闻靖王上门的消息,顿时喜出望外,忙打发儿子宣平侯去迎。

    待得知靖王是带着傅二姑娘一块儿来的时候,她的嘴角立时耷拉下来。

    委婉的道:“我那三孙女正病着,万一过了病气给傅二姑娘就不好了,还请傅二姑娘内堂坐坐,我叫人去请二孙女来陪你话。”

    傅谨语笑了笑,没话。

    崔九凌冷冷道:“不必,她与我一块儿去见和婧郡主。”

    宣平侯府老太君急急道:“王爷”

    “不妨事,本王心里有数。”

    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崔九凌的话给打断了。

    宣平侯府老太君见他这般坚决,心里虽然依旧觉得不妥,但也不好再出言劝阻,否则惹恼了靖王,他抬脚就走,那自个孙女可就真的没救了。

    只好强笑道:“老身领王爷过去。”

    的好听是领路,不过是不放心,跟去盯着罢了。

    崔九凌心知肚明,不过也没拒绝,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于是崔九凌、傅谨语、宣平侯府老太君、宣平侯以及宣平侯夫人,一行五人,外加数位仆从,浩浩荡荡的往和婧郡主所住的漪澜筑行去。

    *

    一进东哨间,暖意就扑面而来。

    现下已是二月底,早起傅谨语还偷偷拿出来上回抽到的奖励——温度计瞅了眼,显示室外实时温度5。

    5的天气,虽依旧有些冷,地龙跟火炕还是得烧着,但火墙跟熏笼就没必要了。

    和婧郡主这里,却是地龙、火墙、火炕以及熏笼四样冬日取暖神器俱全,且都烧的十分旺。

    不过片刻,除掉斗篷,里头只穿了件薄棉长袄的她就感觉有些燥/热。

    而同样穿了件薄棉袄的和婧郡主,身上却还盖着厚实的棉被。

    她嘴角抽了抽,捂成这样,就不怕中暑?

    “王爷”和婧郡主被众人的动静惊醒,迷糊的睁开眼,瞅见崔九凌,立时眸中一亮。

    宣平侯叫人搬了几张官帽椅到炕床前,然后恭敬的请崔九凌入座。

    崔九凌一掀锦袍,坐了下来。

    然后指了指自个旁边的那张官帽椅,对傅谨语道:“你坐这里。”

    傅谨语顶着和婧郡主的眼刀子,淡定的坐了下来。

    崔九凌没看披头散发的和婧郡主,目光聚焦在床沿垂下来的绣花床罩上,淡淡道:“听你在闹绝食?”

    “不是。”和婧郡主用气若游丝的语气,幽怨道:“我只是心里难受,吃不进去东西。”

    不等崔九凌回应,她又不甘心的问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

    傅谨语:“”

    这话如此熟悉。

    似乎先前冯六姑娘也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

    崔九凌哼笑一声,吩咐道:“拿镜子来。”

    屋内侍立的宣平侯府下人立时看向当家主母——宣平侯夫人。

    宣平侯夫人则询问的看向自个的婆母宣平侯府老太君。

    宣平侯府老太君静默一瞬,然后微微颔了下首。

    宣平侯夫人立时吩咐道:“冬雪,去拿面镜子来。”

    冬雪是和婧郡主的大丫鬟,应声之后退了出去,片刻后,端了个铜镜进来。

    崔九凌一扬下巴:“让你们郡主照照。”

    待这叫冬雪的丫鬟将铜镜端到和婧郡主面前后,崔九凌冷笑一声:“看看你什么样子,再看看傅谨语什么样子,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比她强?”

    和婧郡主目瞪口呆的瞪着铜镜。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瘦削,脸色蜡黄,眼睛眍眍,眼底青黑一片,宛如话本子里的女鬼。

    再看傅谨语,一张瓜子脸白/皙红/润,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鼻梁又挺又翘,樱/唇娇/艳/欲/滴。

    旁的暂且不论,光脸蛋,就差着十万八千里。

    和婧郡主尖叫着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往常可没有这么丑,都是因为我病了,对,就是因为我病了方才如此的!”

    宣平侯府老太君跟宣平侯夫人见状,顿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瞧这架势,只要靖王再顺势几句激励和婧的话,和婧就算是为了自个的容貌,也不会再闹绝食。

    然而下一瞬她们就眼前一黑。

    只听靖王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就算你没病的时候,也比不上傅谨语一根指头。”

    微一停顿后,他轻扬嘴角,略带得意的道:“因为容貌,只是她全部优点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傅谨语:“”

    哎唷,这家伙夸起人来不偿命呀。

    这到底是想气死和婧郡主,还是想甜死自个?

    和婧郡主显然不信,她喘着粗气嚷嚷道:“我不信!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傅二姑娘是个连字都识不全,性子尖酸刻薄,空有美貌而无内在的庸俗女子?”

    崔九凌好笑道:“敢问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和婧郡主,你可识得洋人数字?你可会西洋新式记账法?你可会竖式计算法?”

    和婧郡主被问住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哪里晓,晓得得洋人的东西。”

    意料之中的答案,崔九凌撇了撇嘴,云淡风轻的道:“但是这些傅谨语都晓得。”

    见和婧郡主陷入沉默,崔九凌却不肯罢休,自顾道:“至于性子尖酸刻薄本王就爱她那样张牙舞爪的样儿,跟太妃新养的波斯猫儿似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傅谨语老脸一红。

    自己哪有他的那么可爱,就,就一般可爱吧。

    “够了,不要再了。”和婧郡主气结。

    崔九凌不理会她,继续道:“大字不识?哼,那是从前,如今她厉害的很,上元节灯会时,她为了赢一盏本王喜爱的兔儿灯,把白鹿书院的学子都踩了下去呢。”

    人家把自个夸上天去了,傅谨语也不好叫他唱独角戏,适时的附和了一句:“真爱催人上进。”

    崔九凌顺着她的话道:“同样都是爱慕本王的女子,傅谨语积极上进,不断给本王带来惊喜,而你呢?明明起点比她高,但故步自封,怨天尤人,十七岁如此,二十七岁只怕也会如此,一眼就能看到老。”

    略一停顿后,他又冷哼一声:“本王就算眼瞎,也知道该选择谁不该选择谁。”

    傅谨语见和婧郡主都被他自闭了,宣平侯府老太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怕他太过火,万一和婧郡主想不开,可就不好了。

    便抬戳了戳他的胳膊,声道:“差不多得了。”

    崔九凌斜了她一眼,总结陈词道:“你若是继续作践自个,将自个饿死,本王不但不会动恻隐之心,反而会觉得你懦弱无能。反之,你若是能振作起来,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和和美/美的过好自个的日子,兴许本王还会觉得你有骨气,高看你一眼。”

    完,便站了起来,对宣平侯府老太君道:“此番是看在你老人家一把年纪对本王又跪又求的份上,本王才来走这一趟。之后管她是好是歹,都别再来打扰本王了。”

    丢下这句狠话后,他侧头,握/住傅谨语的,牵着她往外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和婧郡主目光聚焦在他们交握的那双上。

    片刻后,她闭了闭眼,然后看向宣平侯府老太君,道:“祖母,孙女饿了。”

    宣平侯府老太君顿时喜极而泣。

    *

    彼时崔九凌跟傅谨语才刚出东哨间,和婧郡主那句“祖母,孙女饿了。”,清晰的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傅谨语打趣道:“心病果然还须心药医,王爷过来冷嘲热讽一顿,和婧郡主竟然想开了。”

    这家伙,认识他这么久,今儿是他话最多的一次。

    不过她倒没甚不高兴的。

    和婧郡主虽然恋慕他,素日不待见自个,但至多几句酸话,并非和姝郡主那等动辄要人性命的恶毒女配。

    且她父兄都为国捐躯,只留下她这么个独苗,连皇上都怜惜她,特意封她为郡主,崔九凌这个向来敬重将士的,自然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平白丢了一条性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是在做好事。

    更何况,他为了避嫌跟避免自个误会,明知宣平侯府众人不高兴,还执意带她一块儿过来,足可见他有多体贴入微。

    崔九凌轻哼一声:“本王从不干无把握之事。”

    “你就吹吧。”傅谨语白了他一眼,女人心海底针,这也就是和婧郡主不偏激,遇到那等偏激的疯子,他这个法子可未必奏效。

    不过反过来,和婧郡主若是那等偏激的疯子,他哪会屈尊降贵的走这一趟?

    崔九凌低笑道:“你得对,方才夸你的那些,的确是在吹。”

    傅谨语:“”

    亏她刚才还铭感五内呢。

    她抬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咬牙切齿道:“你再一遍。”

    崔九凌将她的爪子握在里,轻哼道:“你叫本王再一遍本王就再一遍?你又不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为何要听你的话?”

    傅谨语正要回嘴,后面“蹬蹬蹬”的声音传来。

    她扭头一看,见是宣平侯追了出来,便止住了话茬。

    待登上靖王府的翠盖八宝琉璃车后,她才冷哼一声:“你等着,待我当上靖王妃,就罚你跪搓衣板,不跪满三个时辰,不许上/我的床/榻。”

    崔九凌立时板起脸来,冷冷道:“哦?那靖王妃的位子与你无缘了。”

    傅谨语作惊喜状:“真的?那太好了,我可以去勾/搭旁的天潢贵胄了。”

    着,掰指头数算道:“宁王世子不成,那是我姐夫;秦王世子孩子都三个了,划掉;韩王世子年纪太大,不过他那个有神童之称的儿子倒是个不错的选”

    “唔”

    傅谨语话还没完,就被崔九凌一下扑/倒在铺了厚实毛皮的地毯上,樱/唇也被他的嘴/唇给堵了个严实。

    逮着她的樱/唇一阵惩罚性的肯咬后,崔九凌这才松开她,冷哼一声:“有胆子你就勾/搭旁人试试,本王会叫你知道甚叫‘后悔莫及’。”

    傅谨语舔/了下自个的嘴/唇,顿时“嘶”的倒抽了口凉气,她气愤的拿拳头锤他胸/膛:“你属狗的么!”

    片刻后,又眯眼,露出个邪魅众生的笑容来:“你靖王妃的位子与我无缘了,又不许我去勾/搭旁的天潢贵胄,莫非想将我圈起来当妾?”

    顿了一顿,她又抬摸了下自个的脸蛋,轻叹道:“真是可怜未来的靖王妃呢,自个男人日日歇在我房里,身/子都被我掏空了,她半滴雨/露都分不到,只能独守空房守活寡,好不凄惨!”

    崔九凌:“”

    这家伙,真是甚都敢。

    他笑骂道:“好不要脸的家伙,这样羞/耻的话都得出来。”

    傅谨语勾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轻笑道:“我还有更羞/耻的话呢,王爷可要听?”

    “少来撩/拨本王。”崔九凌将她的从自个脖颈上扯下来,把她推到一边,冷酷无情道:“本王不吃你这一套。”

    自打上元节那日感受了一回她的良心后,夜里一躺到床/榻上他的脑子里就尽是些见不得人的胡思乱想。

    哪里经得起她的一再撩/拨?

    偏傅谨语不明就里,越见他一本正经,越忍不住嘴贱,抬勾住他的下巴,笑嘻嘻道:“王爷,趁着王妃不在家,咱们赶紧在她的床/榻上亲/热一回。”

    崔九凌:“”

    自个绿自个,很有意思?

    他撇开头,不理会她。

    傅谨语见状,挨挨蹭蹭的凑到他身边,坐到他的腿上,两攀住他的脖颈,然后张嘴亲上他的喉结。

    崔九凌浑身一僵。

    偏在这个时候,傅谨语伸出/舌/儿,在他的喉结上舔/了一下。

    他的脊背立时升腾起麻/痒之意。

    且随着她的肯咬,这麻/痒之意,越汇聚越多,直往脑门冲去。

    然后傅谨语就知道了甚叫“不作死不会死。”

    一个天旋地转,她被他压在了车厢里。

    他沿着她的脖颈亲下去。

    衣裳系带被扯开,他用嘴好好感受了一回她的良心。

    两边的!

    傅谨语:“”

    这,这么劲/爆的么?

    “王爷,傅二姑娘,到聚贤楼了。”

    外头崔沉的声音传来。

    傅谨语连忙推开崔九凌,忙脚乱的系衣裳的系带。

    一阵凉风传来,她身前顿时凉飕飕的。

    她恶狠狠的瞪了崔九凌一眼。

    崔九凌正平复自个身上的热/意呢,见她瞪自个,露出个得逞的笑意来,声道:“是你自个趁着王妃不在家,赶紧亲/热一回的,本王岂能不满足你?”

    傅谨语:“”

    自个的亲/热,最多就是亲/嘴,跟他理解的亲/热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好不好!

    都怪自个上元节开了个坏头。

    他这家伙,竟然学会了得寸进尺。

    有心想骂他几句,又没有底气。

    罢了,横竖再过个把月,他就会请旨赐婚了。

    圣旨赐婚后,虽然还未大婚,但就是板上钉钉的夫妻了,合离都合离不了的那中,他想亲/热就亲/热吧。

    *

    下车之后,看到聚贤楼的招牌,傅谨语这才诧异道:“来聚贤楼做甚?”

    崔九凌负而立,轻哼道:“当然是用早膳。”

    傅谨语被自己硬生生从床/榻上拉起来,显然没来得及用早膳。

    横竖他今儿告了假,且陪她用完早膳再送她回去不迟。

    免得被裴氏知道了,自个不心疼人。

    傅谨语嘴角扬了扬,心里暖暖的。

    这家伙体贴起来,真是叫人无从招架。

    不过就是太没成算了些。

    若是待用完早膳后,再用嘴感受自个的良心,自个肯定就不舍得瞪他了。

    进到聚贤楼后,吴掌柜一见他们进来,就立时叫二带他们去三楼雅间。

    傅谨语将菜单递给崔九凌,豪爽道:“王爷想吃什么尽管点,本姑娘请客。”

    顿了顿,她又嬉笑道:“趁着王妃不在家,咱们使劲花她的银钱。”

    崔九凌:“”

    他将菜单放到他跟前,没好气道:“本王用过早膳了,你要吃甚自个点,别想叫本王代劳。”

    傅谨语朝外招呼了一声,唤店二进来,点了几样吃食跟一份儿粥。

    等待早膳的间隙,傅谨语笑着同崔九凌闲谈道:“王爷对和婧郡主啰嗦那么多,却将我最大的优点给忘了。”

    崔九凌挑眉道:“最大的优点?”

    傅谨语抬指了指自个的脸蛋,笑嘻嘻道:“脸皮厚。”

    崔九凌失笑:“难为你有自知之明。”

    傅谨语得意洋洋道:“若非脸皮厚,如何能将王爷搞到?”

    这可是实话。

    就他当初那么个高贵冷艳看谁都是庸脂俗粉的x冷淡模样,若非自个为了充电,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的凑上去,受了打击也不肯撤退,他俩怎可能会走到两情相悦这一日?

    这是性/转的“烈女怕缠郎”?

    “有理。”崔九凌往椅背上一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若非她自个凑上来,凭她那样低微的出身,以及从前自个视之为“艳/俗”的长相,自己怕是连正眼瞧她一眼都不会。

    他抿了抿唇,认真道:“以前辛苦你了,往后本王主动些。”

    傅谨语眼眶子有些热。

    这叫甚?

    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总算等到了夫君衣锦还乡这一日?

    她拿帕子拭了下眼角,扭过头去,傲娇道:“且看你表现。”

    “哭了?”崔九凌猛的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跟前,伸捧住她的脸/蛋,慌张的打量着她的眼睛。

    见她眼角确实有些湿/漉,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嘴上却是轻哼一声:“你还委屈上了?真是矫情。”

    上却扯过她里的帕子,温柔的替她擦拭眼角。

    擦拭干净后,将她往自个怀里一搂,大在她脊背上安抚似的轻拍着。

    崔沉一推房门,大喇喇的走进来。

    瞧见屋里的情形后,顿时捂脸惊呼:“哎呀,末将该死,不知道王爷跟傅二姑娘正亲/热呢,末将这就滚出去。”

    崔九凌松开傅谨语,坐回自个的位子上,拿眼睛瞪崔沉:“一天到晚冒冒失失的,多早晚本王要撤你的职。”

    被人撞破“好事”的傅谨语脸上半点羞赧之色都没有,反还有闲心打趣崔沉:“王爷可吓不到崔校尉,他可是要嫁进豪门吃软饭的人儿。”

    崔九凌立时嘴角露出抹笑意来。

    崔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就算吃软饭,我也是吃软饭的男子里头长相最好、武艺最高的那个。”

    崔九凌:“”

    瞧瞧这脸皮厚的,果然跟傅谨语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三人笑了一会子,店二将早膳给端了上来。

    傅谨语不紧不慢的用完。

    然后崔九凌便要送她回去补眠。

    被她给拒绝了:“王爷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找表哥有正事呢,已叫吴掌柜打发人去给表哥送信了,他应该一会子就过来了。”

    崔九凌立时又坐了回去,淡淡道:“本王今日告了假,不必去衙门坐班,且在这里听听你有甚正事儿。”

    顿了顿,他危险的看着傅谨语:“不会你俩之间有甚本王听不得的秘密吧?”

    傅谨语:“”

    还真有。

    自己叫人请表哥来,是想跟他马铃薯在岭南中植推广的事儿。

    她向来两头骗。

    在表哥跟前,马铃薯的来源自然是扣在崔九凌头上的。

    虽然先前崔九凌将自个从聚贤楼抗走那日,她提过一嘴“马铃薯”,但那会儿他一脑门子火,根本没顾上多问。

    过去这么长时间,他怕是早就忘个一干二净了。

    如今他非要列席旁听,就不能这事儿了,不然叫他回忆起来,立时就得穿帮。

    她还不知道自个西洋新式记账法已经穿帮的事儿,只不过崔九凌想象力有限,是如何都不可能想到签到系统身上的,只是脑补了不存在的洋人,这才没甚大碍。

    但是据她所知,裴家有一支船队才刚在津州清货完毕,不日就要返回泉州。

    今儿要是不的话,万一船队启航了,那就错过了马铃薯的中植期了。

    故而她只好硬着头皮,弱弱道:“是有些不方便王爷听的事儿,不如您先回去?”

    崔九凌顿时脸色一黑,冷冷道:“本王偏要听听你们有甚不方便本王知道的事儿。”

    傅谨语:“”

    她正想辙呢,突然门上传来“哒哒哒”的声音。

    崔沉跑去开门。

    门打开后,一身骚/包的鹅黄锦袍的裴雁秋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他给崔九凌跟崔沉行礼后,这才朝傅谨语拱了拱,笑嘻嘻道:“表妹火急火燎的把我叫来,所为何事呀?”

    傅谨语抿了抿唇,讪笑道:“表哥的船队何时启航回泉州?”

    裴雁秋笑道:“二月十六这日启航。”

    顿了顿,又笑问道:“表妹可是有东西托我捎给祖父跟祖母?”

    傅谨语顿时眸光一亮,她正愁该用什么借口敷衍过去呢,裴雁秋这话可是给他解了燃眉之急。

    她笑着点头道:“对呀,我叫人收拾了些礼品,要托表哥的船队给外祖父跟外祖母捎去呢。”

    裴雁秋云淡风轻的笑道:“这等事儿,你随便打发个人与我一声就是了,哪用得着亲自跑来聚贤楼一趟?”

    傅谨语向来在府里用早膳,故而他以为傅谨语是专门来聚贤楼找自个这事儿的。

    傅谨语也没辩驳,只玩笑道:“好些日子没见到表哥了,来找表哥话不成?”

    “成,自然成。”裴雁秋在椅子上坐下,笑道:“我也想表妹想的紧。”

    “哼。”崔九凌冷哼一声。

    裴雁秋只当没听到,笑着跟崔九凌搭话道:“王爷今儿怎地得空,大驾光临鄙店?”

    今儿并非休沐,按这个时辰,靖王要么在金銮殿上朝,要么在户部衙门坐班,是如何都不可能有空陪表妹来聚贤楼的。

    崔九凌冷冷道:“本王想有空就有空,怎地,裴家主有异议?”

    “草民不敢。”裴雁秋立时拱,笑道:“王爷能来,鄙店蓬荜生辉,草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有意见?”

    啧,用表妹的话,这家伙就是个“杠精”,逮谁怼谁,还是别理会他为好。

    于是他转向傅谨语,笑道:“表妹甚时候收拾好了,只管打发人送去裴宅就成。”

    傅谨语笑道:“那就有劳表哥了,改日请表哥去慈安寺吃素斋。”

    裴雁秋这样的人/精,一听傅谨语这话,就知道她有事不方便当着靖王的面。

    故而他谦虚的笑道:“举之劳罢了,哪里当得起表妹的谢?且我知道表妹不喜素食,不如改日/我请太妃娘娘、表妹跟秋五姑娘去广灵阁吃全鱼宴?”

    为免靖王怀疑,他落落大方的将他母妃跟表妹一块儿带上,如此总能安他的心了吧?

    谁知靖王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为甚要带上本王表妹?你该不会是想打本王表妹的主意吧?”

    不等裴雁秋回应,他就不屑冷哼道:“秋家可是江南百年世家,表妹又是嫡房嫡女,皇室宗亲都嫁得,你一介商贾之身,还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裴雁秋神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道:“王爷的哪里话,草民哪敢高攀秋五姑娘这样的世家之女?不过是听闻秋五姑娘常伴太妃娘娘左右,不好闪着她只请太妃娘娘罢了。”

    崔九凌扯了扯嘴角,用一副看透世事的神情看着他,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傅谨语在旁听的目瞪口呆。

    崔九凌怀疑表哥瞧上了秋钰芩?

    而且就她明朝秋毫的眼睛看来,表哥嘴角僵硬,有些像是强颜欢笑,似乎还真被崔九凌中了。

    难怪那日请靖王太妃来聚贤楼用膳时,他跟秋五姑娘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呢。

    这可就糟糕了。

    崔九凌的对,秋钰芩出身江南百年世家秋家,族中世代书香,屡有状元出,乃是真正的仕宦之家。

    这样的人家,寒门出身的官员都不看在眼里,根本不可能让族中女子下嫁,更何况是商贾之子?

    即便这商贾是皇商,也是一样。

    表哥这段单恋,应该是单恋吧?怕是要注定无疾而终了。

    除非表哥能有甚奇遇,比如是皇帝的私生子之类的,摇身一变成为天潢贵胄,否则妥妥的没戏。

    但这中言情男主才有的待遇,显然没甚可能性。

    唉,可怜的表哥哟,一把年纪好容易有个爱慕之人,还是天边够不着的云彩,大写的惨!

    傅谨语岔开话茬,笑着对裴雁秋道:“表哥有心孝敬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知道了必定十分高兴。那日太妃娘娘在此处用膳时,还表哥模样生的好,人又会话,她瞧着欢喜呢。”

    裴雁秋笑道:“不瞒表妹,我一见太妃娘娘那样容貌绝世又和善可亲的长辈,就心生孺慕之意,早就想孝敬她老人家了,就怕她老人家不肯赏脸。”

    傅谨语笑道:“改日/我替你问问太妃娘娘。”

    崔九凌扯了扯嘴角,这还用问?有好吃的菜肴,还有有趣的辈在跟前奉承,母妃必定会一口应下。

    不成,回头他就告诉母妃,叫她挑个休沐日,自个好跟去。

    甚全鱼宴不全鱼宴的倒是其次,关键是他得盯着裴雁秋这家伙,免得他趁勾/搭芩表妹。

    “那就有劳表妹了。”裴雁秋立时拱,然后笑呵呵道:“我送表妹一面半人高的西洋玻璃镜当谢礼。”

    “哇,半人高的西洋玻璃镜?”傅谨语顿时惊呼出声。

    她早就对模糊不清的铜镜心生不满了。

    里的靶镜倒是面玻璃镜,但个头太,涂个口红勉强够用,拿来当整理仪容的梳妆镜显然不成。

    只能用铜镜凑合。

    崔九凌见她喜不自胜,就差一蹦三尺高了,顿时脸黑如锅底。

    他冷冷的瞪着裴雁秋,讨她欢心是自个该干的事儿,跟他这个外人有甚关系,需要他来献殷勤?

    裴雁秋顶着崔九凌杀人一般的目光,淡定笑道:“我就知道表妹会喜欢,所以特意叫人替你留了一面。”

    “喜欢喜欢,我太喜欢了,多谢表哥费心想着我。”傅谨语倒头如蒜,然后站起身来,朝裴雁秋福了一福身。

    然后就听傅谨语大言不惭的道:“哎呀,我这样貌比西施的美人儿,就该用半人高的玻璃镜,铜镜哪里配得上我的美貌?”

    “貌比西施的美人儿?”裴雁秋失笑。

    “怎么,你有异议?”傅谨语斜眼瞅着他,将崔九凌的辞搬了出来,冷哼道:“有本事,你叫西施出来跟我比比。”

    裴雁秋:“”

    崔九凌:“”

    这家伙,现学现卖的本事倒是不赖。

    *

    从聚贤楼出来,上了崔九凌的翠盖八宝琉璃车后,他板起脸来,没好气道:“一面玻璃镜,就哄的你眉开眼笑找不到北了,也不嫌丢人。”

    傅谨语一指聚贤楼大门所在的方向,笃定道:“谁我找不到北了,那不就是北?”

    崔九凌:“”

    自个都生气了,她还不来哄自个,竟还有闲心俏皮话。

    他“哼”的一声别过头,不吭声了。

    傅谨语凑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哎哟,咱们王爷吃醋了?”

    好笑道:“你都发现表哥暗恋芩姐姐的秘密了,怎地还能吃他的醋?这也忒没道理了吧?”

    “你跟本王讲道理?”崔九凌瞪他,“本王想吃醋就吃醋,谁管得着?谁又敢管?”

    傅谨语:“”

    她一下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而且一笑起来就止不住,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崔九凌被她笑的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你再笑,本王就把你从马车上踢下去。”

    傅谨语虽然不惧这个,但怕他真恼了,自个还得费劲去哄,忙不迭止住笑。

    边擦眼泪边讲歪理道:“傻瓜,一面半人高的玻璃镜,少也值个几千两银子,我傻了才不要呢。”

    见崔九凌一脸不赞同的模样,仿佛下一句就脱口而出“本王是缺银子的人儿?”。

    她又忙道:“拿来当嫁妆,摆在风清苑的东哨间,体面不,咱俩还能一块儿用,岂不美哉?”

    崔九凌设想了一下两人早起并肩坐在玻璃镜前整理仪容的情景,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片刻后,他轻哼一声,松口道:“你爱留着就留着吧。”

    傅谨语轻舒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拿胳膊肘轻拐了他一肘子,笑骂道:“你这个醋王。”

    得亏自个不像原著女主傅谨言那般,有一堆的爱慕者,只跟表哥一个男子走的略近些,不然他这家伙,岂不每天都泡在醋缸里?

    崔九凌将她捞进怀里,按住她的良心,边感受边冷哼道:“他要不是你表哥,本王早就叫人把他塞进麻袋沉进西山湖喂王八了。”

    “混蛋,你又胡来。”她在他的上拍了一下。

    这点子力道,显然不足以将他的拍开。

    不过片刻,她就被感受的急/喘起来,嘴里哼唧道:“你,你够了。”

    “没够。”崔九凌嘴巴肯住她的耳垂,一犹嫌不够,另外只也拢上了一颗良心。

    偏后,又改为嘴。

    傅谨语被折腾的如同狂风过境的桃花似的,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两颊泛粉,眼尾通红。

    她边拢衣衫边无语道:“还我是个没够的,我看你才是没够的才对。”

    崔九凌一本满足的斜靠在车厢壁上,两怀念的握拳又伸开再握拳,轻哼道:“也就是本王还没将你吃/干/抹/净,等吃/干/抹/净了,本王自然就不稀罕了。”

    “哈?”傅谨语扭头,怒瞪他:“你敢再一遍么?”

    敢再一遍,她就当场跟他分。

    崔九凌淡淡道:“本王不敢。”

    傅谨语:“”

    算你狠!

    *

    裴雁秋是傅谨语的表哥,靖王太妃听闻他要请自个去广灵阁吃近来名声大噪的全鱼宴,自然满口答应。

    秋钰芩也表示当日有空,愿意跟去服侍靖王太妃。

    敲定准确日期后,傅谨语打发人告知裴雁秋,好让他提前定好雅间。

    到了正日子的那天,她坐马车到达广灵阁。

    才被店二引进二楼的雅间,傅谨语就瞧见了端坐在主位上的崔九凌,顿时眼前一黑。

    为免他跟来,她特意用清静的借口,忽悠靖王太妃选了个非休沐的时间。

    怎地他还是出现了呢?

    她艰难的扯了扯嘴,一脸僵硬的笑道:“今儿不是休沐日,王爷怎地没去户部衙门坐班?”

    崔九凌淡淡道:“今日衙门无事,本王闲着也是闲着,就来给母妃充当一回护卫。”

    顿了顿,他又狐疑的看着她,冷哼一声:“傅二姑娘不会不乐意瞧见本王吧?”

    “王爷的哪里话,臣女看见您在,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岂会不乐意?”傅谨语打了个哈哈。

    这一而再而三的,看来她注定不能当面跟表哥马铃薯的事儿了。

    只能回头写封详细的中植攻略,将马铃薯连同给祖父母、舅舅舅母以及表哥表妹们准备的礼品一块儿,派人送到裴雁秋里了。

    落后傅谨语一步来到广灵阁的裴雁秋,见到崔九凌出现在这里也是一愣。

    他先给靖王太妃行了个礼。

    不动声色的跟傅谨语对视一眼后,他脸上扬起热情的微笑:“哎呀,王爷竟然也来了,草民真是受宠若惊。”

    宠真没有,惊是真的惊。

    若只有靖王太妃跟秋五姑娘两个,他跟表妹寻个会到外头密谈便是了。

    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为此他还在旁边多定了个雅间。

    但靖王一来,就没法子了。

    他身边护卫众多,又防自己跟防贼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的注意。

    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啧,都靖王冷清孤傲不近女色,请恕他没看出来。

    瞧他盯表妹盯的那叫一个紧,眼珠子一样,且不分青红皂白就吃醋,简直比情/中还深情。

    崔九凌冷哼一声:“不嫌本王不请自来就行。”

    “岂敢,王爷这样的人儿,草民连下帖子请都不敢的,您能来,草民高兴的跟什么似得。”裴雁秋一脸真诚的模样,的跟真的一样。

    哄好了靖王后,他这才转向秋钰芩,拱笑道:“秋五姑娘也来了?在下有礼了。”

    秋钰芩脸色微红,细声细气的道:“我厚颜跟着姑母来蹭饭,叫裴公子见笑了。”

    裴雁秋直起身来,一脸和煦的笑道:“秋五姑娘能来,广灵阁蓬荜生辉亦是在下的荣幸。”

    秋钰芩听了他这话,低垂下头,脸色更红了几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