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乾坤移 第一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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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佑樘点了点头,笑道:“正是,你不是以前的张嫣了,认了王守仁做大哥,如此一来,在身份地位上,完全有资格名正言顺的给我选为皇后,朝中文武,也没话可说了。”

    他哈哈笑了一声,道:“这主意需好,就怕王守仁心里要难过一阵子了。”

    林菲箬不解,道:“他难过什么。”

    朱佑樘哈哈一笑,道:“菲箬,你不会没看出来吧,他一直偷偷喜欢你呢,我让他认了你做义妹,他是不是要难过了。”

    林菲箬听完,禁不住呵呵好笑,道:“朱佑樘,原来,你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他低头想了一阵,道:“我听说李如月这些日子一直在宫里面吧,到时候,你娶了我,那她怎么办呢。”

    朱佑樘神密的一笑,道:“菲箬,本届科考,唐寅因为那事,已然除名,你可知道,今届的状元郎是谁了。”

    林菲箬不解,道:“今届的状元是谁,那和李如月有什么关系。”

    朱佑樘哈哈一笑,道:“关系可大着了,你可知道,今届的状元便是秦俊义那呆子呢,呵呵,当日,吏明聪阴差阳错,让秦俊义英雄救美,救了李如月,我想把李如月许给秦俊义呢,你看好不好。”

    林菲箬啊的一声,道:“秦俊义真考上状元了。”

    朱佑樘点了点头,呵呵笑道:“是啊,秦俊义考上状元了,这呆子,看样子还真行。”

    林菲箬点笑呵呵一笑,道:“当日,秦俊义说了,考上状元便来娶我,呵呵,想不到他真的考上了,不过,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他一定认为是我杀了张嫣。”

    朱佑樘撇了撇嘴,不屑道:“要不是唐寅和徐经二人退出科考,这状元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了。”

    林菲箬想起唐寅,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瞧着朱佑樘哦的一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李如月许给秦俊义了。”

    朱佑樘樘笑道:“我这样做,难道不好,当日,秦俊义英雄救美,在吏明聪手上把李如月救下来,虽然当时是个误会,不过,也算他和李如月有缘嘛,而且,我看他们两人也很相配嘛,男才女貌,秦俊义艳福不浅呢。”

    林菲箬哈哈一笑,道:“嗯,是很相配,是很相配,朱佑樘,想不到你这么鬼,让王守仁认我做义妹,把李如月许给秦俊义,一下子就除去两个情敌,厉害,厉害啊。”

    朱佑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菲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把我想这么坏啊,我这么做,其实倒只是一片好意,没想那么多,而且,且不说我是大明王朝的皇帝,也不想想,我朱佑樘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他们是我对手么,哈哈,哈哈。”

    林菲箬呵呵一笑,道:“臭美,皇帝了不起了,我要是不喜欢,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给面子。”

    朱佑樘哈哈大笑,道:“这个倒是实香,完全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你我刚认识的时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便给了我这个皇帝一个大耳光么,一点面子也不给呢。”

    林菲箬听了,只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笑得痛了起来。

    她此时记起朱佑樘打闹的事,心中竟是一阵温馨。

    朱佑樘向朱佑杬看了一眼,见他睡得正香,向林菲箬一笑,身手把她揽在怀中。

    三人坐马车回到兴王府,朱佑樘瞧着她睡着了,这才起驾离开。

    林菲箬一觉睡到天明,清晨的阳光,在雕花的窗上映出一片绯红。

    她吃过早饭,闲着无聊,便去早朱佑杬。

    昨天一天的相外,她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聪明的孩子了。

    她来到朱佑杬的房外,忽听房中传出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吓了一跳,只见几名小婢跪在地上,求道:“兴王,你把药喝了吧,如果不喝药,到时候又犯病了,那便不好了。”

    朱佑杬一面大哭,一面挥手把一只药碗拍在地上,砸得粉碎,道:“我不喝,我不喝,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才高兴,那我死给你们看好了。”这一闹,哭得更凶了。

    他这一翻话,只吓得众侍女胆颤心怕惊,一句话也不敢说。

    林菲箬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好了。”

    侍女们给朱佑杬折腾了一早上,听林菲箬让她们离开,如朦大赦,躬身退了出去,唯有一名中年男子,他向林菲箬微微一笑。

    林菲箬见他白面长须,虽然已然不小,四十岁年纪,但是,一身孺雅气自己,似乎并不讨厌,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忽听朱佑杬轻轻叫了一声:“菲箬姐姐,我不要喝药。”

    林菲箬叹了一口气,道:“佑杬,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你不是说,想和其他兄妹们一起玩么,如果病好不了,怎么行呢。”

    朱估杬脸上挂着泪水,瞧着林菲箬,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林菲箬一笑,道:“这才是好孩子嘛,等你病好了,菲箬姐姐带你到街上玩呢。”

    朱佑杬嗯了一声,乖乖把哟喝了,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她见着朱佑杬面色苍白,轻轻叹了一口气,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犯病了,不禁心里一阵难过。

    忽听半旁边的长须男子叹了一口气,道:“兴王年幼多病,性子又倔,有时候真不知拿他怎么办了,刚才,多亏姑娘,否则,只怕兴王他又不喝药了。”

    林菲箬一笑,道:“其实兴王很好的,只是因为太孤独,又没有人了解他,所以才会这样。”

    她瞧着长须男子道:“你是……”

    长须男子轻轻一笑,道:“在下陆长青,奉旨在兴王府中,教兴王识字。”

    林菲箬一笑,道:“原来是太傅,失礼了。”

    陆长青笑道:“在下见姑娘面生得很,不知姑娘……”

    林菲箬见他问起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现在可是一个死人的身份呢,在朱佑樘没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前,最好还是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哦了一声,道:“我是新来的侍女,承兴王看得起,称我一声姐姐,太傅不要见笑才好。”

    陆长青轻轻一笑,道:“怎么会了。”

    两人闲聊几句,林菲箬怕他看出破绽,借故离开。

    朱佑杬在林菲箬的劝说下,乖乖吃药,但是,病情似乎没有好转起来,一连几天,竟是萎靡不振,无精打彩的样子,有时候,竟然连床都起不来了。

    这天,林菲箬和朱佑樘坐在一片花树下,无意中谈起朱佑杬的病情,两人都是默然不语。

    林菲箬想起几天前,朱佑杬还和自己坐在这里,折纸飞机玩又笑又闹,现在,竟然连床也起不来了。

    朱佑樘见她愁眉不展,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佑杬常常这样,病情一时好,一时坏,连宫里最好的太医也拿他的病没法,连病根都不知道。”

    林菲箬叹了口气,道:“要是在二十一世纪就好了,我带佑杬去做一个全身检察,找出病根,不怕治不好,说不定,连他的腿也一起治好了。”

    她正叹间,无意间身手揪起身边的一片枯草,咦的一声,奇怪道:“前几天,这里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枯了这么一大片。”

    忽然,她瞧着身边的枯草,皱起了眉头,似记起什么大事一般,跳起身来,大声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和佑杬在这里一起玩,一名侍女让他吃药,我为了和他勾通,他说不想吃药,我便随手把药倒了,对了,对了,就是倒在这片草地上,短短几天,这里的草竟然枯萎了,这是怎么回事。”

    朱佑樘和他对望一眼,大惊失色,颤声道:“难道……难道佑杬的药里面有什么古怪。”

    朱佑樘向林菲箬对望一眼,惊道:“难道……难道有人在佑杬的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林菲箬微微皱眉,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记得当天,佑杬没有吃药,一直和我玩到晚上,精神都很好,可是这几天,天天吃药,反而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

    忽然,她抬起头来,身手一把拉朱佑樘的手掌,急道:“不好,佑杬吃药的时间到了。”

    她不由分说,拉着朱佑樘便走,两人向朱佑杬的房间冲去。

    两人冲进朱佑杬的房间,见朱佑杬正由两名侍婢扶着,低头喝药。

    林菲箬见他嘴唇刚触到碗口,一步冲过去,道:“佑杬,别喝啊。”

    她挥手把送到他唇边的药碗打翻在地,跌得粉碎。

    朱佑杬瞧着林菲箬,神情惊诧,期期艾艾的道:“菲箬姐姐,你怎么了。”

    朱佑樘向地上的药碗碎片看了一眼,道:“佑杬,这药不能喝。”

    朱佑杬看看林菲箬,又看看朱佑樘,不解道:“皇兄,菲箬姐姐,你们不是说,让我乖乖吃药,好了就能出宫去玩么,为什么又不让我吃了。”

    林菲箬神情尴尬,她怎么能在一个孩子的面前,说有人在他药中动过手脚,他向朱佑樘看了一眼,笑道:“这个……这个药又苦又难喝,今天不喝也罢了。”

    朱佑杬一阵欢呼,今天终于可以不用吃药了。

    林菲箬向朱佑樘看了一眼,朱佑樘会意,让林菲箬留下来陪朱佑杬,把两名侍女叫出房去,色色俱厉,怒道:“是什么人在为兴王配药。”

    两名侍女见皇帝动怒,吓得脚一软,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道:“这个……一直是周启明,周太医在为兴王配药呢。”

    朱佑樘皱起眉头,向左右吩咐,怒道:“去,把这个给兴王配药的周太医带来,我有话要问他。”

    两名侍卫答应一声,片刻带来一名三十右左的中年男子,扶拜在地。

    朱佑樘皱起眉头,怒道:“你倒在在兴王的药里做了什么。”

    周太医一听,面色铁青,大惊道:“这个……皇上,便是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啊。”

    朱佑樘双眉竖起,怒道:“周启明,在朕面前,你还不把实话说来。”

    周启明不住磕头,颤声道:“皇上明察,臣已经为兴王治过五年的病了,这五年来,臣尽心尽力,兴王的身体本就很弱,如果臣要在兴王药里面动什么手脚,又何必等到现在。”

    朱佑樘皱起眉头,他这话倒是不错,如果他有意加害,又何必等上五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

    忽然,林菲箬清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周太医,我不知道,你为何等上五年,才向兴王不利,不过,我有一件事情,倒想让周太医你来解释解释。”

    她向周太医看了一眼,缓缓道:“几天前,我无意中把兴王的药倒在一片草地上,刚才,我竟然发现,那片草地,竟在在几天的时间里枯萎了,而且,那天,兴王没有吃药,精神一直很好,一直玩到很晚,也没有犯病,但是,这几日,天天吃药,竟然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周太医,我想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周太医面上神情变了一变,吞了一口唾沫,道:“这个……青草枯死,完全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而兴王的病情一时好,一时坏,姑娘不能因为偶尔一天精神的好坏,便断下定论,说在下在兴王药中动了手脚,污蔑在下了。”

    林菲箬皱了皱眉头,心想这话倒也不错,不过,朱佑杬一事确有蹊跷,她向周太医看了几眼,见他神情局促,似乎隐瞒着什么,眉心一跳,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来,笑道:“好,周太医,你不肯承认,也没有关系,我有一个办法,察出兴王的药中是否存在问题了,如果到时候,我猜错了,我亲自来向你请罪倒歉,如果真有问题,只怕你想抵赖都不行了。”

    周太医额头上流下几道汗水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时候,姑娘硬要说药里面有问题,在下也是百口莫变了。”

    林菲箬轻轻一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今日,我便会寻来几只活蹦乱跳的小动物,把你给兴王的配的药给它们吃了,如果,到时候这些小动物出现什么不良症状,你想赖都不行了。”

    终于,周太医面上一片铁青,面上的肌肉狠狠抽动了几下,无话可说了。

    朱佑樘皱起眉头,向侍卫吩咐,道:“先把他押到刑部去,等事情察清后再说。”

    当日,朱佑樘便吩咐手下,按照林菲箬所说的主法,给几只动物喂下周太医配的药物,这些活蹦乱跳的小动物,一连几天下来,果然精神不振,一副萎靡的样子,而另一方面,朱佑杬停止吃这些药物,精神果然好了起来。

    朱佑樘一见,身手一掌拍在案上,怒道:“岂有此理,这个姓周的,果然在佑杬的药里面动了手脚,他这么做,到底是何用意,是谁指使,真是太太可恨了,佑杬不过是个孩子,我这到让人把他从刑部提出来,看他认是不认了。”

    林菲箬沉吟道:“朱佑樘,我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

    朱佑樘瞧着她,道:“什么事。”

    林菲箬低头沉吟道:“我发现,这些药虽然会让动物精神不振,但是,只要停止给它们吃药,这些动物又会活蹦乱跳了,佑杬似乎也是一样,只要一不吃药,精神便会很好了,而且,我重复察看过给我泼过药汁的那片青草,虽然枯黄,却并没有像我们想像中的一样全部死掉。”

    朱佑樘瞧着她,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怀疑,这些药物,可能不会致人性命,只是一种让人精神不振,萎靡困顿的慢药,虽然,我们用动物做过验证,但是,动物不能说话,不会告诉我们真实的感受,至于佑杬,我们更不可能去问他了,因此……我想亲自试一下,看看我喝下这药后,是什么感觉。”

    朱佑樘大惊失色,一跳而起,大声道:“什么,你要亲自试药,这……这怎么行。”

    林菲箬点了点头,笑道:“是了,我想试试药性,方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了。”

    她话音不落,朱佑樘打断她,道:“不行。”

    林菲箬知道他关心自己,轻轻一笑,道:“放心吧,没事的,我只是想试试药性,这样,方知道到底是不是让人萎靡不振的药物,如此一来,周太医也不能抵赖了。”

    朱佑樘还是不同意,正色道:“菲箬,要试药性,我大可让人去试,你又何苦了。”

    林菲箬见他担心的样子,呵呵一笑,道:“瞧你,担心成这样子,不会有事的,我母亲身体不好,因此,在二十一纪的时候学过护理,不会有事的,真的你放心吧。”

    朱佑樘摇了摇头,道:“如果真要试药,让我来好了。”

    林菲箬叹了一口气,笑道:“我不亲自来,如何知道药力,又如何知道这药对佑杬的危害。”

    朱佑樘好说歹说,林菲箬执意不听,一意孤行,让下人准备好药汁,喝了下去,只下得朱佑樘脸都白了。

    她把药喝完,果觉大脑发沉,浑身无力,一时,竟然沉沉睡去。

    朱佑樘吓得半死,他守在林菲箬身边,直到她醒过来,这才放心。

    林菲箬睁开眼睛,一眼见到守在自己身边的朱佑樘,见他握着自己的手掌,轻轻一笑,道:“我睡了多久了。”

    朱佑樘一笑,道:“你睡了半天,让我担心死了,再不醒,我就要去请太医来了。”

    林菲箬抿嘴一笑,道:“这便对了,看来,我猜的没错,这药对人身全无害,只是让人处于一种晕晕欲睡,无精打采的状态中了。”

    朱佑樘皱了皱眉头,道:“可是……周启明他为什么这样做了。”

    林菲箬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通,好,我们马上提审周启明,看他怎么说。”

    朱佑樘点了点头,道:“我这便让侍卫带他来审问,菲箬,你先在这里休息。”

    林菲箬一笑,道:“睡了这大半天,这让我休息啊,我会闷死的,我要一起去。”

    朱佑樘无奈,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朱佑樘下旨,把周启明带上殿来。

    周启明跪在地上,几日不见,头发凌乱,竟是变了一个人般,憔悴起来。

    朱估樘禁不住身手在案上重重一拍,怒道:“大胆,周启明,你在兴王药中动了什么手脚,还不从实招来。”

    周启明不住磕头,道:“皇上明察,皇上明察,臣一心一意为兴王治病,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啊。”

    林菲箬见他仍然嘴硬,叹了一口气,道:“周启明,你狡辩,这几天,我用小动物做过试验,一但它们吃下你给兴王配的药物,便是一副神情不振的样子,相反,兴王没有吃你配的药,反而精神好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给兴王配药,虽然不致人性命,却能让人精神不振,整天处于一种无精打采的状态中,周启明,你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样,你到底是何用意了。”

    周启明眼中流露出一抹痛意,咬牙道:“动物和人,如何可以相提并论了,兴王这几日精神好了,可能正是因为臣的药生效了,姑娘怎么血口喷人。”

    林菲箬心中有气,怒道:“发果说动物和人的体质不同,那么我呢,我亲自试过你给兴王的药物,竟是一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了。”

    周启明听完她的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一屁股坐倒,无话可说了。

    朱佑樘大怒道:“周启明,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用意,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可是死罪。”

    林菲箬微微皱眉,她和朱佑樘派人察过周太医,知道此人作风正派,为人老实,接常理推断,不可能无端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暗自猜度,莫非另有隐情,有人指使,如果真是这样,对一个十二岁孩子下药,有什么用意。

    林菲箬暗暗观察周启明,见他轻轻颤抖,面上竟是透出痛苦的神情来,微微皱眉,试探的道:“周启明,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样做了,是什么人,他有什么用意,你说出来,戴罪立功,我们大可以从轻置。”

    周启明抬起头来,面上肌肉轻轻颤抖了几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于,咬了咬牙,低下头去,道:“皇上,臣一时糊涂,犯下这弥天大罪,请皇上治罪。”

    朱估樘和林菲箬对望一眼,刚才,周启明面上微妙的变化,两人都发现了,他分明有所隐瞒,为何又一口认罪了。

    朱佑樘皱起眉头,道:“周启明,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何不说出来了,这几年,你在宫中为医,一向尽职,朕不相信,你是因为一时糊涂,做下这样的事你,你告诉朕,是不是有人逼你这样做了,他有什么目的。”

    周启明低垂的眉稍轻轻一跳,叹了一口气,还是什么也没说。

    林菲箬把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道:“周启明,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坏人,我想,这件事情后面,一定另有隐情,为何不说出来,返而为背后的主谋背这个黑锅,难道值得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在兴王的药中下毒,按大明王朝的法律,可是死罪,你家中有妻儿父母,孩子,你不为自己想想,难道就不为他们想想啊,如果你死了,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他们又怎么活上去了。”

    林菲箬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来,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痛苦道:“如果,父亲离开了,永远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你的孩子,一定非常难过,一身都无法走出失去父亲的阴影中,周启明,难道,你忍心么。”

    终于,周启明眼泪纵横,哭了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正要把真相说出来。

    忽然,太傅陆长青匆匆过来,禀道:“皇上,不好了,兴王出事了,你去看看吧。”朱佑樘和林菲箬大吃一惊,道:“什么?”

    陆长青叹了一口气,道:“今天,臣正教兴王读诗,兴王忽然就犯病了。”

    朱佑樘大惊道:“怎么不去请太医。”

    陆长青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道:“请了,请了,几名太医都没法呢,兴王直嚷着要见皇上和菲箬姑娘。”

    林菲箬皱起眉头,道:“不要说了,我去看看。”一面说话,一面向朱佑杬房中奔去,她学过护理,说不定可以应急。

    朱佑樘神情紧张,吩咐侍卫,道:“先把他押上去。”他追上林菲箬,道,“菲箬,我一起去。”

    陆长青见二人离开,终于,轻轻一笑,回过头来,瞧着周启明,眼底掠过一阵阴鸷的暗光。

    周太医瞧着陆长青阴鸷的目光,竟是面色发青,身体颤抖成一片。

    半响,陆长青弯起嘴角,在耳边低低的笑道:“周太医,在下见过令郎了,他长得很可爱,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真是好了,如果忽然没了,一定是件很人难过的事情,呵呵,如果想让令郎好好活着,你就看着办吧。”

    他话音不落,已然自周太医身边,大步向门外走去。

    周太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痛苦的面上,竟是一片死灰的颜色。

    朱佑樘和林菲箬来到朱佑杬房中,见他坐在床上,面容苍白,林菲箬抢上前去,握住他手,道:“佑杬,你怎么了?”

    朱佑杬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事,刚才太傅让我读书,读着读着,眼前一黑,就晕倒了,现在似乎又没事了,让菲箬姐姐担心了。”

    林菲箬抓起他手腕,仔细察看,见他脉搏和呼吸都很正常,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朱佑樘神情紧张,见他呼了一口气,忙问道:“怎么样了,他还好吧。”

    林菲箬回头向他一笑,道:“虚惊一场,现在没事了,不过很奇怪,心跳体温都没有异常,为何竟会忽然晕倒,嗯,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贫血引起的吧,皇宫里,虽然什么好东西都有,不过,有时候,小孩子的食物,还是要讲研一下,不能什么都吃,这样才能跟得上营养。”

    朱佑樘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佑杬以前经常这样了,既然没事,我便放心了。”

    林菲箬轻轻一笑,道:“是啊,没事就好了,以后,早晨最好弄些牛奶鸡蛋给他吃。”她拉着朱佑杬的手,问他是否还有什么不适,直到确定他真没事了,两人这才离开。

    两人刚走出房间,忽见几名侍卫神情慌乱,匆匆过来禀报,道:“皇上,不好了,周太医他……他自杀了。”

    朱佑樘和林菲箬二人同时惊呼,道:“什么,他自杀了,我们才离开一会,他怎么就自杀了呢,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一名侍卫满面惊恐,结结巴巴的道,“小的把他押回天牢中,没过多久,他……他便……”

    朱佑樘皱起眉头,道:“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天牢中,天光黯淡,但见周启明伏在天牢的墙角下,口中涌出大片殷红的血污,染红大片衣襟,双目圆睁,竟是死不明目。

    林菲箬陡然见到他的死状,不禁心中一阵发悚。

    朱佑樘见她面上变色,身手把他揽在怀中,道:“菲箬,你没事吧。”

    林菲箬摇了摇头,压下心中发悚的感觉,深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仔细察看尸体。

    忽然,林菲箬眉心一跳,分开死尸的手掌,只见他手中握着一只碧色小瓶。

    林菲箬拿起小瓶,在瓶中倒出些许白色粉未,用手指轻轻一捏,不用多看,便知道这些粉未有毒了,她皱起眉头,向看守周启明的狱卒道:“你们可见过,他身上有这些个东西。”

    狱卒禀道:“前几天,我们搜过他的身上,没见过有这个小瓶,小的也不知道,这瓶子是哪里来的了。”

    朱佑樘和林菲箬对望一眼,均是神情严然,很显然,这瓶毒药,是另外有人给他的,眼见周启明便可以说出真相,没想倒,他竟忽然自杀死在天牢中了。朱佑樘和林菲箬二人都是大出意料,心中一阵失望,一阵怅然。

    朱佑樘大怒道:“可有什么人到天牢中来看过周启明。”

    他声色俱厉,吓得几名狱卒一跪倒地,慌慌张张的道:“这犯人是皇上下旨关押在这里的,没有皇上的旨意,小的不敢随便让人进来,即使他的家人来了,小的们也没敢同意。”

    林菲箬哎哟一声,向朱佑樘看了一眼,道:“不好,我怎么忘了,我们为何不去问问周太医的家人,兴许可以察出什么。”

    朱佑樘一点头,道:“好,现在也只希望他家里人能知道什么内情了。”向侍卫吩咐,道,“快,去把周太医的家人带来,朕有话要问。”

    几名侍卫匆匆离开,去带周启明家人,一时没有回来,朱佑樘在房中转来转去,竟是满面着急。

    林菲箬看着他在房中走走来去,叹了一口气,道:“朱佑樘,你不要走来走去好不好了,我眼睛都看花了。”

    朱佑樘一愣,向她看了一眼,苦笑一声,坐在她身边,道:“我只是有些心急,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林菲箬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不只是你,我也一样觉得很奇怪,看周启明的神情,似乎有人在背后指使他在佑杬的药中做了手脚,可是,我想不通,是什么人让他这么做,在一个孩子的药中下毒,有什么用,如果只是为了害人,为什么不害佑杬性命,而只是下药让他整天无精打彩,晕晕欲睡,这完全都想不通啊。”

    朱佑樘皱起眉头,沉吟道:“菲箬,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后面,有什么重大的阴谋。”

    话音不落,几名奉旨前去周启明家中的侍匆匆回来,神情慌乱,禀道:“皇上,出事了。”

    林菲箬和朱佑樘一惊而起,见几名侍卫面上神色慌张,心中一阵莫名奇妙的不安,道:“出什么事了。”

    “小的奉旨到周启明家中,这才知道,昨天半夜,周家失火,他七十岁的母亲,妻子和儿子,都在大火中丧生,小的问了几名周家逃出来的家人,都是茫然不知,只道昨夜忽然的失火,匆匆逃了出来,一直没见到周启明母亲妻儿的影子,事后在灰烬中找到几具烧焦的尸体,这才知道他们已经遇难了,小的看过,不只周家,付近的房舍,也烧毁了一大片,我们赶到的时候,周家的房舍,早已变成一片灰烬了。”

    “啊。”林菲箬和朱佑樘同时惊呼,道,“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朱佑樘向林菲箬看了一眼,失望道:“这么巧,周家竟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林菲箬咬着嘴唇,心中一阵疑惑,沉吟道:“为什么周启明刚死,他家中便失火了,我想,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

    朱佑樘眼中现出怀疑的目光,道:“菲箬,你的意思是?”

    “杀人灭口。”林菲箬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道,“我敢肯定,周家失火一事,一定是主使周启明给佑杬下毒的人故意杀人灭口。”

    朱佑樘点了点头,皱起眉心,沉吟道:“幕后主使为了灭口,竟然把周启明一家人杀害了,他这样劳师动重,这件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林菲箬咬了咬嘴唇,道:“可是,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又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用意,这事该如何是好呢。”

    朱佑樘狠狠一咬牙,道:“大不了,我把兴王府中所有人都察上一遍,就不信,找不到这个幕手黑手。”

    林菲箬摆了摆手,道:“我们这样打草惊蛇,让对方更加小心,反而不妙了,不如暗兵不动,对外孙女喧称,周启明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看看对方有什么行动。”

    朱佑樘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

    林菲箬皱起眉头,端起案上的一只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道:“朱佑樘,你看,这件事情,谁最可能是背后后黑手。”